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过程, 可真是充满权贵的敷衍和贪婪。
既已消灾脱祸, 西门卿也就不再多惦记。
只是夸奖了来保:“亏得有你可靠, 及时打点消灾,做得很好。”
西门大官人夸得真诚,来保听完深受鼓舞, “为爹办事, 不敢懈怠!”
西门卿顺势而为,招招手, 把来保唤到跟前。
“来保, 你办事机灵牢靠,我一贯倚重你。”
来保不敢自得, “小人没得一技之长, 全蒙爹优待而已。”
“你却也不必过谦。”西门卿继续说:“我一直将你当做府中大管家在重用, 你性情能力如何,我岂会不知?”
来保恭顺侯立,没再言语。以他对大官人的了解,这是有正事要说,他此时只管听候就是。
西门卿夸过来保,又娓娓道来:“你也知,先前我为了府中婢仆,请来识字账簿先生,教他们认字识数。”
来保:“小人也去学过的,又颇多识了几个字,咱们私下都道爹用心良苦,背地里都念着爹的好哩!”
西门卿不以为意,“念不念着我的好,并不紧要。”
“用心良苦,倒确实是。我一开始,就冲着培养出几个得用的家人来,日后用着去办事,也更顺手也更放心。”
话说到这里,来保心有所感:大官人要用人了。
“小人也有着意观察,认字识数的婢仆里,倒有几个好学也机灵,虽不能担重任,做些琐事也用得。”
来保却是没想到是要用他自个儿,只以为西门卿是询问哪些人可用,就也打算推荐几个得用的。
西门卿:“不能担重任也不怕,谁起初就能担起的呢?历练一番,也就可以了。”
唤人道:“来保儿。”
这两年来,大官人极少对府中婢仆叫得这般亲热,来保受宠若惊,忙应声:“诶,爹。”
“日前机缘巧合,得了纺纱织布的利器两样,若不开个布厂,物尽其用,实在暴殄天物。”
说到这里,西门卿对来保委以重任:“这筹建织布厂一事,就交予你来办如何?”
来保心中一时畏怯于担不起重担,一时又希冀这副重担。
西门府如今眼见蒸蒸日上,如日中天,大官人的几个结义兄弟除隔壁花爹之外,都得了重用。
他作为自己家人,自当一样忠心可用。
如今机会到来,来保咬咬牙!
答应了下来:“爹交托之事,小人定当竭尽全力。只是小人先前未曾有过经历,怕是难免有错漏。”
西门卿之所以放心将制糖厂交予白赉光去筹建,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羁绊值满点,忠心可用。
更是因为白赉光参与过筹建无棣盐场,已经有了经验,
因此很自然地,西门卿他不会一开始就将筹建织布厂一事,全权交给来保去办。
不说别的,要是保密没做好,在他的布匹还未铺开占领市场之前,纺纱机和飞梭的结构图就泄露出去了,那将会是巨大损失。
但西门卿嘴上却是老话重提,“谁起初就能担起重任呢?谁起初就有经历呢?
去历练一番,开始有错漏也不怕,我相信你终能肩担重任。”
“不必怕,织布厂就建在清河县,并非山高水远,若有不懂或不能裁决的事,也方便就近问我。”
“再者,如今早做准备,胸有成竹了,届时就可临危不乱。”
西门卿好似临时起意一般,一拍手边椅子扶手,“如此这般!你待会儿回去了,这两日便不需做旁的事了,只专心写出一份预案、计划来。”
“把你打算如何去筹建织布厂,首先要做甚么预备,其后要如何实施,先后顺序,过程之中有哪些注意事宜,此类等等。去想好了,拟定下来。”
“三日后交予我看,我替你查漏补缺。”
“如此定下计划来,之后就能按部就班,筹建织布厂也就不是难事了。”
大官人想得周到,又不打算将事情扔给他了,自此以后就不再管,依旧会掌舵把控。
来保心中底气瞬间足起来!
[‘外交专家・来保(R)’羁绊值增加8点]
[‘外交专家・来保(R)’羁绊值:100点]
西门卿:[来保还真是西门家的外交专家,无论是原著中,还是现在,来保都好几次往东京走动,以一个仆人之身,出入权臣宰相府上,他当得起这名号。]
拟态小雀儿骄傲挺胸:[那当然,取绰号,名著系统是专业的!]
与此同时,来保满腔热血地应下:“承蒙爹信重!我回去就闭门拟定计划,再请爹斧正!”
西门卿含笑拍拍来保的肩膀,“来保儿,我向来看好你,亦信你能办好此事。”
“此次将事办好,有了经历,之后我就又多一员可以交托重任的大将了。”
小名系统吐槽:[是又多一个可以使唤压榨的员工了吧!]
