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开始说闲话了。
玲子叹气道:“哎,要是古美门在就好了。”
伊月笑笑,说:“诶,你要出多少钱请他?他很贵的哦。”
“我怎么样才能有钱呢?”
“赚钱吗?你是个学生吧,先去读大学,选个适合你的专业。”
“什么专业可以赚钱呢?”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金融或者计算机之类的。”
他们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直到下午工作时间到了,走廊上的人开始变多。
这时,伊月站起来跟玲子说她要回去了。
玲子朝她鞠躬,跟她道别,然后又谢了她一遍。
伊月告别玲子后,走廊的下一个拐角处,就举起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国际电话,对面传来记忆中的声音。
开头,她有点踟蹰,低下头抠指甲,可没办法,只能不要脸了。
对着看不见的人,伊月说:“爸爸,我需要钱。”
她给父亲解释了前因后果,对方沉默过后,告诉她没关系,年轻人社会经验不足总会犯错的,今后知道就好了。他说:明天给你汇钱,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伊月怔怔地举着电话,嘟嘟嘟嘟——
她不知道自己哪错了,深度思考了很久后,她决定告诉自己:
我没错。
任何人都不能规训她。
她没错。
造成这种结果她很遗憾,但是,她没有错。
玲子也没有错。
后来,玲子收到了伊月转给她的两千万日元,确认她的赔偿事宜完结,伊月就把她的line删除了,没再联系过她。
伊月就像是天神降临般,拯救了她,然后又消失不见。
玲子的心里空唠唠的。
她还记得她手机屏幕的壁纸,是银魂来着。坂田银时,伊月喜欢他吗?
玲子没有母亲,但她有了想要成为的女性的模样。
为了追随伊月,玲子好好念书,在大学里学了计算机。
还因为伊月喜欢坂田银时,玲子的社团活动从此变成了剑道。
想成为的人,一直在靠近。直到终于能够与她并肩。
毕业后的玲子,入职了伊月所在的公司。
下班后去社区教授小孩们剑道的体育馆请了假。今天,她终于能约天神小姐出来吃饭了。
好激动哦,dokidoki,在大楼下面站了一会,腿麻得直跺脚。
天神小姐还没到,玲子的心跳已经快停了,今天要请她吃饭,希望伊月能开心。
她来了,天已经很暗,从远处走来,看不清她的脸。
已经是深秋,伊月裹着件红色的大衣,迅速走过来,擦过她的身边,说了句:“走,我请你吃饭。”
玲子:“……”
她根本没止步,所以只能快步跟上她。
伊月背着包包,缩在自己的衣领里,跟她说话:“你毕业了吗?”
“嗯”玲子说:“我现在在数字部门做软件。”
“哦”伊月回答,接着说:“你想吃什么?”
她看起来好社恐的样子都没有眼神交流,玲子也不好说什么。
“牛排,感觉不错的样子。”
“嗯,好。”
冷冽的秋风在高楼大厦的间隙中肆虐,玲子却觉得很热,她记得她,像一团红红的火焰。
伊月在她身边的话,她再也不会感到寒冷。
第一次的约会就是这样了,本来想要请客,结果还是伊月付的账单。
她还怕她吃不饱一样,点了很多一直让她吃,所以吃得很满足。
玲子觉得像是在做梦,能够跟伊月成为朋友一样的存在。
从那以后,伊月就是她看着的唯一的方向。伊月是个高知分子,却不是那种刻板的人。她拥有她所向往的所有自由。
她几乎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能规训到她,并且这个人……由着年龄增长,越发嚣张。
她有很多资本,外貌资本,文化资本,以及真的资本(她爸爸有钱)。让一般男人望而却步,让他们自卑,是绝大多数人消受不了的存在。
等到她接近30岁的时候,已经在这个公司获得了极大的自由,她想说什么都可以,想做什么也鲜少有不成的。
玲子敢说伊月用极大的克制力才没穿着拖鞋上班,因为她可以,没人敢说她什么。
很快,玲子就发觉伊月没有朋友。混熟以后,闲暇时间,她们会经常在一起。
有时候玲子也会问伊月:“干嘛总是摆出一副惹人厌的样子?”
