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循放松地躺在与她并列的沙滩椅上,那副闲置在头顶的墨镜重新遮住了他的眼睛。
他的肤色原本是冷白的,晒了这么多天,温以嫀还是白生生一块玉做的可人儿,他却黑了点,皮肤变成了浅浅的小麦色,面部轮廓依旧清晰,微红的唇因为心情好轻轻勾着,高挺的鼻梁在他折叠度高的脸上划分出一小片阴影。
温以嫀的心跳了一下。
陆循说话越来越露骨了,示爱示得也越来越大胆了,偏偏温以嫀听软了耳朵——她其实很喜欢陆循对她表达忠贞不移的爱,不管是开头的还是行动上,哪怕是他向自己索爱,温以嫀也觉得他是在方向求爱。
怎么会这么想呢?
温以嫀一时想不明白,却留意到他脸上唯一的两片红润,陆循好像说着说着就闭嘴了,可能是睡了,昨晚结束之后她已经半梦半醒了,只知道又是陆循处理的残局,几乎没睡多久就起床了,又给她烤扇贝,现在可能是累了。
睡着了吗?
温以嫀举手到他眼前晃了晃,见他没有任何的反应,温以嫀盯着他的唇瓣几乎是出了神。
他长得好,就连每一寸的五官都格外优越,嘴唇形状饱满如两片漂亮的花瓣,泛着诱人的红,会很热,很烫,亲上去的话......
墨镜下,陆循闭目养神,实则是在盘算这一局成功扳倒剧情的可能性有多大,沈晴他们有剧情帮忙,陆氏却未必会破产,只不过需要一个让他们放松警惕的幌子......
就是在他思考得最深的这一刻,唇上忽然多了片柔软,陆循错愕之中还没反应过来,身体记忆先一步认出人,双手已经是下意识扣住了那两枚腰窝,紧紧抱住了她。
温以嫀也不知道是什么迷了她的心窍,她亲上去的时候只打算亲一下就离开的,但不知道哪里来的手重重按在她后背,强大的力气让温以嫀失了反抗之力,惊讶地趴在他怀里,恰逢唇瓣相贴,吻得更深了,几乎是充满挑逗的戏吻。
“老婆投怀送抱。”陆循捏了捏她的后脖颈,边亲边喘息,“还主动索吻,自然没有忽略你需求的想法。”
这个季节来马尔代夫玩的大多是情侣,从他们旁边经过的时候还发出了笑声,混着口音的鸟语径自被听不懂的温以嫀昏沉沉给忽略了,陆循却听懂了他们说的是:“嘿,兄弟 ,你女朋友的身材可真辣!”
陆循的脸一下子就阴了。
得益于陆循小心眼的醋意,那群人被警告走了之后,温以嫀没被亲多久就获得了自由,被迫趴在他怀里平复呼吸,稍微偏头想要呼吸新鲜的空气,就被陆循摁住后脑勺,逼迫她只能呼吸他身上的气息,真是又霸道又小心眼,温以嫀有些想笑,但想想是她主动的,就不好意思笑了。
她其实隐隐有所察觉,担心陆循的公司是不是遇上什么问题了,但既然他还有心思跟自己谈情说爱,想必不是什么值得忧心的事。
只是......
温以嫀没想到不是什么值得忧心的事竟然是——陆氏真的遇上了危机!涉黑,涉嫌制造违禁品,税务有问题......在他们刚下飞机没多久,甚至还没回到浅水湾,陆循就被警察带去调查了!
噩梦来得如此猝不及防,温以嫀几乎是全程茫茫然的,刚刚结束蜜月之旅的甜蜜还没维持多久就已经覆了一层寒霜,在看到那枚银光闪闪的手铐时,她还下意识抓着陆循的手不放,想要把他塞回车里去。
执法人员举着手铐:“请闲杂人等不要干扰警察办案。”
那副手铐亮得几乎刺眼,比太阳光还刺眼,温以嫀一看到那副手铐就被刺激得落下了眼泪,人却还紧紧抓着陆循,抓得指尖泛白却还是想要护住他。
第150章 拘留
见状,陆循只好对那两位警官说:“我跟我老婆刚刚结婚,她现在情绪有点激动,能不能带上她一起?”
其中一位刚刚毕业的小警察严着一张脸:“这位家属请你不要无理取......”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师傅捅了捅胳膊制止了,他师傅倒是慈眉善目:“家属太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局里有茶水间,可以让你夫人在那里等你。”
陆循礼貌道了谢,既然犯人愿意配合调查,老警官也没有一定要给他戴手铐的意思,手铐一收,温以嫀紧绷的身体才慢慢放松,沉默地跟着上了警车。
她的手指有些发凉,陆循握着她的手给她取暖。
车上一共四个警官,副驾驶跟开车的各一个,另外两个坐在后面看着陆循。
那位小警官大概是第一次出来抓人,他眼里有着明亮的光芒,但犯人又没有上手铐,他就有些紧张地瞪着陆循,目不转睛盯了他一路,在陆循有所动作的时候一下子警觉!