来保听不到小名系统的吐槽,他深深弯腰,拱手揖礼,谢过大官人的信任与赏识:
“来保一定办好此事,以供来日为爹驱使。”
“你有此决心,何愁事不成。”西门卿伸手扶起来保,又说:“你从府中选两个得用的,做你副手,也能为你跑腿传话分担杂事。”
来保心中拿上浮现出两个人来,“小人认字识数时,觉得一道的铖安和来安尚算不错,又勤快又机灵。”
西门卿一副好记性,自然记得这两人,回忆一下,发现确实是两个机灵小厮。
或者说,西门府上就没有愚钝的。如果原本有的,也早就在曾经那样混乱的环境中,被尽数淘汰了。
“人是你用,以你用着称手为主。那就叫铖安和来安跟着,听你使唤罢。”
“谢过爹!不然我就两只手一双脚,哪里忙得过来呢,如今有爹配给我帮手,再也没这担忧了!”
再添一条,西门府上就没有不会说话的,个个说话都好听。
……
第三日下午,来保把拟定的计划书交给西门卿批改。
西门卿接过来当场翻看起来,府中婢仆到底没有正儿八经读过书,来保的这一手字就很拿不出手。
但能识会写,虽写得不好也能认得出来,就已经很难得了。
计划书的内容也是可圈可点,大体上颇具可行性,偶有瑕疵也无伤大雅。
“能拟出这样一份计划来,可见你是下了苦心。写得不错,大体上可以照此实施。”
西门卿夸过之后,又道:“只有些细枝末节的,需要增删修改。且先放在我这里,待我改了,你晚上再来拿。”
来保:“要劳烦爹了。”
等晚上来保拿到大官人修改过的计划,翻阅来看时,发现修改地方真不少,也不光只是细枝末节的谬误。
如此一来,来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大官人这是在鼓励他呢。
感动非常的来保回到住处后,就立马仔细研读西门卿改过的计划书。然后发现真是修补得滴水不漏!
于是来保更加钦佩西门大官人,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不消细说的。
筹建织布厂的事情安排完毕,白赉光也交接完了盐场事务,跟在后面回到了清河县。
同样地,西门卿与白赉光在书房中对谈小半天,交流了筹建制糖厂的方方面面事务。
也在白赉光离开时,布置了课后作业――拟定一份制糖厂筹建计划书。
白赉光要比来保写的快些,第二天下午就将计划书交了上来,叫西门卿批改。
同样地,西门卿看过之后,先是把白赉光好一顿夸,再修改了不太完美的地方,第二日再还回去。
等白赉光看到发回的计划书,也是感叹:“大官人之思维缜密,可见一斑!有这份计划书,何愁建不起制糖厂!”
当天晚上,西门卿又备下一桌酒肉。
与鲁智深、公孙胜和白赉光,以及公务缠身终于稍松些的武松武提刑,好一顿吃喝!
热热闹闹,喧喧哄哄,好不快活。
又过了两日,来保为筹建织布厂正式开始奔波时,白赉光也挎起包袱,带着西门府两个参加过认字识数培训班的男仆,南下去选址筹建制糖厂去也。
如此一来,西门卿手头上紧要的事情,就都已经安排妥当。
意识到这一点,心神都为之一松。
只是这份放松,也只叫西门卿在家陪伴了妻儿两日功夫。
接着就又投身到忙碌中去。
这第一桩事,就是去提刑所当值应卯。
西门卿白担了一年多的‘西门提刑’之名,如今夏提刑即将升官调任,也到了该他去履职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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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甚么官儿
◎统兵三千◎
有钱既可使鬼推磨, 岂不能使宰相帮手?
西门卿头年送生辰担价值约八万贯,今年送生辰担价值万贯,酬酢周到, 好些事情无需言语,便已顺手而为。
就好比西门大官人的官职连任。
同原著时间线相比, 西门卿提前两年做了(实权)正千户。
……
西门卿的官帽、官袍、官靴并腰带, 早在去年加官理刑正千户时, 吴月娘就已经使人按制剪裁缝纫出来。
于是今日一早, 西门卿就穿上大红洒线揉头熊罴补子圆领*,腰系四指大宽萌金茄楠香带,脚蹬粉底皂靴,头戴直脚漆纱幞头官帽。
骑上高头白马, 与武松一道, 往提刑所衙门去应卯。
在这之前, 西门卿已经使人往衙门递过话, 言他今日会来衙门当值, 因此夏延龄也早已得知。
因这一年多以来,西门大官人的主动退避让权,夏延龄心存好感。
于是今日也难得到衙门来一趟, 与西门卿见上一面。
要说加官一年多, 这山东提刑所衙门,西门卿本人还是第一次来。
也幸好有武松一路, 否则还真可能找不着方向。
二人到得官衙大堂, 进到里面,又绕到后面正厅。
刚好与听闻声音出来相迎的夏延龄, 迎面碰上。
西门卿远远的就拱拳作揖, 热情上前, 嘴上说着:“夏提刑,久未见面!”
