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你标记我,我们就能在一起……”
他现在整个人乱七八糟的,看得见她嘴巴在动,却听不见她的声音。
乌涅塔给了他一巴掌,不仅没让情况好转,结果叫得更大声了。
她只能掐他的胸,死命一拧,两个人同时一哆嗦。
“你听我说,伊莱斯不会放过我们的。”她这辈子语速没这么快过。
她走到伊莱斯旁边,用脚尖抬起他的脸。
乔西悚然一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那双墨蓝色的双眼里满是郁气。
和自己一样,他浑身大汗淋漓,明明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却好像随时都会暴起的样子。
想叫乌涅塔快走,却发现自己像泥捏的一样,浑身软得像马上就要化开,寸步难行。
他耳朵又开始嗡鸣,听不见声音。
乌涅塔蹲下,掐着伊莱斯的下巴,温柔的笑了:“躺着不能动弹的感觉怎么样?”
他满头满身都是汗,闭着眼晃了晃脑袋,想把不受控制的/兽/欲/甩出去。
伊莱斯不想标记自己厌恶的人,他瞪着她,眼中全是不甘。
“不怎么……样。”受伤加上信息素控制,他已经没有余力,却仍伸手抓住她的脚踝,回应她的挑衅。
“忍得很累吧。”她握住伊莱斯的手,说:“我躺在床上的时候也是这么累。”
他脸上肌肉不受控制的抽动,显然快到极限。
乌涅塔转身招手,乔西就像小狗一样凑到她身边,不停用鼻子拱她的手。
她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小声说:“还有更累的呢。”
看着伊莱斯身上的鸡皮疙瘩一层层往上爬,她就觉得有意思:“说实话我挺伤心的,你居然不喜欢我耐心温柔,本来还想当个好母亲的。”
她一巴掌抽在伊莱斯面上,说:“怎么会有人这么贱,喜欢被虐待呢。”
那头乔西已经快失去理智了,她随手挠了挠他的下巴,叫他乖一点。
仗着他一团浆糊,乌涅塔随口敷衍:“我正在帮你教训他呢,之前我听见他打了你,痛不痛?”
乔西呜咽两声,不知道听没听懂。
伊莱斯听懂了,他就是天生喜欢跟人争跟人抢的贱人,当颤声叫她:“母亲。”
“乖乖。”她一边叫他,一边把他的领带解下来,微笑问道:“你更喜欢另一种系法对吗。”
他瑟缩一下,仍在用表情逞狠。
把被乔西舔出来的水渍嫌恶地擦在他的西装外套上,乌涅塔绕着他脖子打了个结,把另一端系在桌腿上。
“乖乖说的话我都记得,小时候母亲就是这样绑着你的是吗。”
领带长度不够,他只能歪坐着或者半趴着。
仿佛时空错位,眼前人和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影子重合,伊莱斯下意识叫道:“母亲。”
“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像只只会重复嘎嘎叫的鸭子。”
他忍着头痛,再一次被迫直面永远也忘不掉的童年。
被拴着乖乖听话就会有食物。
在学会说话之前,他先领悟的就是这个指令。
在黑暗狭小的房间里,听从指令可以吃到面包。
在父亲的豪华庄园里,听从指令可以拥有家人和一切。
他早就是只被拔掉獠牙的恶犬,主人死了,就自以为自由了。
乌涅塔没有继续辱骂他,也没有再殴打他,而是重新转向乔西,仓惶无措地说:“你走吧,等他清醒了责任由我来承担。”
“不想跟他结婚也没关系,由我来帮你解决。”
乔西咬着舌头,好让自己能从混沌中清醒,听清她的话。
她好温柔。
好漂亮。
“可是我想和你在一起。”他眯着眼睛看向伊莱斯,喃喃道:“他要是消失了就好了。”
她刚才还在帮自己出头,现在却说不能和他在一起,显然是和伊莱斯的交涉破裂。
高/涨/的/欲/望/让他无法思考更多。
“不管是为了你,还是为了他,我永远也不能标记你。”
这句话让他沸腾的血稍稍冷却。
乔西把手边最大的那片碎瓷捡起来,捅向伊莱斯的心脏。
温热的血溅到脸上令他战栗到浑身发抖。
一下、两下。
扫除障碍的/快/感,让得不到满足的乔西感受到另一种/高/潮。
乌涅塔蹲在一旁,连姿势都不曾变过,她捧着伊莱斯的脸,软声说道:“妈妈能给我们乖乖生命,当然也能拿走。”
盯着他因为失血过多而冷到抽搐的身体,好像又回到了死丈夫的那天。
他当时就像伊莱斯一样,死死地抓着她,叫她的名字。
唯一不同的是,伊莱斯的脸正贴着她的手心,亲昵地颤声叫她:“――妈妈。”
生命流逝时的脆弱痛苦,和对她的留恋,没能得到乌涅塔一个多余的眼神。
她托着伊莱斯的脸,将满身血迹马上又要缠上来的乔西踢开,惊惶尖叫:“杀人了――”
“救命。”
乔西晕陶陶的,朝她露出个软乎乎的笑。
……
卡尔趁着夜色打开后门,把之前留存的香水样本直接用无人机送出去。
机器会把这小半瓶东西交给在不远处等着的人,拿去检测。
刚转身,沉静的宅邸变得异常喧嚣,所有的灯重新亮起,恍如白昼。
第48章
尤利娅还以为这辈子都无法踏进莫顿家的门, 结果此时却畅通无阻。
把自己的小破车停好,跟着佣人穿过中庭,走过一道又一道走廊。
明知不是时候, 还是忍不住为这里的精致奢华感叹,回过神来已经走了很远, 尤利娅问:“她呢?”
