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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与荆棘——岑岭【完结】

时间:2024-11-10 23:05:47  作者:岑岭【完结】
  许嘉冷淡地说:“劝你省点口水,骂人起不了作用。”勾唇,学邵宴清的模样笑,“如果你也想当首席,我们可以就公平竞争。”
  姜珊紧攥着香奈儿的包带,身体似在哆嗦,“好,你非要和我作对是吧!”咬牙,一字一顿地威胁,“你等着,我会让你看到什么才叫真正的有实力!”
  许嘉大步向前走:“有空说废话,不如去多加练习。”
  姜珊:“喂你—!”
  许嘉没有回头。
  晚间,邵宴清的车停在剧院门边,来的依旧只有刘科一人。
  许嘉坐在车内,翻看着他递来的厚厚两沓子资料。
  “邵阳是集团的现任掌权者,其长子也就是邵先生的父亲邵平北,与胞弟邵平南常年不合。邵阳先生近期身体抱恙,正在考虑遗产的分配。这些呢是邵平南身边的人,你需要多加注意,千万不别对方抓住把柄。”
  ......
  “你父母的信息都写得十分详尽。”
  刘科说,“两人届时虽然无法到场,但防止有人提问,你需要记住他们的资料。”
  许嘉看向配图后的文字,嘴唇颤了颤,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
  她的父亲不再是小镇的果农许荣,而是平宁大学的历史系教授许怀之;母亲也不是什么山野村妇张秀琴,而是国外著名的钢琴演奏家柴影。
  她是父母的独生女,是从小受尽宠爱,众星捧月的小公主。
  做梦一样。
  竟然阅读着文字,就能感受到幸福。
  “我......”
  许嘉张口,字节干瘪,“不是,他们确定可信吗。”
  刘科:“当然,这两人的资料都是干净的。”
  许嘉没有再说话了。
  刘科问:“今晚能够搬家吗。”
  许嘉合上资料:“明天吧,我明天就搬过去。”
  刘科点头,车在沉默中向前行驶。
  许嘉并不是好人家的独生女,也不知道该如何扮演受宠的女儿。
  她找了些纪录片,逐帧逐帧地对照,开始学习怎样才能做出幸福的表情。邵宴清的婚礼当天,肯定是宾客云集。她绝不能因为紧张出错,必须要保持冷静才行。
  从笑容到动作,再到说话的方式......
  许嘉尽可能地模仿着幸福的女儿和优雅的妻子,而不得不抹去自己原本的性格。临睡前,她又翻来覆去地背诵资料,哪怕在梦里都嘟囔着‘邵阳’与‘邵平南’的名字。
  姜珊自从向许嘉下达战书,玩手机的频率确实比以往低许多。姜珊常在基础的部分出错,却依旧不肯多加练习,吵嚷着命令其他舞者教她,又于再次失败后斥责对方:“我叫你拆动作,拆动作!听不懂人话呀你!”
  姑娘咬着唇,眼圈一点点泛红,显然是快要哭了。
  李渝江配合许嘉完成两组托举动作,小声说:“瞧姜珊这气性,还没当上首席呢,尾巴就要翘到天边去了。”
  许嘉用毛巾擦拭颈边的汗,一时并未言语。
  李渝江又压低声音:“嘉嘉姐,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许嘉侧目,见李渝江像表忠心似地一个劲点头,失笑:“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许嘉还是第一次对他的玩笑话做出反应,唇角的弧度让整张脸都柔和许多。
  李渝江愣了愣,耳尖有些红:“啊,那个。”被口水呛到,忙俯身轻咳,“咳,咳咳。我看见门后的行李箱了,嘉嘉姐,你今天要搬家吗。”
  许嘉点头:“嗯。”
  本以为收拾行李要花费很多时间,实际操作起来却比想象中容易。她习惯于穿着剧团的团服,又不常买新衣服与收拾,一个行李箱刚好能装满她生活的所有痕迹。
  刘科见此也倍感诧异:“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许嘉局促地点头:“嗯。”
  刘科也不再问什么,只在路上如同她介绍明日婚礼的安排:先是与男方父母见面,再发表结婚誓言,最终以向宾客敬酒为结束。
  “多看一看相关资料。”
  刘科打开别墅的门,替她拿起行李箱,“届时千万不要紧张。”
  许嘉握住舞蹈包的肩带,拘谨地打量着邵宴清的住所:这是栋三层的小楼,大理石地砖搭配黑白调的装修风格,将本就缺乏烟火气的屋子显得更加压抑。
  没有绿植,没有摆件,一眼望去只剩金属的家具。
  比起她之前只有两个房间的出租屋,这里显然更不像一个‘家’。
  “这就是你的房间。”
  刘科说,“如果有不方便之处,可以随时告诉我。”
  白的灯台,白的帘纱,黑的书桌,黑的床单......