夏延龄亦拱手作揖,谦逊相迎,呼道:“西门大官人!”
两厢这一见面,免不了先一番行礼厮见,之后又互相让行、让座,分主宾坐下后又一番寒暄问候。
一刻钟后,见面这一阵儿终于应酬过去。
夏提刑似乎意有所指地开口问道:“西门大官人的事情可是已经忙完?”
西门卿恍若未觉,只据实答道:“紧要事务已经安排妥当,之后自有下属家人去忙,若我事事亲力亲为,那怕是一劈两半都不够用。”
夏提刑又问:“西门大官人刚才忙完,怎不多歇息一阵?”
西门卿满脸惭愧,“担着‘西门提刑’之名一年多,却都叫夏提刑操劳了,心中甚是惭愧。
如今冗务稍歇,就赶紧前来应卯当值,便是替夏提刑打打下手跑跑腿,却也心安不是?”
西门卿只是说的谦逊,他怎会不知其实夏提刑是个十天半月不见人影的主儿,如今提刑所事务大多是武松总揽。
而他如今一旦来当值应卯,又怎会只是打下手跑腿?
不过是临到分道扬镳之时,没有争锋必要。说些谦逊好听的话,又不值当甚么,万一日后还有相见共处之时呢?
然而显然地,夏提刑并没提前听到些风声。
只以为西门大官人此番言语乃是表态,承诺以后自己为主,他为辅。
喜形于色,谦虚道:“西门大官人客气厚道了。本官资历既久,处理公务已经熟练,其实也不算操劳。”
“夏提刑有为干练,在下远不及也。”西门大官人真诚恭维道。
又闲聊片刻,准备就此散去,各自忙事去时。
有一书吏进来通禀,道是朝廷有邸报发下。
正好眼下提刑所正副千户俱在,于是夏延龄吩咐将邸报取来。
邸报呈上,夏延龄拆开来看,原是一封升官邸报。
三人一同凑近去看,前半部分是本卫金吾卫其他官员考察照会,很快就浏览过去。
直至看到后半部分,竟然提及到在场三人,只见写到:
【……山东提刑所正千户夏延龄,资望既久,才练老成……宜加奖励,以冀甄升,可备卤簿之选者也。
理刑正千户西门庆,才干有为,精察素著……可加奖励简任者也。
副千户武松,年清勇武,抱负不凡……可加奖励简任者也。……】*
西门卿看到夏延龄果然升任卤簿,他自己连任千户,武松连任副千户,面上大悦。
直道:“不期今日,竟有此大喜!”
可心底却难免讥讽。
看看这花团锦族夸他为官表现的词罢――才干有为,精察素著,家称殷实而不贪,国事克勤而台工有绩。翌神运而分毫不索,司法令而齐民果仰。
除了‘家称殷实而不贪’这句符合外,哪一句读来不可笑?
他任职一年多,一直在休假,都未有一日当值应卯,何来有为素著、克勤有绩?
但他如今就是连任了正千户,宋徽宗和蔡京一干人等结成的北宋统治集团,其腐朽可见一斑。
夏提刑看完邸报,得见自己升任指挥,司管卤簿,霎时面容难看,直直干杵在那里,半日无言。
说是升迁指挥使,但司掌天子卤簿,即是管理天子仪仗,无为的清水差事罢了。
况且东京贵人繁多,他投进去了,一点儿水花都溅不起。
哪里有一省提刑,地方大员来得实惠?
西门大官人有蔡太师,可他也有圣人身边德高望重林真人,以及直管上司朱太尉,可通门路。
打算是只升任指挥职衔,却不挪窝去做在京堂上官,仍旧在提刑所掌刑三年。
但凡西门大官人有所举动,他便应时而动。
偏偏悄没声息的!就叫他升任了指挥,掌管卤簿。
如今邸报已下,事成定局,这提刑所焉有他说话的地方?
西门卿依旧恍若未觉,向夏延龄抱拳拱手,道贺:“恭贺夏提刑高升!自此一朝在京堂上官,明日天子眼前宠!”
武松仍旧任副千户,又是在他哥哥手下,格外欢喜。
此时也跟着恭贺:“恭贺夏提刑高升,今日之后,就该称您夏指挥了。”
两人礼数备至,神态真诚,夏延龄心中梗阻,偏偏无处发泄,只得应下:
“西门提刑和武副提刑多礼,二位同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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