警局那天之后,她给乌涅塔的信息都石沉大海,没想过对方会主动联系自己,大半夜的语不成调。
周围开始变得嘈杂, 不需要佣人提示, 灯影交错, 尤利娅盯着前方心心念念许久的女alpha。
她裹着披肩坐在那里,金发垂在胸前, 光泽浮动, 像某种流光闪烁的昂贵金属。
所有人都围在她身边,众星拱月, 犹如被拱卫着的女王蜂。
有人正俯身在她耳边汇报什么,她侧着耳突然若有所感似的,抬头望向不远处的尤利娅。
目光撞在一起,周围好像陷入了真空状态, 尤利娅嘴唇微动,眼睛勉强弯出个笑弧度,想打声招呼却难以开口。
乌涅塔很快将眼睛移开。
忽略心里的失落, 她大步上前。
“幸亏救治及时,伊莱斯少爷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过几天就能从医院转回来。”
乌涅塔表情敷衍,乔西没捅死他还真是可惜。
尤利娅在旁边打量四周的装饰, 实则竖着耳朵在听。
“信息素洗除工作将于十分钟后结束,到时您可以上楼休息。”
房子里有过滤系统,但是短时间内无法根除信息素的味道。
“达里尔少爷那边没什么状况,一直待在房间里。”
所处环境信息素混乱,容易引起omega的假性易感期,能做主的人□□到医院去了,只能由乌涅塔出面处理后续的事情。
虽然她看起来也一副状态不好的样子。
“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她捏了捏鼻梁:“都回去吧。”
等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她倒在靠背上,瞟了一眼欲言又止的尤利娅,说:“你也回去吧。”
本来还在犹豫,畏畏缩缩不敢上前的尤利娅反而眉毛一竖,厚着脸皮挤到她旁边:“你这算什么意思。”
“大半夜把人叫来,干什么也不说,我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吗。”
尤利娅一边嘴硬一边偷偷看她。
天知道她接到电话的时候都快紧张死了,害怕自己慢一秒就要出大事。
刚说完,看着旁边闭目养神的乌涅塔,又后悔了。
几天不见,她消瘦了很多,脸上满是疲倦,看起来很累。
尤利娅看得心里不是滋味,一句抱歉脱口而出:“我不是故意要跟你吵架的,我就是太担心你了。”
没有回应,她自言自语:“你耳朵什么时候好的?”
跟乌涅塔说话她心里忐忑得厉害。
细想一下,对不起她的地方有些多。
尤利娅声音越来越小:“是在警局的时候好的,还是什么时候?”
其实她想问的是,之前因为较劲的那次车祸,落下的心理创伤是不是也好了。
不。
要是好了的话,她何必大半夜给自己打电话。
尤利娅闭了闭眼,想到,万一是恢复正常了,一刻也忍不了所以要兴师问罪呢。
脑子里乱糟糟的。
乌涅塔想的不比她少,但是两人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
伊莱斯被捅之后,乔西像疯了一样扑到她身上求安抚,安保大部分是alpha,受信息素的影响,她只好自救。
本该补打的那支针剂被用在乔西身上。
后面处理事情的间隙,还抽空跟埃克特联系了。
生命科学教仍通过他向自己抛来橄榄枝。
对方是想从自己这里入手,继续拿到情报吗?她想不通的同时,决定先把事情放置,在伊莱斯生死不明的时候,将利益最大化。
继承程序没走完,如果他现在死了,根据帝国法条,政府有权回收一部分。
这个一部分可多可少。
于是她想起尤利娅,这个踩着她和她们的爱情上位的凤凰女。
没想到伊莱斯的命是真硬,都伤成那样了还能救回来。
“到底想干嘛,你倒是说话呀。”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尤利娅实在受不了这种沉默,低声说道:“我知道你听得见。”
乌涅塔瞥她一眼。
这种情况下,对方在这里显得有些多余了。
她没说话,失望地看着尤利娅,目光里稍稍露出些恨意和冷硬。
尤利娅昂着的头垂下来,瑟缩着握住她的手。
“你骂我吧。”她低声说。
乌涅塔:“为什么?”
