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她做到了。从受伤中恢复,找回状态,再次登顶。自己再也无法做到的事情,她竟然以惊人的毅力完成了。
清水在受伤后,是尝试过复健,那不光是战胜生理上的疼痛,还有心理上对于再次受伤的恐惧。至今她都没有办法过心理上的那关,终于只能遗憾地选择了逃避。
去年底的全国驿传,当她在电视转播里,看到那个少女顶着全国级王牌的冲击,咬牙帮队伍夺冠的画面时,眼泪终于止不住的从眼眶滑落,仿佛连自己的不甘也被带走了一般。
她做到了啊。
从那以后,清水就成了默默关注着小西花梨的小小粉丝之一。她把对少女的祝福藏在了心底,并选择远远观望不去打扰她。
今天来青城之前,她心底时有一点点期待和雀跃的,但也猜测花梨此时可能在训练,纠结了半天还是没有贸然找到陆上部去。
没想到竟然能在比赛结束后在校门口偶遇。清水洁子想来内敛,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感情,但看到花梨的一瞬间,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主动打了招呼,还说出了有点自来熟的话。
反应过来的洁子有些不自在地微红了脸,正准备道歉,谁知道花梨竟然主动来和她拥抱。
一瞬间近六年不见的隔阂尽数散去,记忆里冷淡的小女孩,和电视里表情坚韧的少女重迭在了一起。洁子眼里顿时再也没有旁人的存在了。
第三十二章 家中
两个少女旁若无人地贴贴了半天,被忽略已久的某正宫终于忍不住出声彰显自己的存在感:“那个,花梨,不介绍一下?”
暗戳戳醋了半天的田中也趁机附和:“对啊,清水同学,这位是……”
说完田中还暗自瞪了及川彻一眼,似乎对自己不得不附和他的局面很不满。
两个少女被提醒后,终于不好意思地分开。花梨首先指着及川彻向洁子开口道:“及川彻,我男朋友。”
然后又指着洁子:“清水洁子,我好朋友。”
为了表示友好,及川彻率先举起手打招呼:“请多指教。”
然后清水洁子冷淡地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眼,直接无视了他,转过身去指着乌野的人,一一向花梨介绍起来。
及川彻尴尬地僵住了原地。这绝对是被嫌弃了吧?可恶,为什么会被女朋友的好友嫌弃?觉得他不配?
明明他和花梨就是超般配的!世纪情侣!
花梨注意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也只能抱歉地朝男友眨了眨眼睛,毕竟洁子是大美人,有点小情绪当然是要包容的!
没有发觉自己微妙的颜狗属性的某人,等到把乌野一行人送走后,才回过神来哄自己那早已委屈得不行的亲亲男友。
最后又是好话说尽,签下了一大串“不平等协议”,甚至答应了下个周末去他家里一起写作业,及川彻才勉强放过了她。
虽然小情侣在确立关系后,周末趁着大人不在家,溜到对方家里去消磨时光是惯例,但花梨一想到很有可能碰上及川的家人,就怂得不行。
尽管及川彻再三跟她保证,到时候他的家里一定没有其他人,花梨也很难下定决心。这次要不是被他抓住了把柄,花梨是绝对不会答应他的。
结果,到了当天,在家里收拾了半天,确保自己没有任何失礼之处的花梨,在及川家门前按响门铃后,看到来开门的及川妈妈时,整个人都惊呆了。
说好的大人不在家呢?!
花梨一脸懵逼地跟着笑得很有深意的及川妈妈走进房门,然后看到坐在沙发上满眼好奇的小孩,以及搂着小孩的大美人……怎么连姐姐和外甥都在啊!
花梨僵硬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挨着沙发边缘坐下,拘谨得像个准备受训的小学生。她怨念地瞟了一眼坐在她对面的男友,后者心虚地朝她双手合十,用唇语解释道:“抱歉,我也不知道……”
实际上及川彻自己也相当恼火。明明自己瞒得好好的,到底是哪里泄漏的消息!
及川妈妈非常热情地端上了茶饮和电心,也不问什么,就这么笑眯眯地看着花梨不说话。
本来才10岁的外甥想说些什么,结果被他妈及时捂住了嘴。
尴尬的气氛在及川爸爸回来后达到了顶峰。
周末加班却借口回来拿文件的及川爸爸,一边进门一边大声解释着自己回来的原因,眼睛还非常刻意地回避了花梨那个方向,只是他三次路过客厅,都没有看见放在茶几上的文件的行为,暴露了他的真实目的。
在及川爸爸第三次绕着客厅走了一圈后,及川彻终于忍无可忍地站起来,黑着脸恼火地喊了一声:“爸!”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文件袋拍到他怀里,咬着牙说道:“文件!别.迟.到.了!”然后推着及川爸爸的胸膛就把他顶出了门。
眼见及川彻真的恼羞成怒了,特意赶回来看热闹的及川姐姐非常识时务地拖着儿子溜去了后院。及川妈妈也笑着跟花梨说了一句让她随意,然后朝儿子抱歉得眨了眨眼睛,就脚底抹油去了厨房。
及川彻气鼓鼓地拉着花梨去了二楼自己房间,门一关上,他就开始大声抱怨了起来:“肯定是妈妈昨晚偷听到我们的通话了!一点都不尊重我的隐私!”
