尚未说完,打在脖颈处的温热气息瞬间变得炙热滚烫,细细麻麻的刺激令她控制不住仰起玉颈,两条纤细的腿本能地缩紧。
鲜红嫁衣抛在了塌下,紧接着覆盖在上面的是贺重锦身上的喜服,以及她藏在被褥下的那几本书卷。
女子胸前的衣衫松垮,雪白锁骨下半遮半掩的饱满,在这个人的眼前暴露无遗。
她抓着贺重锦的肩膀,他的一缕墨发随着亲吻的动作垂落在女子胸前,丝丝缕缕划过时,带着冰凉的,不可言喻的触感。
意乱情迷之间,江缨的手无意覆上小腹,混乱的思绪瞬间清醒。
“夫君,快停下。”江缨略带凉意的手掌不断推拒着青年宽厚炙热的肩膀,喉头中夹杂着一丝哽咽,“现在不行……现在不行……”
可他仍在纠缠着她,觅着芳香。
贺重锦从前不是这样的。
后来,江缨发现是她误会了,眼前的贺重锦似乎和从前没有区别,并未改变。
贺重锦不会是那种流连美色,游手好闲的花花公子,他是辅佐帝王,肃清乱党的一朝权臣。
半个时辰后,她的胸前已经一塌糊涂,不成样子,可身子下面还是归归整整,清清白白的。
“兔子……”
闻声,贺重锦俯身而起,垂目望着江缨,眼神中透着微微讶异:“什么兔子?”
女子的眼角还挂着余泪,一双杏眼似是含着盈盈水雾,继续说道:“兔子想吃窝边草。”
他怔了一会儿,露出淡淡的笑意,十分赞许她这个形容:“是啊,想吃窝边草。”
彻底明白贺重锦的用意后,江缨长舒一口气,放弃挣扎就这样任由他去了。
喜烛的暖光打在丝绸帷帐上,勾勒出交叠的两个影子。
贺重锦吻着怀中女子的薄唇,她始终处于被动,每次纠缠片刻后,需要喘一会儿才能继续迎上他的吻。
每次,他都能耐心等待。
热吻下移,她的衣襟被轻柔地扯开,扯得松松垮垮的……
女子葱白素手放在贺重锦的发上,尽管青年也只是浅尝春水,可还是激起了江缨的敏感神经。
她仰着玉颈,神色愈发涣散的同时,只觉得有什么被染湿了,湿得一塌糊涂,像是晨间花苞里凝出的滴滴露珠,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江缨忽然有些后悔在酒楼里和赵恒之说的那些话了。
明明这个人很好,换做是谁都会喜欢的不得了,她怎么会是例外呢。
只是这份喜欢,比皇京第一才女浅了点,现如今江缨想好好练习八雅,在今年的最后一次桂试中一举夺魁。
后来,朦胧倦意袭来,很快女子蜷缩成了一团,贺重锦用指尖绕着她的发丝,笑意加深。
“来。”
江缨睫毛轻颤,面上泛起潮红,于是慢慢地翻过身去,挪动着身子朝他靠近了一些。
他说:“太远了。”
她的脸更红了,退避了一分,又靠近了三分。
“夫君,按理说,我们在洞房时要行周公之礼的,刚才那些当算是行了一半,另一半……”
“暂且搁置。”贺重锦柔声答,“我们夜夜都在一起,等到孩子出来后在议也不迟。”
窸窸窣窣的声音后,贺重锦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穿过江缨的中衣,慢慢覆盖了过来。
这个‘他’,说的当然是那个未出世的孩子。
贺重锦自知,就算再如何喜爱她,想得到她,也断不会因为欲望而伤了他们。
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江缨正在塌上翻阅书卷,起初她非常不喜欢在读书时与人身躯相贴,后来看得认真了,便渐渐习惯。
结为夫妻,她自然要和贺重锦朝夕相伴。
这时,身旁人忽然道:“缨缨,今日我们没有洞房,但可以剪烛,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
江缨放下书卷,疑惑地看向贺重锦:“剪烛?”
西窗之下,贺重锦握着江缨纤细的手,共同用剪刀将燃烧的烛芯剪断,房间骤然暗了下来。
饱读诗书的江缨,嘴里缓缓地念出了那句诗:“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吗?”
温润的声音在耳畔边对她道:“洞房之夜,窗烛共剪,你我白首终老,永不道相思。”
永不道相思......