尤利娅不确定她知不知道那次电话访问的事,想解释又说不出口。
明明千头万绪,却只能默默无语。
终于整理好思绪,乌涅塔的注意力却被震动的手机扯走。
[埃克特:你还记得上次跟你说过的,生命科学教的前身是泰坦公司吗。]
[人造人事业被摧毁后,转入地下,靠义体制造和基因检测攫取钱财,维持组织运转。]
[之前为你做手术的医生并没有出卖你,他们是通过生物信息检测锁定你的。]
[你有头绪吗。]
乌涅塔瞳孔一缩,脸色铁青。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尤利娅扭头,发现她的目光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认识这么久,哪怕是爆炸那天,她也从未看见乌涅塔露出这种神情。
“是……贝瑞丝吗?”她鼓起勇气。
仍然得不到回应。
尤利娅自嘲一笑,对方的目光死死盯着手机。
她压低眉眼,忍着不甘,故作大方地说道:“要是你很忙的话,下次我再来看你。”
她起身,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低头提醒她:“贝瑞丝不是什么好人……”
说到一半自己先愣住了,这话说的好像她也是什么好东西一样。
尤利娅苦笑。
“明天我要去下七区出差,如果你还想见我……等我回来。”
乌涅塔像樽雕塑,一动不动。
埃克特的消息还在继续弹出:[我从尤利娅那里获得的消息有限,比起我,组织更想吸纳你进来。]
[你的信息会被保密,但是……我不太确定。]
埃克特似乎也觉得很矛盾。
[虽然我也觉得难以置信,但是那边是这么回复我的,说会保密,但是你同意的话,以后的手术和保养都不必担心了。]
乌涅塔迅速消化完他的话,从中提取出关键信息。
看来这次暴乱对这个组织真的很重要。
想起伊莱斯最近也在忙活这事……
思绪抽离,她的情绪转为平静的悲伤,克制住火气,她伸手抓住尤利娅的袖子。
后者察觉到腕间的牵扯感,猛地回头。
乌涅塔脸上除了悲伤,还有茫然:“再待一会儿吧。”
“坐一会儿。”她扯出个勉强的笑,脸上的疲态无法掩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
“或许单纯是因为我那是太难受了。”
被她抓住的瞬间,尤利娅强撑着的那口气就泄了,拧身回来,蹲在她身旁。
从乌涅塔提起那通电话起,她就一直紧紧地回握着对方的手。
“明明还有那么多人,但是……我就是……”乌涅塔低着头,眼泪漂亮地掉了出来。
重复且无逻辑的话,透露出内心的挣扎。
尤利娅将姿态摆得更低,几乎是跪在地上,捧住她的脸,拂开垂落两侧的头发,露出一双微红的眼
“我并没有怪你,慢点说,不着急。”她急切地说道。
乌涅塔摇摇头,继续顶着一脸忧伤垂泪。
尤利娅手足无措,又心急如焚,只能拼命道歉:“你别哭啊。”
“回来后,我和伊莱斯一直在吵架,他总是逼我看清真相,把我们的事看成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语气平缓:“我当然知道这段感情的真相,我自己的心,世上还能有别人比我更懂吗。”
尤利娅只能更用力地帮她擦掉眼泪。
“其实我们俩根本没有感情,从头至尾都是一场事故,各取所需而已。”
她谈起过去,并且为这段过去下了定义。
尤利娅帮她擦泪的手僵住,然后垂了下来,这正是她心虚不敢联系对方的原因之一。
升官了当然春风得意,可时时盘踞在内心的歉疚也让人不安稳。
她埋着头,用头顶面对乌涅塔。
“耳朵恢复后,看见那场专访,我很为你开心。”乌涅塔盯着她的发旋,轻轻说道。
“你得到了你想要的。”她放低声音,呼吸也变得粗重:“可我常常会觉得不甘心,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尤利娅身体发抖,她当然知道,本质上她们是同一种人,因为利益驱使在一次贿赂中相识。
“为什么我是那颗被丢弃的垫脚石,我真的忍不住会这样想。”
尤利娅将头埋得更低,一边告诫自己不必为此感到羞愧,这是约定好的,一边又觉得自己该死。
感情是非常非常非常昂贵的东西,尤其像她们这样的人,需要支付极大的代价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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