伊月便说:“嗯……因为我很优秀啊,如果太招人喜欢的话会很困扰的。”
玲子笑。
伊月会故意去说话逗她,因为她有躁郁症。不是很容易真的开心。
伊月其实很温柔。
总之了解她以后,就知道了她是个二次元宅,那没朋友很正常。一心一意搞二次元的人,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伊月有一套房子专门用来放谷子的,年轻时候她很爱买,一开始还会拆开摸两下,后面拆都懒得拆,整箱的买,堆在那,又是那种正常人理解不了的行为。
不过后来她很少买了,年龄增长真的会让人没有欲望。
接着就是玲子发现伊月虽然很有钱,也不见她怎么花钱。不过她会买房子,她在东京一共有三套房子,其中有一套特别贵。要不是固都税金太高,她还要再买。遇到爱买房子的中国人,中介脸都要笑烂。
有次在商场里,玲子看见铂金包。
工作两年的她现在处于那种,能买得起但买了会肉疼很久的状态。而且年轻人,完全没从消费主义的陷阱中出来的年龄。
考虑到怕伊月钱太多花不完,便扭过头去对伊月说:“给我买那个嘛。”
伊月看了看,说:“别,不好看。”
玲子灵机一动,也是情不自禁,拉住她的袖子喊:“妈妈、妈妈,给我买那个嘛。”
伊月:“……………………买买买,求求你别喊了、求求。”
怎么说呢,其实相处了以后,会发觉伊月很好拿捏,在玲子看来。那是她独一份的,受到宠爱的证明。
要是说伊月锋利得像把刀子,玲子会知道怎么让她崩刀口。
比如说,她们两的小情♀趣。
玲子超~喜~欢干的一件事,在伊月开会时候给她……发涩图。
她是个软件工程师,能看到伊月的所有会议预约记录。
会议室里,伊月的手机屏幕亮了,不用猜,她就知道是谁。
哼,无耻,可恶!小脸微微一红,坚持到会议进行到不关她的事的阶段。
然后,她就可以点开了,玲子精心挑选的好东西~~~
点开「图片」
配文两字「公狗」
嘶……伊月的手指从耳朵摸到脖子再滑落到桌面上,欲盖弥彰地捡起笔,摁地咔哒咔哒响。
看到她消息已读,玲子就会继续发……
「图片」「图片」
涩涩
伊月的脸颊泛红,唇角微微勾起,眼波迷恋般在动。
她打字,回复道「这是哪个太太的,id给我」
会议室、涩图、月月……♂love♀……兴奋
伊月让她别再发了。
可玲子知道怎么让她开心啊,她不会停止的。
这一天,甜品店。
玲子在奋力地挖一个芒果芭菲塔。对面的伊月正在对付一块抹茶蛋糕,配黑咖啡。
玲子试探地说:“他们都说你是同性恋。”
其实玲子不信的,因为伊月有好多纸片人老公,每个都是男的。而且她不磕男男cp,据玲子观察,她看的都是男人的涩图,或者bg。
伊月说:“不是哦,我喜欢女孩子,但我是异性恋。”
玲子轻声哼道:“嗯~”
伊月戳蛋糕,说:“我没法对女孩子产生性冲动,我更喜欢幻想让男的来上我。”
玲子:“这样啊~”
然后,玲子拿出一张图。
嗯,坂田银时,这位是正宫,玲子知道。他一天不死,别人都只能是妾。
不过玲子不感兴趣,她只是想逗伊月开心。
伊月不舍般摸了摸手机的边框,无限眷恋,说道:“我想睡他。”
三秒过后,又说:“算了,还是让他上我吧。”
玲子随即又拿出一张图。
五条悟哦,这烫男人,嚣张跋扈的坐姿。
伊月盯着看了老半天,说道:“腿,你说他整天腿分那么开做什么,想做什么!!”
然后她说:“I want to sit on him……然后,让他……上我。”
玲子把手机收起来了,用她纯正的立本音中文说道:“你妈妈知道你这么骚吗?