  许嘉的呼吸发颤:“邵先生......”停顿,再开口时平静许多,“今晚会回来吗。”
  “他今天住在本家。”
  刘科说完,礼貌地颔首,“许小姐,早些休息吧。”
  随着关门声响,风卷起淡薄的细纱。
  周围好安静,似乎能听见钟表行走的哒哒声响。手机忽而传来震动,又是张秀琴发的消息。
  “你来真的是不是?小白眼狼!真是白将你养这么大。”
  屋内黯淡,屏幕的蓝光格外刺目。
  许嘉紧紧地捏住手机,像是屋内的一尊雕像,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张秀琴:“等着吧,我明天就买票去平宁!”
  不,不行。
  许嘉一哆嗦,脑袋还没有来及思考,手已经率先走出反应:“我现在就打钱给你。”
  张秀琴终于满意了,这才停下持续三天的折磨:“下次主动点,别老让我催你。”
  无力感擒住心脏,额角的痛感遍布全身。
  许嘉扶着书桌,缓慢地蹲下,双臂紧紧地环抱住身体,呢喃:“没关系,没关系的......”
  今夜注定是要失眠了,幸好彻夜的清醒并没有让脑袋太过昏沉。
  许嘉身穿浅蓝的纱裙,垂手站在立身镜前,练习着早已烂熟于心的话:“您好,我是芭蕾舞剧演员许嘉。我的父亲是平宁大学的教授许怀之,母亲是钢琴演奏家柴影。”
  “我与宴清是在慈善晚会上相识的,他对我十分体贴,我......很爱他。”?
第7章 天鹅
  ◎“这位是我的妻子,许嘉。”◎
  十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排列于酒店外,进门就能看见三米的巨型蛋糕。迪奥香水作为女士的伴手礼,河流般的长桌上摆满象征纯洁爱情的白色玫瑰。烛火与灯光遥相辉映,组成遍布于场厅的点点星辰。
  婚礼的现场比想象中更气派,仿佛是存在于童话里的场合,美好得像是一场虚构的梦。
  许嘉还没有在人群中找到邵宴清,就被侍从带到梳妆室化妆。
  编发,描眉,配耳饰,最后再涂上苹果红的唇膏。
  她怔怔地看向镜子中身穿白色婚服的女人,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
  咚咚—
  有人来敲门。
  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镜子里折射出邵宴清的身影。
  “我想得没错,V字领的婚纱果真适合你。”
  邵宴清由衷地赞叹,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她修长的脖颈,“你的锁骨很好看,要不要考虑再搭配一条项链呢。”
  许嘉怔怔地听着,感受到指腹留在脖边的痒。
  邵宴清的手指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薄茧,动作愈轻,而触感愈加明显。
  许嘉一瞬慌乱,本能地要躲。
  邵宴清握住她的肩膀,俯身问:“怎么了。”
  他的体温罩住她的躯体,干燥的烟草味扑鼻而来。
  动也动不了,仿佛连呼吸都被他掌控。许嘉像被蛊惑般启唇,声音有些哑:“你觉得珍珠的款式如何?”
