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兄妹感情好,埃克特在这,不怕她到时候不来。
戳戳碗里的菜,不愿意承认她费尽心思想把埃克特留下来,也有想把对乌涅塔的愧疚补偿到他身上的缘故。
现在努力对她家人好点,以后……以后怎么样尤利娅也说不上来。
……
伊莱斯忍无可忍,已经在情绪爆发边缘,手指马上要触到接听键时,对方挂断了。
“跟我来。”他脸色难看,带着乌涅塔走进书房,正要坐下。
熟悉的震动声又来了。
“阴魂不散!”他看也没看,直接接听,打算直接插手,一次性了结此事。
屏幕刚亮,里面闪过尤利娅肿胀却不失英气的脸,伊莱斯才反应过来这是视频通话。
清晰的画面映出伊莱斯这边华丽的室内景象,耳边传来一阵低呼,他迅速把手机甩到桌上。
短暂的晃动后,画面定格,昂贵的吊灯占据一角。
“伊莱斯……?”
他抬头,眸中盛满怒气,咬牙切齿地把不明所以的乌涅塔拽到身旁,示意她噤声。
“你那个alpha,你口中所谓的真爱,根本就是个没有下限的卑劣小人。”
屏幕里显示出的不正常光圈,和刚刚听到的杂声表明,尤利娅那边还有旁人,且不止一个。
联系今天是访谈的日子,伊莱斯当即猜到对面正借着打电话的机会在录制。
“卑鄙的投机者。”他刻意压低声音,恼怒地伸手打算挂断。
“乌涅塔……是你吗?”那头尤利娅嗫嚅着叫她,声线颤抖,声音却大到没开扬声器都听得清楚:“先别挂,我有话想跟你说,你还好吗。”
伊莱斯冷笑,目光在手机和乌涅塔脸上来回逡巡。
她表情麻木。
身为被棒打鸳鸯的受害者,此时名义上还未分手的对象排除万难打电话过来,于情于理她都得趁机回应赶紧说点什么。
但是在尤利娅那边,她这会儿还聋着。
又低头瞄了眼被伊莱斯拽得死紧的手,感觉自己要是敢开口,他下一秒就要应激。
眼睛闭了闭,装出一副想说又不能说的受气包模样。
伊莱斯气笑了,在她耳边低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千载难逢的机会,想说就说啊。”
乌涅塔低头看脚尖。
“差点忘了,你聋的嘛。”盯着继母,伊莱斯不懂她还有什么一定要装下去的必要。
明明在家大家都撕破脸皮坦诚相对。
除非她是真的喜欢那个叫尤利娅的alpha。
不然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她有什么必须要装病的理由。
“难道你真的爱她?”
伊莱斯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盯着她眼神阴郁。
乌涅塔眼见他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当即心里一咯噔。
“你说啊。”他顾不上电话那头的人还在摄录,声音突然一下拔高。
乌涅塔没说话,把手盖在他手背上正打算稍加安抚,那边尤利娅火急火燎地开腔了:“大哥,你先别激动,她在你旁边是吗,你别为难她,一切都是我的错。”
轻拍伊莱斯的手,人刚稍稍平静一点,就被重新点燃。
他歪着脑袋,深黑色眼珠里满是疑惑:“大哥?是在叫我吗。”
“她疯了还是我幻听了?”
乌涅塔的沉默好像在默认他刚才的推论,她居然真的爱她。
伊莱斯根本无法理解,前几天他们还在为她是否对他父亲有感情争论,结果现在突然告诉他,她居然真的昏了头不图钱要搞什么真爱。
“不是……你听我说。”
伊莱斯陷入茫然和怀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承认这是真爱相当于否定他们全家。
处心积虑想让继母做出改变,结果她确实变了一点,可让她转变的不是自己。
对内她仍是金钱至上,对外却能抛家弃子了,伊莱斯感觉自己被抽了一耳光。
他盯着乌涅塔,挤出个笑:“她好担心你啊,这么看来她一定也很关心你的身体情况。”
伊莱斯意有所指:“要是知道你很健康,她一定很开心吧。”
“你不能!”乌涅塔瞪他。
见她急了,伊莱斯心里诡异地舒服了。
他盖住摄像头,把手机举到她脸侧,轻声问道:“是你亲口告诉她,还是我来说?”