但陆循只是侧身将温以嫀抱到自己身边坐着,小警官的突然暴起吓了两人一跳,温以嫀受到惊吓仓促躲进陆循怀里,直到他师傅没好气地敲了敲他的脑袋:“坐下。”
小警官见陆循只是帮温以嫀撩起散落鬓角的头发,温声细语哄着,并没有异常的举动,这才慢慢坐回原位,惊艳的同时又有些怜悯她。
那位很年轻的小姐是陆氏总裁的新婚夫人,长得比明星还好看,刚刚还倔着一张泪脸跟他们对峙,瞧着像一条宁死不屈的剧毒美人蛇,现在却抽抽嗒嗒趴在她丈夫怀里,仿佛受了狂风暴雨的小白花。
其实代入想一下,要是自己刚刚结婚的爱人涉嫌犯罪,他也会很伤心的,小警官少年老成地叹了口气,谁让桩桩件件的罪证都指向了陆氏,而身为陆氏的总裁,整个集团触犯法律,这些都与他脱不开关系,这位新夫人也是遇人不淑啊。
老警官默不作声看着这一切,警车就这么在长长短短的呜呜呜呜警报声中来到了城市中心的警察局,陆循被带去审讯,温以嫀则被留在了茶水间等待。
负责审讯的是其他人,老警官跟他的小徒弟倒是没有过去,而是留在了茶水间,时不时看一眼坐在里面的温以嫀。
温以嫀默默坐在椅子上,时不时看一眼门口,在扫到门口值班的警官时又飞快低下头,柔美,娇弱,乍一看就像是一尊远观而不可亵玩的花瓶,是别人对她的第一印象,因为女孩娇嫩的肌肤在头顶白炽灯的照耀下呈现出象牙一样的白,白得通透。
她也确实像是被养在象牙塔里的公主,一双乌黑的眼睛藏不住情绪,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担忧、惶恐、胆怯,好像一点点挫折就能够把她的骨气折断。
犹豫再三,她开口问资历比较老的那名老警官:“那个......”
老警官倏地抬起头,眼神凌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温以嫀马上撇过头,睫毛不住地颤抖着,被他吓到了。
老警官来到她身边,和蔼地问她:“这位家属,你想问些什么?”
温以嫀轻轻握拳,终于开口问:“陆循那边结束了吗?他还要跟我回家 的。”
许是看她太可怜,老警官叹了口气:“跟你说句实话吧姑娘,你那位刚结婚的丈夫就算是结束审讯了也不一定能走。”
听到陆循不能跟自己回家,温以嫀的哭腔又出来了,眨一眨眼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会被拘留吗?”
老警官沉默地点了点头,温以嫀又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那我明天能来接他吗?”
“这不是拘留多久的问题,最后是要看他会不会认罪,你看后面。”
温以嫀回头看,墙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看得她匆匆低头抹了把眼泪,再也止不住哽咽:“可是我天天跟他呆在一起,他犯没犯法我都知道,他是无辜的......”
老警官:“你这话跟我说没用,法官看证据。”
温以嫀喃喃:“证据......”
“我们收到了他犯罪的证据,但是你能找到证明他无罪的证据吗?”
温以嫀咬住了唇,似乎是在思索怎么找证据,老警官看了她一会儿,跟徒弟找了个借口出去了,来到卫生间编辑了一条消息发出去。
飞鸟从警局掠过,一路飞往市中心的一根电线杆,而距离它不远处,沈晴好心情地放下手机。
温以嫀遇到事只会哭,稍微吓唬两句就能让她手足无措的女人哪里比得上她?
这次事发突然,刚刚结束蜜月的两人都没有任何的准备,陆氏,这次是大难临头了。
坐在她面前的陈路看了一眼她的手机:“你的心情似乎很好?”
沈晴一见他那张八风不动的脸就气闷,明明陆氏倒霉他也很高兴,偏偏绷着一张死人脸就会对温以嫀笑,好像全天下的人都比不上温以嫀一样。
但她转念一想:“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那位小青梅现在正哭着,该到某些人趁虚而入的时候了。”
她的用词并不正派,某些人——陈路嘲讽地勾了勾唇:“你高兴太早了,陆氏没这么容易倒,陆循也没这么容易进去。”
“但是这次也够他喝一壶了。”沈晴不以为意,更大的网在后面。
沈晴俨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疯狂,虽然不知道她从哪里找到这么多的证据,但陈路并没有问她的打算,只是拿上自己搭在身后的外套离开。
司机已经等在外面,陈路上车之后吩咐他:“去干止路的中心警局。”
司机纳闷,没问出来好端端的去警局做什么,但陈路却兀自勾着唇似乎已经迫不及待:“去接一位不懂事的故人回家......”
如老警官所说,陆循当晚并没有能跟温以嫀一起回去,但值得高兴的是陆氏的金牌律师团来了,估计陆循很快就能出去了。
天空苍茫,已近落日,温以嫀在助理的陪伴下出了警局,出门的前一刻回头看,接受了一下午审讯的陆循风华依旧地对她笑了一下,笑容带着点安抚的意味,让她不要担心。
置身漂浮不定浮萍上的温以嫀慢慢定下心,结果出门就被一辆车子别住,身穿矜贵西装的男人坐在车内,降下车窗对她眨了一只眼睛:“以嫀妹妹,好巧啊。”
第151章 诅咒你们
什么巧合能够巧到能在警局门口遇见?
