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拉提斯是古罗马的一位守将,后世认可他为了保卫罗马,站在台伯河的木桥上以一敌众的功绩。贺拉提斯说:[对于世上的万物生灵,死亡迟早会降临。而没有死亡能如此崇高,能比得上奋战至死——为了守护先祖的骸骨和信仰的神殿。]
安德烈·纪德军人生涯的最后一战带领自己几十人的兵团,攻下了敌人六百人的堡垒。他不知道的是,当时战争的双方已经签署了停战协定,他和他的兵团作为替罪羊被交出去。这就是mimic这个犯罪组织的由来。
麦考夫特举起咖啡杯致敬:“说是兔死狐悲也好,说是多愁善感也罢。说到底,那场大战的士兵还能有私人恩怨不成?不都是听从上面的命令拿起了枪。恩怨还是留在十年前的战场好了。”
他露出透析一切的笑容:“你呢,虽然一天到晚骂[渴望成为英雄的男人,不是中二病就是出生的时候被脐带勒住脖子缺氧,因此大脑受损。]”
“英雄真的堕落为丧家之犬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踢一脚呢?明明这样做的的人多得是,你混在里面一点也不会显眼吧。”
我说这你就不明白了:“一部漫画里角色如果杀人,你会怎么想?”
“呃…冷酷无情缺乏现代法治精神?”
“角色如果踢狗呢?”
那就太没品了。
我问麦考夫特:“夏洛克还是记不得欧洛斯吗?”
欧洛斯是兄弟俩的小妹妹,天生的反社会人格。仅仅因为一场游戏就杀死了夏洛克的童年玩伴。那件事对夏洛克的打击大到他同时忘记了妹妹和朋友的存在。欧洛斯后来没有进牛津也没有进剑桥,她被麦考夫特亲手关进了监狱。我说让咱妹妹在里面也别闲着,不如学一门手艺,学着踩缝纫机或者给蛋糕裱花。
麦考夫特:“?”
麦考夫特叹气:“你和我作为家庭中负责可靠,收拾烂摊子的人,还真是倒霉。这样一来我欠你哥哥的生命债算还清了吗?”
我说你想的美,你可是我在大英政府的人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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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考夫特先走了,汤姆节外生枝地不见了。我在意识海大骂它是惹祸精。汤姆哭着说:“当初认识我的时候叫人家达令,这才不到两年呢。”
“换你从井盖跳下去试试?”
没错,它这次替我打开的平行世界的入口是下水道的井盖。它唯唯诺诺地不说话了。
我用报纸垫在手上挪开井盖,心一横跳了下去。
我落地的地方是一个档案室,在地上滚了两圈卸去冲击力。
这里看起来建在地下,换气全靠排风扇,墙壁严丝合缝,一时之间出口在哪里我硬是没找到。其中一面墙从下往上嵌满金属的档案匣。横竖排的编码都是字母。
我忍不住爬上去找到织田作名字的首字母O和S。
我的身体重心全靠爬梯支撑,一把枪悄无声息地对准我。
“四年前大闹港-黑,之后神秘消失的罪魁祸首,”握枪的人是一个穿枯叶色西装的男人,狐疑地看着我,“这里可是异能特务科的核心区,用异能锁把守入口,你是怎么进来的。”
“话说回来,你能为了织田作进攻港-黑,应该和他关系匪浅吧,”坂口安吾带着一丝敬意和伤感问,“为什么太宰说总有一天你会回来找他,给他一个家。你到底是太宰的未婚妻还是织田作的未婚妻?”
我:“???”
他把我的茫然当成悲伤,赶紧补充:“如果你同时是二者,也不要有心理负担。老公死了以后照顾他的朋友乃至再婚很正常,尤其那个朋友还是太宰,您辛苦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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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朋友
对我来说前后的时间跨度只有三个月,平行世界的四年悄然逝去了,对世界而言多死一个人和少死一个人有区别吗?汤姆当初哪里是警告不要给太宰希望,分明在警告我。
不要对平行世界的人太依赖了,我们行走在不同的轨道,指尖也许接触过同一片落叶,但彼此之间隔着叶子永远不会有交集。汤姆提过之前它的一任宿主就是由于在某个世界待得太久,自动被那个世界合理化,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不仅是那个世界的引力克服了前宿主的本土世界。而且前宿主甚至忘了,自己其实不是那个世界的人。他在某天早上醒来时突然忘了自己是谁,家在哪里,有什么社会关系。一个人怎么可能回得了家,如果连家在哪里都忘了?
他长久地滞留在了异世界,甚至安顿得很好。作为一颗回不去家的流浪星星,遗忘或许是对他最大的仁慈。对他本土世界的家人朋友而言,他永远地消失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尽量不要告诉他们你的名字,”[书]冰冷地警告我,声音透出高阶生命的无机质感,“知道你名字的人越多,以及知情者的影响力越大,这个世界对你的引力越大,你不会想回不去故乡吧?”