“也罢。”他低头喃喃自语:“就算让你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你也只会上赶着被她利用。”
伊莱斯已经明白,要拆散这两人,必须得将矛头对准继母。
这段关系里,她好像才是脑子不太好的那一个。
“真伟大啊,爱情。”
不知道又脑补了什么,他肃着脸怪腔怪调地感叹。
尤利娅既然做得出踩着继母上位的事,那么在榨干她的利用价值且知道自己被骗后,应该会甩掉她吧。
两人争执的声音传到尤利娅耳边,一直勉强微笑,在电话接通的瞬间就眼含热泪故作演绎坚强的她愣住:“――不是。”
这俩人在打什么哑谜啊。
伊莱斯皱着眉感到厌倦,说:“蹭完了这次,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
他直接把话挑明:“你们没可能的,如果不想像个傻/逼/一样继续被耍,别再纠缠了,至于她的病从一开始就是……”
“够了!”乌涅塔终于忍不住打断他。
她紧张地盯着手机底部的传声筒,嘴唇紧抿像一条苍白的线。
“你就非要逼我吗。”一直覆在他手背的手,缠上他的手腕,往下压。
两人争执的声音传到那头时变得不再清晰。
伊莱斯常睫低垂,盯着她的发顶,道:“是你自找的。”
“我们这样的家庭,你这样的身份,不该跟她在一起。”他拧着眉:“趁早断了对你们都有好处。”
乌涅塔沉默,从他这个角度能看见她因为紧张鼻尖冒出的细小汗珠,和被咬住又松开的下唇。
原本是纸一样苍白的颜色,松嘴后饱满的唇瓣像充盈着汁液的玫瑰花瓣,上面重重地楔着牙印。
她看似平静,伊莱斯从此却能一窥她压抑着的激烈情绪。
垂在身侧攥成拳头的手一松,乌涅塔整个人泄了气一般抬头看他,问道:“你就非要这样吗。”
漂亮的人掉眼泪也是好看的。
她眼睛通红,看上去十分可怜。
伊莱斯看了更堵心,勉强维持着冷脸:“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人是谁?反正不是我。”
他也学会了阴阳怪气。
“家庭?身份?”乌涅塔的指甲掐进他肉里,厉声反问:“从你还没回来起,就处心积虑想让我滚蛋。”
这并不是外人能听到的话,两人凑在一起,无限贴近。
乌涅塔用气音质问他,显得不太有气势。
“就连住到家里来打算联姻的人,都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我不知道这个狗屁身份有什么可自豪的。”她说:“你父亲把我当做不能示人的金丝雀,你又让我当你的假妹妹。”
“而你,你甚至比你父亲更不堪。”说到动情处,她愤怒喘气:“到了你看不上眼的人面前,我这个令你觉得丢脸的身份,又成了你攻讦别人的武器。”
“就因为对方曾经身份低贱。”
她哭时如雨后蔷薇,看起来十分脆弱却有种被摧折后的坚韧。
“你难道就见不得我开心吗。”
伊莱斯没话说了,她要是一味强硬抗争,他或许会借机趁着怒气毁掉一切。
偏偏流眼泪对她来说像呼吸一样简单。
他胸口起伏,扭头不肯看她,生硬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太习惯。”
伊莱斯另一只手捂住听筒,掌心感受到传来的细微震动,尽管尤利娅的声音被他堵得死死的,他仍觉得烦躁。
“对,你只是对我充满了傲慢和偏见,我为了钱,你觉得我和你生母一样品德败坏。”
“而现在,你又觉得我侮辱了这个家庭。”
她松开伊莱斯的手,因为愤怒,手臂不自觉地挥舞起来,手背磕在他下巴上。
伊莱斯吃痛,将情绪激动的她控制住,手机差一点脱手飞出去。
“总之你们结束了。”他把视频挂断,将屏幕反扣在桌面上,烦躁地说:“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成全你们吗。”
他死咬着牙齿,颊边肌肉抽动:“死都别想。”
乌涅塔愤恨地看着他,提着裙摆跑走。
倒在椅子上,伊莱斯疲倦到了极点,想闭眼休息一会儿,外面又持续传来敲门声。
他脸色难看:“――进。”
表情忐忑的乔西探身进来。
……
尤利娅家里。
破旧的沙发旁坐着主持人,前面架着摄像机,她的手机屏幕旁也架着一台。
她看着熄灭的手机,一脸怔怔。
为了节目效果挤出的眼泪滚出眼眶,略带哽咽地说:“我女朋友家里人觉得我配不上她,始终不太认可。”
她刻意叫伊莱斯大哥,也是为了不暴露乌涅塔有钱寡妇身份的刻意引导。
否则她会从性少数A同先锋,变成勾引有钱寡妇的小白脸A,不利于仕途。
早在节目组进门的时候,她就编了个富家女A为爱出柜被有钱家人带走,她自己就是个被人看不起还挨了一顿毒打和羞辱的穷A。
她许久没有回神,旁边的主持人一脸同情地说道:“像你这样年轻有为的alpha也会经历门户偏见,一开始还以为你是开玩笑的呢。”
都是在名利场里混的老油条,刚视频通话里闪过的各种装饰和室内装潢,是何等富贵。
在场的人开始对尤利娅的说辞深信不疑。
尤利娅深吸一口气,给自己打气。
现在一切都在按照她的剧本走,通过视频晃一眼伊莱斯的背景是计划内的,唯一不同的是,她想象中伊莱斯会说得更难听。
新闻受众不止富人,她瞄准的就是那一部分穷人和A同又或是别的什么性少数。
她要跟穷人站在一起,博得他们的同情和关注度。
到时候民众的注意力转移,只会注意到连上七区的书记官都会遭受门第偏见和不公。
非常完美的计划。
只是没想到乌涅塔真的在旁边,且尤利娅通过刚才的只言片语判断,她真的在努力抗争。
她陷入巨大的自我怀疑中。
或许她真的是个毫无人性的畜牲。
尤利娅甩头,把杂念都摒弃,强打起精神说:“我更希望大家把目光放在议院的性少数提案上,毕竟我个人的感情跟大家的幸福相比十分渺小。”
她眼眶湿润深深鞠躬:“如果大家能因为获利,得到幸福,那就太好了。”
第40章
伊莱斯这会儿实在没有耐心跟他闲聊, 他按了按太阳穴,说:“如果是为了订婚的事,我现在很累下次再说。”
犹豫了下, 乔西问:“我刚刚看见乌涅塔哭着跑出去了,你们吵架了?”
