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甚至都很少骂你也不跟你作对了,你能让下令停止找她吗?”
森鸥外说:“你为什么撒谎说她死了?”
“人走茶凉嘛,”她晃着腿,这竟然和她曾经和森对峙时说的话共享一套逻辑。“没有人是不可以被取代的,如果闻人肆只是一个头衔,我比她厉害,我赢了,我才应该叫闻人肆。何况你有什么不知足的地方,我比她年轻,比她对你好。”
森鸥外说:“我想我还是喜欢您桀骜不驯的样子。”
她一脚踢翻了水晶果盘,气冲冲地走了。
织田作捡到滚到角落的一枚银牙签,估计她就用这个开了锁。
很快他的手机传来接收短讯的提示,港-黑的服务人员跟他关系不错,以往拜托他换个灯泡教训一下跟踪狂前男友,织田作从不推辞。如今人家也投桃报李,说你的小金主在洗衣房。
织田作:“……”金主就算了,小金主是怎么回事。
他没着急推开沉重蒙垢的门,上面有面圆形的玻璃窗,织田作看见一个年长的洗衣女仆问她:“您还要再来点牛奶嘛?”
闻人肆的异能体礼貌地回答:“请不要用这种对小孩说话的恶心口气跟我讲话,不然我会杀了你。谢谢,我要续牛奶。”
女仆说:“反正您就是吓唬我们,怎么都不可能动手。以前老首领发脾气的那次不也是您打岔的嘛。还有,您现在就是孩子。”
她警告地看了一眼老人:“我赌你活不过八十岁。”好温和的骂人。
织田作开门,视线被遮挡的一瞬间,她就不见了。女仆指了指干衣区一排蒙着透明防尘罩的黑西装。很轻的窸窸窣窣声从玻璃纸里传来,织田作把黑西装大力划拉到晾衣杆的一端,露出少女双手握枪藏在衣服后面的身影。她一脸恼火:“你怎么老跟着我?”
织田作问:“你呢,你为什么躲着我,害怕我杀了你吗?”
她的呼吸声不露痕迹地被扰乱了一秒,恢复了节奏:“我讨厌你,你比太宰还讨厌。没错,闻人肆是我杀的,你打算杀了我,还是哭哭啼啼地跟她殉情。先说好,不保证你能埋她身边。你自己临死的时候躺进去,有些小肚鸡肠的俄罗斯人都能把你挖出来。”
“让你产生会被杀的担忧,我很抱歉。如果我两个都不选呢?”把十几套西装推开很累,织田作渐渐感到手酸了,向她伸出一只手,被她恶狠狠地用力拍了一下,织田作的掌心变得又热又红,她趁机从他的手臂缝隙里溜走了,“你说你是闻人肆,既然如此,你应该继承她所有的人际关系,财产和契约对吧?”
女孩狐疑地点头:“债务就算了。”
“我是她的童养夫,”织田作慢吞吞说,“你继承一下我很顺理成章吧?”
异能女孩:“???”
“我当面杀了你女朋友诶,”她一脸震惊,“你就跟我说这个?”
织田作说没办法,我也要及时止损,就拿你充数吧。
异能肆:“……”
他的这一番替身发言惊世骇俗,完全ooc,女孩结巴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辱骂他。眼睛瞪圆,柔和的线条显出一股稚嫩:“我才十四岁,不行!你不能跟我结婚。”
织田作弯腰与她平视:“你不知道日本十六岁就可以结婚吗?大不了我等两年再入赘。”
两个人的对视被鼓掌声打断,森鸥外站在门边说:“我还以为萝莉控是我呢,织田君。”
织田作直起身没精打采地招呼了一声老板,也不鞠躬了。他现在就是非常气定神闲,大不了被辞退。
森鸥外看着少女再次笑成了一朵花:“您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呀,跟弱者有什么好打交道的。”他一开口,社达的味道几乎熏透了。
她义正辞严:“你怎么可以小瞧弱者。”
她接着说:“往往弱者手里才掌握着很多上层不流通的情报,没什么人是应该被小瞧的,也没什么人是不可以被利用的。”
“我非常欣赏您,”森鸥外免不了一通偏离逻辑的赞美,“但是和弱者做朋友是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您的监护人一定教过了。他们只会拖累您。”说话时他特地看织田作。
“他好像是说过,”她迟疑地说,“弱者很容易死,跟那样的人做朋友只会伤心罢了。所有让我伤心的朋友都是坏朋友,有利用价值的才是好朋友。”
“所以?”森鸥外暗示,就差把“不要跟织田作打交道”塞她嘴里了。
她浮现出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所以,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完她就从衣柜后的暗门跑了。
森鸥外&织田作:“……”
他叹了口气,只好接着换地方找人。他被森鸥外叫住:“我真的很好奇,明明她替你把路铺好了,为什么不离开□□呢,织田君?就因为你的自尊心受到了打击?”
织田作的目光慢慢扫过烧红的熨斗,思考他和森鸥外之间的胜算。当然森是退伍军人,可是在首领之位养尊处优好几年,身手还能保留多少呢:“因为没想好要不要杀了boss,不杀觉得不爽,杀了又很麻烦。”
森:“……?”