  “珍珠吗。”
  邵宴清稍许蹙眉,似乎在认真思考,“我倒认为钻石更符合你的气质。”
  他的语气不容质疑,大概从一开始就未曾考虑她的看法。
  许嘉垂眼:“那就按邵先生的建—”话音未落,颈边忽感一凉。她望向滚圆的珍珠项链,微怔:“不是说选钻石吗。”
  邵宴清系上项链的锁扣:“我的意见不重要,今天凡事以你为主。”站直腰,手仍搭在她的肩膀,“觉得怎么样?”
  珍珠项链恰与鱼尾的耳坠相配,淡蓝的眼影平白增添妖艳气质。她的眼睛湿漉漉得,沾有高光的泪痣发出细闪,看上去像是潜游在海底的人鱼。
  很美,甚至有些不像她。
  许嘉抓住婚纱的裙摆:“......谢谢,我很喜欢。”
  邵宴清笑:“你我之间没必要客气。但是—”替她整理领口的蕾丝,垂眼说,“也不能违反与我的约定啊。”
  许嘉一怔,耳尖瞬间泛红。
  邵宴清的动作看似亲昵,搭在她肩头的手却始终隔着布料。嘴里在说甜蜜的话,行为却透露着生疏与冷漠,这就是与她订下契约的人。
  许嘉并非因为害羞而窘迫,更多的则是犯错的羞耻感。分明已经做了十足的准备,可还是在开场前出错,她决不允许自己有第二次失误。
  邵宴清看向镜子里的她,俨然在等待回答。
  许嘉咬唇,拿捏起练习多遍的腔调,轻声说:“我只是忘记了。宴清,你能不能不要怪我。”
  她鸦羽般的长睫低垂,佩戴吊坠的耳垂微微泛红,再配以柔软无力的语气,倒真有动情至深的感觉。
  邵宴清微怔,转瞬就笑出声:“哈,哈哈。许嘉,你可真有意思。”
  许嘉懵懂地抬眸,眼里有疑惑与不安:“我做错了嘛?”
  邵宴清执起许嘉佩戴手套的右手,俯身亲吻她的指尖:“当然没有。”
  许嘉盯向被他吻过的地方,腰身紧绷如弓。
  邵宴清笑:“别太紧张。”
  这时,传来刘科的声音:“邵先生,有人找您。”
  邵宴清看着许嘉:“一个人在这里会孤单吗。”
  许嘉轻轻摇头:“我等你回来。”
  邵宴清放下她的手,语气很温柔:“稍作休息,我过一会带你见客。”
  许嘉:“......好。”
  邵宴清转身,临走前吩咐侍从:“送些龙井茶糕过来,务必照顾好新娘。”话落,提步离开。
  门开启的一瞬,黑色礼服的裙摆忽而撞入眼帘。
  许嘉看着邵宴清走向面容姣好的女人,两人面对面而立,似乎在说些什么,可她尚未辨认出谈话的内容,门就已经再次关闭。
  房间内恢复安静,静得似乎都能呼吸声。
  许嘉望向镜子中的自己,嗤笑:“好一个漂亮的人偶。”
  没多久,侍从送来翠绿的糕点,许是见新娘面色沉郁,笑着安慰:“夫人开心些嘛,邵先生多疼爱您啊。”
  手背的吻痕仍在发烫,许嘉却感受不到半分温暖,她没有辩解什么,只是机械地重复:“嗯,他很疼爱我。”
  或许所有人都是这般想的,身穿各色礼服的男女们,眼中都怀有祝福的情绪。
  许嘉挽住邵宴清的臂弯,微笑着颔首、举杯、讲述两人的爱情故事。
  “我们的初遇是在温哥华的慈善晚会上,我当时弄丢了钱包,一直在着急地寻找。嗯对,毕竟身处异乡,害怕也是自然的。不过幸好有宴清陪在身边,他帮我找到钱包,我请他去咖啡厅吃西餐。”
  ......