“这不关你的事, 我觉得你应该更专注自身,而不是盯着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伊莱斯说完发现有些失礼,生硬地扭转话头:“我的意思是……”
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所有的疲惫的怒气堆积在一起,他马上就要控制不住情绪了。
闭上嘴巴, 他不指望乔西能看懂他的脸色, 至少现在能安静一会儿。
乔西也明白他来得不是时候, 立即说道:“我来是想问问,你知道康纳在哪里吗, 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他了。”
伊莱斯仍旧沉默。
他总不能直接了当地告诉他:你哥哥在牢里。
捞他都不愿意出来的那种。
乔西是个非常聒噪的人, 实话实说他一定会拼命追问,然后解释起来又会没完没了。
头痛。
伊莱斯不自觉地开始走神。
这态度激怒了本就满腹委屈的乔西, 他拖着椅子坐在对面,语气生硬地说:“如果你们都觉得我无法忍受的话,可以结束这场交易。”
他温和迟钝,但不是没脾气的人。
伊莱斯困倦地打了个哈欠, 只想快点把人打发走:“别说傻话行吗,你要是实在无聊,可以去找卡尔了解家庭成员的喜好。”
他顿了一下, 贴心地说:“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这样的消遣方式。”
这样的话让乔西觉得不舒服,有种他只会盯着家长里短的傲慢。
如果在自己家, 心里憋闷的时候他会去跑马,然后疯狂种地, 直到不憋闷为止。
但是在这里,他格格不入,感觉什么都做不好,除了这种消遣好像确实无处可去。
“可是他受伤了……应该休息。”乔西张了张嘴,无力地说道。
伊莱斯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安静,困惑地反问他:“现在作物都是都是机械化种植和采收,但是政策要求超过一定规模的种植园必须雇佣一定比例的人工。“
乔西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个是什么意思,还是点头。
“这些人往往都是下七区的贫民,在其他地方发挥不了什么价值。”伊莱斯说:“他们在你家工作的时候,生病了会请假休息吗。”
乔西摇头,他没注意过这种小事。
“他们为你工作,然后得到钱。”伊莱斯说:“卡尔和这些人有本质的区别吗。”
他文质彬彬,嘴里不加掩饰地吐出这个阶层心照不宣的事实。
“既然你认同我的说法,就别在这犹豫,对工蚁来说,被需要和劳作到死才是存在的意义。”
他们虽然不是蚁后,但是主人。
卡尔是病了,又不是死了。
他是父亲的时代遗留下来的人,除了听话之外并没有其他值得另眼相看的优点,伊莱斯并不看中他。
现在他只想赶紧把乔西打发走。
乔西……乔西除了接受也无可奈何。
明明是omega最重要的备婚期,人生最美好的时刻之一,却没有亲朋在身边参考建议,只能找身份低微的新朋友说说话。
他实在憋得慌,还是听从了伊莱斯的建议。
顺着佣人们的指引,他敲响卡尔的房门,进去后发现对方并没有在休息,正坐在桌前写东西。
卡尔的房间不大,里面陈设简单,像掉进了灰扑扑的老鼠洞。
“你怎么不休息,身体不痛了吗。”乔西坐在他让出来的椅子上,看着他把像是工作笔记的东西放进抽屉里。
卡尔倚在床边,正襟危坐:“托你的福,感觉好点了。”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药膏味,乔西揉了揉鼻子,拘谨地并着膝盖。
卡尔住的地方还没他们家的马厩大,在狭小封闭的地方谈话让他有点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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