森:“抱歉,我有些没跟上你的逻辑呢。”
“这也不怪你,”织田作反过来安慰他,“是她的话就一下子明白了吧。如果我以外人的身份杀了您,一定会被追杀至死,孩子们也会受牵连。如果以内部人员的身份呢?上一个杀了先代的人,如今在从事她口中一份平平无奇的职业呢。”
平平无奇的□□现任首领藏起所有的笑容:“你还真敢说啊。”
这两个人相看两厌,各自散去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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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后,江户川乱步约了异能体逛街,商业街上新开了一家糖果店。这两个人莫名其妙地相处得非常好。乱步甚至一副没察觉到她变了的样子,他说唯一的不便是必须适应她的新身高。乱步低头:
“你为什么要选择这幅模样?”
异能小姑娘挖了一勺可丽饼里的草莓奶油:“你会不清楚?”
乱步点了点头:“确实,长大很可怕。大人满口都是谎言。”
异能肆终于第一次开口夸人:“我就知道你除了弱,杀起来不麻烦,会被我喜欢还有一个优点,就是聪明。”
并排走的两个人被一个穿蓝衬衫戴阔檐帽的年轻警察撞了一下,对方说了声抱歉,口音里一股斯拉夫语种的卷舌腔。异能肆停下来,对乱步说:“前面两条街就是侦探社,你可以自己回家吧?”
乱步不悦道:“你在看不起谁?等等,你还是送我到楼下吧。”
走出红砖大楼女孩拐进隔壁的小巷。摘下了警帽整理深蓝发丝的男人对她笑了一下:“你还真会给我找麻烦。我们在日本的据点一夜之间几乎全军覆没。”
“你是她派来折磨我的吗?”
第55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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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偷偷对身体变小,头脑依旧灵活的宿主说:“只要你一声令下!咱们就把他写死。”
小宿主道:“不急!先跟他耍耍。”
小宿主上下打量费奥多尔的警察打扮:“你不是那个谁吗?几个月不见,你当上公务员啦。我怎么不知道恐怖-分子还能考公。”
费奥多尔:“我从来不理解你们那里的人对公务员的执念。”
小宿主:“你还跑过来干嘛,不是说过了吗?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有着深蓝发色(闻人肆坚决不承认自己色盲,费佳真正的头发颜色其实是黑色)的俄国人投桃报李地同样慢悠悠地扫视她:“你越活越没出息了,居然把自己搞成这幅样子,你现在打得过谁?”
连汤姆也惴惴不安:“他不会发现了咱俩的事情吧?”
“别说那么奇怪的话,”小宿主喝斥它,“好像我们有见不得光的苟且一样。”
然而通过心灵感应,小宿主的内心其实也在犯忖。理论上她很清楚跟本体内斗是一回事,一不小心把汤姆的存在泄露给费佳是另一回事。当初就差点没能骗过他,被他知道心心念念的[书]就在自己手里,不得连夜被绑到西伯利亚当童养媳。
总不至于到时候还要把本体喊回来,自己救自己吧。
小宿主偷偷问汤姆:“她现在在干嘛?按照我说的,你把她丢在船旁边看着她被捞起来了吧?”
汤姆说:“您放心,您的本体在哪儿都能过得好。现在她被当成海难受害者带到那个世界的□□总部去了。森鸥外依旧被玩弄于鼓掌之间,给她安排了体检,客房,文娱和购物,就差送两个美男子给她解乏了。”
小宿主的脸顿时就黑了:“她过得好,那我算什么?有我没我根本没区别是吧?!”
汤姆:“……”
汤姆:“您这是又怕本体苦,又怕本体开路虎?”
意识海之外,费奥多尔在小姑娘的面前蹲下来:“你要跟我走吗?他们所有人都会试图把你的另一半找回来,可我不会哦。”
小姑娘愣了一下,冷笑起来:“为什么,就因为我比本体好拿捏吗?”
“让我猜猜你为什么会存在,”费佳的手指穿过她短短的卷发,“因为太惶恐,也太害怕了吧。长大很可怕,失去心爱的人很可怕,杀人与被杀很可怕。”
“可是长大后的闻人肆不能犯错,犯错就意味着有人会死。于是你就诞生了,犯任何错误,别人都会主动代为原谅,‘她还是个孩子’呀。”
“她受到的每一份伤害你都替她记着,并且报复回去,我猜这是你挑唆中原干部找我麻烦的原因?因为和她不一样,她要衡量的东西太多,孩子却是可以绝对自我和自私的。”
“我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费佳温和地单膝下跪,“难道你就没有犯错过吗?为什么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呢?明明在你人生的至暗时刻,陪伴在你身边的是我吧。对待所有人都能不择手段,唯独对于你一再的迁就,即便如此也不能打动你吗?”