花梨虽然有些尴尬,但也没什么不满。实际上她挺喜欢及川家的氛围的,尽管好奇得不行,但大家也只是留下来悄悄地看一眼,没有问东问西,关心的同时也保持了适当的分寸感。
于是花梨很快把刚才的尴尬抛诸脑后,开始打量起及川彻的房间。
比他想象中整洁一些。墙上贴着某个著名排球明星的海报,没有多余的装饰。书架上摆放着一些书籍和光盘,书桌上的笔记本计算机是打开的,屏幕上的屏保是一颗滚来滚去的排球。
非常典型的运动少年的房间,花梨大致扫了一遍就礼貌地收回了目光,在榻榻米上的矮桌前跪坐了下来。
及川彻在花梨打量他房间的时候就安静了下来,等到她坐到他旁边时,他才有了真的邀请了一个女孩来到自己房间的实感,顿时有些不自在起来。
明明之前看那些纯爱电影的时候,还看不起那些男主角一有女同学来家里就会结巴的情节来着,所以才自信满满地极力邀请刚交的女友来自己家,结果真的事到临头,他觉得自己都快结巴了。
为了不露怯,及川彻努力做出游刃有余的样子,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拿出书包里的作业本:“总之先把作业做完吧。”
说完及川彻就后悔了,邀请女孩来家里,结果真的让人做作业,纯爱电影男主看了都要摇摇头。
但花梨没有察觉到他复杂的心思,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合理,于是也从到来的书包里掏出了作业,认真地写了起来。
中途及川妈妈进来送了一次茶水,看到两人完全沉浸在作业的海洋中的时候,露出了相当复杂的神情,然后又悄无声音地退了出去。
过了许久,花梨写完最后一门科目,抬起头来时,发现及川彻不知何时已经写完了作业,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带着耳机正在复盘某场排球比赛。
花梨来到他的身后,跟着看了一会儿,发现是很多年前日本国家男队对战巴西国家男队的一场比赛,画质有些模糊。当时日本男队的实力和巴西还是有一定的差距的,比赛打得相当艰难。若说有什么亮点的话,那就是日本队场上的接应技术相当不错。
那个个子小小的队员,在场上非常活跃,弹跳高度也相当不错。这风格让花梨顿时想到了上周才见到的乌野队中的某个橙发小个子。
虽然花梨没看完整场比赛,但那个橙发和影山最后配合的那次攻击,还是被她留下了相当深刻的印象。
真是难为及川彻能找出这么久远的比赛录像。那个橙发很明显是个新人,没有留下什么比赛记录,于是只能从相似的球风中推断对方的一些发展方向。有时候新人就是可怕在这里,情报上完全是空白的。
见及川彻看得入迷,花梨也没有打扰他,站在他身后陪他看完了这场比赛。等到及川彻合上笔记本,伸了个懒腰,才发现自己背后站了个人。
吓了一跳的及川彻看见花梨,眼睛微微瞪大,似乎才想起自己有个女朋友在家里。他下意识地捉住花梨的手一拉,把人拉到了自己的腿上坐着,然后把一脸懵的花梨死死地按在了自己的怀里。
花梨正想问他发生了什么,及川彻有些绝望的低语从头顶响起:“实在是太丢人了,把漂亮的女友喊到家里结果自己忘我地看起了比赛录像这种事,绝对不是帅气的及川大人能干出来的!给我赶快忘掉这个污点!”这样一来今后自己怎么理直气壮地嘲笑队内那些没有恋爱情商的单细胞啊?
花梨在他胸膛哧哧地笑出声来:“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本来我也喜欢看排球赛的。”
“干嘛不打断我啊。”及川彻把下巴搁在花梨头顶,沮丧地抱怨着。
“因为你看得很认真嘛。认真的及川大人最帅啦!”花梨小小的吹捧了一下自己的男友,不想让他为这种无谓的小事有心理负担。
及川彻叹了一口气,也没有再一味纠结,只暗下决心下次一定要做好才行。然后他干脆和花梨讨论起了刚才一起看的比赛录像:“有什么感想吗?”
