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一会儿,康王蜇了回来。
他看看冯迦陵。“我先帮你拔出箭头吧!”
他掏出了一条素色锦帕,将它卷成一束交给她,要她先咬住,以免等一下因为痛楚而不慎咬伤了自己的舌头。
他让她俯身趴在自己的膝上,好让她能完全放松。但是她柔软的身躯却刺激着他的想象,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渐渐起了反应……
他有点不自在地挪动坐姿,试着终解下腹的紧绷,不料却适得其反,他的男性抵着她温软的乳房,随着脉搏的律动更加挺立。
冯迦陵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此刻她只希望他能快点把那箭头拔出来。
康王解开了她上身的儒衫,将之褪到肩下,露出大片鲜血殷染的肌肤。
他轻轻拭去污褐血迹,白皙的肩头逐渐显露。她的肌肤滑如玉脂,透着淡淡的粉红,散发着柔柔光采……
他刻意忽略这荡人心弦的亲昵感,拿出身上的火折子准备点火,好用火烤烤随身携带的匕首,再用那一首挑出没入她皮肉之中的箭头。
“你准备好了么?我要开始了。”
嘴里咬住锦帕的冯迦陵不能作声,只能点点头。
康玉很快地用力划下一刀,冯迦陵痛得眼冒金星。如果不是她口中咬住锦帕,她可能会痛得一口咬掉自己的舌头。
康王很快地挑出了箭头。为了先止住血,他用他随身携带的金创药替她抹上。他发现伤口周围似乎有点红肿,看来他必须找些草药替她敷上,否则伤口有可能恶化,她将有性命之虞。
金创药的清凉药效消消减轻了她的痛楚。她轻轻扭动着身体,像是故意折磨着他身为男性需要似的,他只能咬牙忍着。
里好伤处之后,他替她抚去额上渗出的汗水。
“好了,你没事了!”
冯迦陵微微睁开眼睛,虚弱地朝他笑了笑。
“真谢谢你了,救命大恩,迦陵没齿难忘。”
康王打断她。
“得了、得了!都什么时候了,客套话就少说点吧!真有那么多精力讲这些废话,不如留着那些力气把伤口早些养好了。省得我老是得带着你麻烦!”
他将她的衣衫理好,让她斜卧在榻上休息。
冯迦陵又是虚弱地微笑。“遵命!”
虽然他把她讲成是一个大麻烦,但她并不介意;因为她能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
“你先在这歇会儿,我出去抓几只野鼠。我想你该饿了。”
冯迦陵目送着他出门,斜卧在满布尘埃的榻席上,深深吐了一口气。
渐渐地,她感觉眼皮愈来愈沉重、神智也命一来愈涣散,再也无法集中心神去思考今天所发生的一连串事端。
???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传来轰然一声巨响,把昏睡中的冯迦陵惊醒了。
原来是雷声。
她转头向窗外看去,只见乌云黑压压一片,沉甸甸地压下来;空中不时传来轰天雷声,还间杂着闪耀的电光。
看来,马上便要下一场大雨了。
经过一阵小憩,她感觉伤口已经不那么痛了,体力也好些了。
不一会儿,豆大的雨滴开始落下,转瞬间一滴两滴的雨水,即转变成倾盆而下的大雨,她斜卧在榻席临窗而望。
雨水一扫空气中的炎热,凉风阵阵吹来,正是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景象。滂沱大雨中,林间的树影变成一片模糊绿意。
她四处张望,屋内除了自己之外,不见康王的身影。
他还没回来么?是被雨困住了?或是在大雨中的树林迷失了路途?
冯迦陵开始感到有点担忧。
康王是此刻在她身边的惟一伴侣,她不希望他出事。
突然间破旧的门板碰的一声打开。只见康王全身湿淋淋地站在门口,一手捉了几只野鼠,另一手则握了一把不知名的青草。
冯迦陵立时起身上前。“天啊!快进来,你全身上下都湿了!”