它猛然换了一副轻松的口吻,说如果宿主老家呆腻了,想换地图重开,它也会一直陪着我哒。
才怪,我心想,你只会换一个宿主,一个记得住自己名字和来时路的新人。
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住,当然是废物了。
总而言之,我听懂它的潜台词了。
不要对世界之外的人报以太多的仁慈。
玩弄信息差是可以的,想当救世主是可以的,惹一堆麻烦拍拍屁股就走甚至也可以。唯独不要有同理心。不要把他们当成“人”。
起码不是自己人。
我和安吾对视的十几秒,万般思绪淌过心间。哪怕他脑洞大开误会了我的身份,总归对我有利。不会有人会对(两个)朋友的老婆开枪吧?我从梯子慢吞吞地爬下来,小心注意不要捏皱了亡夫(喂)的档案。安吾无可奈何地收起枪。
“咖啡可以吗?要不然我只有水了。怎么称呼?”
“你就叫我D吧,”我说,“或者韩梅梅,或者苏玛丽,阁下随意。”
他很显然想吐槽前者是假名,后二者都是流行文化的女性角色。他怎么忍住的,不愧是接受过严格卧底训练的男人。
他烧水冲咖啡的间隙,我打开档案。相较他人,织田作的生命之书十分轻薄,和我见过的reborn整理的版本,也只多了他后来几年的历程。照片总共有三张,一张是他14岁被警方缉捕的嫌疑人画像,一张证件照,平淡而茫然的表情。一张三名男子在酒吧的合照,织田作坐在中间。
沉静的蓝眸,一副胡子拉碴,思考摄影师怎么还不按下快门的表情,洛克杯里的冰球甚至没什么化开的迹象。
“我说咔以后,他迅速把杯子放下了,直言冻得手冷得要命。”安吾端给我一杯清咖,碟子里放着两块椰子糖,我道了谢,“我和太宰都笑话他为什么不把杯子放下来,织田作说…”
“他忘了,”我接话,“不是吗?”
坂口安吾露出一个稀薄的笑容:“你果然和他很熟悉,我怎么会不认识你呢?”
我说这也难怪,因为我所认识的其实是平行世界的织田作,安吾笑了一声:“接下来你是不是要告诉我,你是某种魔法少女,专为实现我的愿望而来。”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其实是代表爱,魔法,友谊的美少女。
他用力叹气:“就胡言乱语而言,你和太宰的相性还真好。”
“所以刚刚你果然也在装傻吧,”我啜了一口热饮,“倒不如说你在提醒我,你和太宰和织田关系匪浅,如果我真是他们的朋友,我们之间应该不存在矛盾才对;如果不是,起码能替你争取来一秒的迟疑。”
这个行为谈吐滴水不漏的男人苦笑了一声:“我真的还有被称为二者朋友的资格吗?”
我的目光重新落回合照上,三名男子中,起初我注意到的是织田作身边,气质大相径庭的两位友人,一位严肃,一位诡谲。红发男人如同维持微妙平衡的天平基座,坐在软坐垫圈椅上。
“太宰没有看镜头就算了,你看起来很忧愁,”我说,“因为你那时就知道,这会是你们的最后一次合影吗?”
“倒不如说是预感,毕竟当天晚上,我是双重间谍的事就被mimic知道了。他们绑架了我,紧接着织田作接受了森先生的命令,寻找失踪的情报员坂口安吾,不久后被迫与mimic的首领同归于尽了。”
他双手捧住瓷杯:“有时我免不了会想,假如我不是他的朋友,假如我聪明一点,看清我的角色是为织田作走向毁灭设下的诱饵,他也就不会和纪德产生冲突,现在依旧领着微薄的薪水,隔三差五和太宰去夜晚的lupin喝酒吧。”
“即便他们的夜晚不再包括你?”
“我哪里有资格,”安吾不小心捏皱了相片纸的一角,像被划伤一样赶忙松开抚平,“要知道,在织田作不顾生命危险救我的时候,那时我的上峰判定我的身份存在暴露的风险,于是安排了人接应我撤离。为了摆脱织田作,我不惜利用了他对我的信任给他下毒……”
一个人最大的悔恨尽数藏在他的沉默里。
我指了指织田作社会关系的朋友一栏,在[太宰]后,那个被涂掉的墨团:“在太宰的档案里,也有这样一团污渍吗?”
安吾说,没办法,太宰可是威胁再见面的话,就会杀了自己。我把这些往事告诉你也没什么,毕竟四年过去了。
“四年过去了,”我阖上档案,“然而你不依然记得很清楚嘛。”
我把没吃完的椰子糖放进口袋:“作为回报,我也来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
四年前,太宰告诉了我他所看到的一切,唯独没有泄露坂口安吾卧底探员的身份。
“我也是直至今天才得知的,四年前你的身份还没摆到明面上来吧?他怕影响你的仕途,更糟糕一点,怕你被报复的人杀害,即便在我面前也略去不提。”
我对上坂口安吾睁大的棕黑色眼睛:“即使是织田作死去的那天,太宰也没有停止过把你当成朋友。”
“你刚才把织田作死去的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其实你很清楚,森鸥外要一个人咽气的时候,是不允许对方说不的。中途织田作也想抽身而退,森不是干脆把孩子们的情报泄露给mimic了嘛?由此,织田作走向了他的命运。假设他还活着,也因为你给他下毒生气,四年后他的气也早就消了。原因是…”
“他忘了有这回事。”安吾君颤抖着表情说,取下逐渐雾气弥漫的眼镜。
我识趣地走到档案墙的一侧,我不是他的朋友,没有亲眼目睹他眼泪的资格。悄悄的,我和汤姆交涉:“你要是敢把回家的出口设在下水道,我就敢把你留在那里和老鼠作伴。反正汤姆和杰瑞呆在一块儿有什么错。”
它赶忙说知道了,你从通风口走行了吧,特工片里都是从管道撤离的。一把枪在我身后上膛的声音传来,我无奈地转过身:“不是吧,我刚刚白输出了?”
