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若水喘嘘嘘抵着他的胸膛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不也是?」
凛冽含笑地啄啄她微翘的唇。「但我红的没你好看。」
曲若水抿着嘴笑。「贫嘴!」
凛冽看着巧笑倩兮的曲若水,努力地在心中刻下曲若水的一颦一笑,即使那股疼痛的感觉快将他吞没,他依然保持着冷静的态度。「你刚还没说完呢!你说阿泰他怎么了?」顺势一把抱过曲若水,凛冽把玩她柔顺的发丝。
鼓起勇气,曲若水对上他的眸。「春红和阿泰之间,嗯……」她还没想出合适的字眼,凛冽便帮她接下。「像我们一样?」
曲若水好不容易退了热的脸又蓦然烧起。「才不是这样,我是说正经的。」
「好,好,好,你说正经的。」凛冽直接将头埋进曲若水的肩。
就是这股淡淡的清香,总在凛冽一个人的时候,温柔又不失坚决地侵袭他的脑子,总让他想忘也忘不掉,那淡淡却又深植脑海中的甜美。
长大後,凛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就是很确定他娘身上的味儿,跟曲若水的馨香完全不一样。
母亲身上的馨香,是夜来香的浓烈,雍容华贵又不失慈爱地围拢着他。他幼年睡不着时,母亲总会温柔地抱他入怀,哼着小曲儿,轻拍着他。镇人心魂的香气,总能让他松懈一切,沉沉的走入睡梦中。而曲若水则不是。
曲若水散发出的一股淡淡的幽香,恍若寒梅在冷冽的夜里初绽,坚忍又楚楚动人;更似薄雾般令人为之迷惘,却又不自觉地渴望被这白雾围绕。
母亲温柔的怀抱,他自是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但为什么他这几年来又对曲若水的香味依然牢记心中?
他不愿再深想下去。因为他已经作了选择,现在的他根本没有退路可走。
「我是说真的啦!你别啃我肩儿!」曲若水笑着闪躲,像挥苍蝇似挥开凛冽。「你到底肯不肯答应他们的婚事?」
凛冽看着她水汪汪的眼充满着冀求,他想不答应都很难。更何况,他需要牺牲一个人,好完成他的复仇计划。「嗯,我答应。」
曲若水的反应像是得到了天下最大的礼物似地开心大叫。不过她还是小心地再次求证。「你真的肯答应他们的婚事?」
「嗯,我答应他们的婚事。」知道曲若水为什么会再而三的要得到他的保证,凛冽心中闪过不忍,但也爽快地再次承诺。
「这真是太好了!」曲若水露出到凛府第一个这般漂亮的笑靥。「真的很谢谢你,我还真怕你不肯呢!」曲若水开心地像小时候扳着手指,这个动作也是凛冽好久不曾见过的小动作。「你也知道春红从小就被卖到曲府,一直都很贴心地陪着我,甚至还跟我一起过来你这儿。我跟璃姊姊虽然很亲,但跟春红更亲。因为璃姊姊不像春红一样,一直都待在我的身旁。当我哭泣的时候,春红永远是第一个安慰我的人,她就像是我的好姊姊,我希望她幸福。」
凛冽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她。
「我希望春红幸福,就像我希望璃姊姊和大哥一样都可以很幸福。」曲若水很感激地看着那双漆黑的眼。「谢谢你,真的。」
「那你得好好报答我才行。」凛冽闪烁的黑眸读不出任何讯息。
「报答?怎么……」温热的气息再次袭上曲若水的唇。
了然地闭上眼,曲若水用心地回吻他。
秋风依然踏着规律的步伐经过两人身旁,但紧接在後的北风也开始沙沙作响地准备他的舞台。
冬天,就要到了。
***
凛冽独自在书房中,看着摇曳的烛火沉思着。
他发觉自己越来越痛恨夜晚的到来。太过寂静的夜,彷佛世界上只剩他一人,但是他总会因心中那两股力量的拉扯而感到烦躁。家仇血恨并非三言两语就能轻易化解,这担子也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但和曲若水相处的时候,他内心的矛盾与冲突也随着时间而日益增强。
「怎么?在想曲若水那小姑娘?」卫子尘似鬼魅地出现在凛冽的眼前。
凛冽疲惫地揉着眉心。「你在说什么?」对了,他忘了还有卫子尘这老是煽风点火让他更混乱的家伙……
「你会不懂吗?」卫子尘极度不悦地双手抱胸。「你不觉得你太过沉溺在两人世界了吗?怎么?你真的爱上她了?」
凛冽抬头看着他,不意外地感受到卫子尘显露杀意的戾气。「如果不这么做,她又怎么会相信我的『一片真心』?」
「哼!何必说的这么好听?你是怕我现在立刻就把那女人给作了吧?」
「我是很担心你这么冲动没错。」凛冽说的有些心虚。
卫子尘眯起了然的眼,「你别跟我说你是希望曲若水和曲晸扬生不如死。」
「我自有主张,你可不可以不要再怀疑这、怀疑那了?」凛冽不耐。
「可是你真的无法让人放心。」卫子尘依然不肯相信。
「不然你要我怎么做?」凛冽烦躁地怒视卫子尘。「现在就杀了她?你忘了你父亲交代的话了?」
「所以你要她生不如死?」卫子尘不满地叫嚣。他最恨凛冽拿他老爹出来压他。「你这分明是狡……」
「够了!」卫子尘推开桌子,冷冷地看着摇曳的烛火。「你给我出去。」见他欲言,凛冽又道,「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见他坚持的模样,卫子尘也只好气愤地拂袖而去。
凛冽握紧拳头。他决定不再让自己心软下去!