冯迦陵把他拉进门来,阖上门板,并接过他手上物事,将它们放在案上。
康王用着双手,拍打着湿透的衣襟,想要甩干身上的雨水;然而他身上的衣服实在是太湿了,这样做完全徒劳无功。
冯迦陵想,如果他一直穿着这身衣裳,恐怕会受寒的。
“王爷!您快将这身湿衣服脱下来吧!慢了,我怕你会着凉伤风。”
她开始动手脱去他身上的衣服,但这个举措却让康王觉得有点错愕不安。
“你——这样不好吧!你一个姑娘家,我不能在你面前赤身露体的——”
冯迦陵闻言愣了一下,但随即继续动作,但双眼并不看他。
“我都不在意了,您也别想太多。在这荒郊野外的,如果生病了可不是开玩笑的!”接着俯打趣道:“我宁可现在眼睛痛点,看一下你打赤膊,也不愿等你生病了再来伺候你汤药。”
她手不停歇地解开他的腰带,褪下他身上两档衫、长袍,还有贴身的单衣丝懦,一件件抖开,然后披晾在榻上。
她刻意地把眼光移开,避免看见赤身露体的他,让两人都尴尬。但她终究还是看见了他褪去衣衫之后,那全然专属于男性的阳刚胴体。
她一直都以为他很瘦,是个弱不禁风的王族男子,但眼下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他的胸膛看起来坚硬结实,古褐色的肌肤显示了他经常在阳光下活动。他身下穿的白色绒裤和他深色的肌肤形成强烈对比,使他看起来少了一些华美,更多了一些野性。
他的肩膀平直宽阔,腰身则窄小了些,和女子柔软浑圆的身材完全不同。他有胡人血统中高壮的体格;以前距离远,不觉得他高,现在近在咫尺才觉得他高大得令人有压迫感。
当她褪去他最后一件单衣之际,纤手拂过他胸前那暗褐色突起,他竟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此刻两人如此亲昵的距离令她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她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粗重的气息、厚实的胸膛急促地起伏着,还有他身上的气味令她晕眩。她看着他漆黑如星的眸子变得氤氲,仿佛正轻抚过她全身,缓缓地由她的双眸来到她的唇上,最后落在她挺立的双峰上……
她的视线则贪婪地流连在他的眉间、鼻梁,最后落到他宽阔的唇上。这样的视线交融仿佛是在告诉他,她渴望着他的唇来占有她。他们之间的张力如此强烈,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尖叫起来。
康王陡然抓住了她的手。“好了!谢谢你,”
他的声音唤醒了她。
她的身子微震,迷蒙的双眼顿时清明了起来。她对于自己方才的失态懊悔万分。她慌乱地点点头,便兀自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她努力地平复自己慌乱的心绪,不断地告诉自己,现在她得准备火堆烘干衣物,以及烤熟这些野味作为晚膳。
于是她背对着他蹲在一旁,从袖中掏出火石使劲地敲打着。没想到她气力不足,连打了数十下仍点不着火花,倒是累得满头汗水淋漓。
站在她身后的康王一把接过她手中的火石。“还是让我来吧!”
他两三下便将火点了起来。
冯迦陵看着逐渐烧旺的火堆,心下高兴了起来。“真是多亏你了!”
她转头欲向他道谢,没想到一望见半身赤裸的他,脸颊不自主又红了起来。
为了掩饰自己的躁红,她顺势拿起一旁的野鼠,假意要处理膳食。然而,实际上她并不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些野味,好让它们变成可以下肚的晚膳。
康王见她对着野鼠发愣,忍不住笑了出来,伸手将它接过。
“还是我来弄吧!麻烦你将我的湿衣服烘干,好么?”
冯迦陵点点头,没有看他。此刻她了心悬念的不再是冯聪的信笺,也不再是他为何会被人构陷……她只怕自己不安的脸色会泄露出心里那些不可告人的绮念,还有那地些困扰她无数个夜晚的绮梦。
康王默默烘烤着手中野鼠,心思却飘荡在半空中,无法沉静下来。
她单纯的举动唤醒了他潜藏的欲望,她柔软的手碰触他的感觉令他难以遏抑;她的气味盈满了他的感官,更加刺激了他的情欲,狂烈的欲望几乎要令他全身疼痛了起来。
他想自己需要冷静,因为他就快不知道如何控制住自己的欲念了。
在这场大雨中,屋内的两人紧邻着火堆,并肩而坐,各自作着手边的事情,思索着自身的难处。
???
不知不觉外面的豪雨已经停止了,鸟呜虫唧声纷纷响起。
冯迦陵看了火堆一眼,见他烘烤的野味应该已差不多熟了,便提醒他:“就要烤焦了!”
康王低头一看,连忙把手中烤熟的野鼠递给她。
“哪!可以吃了!”
“嗯。”她接过这得来不易的膳食,轻轻吹了吹气,想让它凉一点。“想必你也饿坏了……”
两人安静地进食。
沉默,有时候反而是一种无比亲密的情境。
冯迦陵一边吃着烤肉,一边觉得有股宁静的温暖。在奔波了一整天之后,能够这样静静地坐在林间小屋,享受着香嫩的野味,可说是一种难得的福分。
她不禁要想,如果此刻两人不是在逃亡的话,那该有多好?
此时,身边的康王却突然叹了一口气。
她连忙问道:“怎么了?”
他叹道:“像这样安静地坐在这里品尝鲜美的野味,未尝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如果我们不是在这样逃亡的景况,那就更圆满了。”
他这番话竟与她心里所想的念头一样,这样的巧合默契,大大撞击着她的心,让她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低头微笑。
康王见她低头微笑,以为她不以为然,遂继续追问:“你说呢?”