在看到本该在花城的人出现在帆城,温以嫀微微睁大眼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
“我还想问你怎么在......”陈路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身后的警局,“一段时间不见,你把自己折腾到局子里去了?”
他这么一说,温以嫀想起还留在里面的陆循,又吸了吸鼻子,眼眶又红了:“不是我......”
陈路见不得她哭,马上下了车:“行行行我都知道了,陆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也怪我没能及时察觉,害得你结了个婚却落入火坑,接下来你有什么想法?”
温以嫀不解:“我能有什么想法?”
陈路怜悯又无奈地看着她:“陆氏现在一团糟,没几个干净的人,这种人还不离婚难道留着过年?”
“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温以嫀红着眼睛愤愤瞪他,“陆循很快就可以出来了,到时候陷害他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陈路挑眉:“就这么肯定是被陷害的啊?那你知道陷害他的人是谁?”
“反正陆循是清白的,肯定是嫉妒他这么优秀的人心术不正,什么事都比不上他就用这种阴谋诡计害人!”温以嫀骂着骂着突然就开始诅咒,“如果那个人是男的,我祝他这辈子少年秃顶中年啤酒肚老年肝硬化痛苦一辈子!是女的就祝她喝水都发胖掉发便秘,一辈子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冬季冷冽的凉风吹过,陈路站在风口处对温以嫀叹了口气:“太可怜了。”
“你说谁可怜?”温以嫀应激了,“这种人就该这样!只会用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诡计!正面刚的时候谁也比不上陆循!”
此刻的温以嫀活像是炸了毛的猫,拼命护着这根名叫“陆循”的小鱼干。
陈路眼神悲悯:“唉,我是说陆循太可怜了,不知道要关到多久。天寒地冻的也不知道他在里面会不会受虐待......谁让他太优秀了呢?优秀的人总会被人嫉妒,他又不肯配合调查,听说有些地方的执法记录仪在关键时候会没有电......”
他适当停下,却给了人无限想象的余地,温以嫀倏地握拳,在她眼里,陆循就是发着光的太阳,千般万般好,容不得任何人诋毁他,哪怕是怜悯。
陈路以为这样说就会吓得温以嫀眼泪汪汪,她是经不起事的,一点点困难就哭哭啼啼,小时候不理她的时候,温以嫀能见他一面就哭一面,就这么泪眼汪汪看着他,也不说话,压根没想到要找他和好,只知道哭,除了哭什么都不会。
但温以嫀只是白他一眼:“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竟然还搞那一套!”
她这么一说,陈路几乎以为她发现了......
但温以嫀反而是怜悯地看着他:“犯人住的地方可是单人间,有热水还有温暖的床铺,你以为的那套早就过时了,陆循清清白白是没有人敢动他的,倒是你,一直以高高在上的身份在说什么脏话?我看你才是需要别人可怜的废物。”
温以嫀的这通话说得可谓是毫不留情面,陈路僵在了原地。
但温以嫀已经不看他是什么脸色,越过陈路上了来接她的车,那辆奔驰启动时喷了他一屁股的车尾气。
陈路目光幽幽地盯着那辆车。
确实是长大了,都敢当面骂他了,温以嫀以前可是连一句话都不敢反驳他的,跟陆循在一起竟然会让她完全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一点都没有小时候那么可爱了......
温以嫀走后,一直停在路边的一辆车动了,准确停在了呆站不动的陈路身边。
场景重现,这回降下车窗的是沈寒,他完全目睹了陈路被骂的一幕,有些幸灾乐祸。
“总把过去提在嘴边的人总是自以为是地美化回忆,殊不知人家早就向前看了。”
陈路嘲讽:“总比一点回忆都没有的你好。”
沈寒眯了眯眼,脸上的笑意没了,瞧着有些悚然,但是陈路压根就不怕他,施施然道了歉:“哦,对不起啊我说错了,你们不是一点回忆都没有,以嫀妹妹压根就没记住你,你又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种话?”
沈寒掀唇,冷冷看着他:“你也不过是跳梁小丑。”
陈路冷笑:“那也被她记住了,总好过你都不敢出现在她面前,不过也对,见了面人家也认不出你,可怜的鼻涕虫,谁被你黏上谁恶心!”
“......”
街头的争执温以嫀不得而知,回到浅水湾的那一刻,熟悉温暖的环境慢慢缓解了她的不安,脸上的茫然,愤怒,彷徨恐惧通通消失不见,她悠闲地去洗了个脸。
哭了这么久,她有点担心眼睛会肿,明天还要去上课,顶着一张浮肿的脸去见人就不好看了。
陆循早跟她说过他的计划,所以她也没那么茫然恐惧,只是出于角色需要,她小小演了一下遇事只会哭啥事都不顶用的废物花瓶人设,就是没忍住骂了陈路几句。
陈路......
温以嫀恨不得咬碎这个名字,谁知道这事竟是他插了一手,不然光凭沈晴一个人也弄不出这么大的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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