安吾的睫毛上依然带着湿痕,微笑道:“即便是你是朋友的妻子,我这个月抓犯人的业绩还没达标,干脆再帮我一个忙好了。或许我会把太宰也抓进来,你们夫妻俩可以住一间。”
真是一位好朋友,我有气无力:“你不要乱磕cp。”
“您不打算给太宰名份吗,或者从一开始在您和织田作的关系里,他就是小三?”这位男公务员生动地挑眉,“织田作不介意吗?等等,他可能真的不会介意。反正他发过誓不会杀人,奸夫是太宰的话,织田作不会杀他的吧。”
越说越离谱了!我回击:“我从刚才就想问了,坂口君的衣柜里是摆满了同一款西装吗?”他身上的棕色西服从四年前就没变过。
“我们只是苦命的公务员,”他说,“穿同一套衣服很合理吧?变装不是爱与正义的美少女战士的特权吗,我猜违背亚洲人基因的瞳色也是。”
又来一个吐槽我深蓝色眼睛的!我:“你等着,改天我就把头发染成七彩的。”
这下您说自己是苏玛丽就合情合理了,他说。
汤姆悄悄问我怎么办。
“你们特务应该都接受过鉴定谎话的训练,”我镇定自若,“你自己来判断吧,如果说我真的来自平行世界,正准备回去拯救我们的朋友织田作。我说的是真话吗?你自行判断吧。”
隔着镜片,青年机敏地打量我的存在:“经验告诉我,要么你说的是真的,要么你以为自己在陈述一个真相。”后者不就是骂我有妄想症。
他最终压低了枪口:“即便如此,如果有万分之一,我的朋友还存活的希望……”
他居然郑重地向我微微弯下腰:“拜托了,请去点醒那个把正义和大局,置于活生生的朋友之前的我吧,不要让他傲慢地犯和我一样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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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爬上通风口时安吾显然欲言又止,搞不好他心想一会儿还得上去把我抓下来,殊不知,异世界的入口正藏在这些奇怪的地方。轻薄的铁皮放大了我膝盖的挪动,我取下一枚发卡,拧松排风扇的螺丝,出口刚好容纳下我,我从天花板跳下来。
落地的触感是厚实的地毯,很好地吸去我的冲击力。我的眼睛微微瞪大,这里居然也是一间档案室,在两侧高大书架预留出的过道里,我站在一名少年和一名年长男性之间。
这个配置让我想起在□□老首领被谋杀的那一晚,我曾经见过的少年太宰和森鸥外。
他们分别是一名气势如春风凛冽的男子和被绑在椅子上的少年。
男子身着藏青色和服,手持一把武士刀,杀气隐藏在冰霜般的凛然眉眼下,正是我认识的侦探社长福泽谕吉。
男孩约莫十几岁的年纪,褐红短发,一声不吭,乖乖地接受捆绑,眉目里有种寡淡的清秀。像一把锐利但没有主见的刀。除了自己,刀尖可以对准任何人。
我顿时大呼小叫起来,面朝社长,我口气凶狠:“你干嘛呀,你绑他干嘛,他才十几岁,他能干坏事吗?”
福泽谕吉:“?”
第42章 过去
我从来不知道福泽谕吉和织田作居然有交集,算算时间,侦探社还没创立,福泽谕吉这个节点从事的是保镖工作,小织田是杀手,那么二人在档案室对峙的原因显而易见了,社长的保护对象被小织田杀死,是这样一回事吗?
“不是哦。”一个小脑袋从社长背后探出来,少年时期的乱步和成年后没什么两样,依旧保留着灵动狡黠的绿眸。
“保护对象,其实是被她自己的下属杀死的,杀手先生被请来当了替罪羊而已。”
隔着一扇敞开的门,乱步在会客厅尽情展示他的推理过程,福泽谕吉怀抱长刀倚靠在门上,像是在警惕我和少年织田,也像我们和乱步之间的一道屏障。我倒是尝试着向小织田的方向走了两步,试图替他解开绳索,他的肢体语言顿时变得无比紧张,藏青色衬衫下手臂的肌肉有调动的痕迹。
为了不使他应激,我只好作罢。
乱步凭藉他的聪明才智和保护对象的下属对峙完,对方终于心如死灰地承认人是他杀害的,听说了ghost在里世界残暴的名声,特地把他找过来掩盖自己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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