“我也是这样想。”她低声回答,不想透露出自己现下内心的波涛澎湃。
晚膳之后,冯迦陵起身踱到窗前,见外头雨已停歇,夜空澄澈明净,一弯明月斜挂在林梢。月光虽不明亮,反而更显得繁星点点;空气中净是林木的香气,还洋溢着草木间的唧唧虫呜。
“雨停了。”她推开门走到外面。
雨水洗净了尘嚣,林间的草木显得格外清新,空气中除了雨水落地的特殊气味之外,还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芬芳,树的芬芳。
她闭上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把这种芳香吸入胸膛。
康王则拎着不知从哪找来的木桶,往林子深处走去。过了一会,他提着盛满水的木桶出现在她面前。
他咧嘴笑道:“渴不渴?等会儿进来喝点水……”一边将那桶水提进了屋里。
她望着康王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种莫名的感动。
“如果哪家的姑娘嫁给你,一定很幸福,”她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
“啊?你说什么?”屋内的康王大声地反问她。
“没什么!我说,谢谢你!”她随便乱办了一句回答他。
其实康王并不是真没听见她说的话,他只是不知该如何回应,也不想去回应这样的话题,所以装傻带过。
这无心的话却引发他内心一丝愁绪,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能力去爱一个女子,并且对她赋与全然的信任与关爱。
???
夜深了,冯迦陵已沉沉睡去,但是康王还清醒着。
他独自蹲坐在火堆旁边,烘烤着那一身湿涟涟的衣裳。虽然他的身体疲累无比,但神智却异常清晰。他无法阻止自己脑中纷乱的思绪。只要一闭上眼,他便会看儿阿雪那泫然欲泣、冷然悲哀的双眼,像是要跟他说些什么似的。
但无可置疑的是——她背叛了他!而这一点深深刺伤了他。
他们相识五年,情同兄妹,阿雪一向是他最重视的女子。
他把她看得那么重,但是她却背过身就出卖了他!
康王长长叹了一口气,但这似乎惊动了睡在一旁的冯迦陵。
她微微蠕动着身躯,想要翻身继续睡,但一翻身却压到了肩上的伤口,令她在睡梦中眉头一皱,又乖乖地回复原来的睡姿。
康王凝视着那在熟睡中依然眉头深锁的娇颜,心疼她不知是因为伤口疼痛还是作了恶梦?想着想着他竟忍不住伸手轻抚她居间,似乎想要抚平她紧皱的忧虑及痛楚。
刚开始见面,他对她并未存有任何绯色异想,因为她的容貌看似冷然,举止也称不上温柔婉约;但她却是一位极有自信的女子不容易情感泛滥,更不轻易自怜自艾。她笑的时候灿烂如朝阳,予人美好的印象。
从外表上看来,她不比阿雪的楚楚可怜,会教人想用心去呵护她;但是她不过分敏感,也不随便发怒。与之相交,既无需像呵护公主般战战兢兢地伺候着,也无需像保护瓷娃娃般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今天一整天相处下来,他对她开始产生了一种绝无仅有的感受。
她的身子柔软温暖,一旦碰触到她,就有一股奇异的暖流从他体内升起……那是情欲。他是男子,自然了解男性身体的需求与反应,但是这样的情欲还引起其它种种复杂曲折的感受……他不仅仅对她的碰触有所感应,对她整个人都产生了一种无法言语的悸动。这悸动显然与身体的渴望无关,那么究竟是什么!
冯迦陵突地全身一颤,睁开了双眼,惊动了沉思中的康王。
“怎么了?”他将头探过去贴近了看她,深伯是她的伤口起了变化。
醒来的一瞬间,她骤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乍然以为这男子又出现在她梦中,他的脸颊如此贴近,气息浊热而真实,让她从头到脚都发软……
他们的面容如此贴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鼻间的呼息,那气息是如此地炽热,代表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身上特有的温度。
冯迦陵只能怔怔地望着他,而康王几乎可以看见她眼中所燃烧的火焰,那么地激烈且炽热……“迦陵……”他有些迟疑地唤着她的名字,并伸手轻拍着她的脸。“你没事吧?别吓我……”
冯迦陵被这真实的触感唤回了神智,而从半梦半醒之间清醒过来。
定睛一看,康王的确是在她脸的正上方;不过他并不像在梦中一样引诱着她的诸多感官,只是眼神焦急地看着她。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失望。
她伸出左手,想要摸摸他近在咫尺的脸庞;没想到一移动却牵动了伤口,引来一阵撕裂的疼痛。她痛得紧皱眉头,微抬起的左臂则因剧痛而颓然落下。
“我看我帮你换个草药敷一敷吧!”
她点头示意,于是康王帮她将平躺的身子翻身侧躺。
“这回敷的可是你傍晚采回来的药草?”
“是的。我们小时候出来打猎,在林子里面如果有什么皮内外伤,大人都是用这种药草替我们包里的,疗效相当好呢!”
他看了看伤口,红肿发热的情况并未减轻。他眉头深锁,担心伤口恶化。
“我得将你的孺衫褪下才能里药包扎……”
冯迦陵点点头表示任凭他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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