“唔,怎么说呢。”花梨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没想到彻会这么在意那个橙发小不点,那孩子看上去只是个新手呀。”
“啊,被看穿了。”虽然这么说,但及川彻对于花梨能看出这一点并不感到意外:“虽然只是新手,但经常会出现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和小飞雄组成了秘密武器一样的怪人组合,化学反应真是神奇的东西。”
“我倒觉得那孩子跟彻有点像。”花梨突然抛出了一个天马行空的观点。
及川彻愣了一下:“哪里像了?”明明连位置都不一样,就更不要说球风了。
“很有底气的感觉……”花梨回忆了一下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叫日向的少年:“总觉得你们今后说不定都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花梨把脸贴在及川的锁骨上,轻轻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神色,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在陌生环境中游刃有余地交际,毫无保留地表达自己的热爱,笃信自己能够做到想要做到的事,那是小时候被无条件爱着的人的特征。
也许他们自己都察觉不到,被爱是他们与生俱来的如同呼吸一样自然的事,所以他们是如此地鲜活充盈,生机勃勃。尽管花梨年幼时不曾得到过,但依然为这个世界存在着这样的爱,存在着被这样的爱灌溉出来的美好的人而心生温柔。
似乎察觉到了花梨情绪里那一抹淡淡的感伤,及川彻也不再追问,伸出手轻揉地环抱着她,像是搂着一只被细雨淋湿的小猫。
一种柔软的情感在房间里安静的流淌。
及川彻其实为约会做过很多预想,在摩天轮上,在盛大的烟火下,那一个个如同恋爱仪式般的标志性画面,那些少年人关于爱情的浪漫想象,此刻都凝结成了窗外一抹绚丽的晚霞。
清风吹起白色的纱帘,他坐在自己的房间,满怀柔情地搂着他的女孩。
往后不管何时何地的晚霞,都不会比此刻更美了。
第三十三章 病中
随着时间进入五月,为了准备IH的预选赛,陆上竞技部开始让部员进行系统性的体能储备。随之而来的,是陡然加大的训练量,毕竟耐力是中长跑运动中最为重要的一环。
又由于花梨进入了毕业年,如何平衡学习和社团活动,成了必须要做的功课。到底是放弃学业专攻运动,还是放弃运动主打升学,需要她做出一个明确的选择。
因为对于未来颇感迷茫,花梨至今没能想好到底选择哪一边,再加上恋爱也不可避免地占据了一定的精力,使得她从开学后,时间和精力一直处于一个相当紧绷的状态。
从小她就是擅长忍耐的性格,以至于她自己都没发觉身体的负担越来越重,直到某天在社团训练中晕倒被送往医务室,才被发现她一直处于低烧状态。
自那以后,她频繁低烧,不得不去医院做了全面检查,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慢性疲劳和运动性贫血。
运动性贫血是中长跑运动员高发的疾病,因为中长跑是耐力项目,大强度的耐力训练容易引起红细胞破坏加剧,大量的出汗又增加了铁元素的丢失,这些都使得跑者成为贫血的易感人群。
被确诊贫血后,医生就勒令她暂停了长跑训练,要经过系统性的营养补充,复查指标通过后,才被允许复训。
这样一来,花梨几乎就没什么机会,参加6月份的预选赛了。社团的同伴知道消息后纷纷来给她打气,让她养好身体,大家会在全国大赛上等待她的回归。
花梨有些感动,谢谢了大家的好意,并且由衷地祝福其他人能够在6月初的地区预选赛一举夺魁。
结果本来在宫城已经难逢敌手的青城,竟然曝出了冷门,不敌某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队伍,错失了全国大赛的门票。那个队伍中的某个初次登场的一年级,居然在花之二区超越了不破瑛里,创造了新的区间记录。
不得不说,高中的竞技体育,有时候就是这么地残酷而充满戏剧性。
因为泷川担心花梨的身体,干脆给她请了长假,把她带回了东京的家中让她母亲悉心照料。所以花梨在预选赛当天没有去到现场,只是在电台的转播中,听到了这个遗憾的消息。
花梨自从来到东京以后,就和母亲处于一种微妙的关系之中。虽然已经能够理解母亲,但也很难亲近得起来,毕竟母亲这个角色,从她的生活中已经消失很久了。
同时花梨母亲对她,也有一种格外的小心翼翼。出于对她儿时的亏欠,母亲绫子现在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从全方面的控制,变成了什么也不敢管。每天都是安静地把丰盛的饭菜端到花梨的房门前,等到她吃完后,再悄无声息地把餐盘收走。
活像电视剧里伺候家里蹲孩子的卑微母亲一般。
值得一提的是,绫子的手艺相当不错,因为花梨贫血,她特意做了花样百出的补铁类食物,能把营养餐做得让人食欲大增,没有一定功力是做不到的。
这让花梨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训练的时候,尽管每天都很辛苦,但在食物上从来没有被亏待过。每天都餐点,成了当天唯一期待的事情。
也许是从那时起,食物成了母女之间交流感情的唯一方式。每次争吵后,一句“吃饭吧”也成为了一个求和的信号。
在东京家中呆了一周后,花梨不再自己关在房间里,而是每到饭点时,会到楼下餐厅来吃饭。第一次绫子见她下来时,脸上露出了极细微的微笑,然后两母女就这样相对而坐,沉默地享用完了一桌的美食。
第二周时,绫子第一次尝试搭话,轻声问道:“这周末,那个男孩还会过来吗?”
花梨来到东京修养的第一个周末,及川彻过来看了她一次,那天正好之后母亲在,及川和母亲打了声招呼后,就被花梨直接拉去了自己房间,也不知道母亲对他留下了什么印象。
花梨的筷尖停了停,低声回道:“不了,这周他们排球的IH预选赛就开始了。”说完后,想了想,花梨又提了一句:“下周末我可能要回仙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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