  “我的父母吗?啊。他们长居于意大利,已经很少再回国了。如果有机会,我会带他们来拜访您的。”
  许嘉的眉眼温柔,举手投足间尽显大家风范,好似她真的出身于家世显赫的富贵名门。
  邵宴清看向她,凤眸稍许眯起。倘若没有刘科的调查,他也不敢相信许嘉只是住在旧城区出租屋里的普通舞者。对方的表现太过自然,好似骨子里流淌的就是高贵的血,天生适合待在华贵的场所。
  许嘉仍在与周围人谈笑,每当说起芭蕾舞剧时,眼睛总是亮晶晶的。
  邵宴清勾唇,抬手搂住她的后腰。
  在场的宾客虽然多,但大都是资料里的熟悉面孔。很显然,这场豪华婚礼只是做给圈内人看的秀。
  许嘉并未瞧见邵平北夫妇的身影,也没有看到传闻中的邵平南,悬着的心始终未能放下。说话间,她感受到搭在腰后的温度,笑容一僵,不由得抬眸问:“叔父还没有来吗。”
  邵宴清稍许弯腰,薄唇贴近她的耳边,笑:“我这就带你去见他。”
  温热的气息拂过脖颈,许嘉握住酒杯的手轻颤,还没来及做出反应,就听见邵宴清说:“抱歉,我们要去拜访长辈。”
  手握酒杯的男女纷纷表示理解,侧身为二人让开道路。
  许嘉依靠在邵宴清的怀里,跟随他的脚步向前走。
  邵宴清的手仍握住她的细腰,像在体谅她穿高跟鞋的不易,步伐放得很慢:“刚才表现得不错。”
  许嘉抬眸,笑着回应他的目光:“很荣幸得到你的认可。”
  在宾客们眼中,他们俨然是一对相处融洽的新婚夫妻。
  有人调侃:“要不说邵先生的眼光毒辣呢,这么样一位妙人,可不比家里安排的好多了。”
  话落,自引得一众的附和。
  走过铺着红地毯的长廊,邵宴清停在红木拱门前,垂眼问:“准备好了吗。”
  许嘉深呼吸,点头:“嗯。”
  邵宴清笑,佩戴腕表的手推开大门:“父亲,母亲,叔父。”轻声介绍着,神色肃穆,“这位是我的妻子,许嘉。”
  诺大的会客厅内,三位身穿华服的中年男女围坐在桌前,三人的脸上没有笑容,皆是笔直地坐在原地,审视物件般地看向站在门外的他们。
  压抑,恐怖,难以呼吸......
  许嘉一怔,险些要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她本能地想要逃跑,恰时,垂在身侧的手被握住。
  邵宴清的温热掌心包住她冰凉的指尖,许嘉微微一颤,重新扬起唇角:“父亲,母亲,叔父。”提着裙摆,礼貌地欠身,“我是宴清的妻子,许嘉。”
  这次的自我介绍很成功,邵平北夫妇已然缓和表情。
  冉凤率先问:“你是平宁剧院的芭蕾舞演员?”
  许嘉微笑:“是的。”
  邵平北看向儿子:“剧团前些天闹得乱子可不小,你准备怎样解决。”
  邵宴清:“排演新的剧目,择期免费演出。”
  邵平北:“免费?”
  邵宴清颔首:“义演是重获观众的方法,王海会用优秀的剧目一改剧团的口碑。”
  许嘉安静地倾听他们的对话,感觉这对父子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父亲像是冷漠的领导,儿子则是不服从命令的下属,两人似乎没有亲情可言。
  邵平北显然对邵宴清的决策很不满意,皱眉:“倘若当初再谨慎些,何至于闹成这样?如果宴铭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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