然而年轻的女孩子也只是抽回自己的手,对费佳露出一个傲慢至极的笑容:“你说得对,我的记性比她好,就像我会记住你绝不是什么乐善好施的好人。你为她所做的一切说到底源于那年圣诞节的战场上,她没用的同情心的孵化吗。”
“欠人情的从来不是她,是你才对,费奥多尔。”
“所以,”费佳慢慢道,“你果然是记得的。”
“你怎么比我还幼稚,”少女说,“有罪的从来都不是异能。没有异能会有枪,没有枪就会有盾和剑,再不济有石头做的武器。战争会存在,是因为利益和观念的冲突存在。难道你能消灭人类观念上的分歧吗?”
“在牙尖嘴利这一点,你从来没有变过,”费佳笑了,“假设我不甘心,一定要找到书呢。”
汤姆连声抱怨,说它一点都不想跟他在一起,强扭的瓜是不会甜的。
“好吧,”她也只能这样回应他,怀着一种隐蔽的恶意,给他的野心让路,“既然如此,你就一直找下去吧。”
在费佳这通垂死挣扎的拜访后,汤姆冷不丁地说:“为什么她,不,你…你不把我销毁了。明明我对你没有利用价值了吧。你并没有比写日记更大的野心了。如果不想让我流落在费奥多尔那种人手里,销毁我才是对世界更负责的举措。”
汤姆说:“其实你最讨厌的存在是我吧?害怕自己会被我取代,害怕自己没用。随便找个水桶把我泡进去,不就彻底消灭不安全感的来源了吗?”
“天哪,汤姆,你也是个笨蛋,”异能少女一边走回□□大厦,一边明目张胆地喝斥它,“你以为我们不想吗?可是你有名字了,这让淹死你变得困难。就算有天你不在我们身边了,被坏人抢走了。那又怎么样?倒霉的反正是世界。”
“您是一个很矛盾的人,”汤姆说,“真的不打算跟我融合吗?永生的诱惑是文学创作的母命题才对。”
“你等到我长出第一条皱纹的时候再问这个问题罢。”她这样回答。
当异能肆返回□□总部,事态出现了转机。寻找本体的这帮人想方设法居然问到了美国黑手党那边,从一个名叫白兰·杰索的男大学生口中问出了本体目前的下落,这位年轻人传闻中拥有窥探平行世界的能力。
“打听到她的坐标了,”越洋视频电话里,他有着精雕细刻仿佛塑像的五官,倒皇冠刺青,以及眼眸里摇摆不定的欲望,“那边的我还觉得奇怪呢,怎么好好的跑到他那里去了。”
异能肆:“……”你真该死啊。
她的反应是掉头就跑。
在她的想象中,所有人都该追捕她才对。谁知道又过了两天,大家对她放任自流,甚至商量起元旦在哪里看跨年烟花。她又不甘心起来了,气呼呼地对汤姆说:“我看她人缘不怎么样,跑丢了也没有人找她。”
“那是因为你一点都不急啦,”汤姆耐心解释,“是你的话,一切的选择都有意义,你的朋友们应该是这样想的。他们也的确第一次见自己跟自己闹别扭的情况。”
女孩子横眉冷对:“你现在成人类研究专家了?别忘了你的人性是从我身上学到的。”
那是她听见汤姆笑得最真挚的一次:“我想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这一年的元旦,□□-特务科-侦探社居然真的策划起去哪儿看烟花了。她只知道国内大结局喜欢包饺子,想不到日本人喜欢看烟花。为此,尾崎红叶,与谢野晶子,以及异能课的泉长官约好了一起去试浴衣。泉长官带了她的女儿来,是一个10岁左右的小姑娘,好奇地戳了戳异能体:
“你是幽灵吗?”
异能肆不满地瞪泉长官:“你管好你的女儿行不行?”
她也只是装作没听见。
中原中也后来听说了涩泽龙彦是被一个孤儿院的少年失手杀死的,倒沉默了很久,跑到他已故部下的墓前开了一瓶红酒,紧接着资助了中岛敦直到18岁为止所有的费用。在这之后想加入侦探社还是□□,取决于他自己。
对了,芥川龙之介辞职了,他现在是侦探社的高级打字员兼太宰治的管理员。太宰很不满这种说法,说他听起来像脖子上被拴绳的狗。
一切都在往和谐的方向发展,异能体却茫然不知所措,越发地沉默起来。
有一天,织田作照例在洗衣房的衣柜里找到了她。门边丢着一个皱巴巴的纸团,织田作捡起来,摊开碾平,黑底海报上除了揉皱的痕迹,显赫地盛开着十几朵绚烂烟花。抬头则是“跨年花火大会”的字样。
小姑娘有些暴躁:“你为什么不去找她?”
织田作敛着眉目:“你希望我把你找回来吗?”
“我不知道,”她这样说,咬着自己的嘴唇,“你难道不想把她找回来吗?她比我从容,比我强,还比我会讲相声。”
“你真的很傲慢,”织田作如是点评,“连反派都必须你自己来当。不过纠结是人生的常态啦,就像我也一直没有想好要不要杀了森。”
“坏了,”汤姆大惊失色,“放在仙侠小说里,等于你毁了人家的道心。”
她显然也吃了一惊,嗫嚅半天,说出:“你要不还像以前那样呢?窝囊点好,她就喜欢唯唯诺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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