伊月:“她不知道。”
“啧,你从哪里学的中文,他们为什么要教你奇怪的东西,我要投诉他们。”
那个时候,伊月刚刚30岁。
「五条悟」这个名字还不是不能提起的禁忌。
至于后面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的生命就此缠绕……
可以确定的是,那是伊月谈过的唯一的恋爱。
第77章 巧克力房间⑤
34岁的时候, 伊月成为了公司的首席科学家。
所以她可以很自由,几点来上班都可以。技术做到这个程度,比起工作在她生活中扮演的角色, 反而是公司更加需要她。
她一直在专心做技术,不关心其他事, 心无旁骛的话会让人非常强大。
但是她也确实不在意公司会怎样, 比如项目企划部(把控进度)和销售部门(售前售后维护客户关系)一起跪在她面前,他们说客户好急啊,进度赶不上了, 要死要死了。
伊月还可以面不改色,她说:“你们觉得我在意吗?”
这个时候,也没人拿她有办法, 只能一直求求她, 因为除了她谁也做不出来。这就是技术壁垒, 人才的价值, 方向偏差一点就要十几年的积累。
这也是为什么半导体产业能卡到种花的脖子,这是项太过精专的行业,也太过综合。
“我不在意。”“做不完。”“滚。”
她可以说这些话。
有一次,伊月翻动着她长长的睫毛, 神秘兮兮把玲子约到没人的中庭, 面对面,没有人的情况下问她能不能帮她从内网弄点资料。那是另外一个方向的芯片,高速ad,经常用在导//弹飞机上。
她也没避讳玲子,告诉她了, 先前去海外参加的学术峰会。种花家的研究所也派人了,他们一直用「那种」眼神看着伊月, 因为她是日方代表啊,「那种」蜜汁眼神。
休息的时候,有个种花家的研究员找到她,辗转反侧,吞吞吐吐向她请教问题,他说:“国、国内还没有突破这个难题。”可那不是她的方向啊,伊月说:“我回去以后研究下,再告诉你。”
讲道理,这算是商业机密,往大了说……玲子警觉地盯着她,说:“做这种事,你小心公安找你。”伊月哈哈一笑,“谁,安室透吗?”
结果她下班就被公安找了。
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几年他们总是怀疑她心怀不轨,想起来就悄咪咪查下她的研究内容。但是她实在是什么都没做过,公司也会给她掩护,毕竟这是个私人企业,资本家最关注的是自己的利益。公司也跟公安说伊月什么核心技术都没接触,和谐,呆胶布~
这几年,公安已经放弃了,工作重心落在让她入籍上。
他们说:“你入籍吧,你以为我们想总盯着你吗,入籍了我们谁也省事。”
伊月就说:“我同性恋,你去问问,看哪个不这么说。你们国家同性不能结婚的,入不了籍,入不了一点。”
总之,防她防的要死。
玲子会毫无原则地帮她,什么利益和大义在她的伊月面前,都是尘埃。但是伊月不能连累到她,所以黑进服务器的想法就做罢。最后是伊月真的去搞明白了问题,低声下气请教人,然后肉身回国找了那位研究员,解答了他的问题。
对方深受震撼,又感动,又像是受到了惊吓。好在伊月这个人,看起来没什么感情,事情平稳滑过。这对她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本来她的地位可以进公司的董事会,可因为是外国人,加上伊月本人也没有经营权利方面的追求,也就没有人提过。
近来,董事长退位,他的儿子上位了,在这个霓虹特有的现代父系继承制社会。老社长很自然地传位给小社长,公司依然是那个姓氏。
新来的小社长,他跟伊月年龄相仿。
据说他的口头禅是:“年轻的女孩总是不解风情。”
有些人就是运气不好,她正好撞上了他的品味。
一来了,第一次开会。
那天她还迟到了呢,显眼到不行。她是不该迟到,她也不该那么漂亮,总之,都是她的错。好像是上天故意派人来制裁她的散漫自由。
她跟往常一样,坐在只有两个女生的会议室里。
是的,她不孤单了,也不再抵触,她现在成为了后辈女生进到会议室里能够看到的定心丹。她的游刃有余、怡然自得来源于自身的实力。
仿佛在告诉女孩们,这里有前辈女性,不怕。
她跟往常一样,发言的时候说:“我没什么要说的,几款产品就都在按部就班在做。”
她总是这样,不配合的很,跟不懂技术的公司高层多说一句,都感觉脑子里的水在蒸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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