*
一夜过去的很快。
今天贺重锦向朝中告了假,一向早睡早起的他陪着江缨睡到了日上三竿。
只不过,江缨睡到日上三竿,贺重锦却在早朝的时辰按时醒了,躺在榻上一直注视着身侧的新妇。
鹅毛般凌乱的发髻贴在额角,如胎儿般蜷缩着熟睡,让人看着十分安心。
看着看着,青年面上为数不多的惬意神色弱了下去,眸光中带着一丝黯然。
那日天香楼。
舞乐交织,人声熙攘,天生耳力敏感的贺重锦,在雅间外的一门之隔,听到了屋内二人的对话。
“江娘子真的心悦贺重锦吗?是真心愿意为贺重锦孕育子嗣吗?”
“赵公子,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就算我不喜欢贺重锦,可我不曾心悦……别这样。”
“既然你对他无意,对我也无意,为何不选我?是因为他的官职比我高吗?还是因为他是太后的侄子?!”
.....
再之后,他第一次因为朝堂之外的事控制不住戾气,拔出了剑。
他听到了,她对他无意……
江缨刚睁开眼的时候,贺重锦正在翻阅她昨夜看的书卷,江缨喃喃一声:“夫君,何时了?”
他笑:“该吃午膳了。”
江缨惊道:“不好,过时辰了!红豆!红豆!快给我梳妆!”
在江家的时候,江缨为了学习八雅睡得比猪晚,起的比鸡早,但自从有了身孕,她总是控制不住睡到日上三竿。
她每日数着时辰学习,每次都算无遗漏,但这几个月,江缨已经数不清楚一日之内,耽搁多少个时辰了。
红豆进来后,女子早已匆忙下榻,用木梳梳理着长发。
贺重锦原想与江缨再多聊一会儿,却见江缨连发簪都尚未插到发髻上,抱着书卷火急火燎地离开了房间。
“你......”
话尚未说出口,房门砰得一声合上,屋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坐在榻上的贺重锦沉默了一会儿,随即轻笑出声,接着刚才没说完的话道: “你多加小心。”
他穿戴整齐,想着今日军械监的事,大理寺应当查到些许眉目了,她练习琴棋书画,自己则去查案。
临走时,一只雀鸟停在了窗沿,贺重锦停步望着那雀鸟许久,发现它的羽毛丰满富有光泽,头上一点红,鸟目漆黑明亮,生得极好。
贺相府中连一只小麻雀都长得如此健硕吗?那么他的妻儿也会越来越健康吧。
总之,来日方长。
他愿意等。
临近下午的时候,太后命人召江缨进宫,说是想见见侄子和侄媳,顺便看看未出世的小公子。
江缨正在阁楼上刺绣,听到传召一时犯了难。
第24章 军械监(修)
她给自己定了规划, 要在三天之内绣完一副富贵牡丹图。
以前三天的时日,江缨勉勉强强能绣完,今日动不动就生了倦意,拖沓一下午, 别说牡丹花了, 连绿叶都没绣完。
时间本就不够, 现如今太后传召要自己进宫,贺重锦又不在,她拿不定主意。
红豆提议道:“夫人可以带着刺绣进宫, 说不准太后娘娘喜欢看夫人刺绣呢。”
“也对。”江缨道, “顺便,把母亲给父亲的一半聘礼拿回来。”
红豆:“聘礼?怎么拿?老夫人已经把一百两黄金给老爷了,夫人莫不是直接去找太后告状?不妥吧,如果老夫人知道是夫人所为,向夫人闹起来该怎么办?”
是不妥, 若旁的事,江夫人兴许不会吵闹,但她好不容易因为那一半聘礼重新得了江怀鼎的喜爱。
若是在江府闹闹,江缨姑且能应对, 怕就怕在江夫人冲动之下来到贺相府, 或是去太后娘娘的面前。
江缨不希望贺重锦为难, 更不希望他因此对自己生厌,他的家人对自己生厌。
想了想, 她答道:“所以要用个两全的法子,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 但那些聘礼不能落到父亲和两个姨娘手里。”
红豆点点头:“嗯!夫人说得对。”
皇宫。
刘裕正在太后的看管下学习治国论,治国论太过枯燥, 加之他本就是个心思乱飞的人,到最后看过的几乎忘了个干净。
进入椒房殿的时候,太后正无奈地叹气,见她来了,连忙收起愁思,露出慈祥笑容:“缨缨来了。”
江缨愣了一下,她没有小名,家中人都叫她江缨,缨缨这个称呼是贺重锦叫的,应该是为了夫妻之间能够亲昵一些。
没想到,太后也会如此叫她,心里暖暖的。
太后同江缨聊了许多,一来说起桂试八雅,桂试八雅本就并非是官员选拔,对国事无益,但举办起来需要耗费不少的人力与物力。
大梁对大盛虎视眈眈,所以今年的桂试八雅是最后一次,再无转圜余地。
至于时间,太后特意照顾到江缨有了身子,于是尽量将桂试八雅的日期提前,定在了六个月之后。
到那时,离临盆还有一段时日,胎又坐得稳,江缨大可以放心去参加桂试。
二来,太后又提及了贺家目前的境况。
当年贺家独苗贺镇为救妻儿身死,贺夫人在世时,性情古怪的贺老太太本就对她有成见,觉得儿子的死都是因为贺夫人,所以这么多年始终对贺重锦冷淡。
但贺老太太心地不坏,这些年她面上虽不说什么,可太后看得出来,她心里是疼贺重锦的。
至于贺景言,更是个心地纯良的孩子,在江家,江缨只需要警惕乔娘即可。
江缨点点头:“姑母,我知晓了。”
“左右你与重锦是居住在贺相府的,与贺家交集不多,提前告知你是希望你多少留个心眼。”
桌案旁得刘裕学得倦了,拍拍嘴打了一个大哈欠,显然是学不下去了,皇后无奈道: “裕儿,你若有你表嫂这样孜孜不倦,哀家便不至于这样上心了。”
刘裕一边听着一边随口应着:“知道了,母后,儿臣定然向表嫂学习,好好读书。”
这时,太后注意到红豆手上的刺绣:“ 这是?”
“这刺绣……”江缨沉默了一会儿,而后笑道,“这刺绣是我今日的课业,等到绣成了,我便拖红豆拿街上去卖,应当能换不少银钱给母亲花。”
太后纳了闷:“换钱?你既已经嫁给了重锦,日子便不会如从前那般拮据,为何还要卖刺绣贴补江家?”
“母亲还穿着从前的旧衣服,带着从前的旧首饰。”江缨一边揉着衣角,一边犹犹豫豫道:“我原也是准备同夫君开口的,可是后来想想,我刚嫁过来便开口向夫君要钱贴补娘家……并不合适。”
趴在书案上的刘裕一听,顿时扬起脑袋,插嘴道:“表嫂,你在同朕和母后说笑吧?朕可是听说了,表兄送了一百两黄金的聘礼到江家,用来娶你过门了,整个皇京都传遍了,说你江缨是有史以来最贵的新妇。”
“一百两黄金?”听到这个数目,太后也是着实没想到,她拍了拍江缨的手,“幸好你是个实诚的孩子,否则啊……”
太后话说到这里便没再说下去了,但江缨猜了猜,后半句话说的应该是贺重锦。
这时,江缨对红豆道:“红豆,把针线拿过来,若在这里能绣得完,回去正好到街上去卖。
片刻后,江缨从红豆手里接过针线,就这样一针一针地绣着,太后虽在看着江缨的针法,心里却不由得疑惑。
莫非是那江夫人私自将重锦的钱给了别人不成?
绣完牡丹图,太后带着江缨在皇宫中走了走,又去了江缨最喜爱的宫中藏书阁,让她和刘裕一起读书写字,江缨实打实觉得太后是个极好的人。
一下午很快就过去了,转眼夕阳西下。
太后本想着托身边的侍女送江缨回到贺相府,然而却听侍女说贺重锦正在与大理寺卿在军械监查案,于是问道:“军械监什么案子?值得让重锦亲自去查?”
江缨知晓,定然是姚铁匠的事,如果连亲近的姑母都不知道,那么定是贺重锦有意瞒着的。
于是,江缨选择默不作声,便见侍女摇了摇头:“太后,若是重要的案子,贺大人又怎会将细节传扬出去呢?”
“重锦做事,我自然是放心,只是连哀家都瞒着,此案必然不会简单,罢了,随他去吧。”
说着,太后这才想到江缨还在,笑了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我……”江缨一时没反应过来,如实答道,“还好,我只觉得今日过得太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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