第五章
徵求凛冽的同意後,曲若水忙碌地开始准备春红和阿泰下个月的婚事。
眼看着冬天已经来临,北风冷得刺骨,仍不减曲若水的好心情。
「这么晚了,还不睡?」从外头回到凛府的凛冽,看见「晨曦阁」依然灯火通明,有些意外曲若水的认真。
需要这么大费周章吗?最後反正无论如何,都只是白费的啊……凛冽的嘴角莫测高深地扬起。不过,他还是好心一点,暂时不要打破别人的美梦好了……难得的好兴致让凛冽步上「晨曦阁」。
正和春红一起赶制嫁妆的曲若水对凛冽的造访感到万分意外。
「凛爷。」春红赶紧站起身。
「你别忙着张罗我。」凛冽摆摆手。「不过时间很晚了,你们两个还是早点歇着吧!」
「要作的事情太多了,我实在没空休息。」几日不见,曲若水漂亮的眼底下揉着睡眠不足的痕迹。
伸出手,凛冽对曲若水晚眠的理由不以为然。「若真忙不过来,时间再往後延也没开系,但忙坏身体,可是没得补救。」
他再转头看着同样忙禄的春红,口气刻意加重了些:「我知道你两姊妹情深,但你怎么能这样劳累你家小姐呢?」
「你别怪春红。」曲若水赶紧抢着回答:「就是姊妹情深,所以我才会这么甘愿地作到这么晚啊!」
仔细地端详曲若水慌张的容颜,「今晚就先休息吧!这些女红交给下人去作就好,你和春红都别再自己动手。」
「可是……」
「别可是了,若真不想睡,就陪我走走吧。」凛冽牵过曲若水冰冷的小手,不禁皱眉。「你的手怎么这么冷?是不是火炉不够暖?要不要我明天派人再……」
「不用麻烦,真的。」尽管现在曲若水不是佣人,但前些日子中,她可以深切地体会到其实这些作下人的辛苦,所以她不希望自己再给其他人添麻烦。曲若水边走边抬头看着凛冽担忧的脸。「你也知道我自小身体就差,常在冬天的时候手脚冰冷,但身体是无碍的。」
「身体这么差,更该好好补一补。」俩人闲步到「惊鸿桥」。
「惊鸿桥」正如其名,走在曲折的桥上,不同的角度,可以一览各式风光;随着季节的转换,更是风味无穷,让人不禁赞叹这格局布置得煞是巧妙。天边悬着一勾晕黄的月,几点小星星点缀着闇黑的天空。虽然冷清,但又多些不同情调。
两个人坐在桥上,夜已深沈,万籁俱寂。
外头真的很冷,曲若水猛打冷颤,开始後悔没有加件毳衣就跟出来。
发现身旁的女孩频频打颤,凛冽敞开保暖的毡衣,体贴地将娇小的曲若水裹进自己的怀中。
就放任一下吧!让他多保有一些和曲若水甜蜜的回忆。因为以後,曲若水可能会恨死自己,连靠近他都觉得是种苦刑吧……
「怎么脸红了?」看着像只小猫般窝在自己怀中的曲若水,凛冽亲昵地用额抵着曲若水。
「这姿势……」曲若水扶着他的胸,微微喘气。「这姿势有点不太好。」
被她的话逗出笑的凛冽,只是更加抱紧她。「不会啊,我觉得这样子挺不错的。」
看来这男人是以逗她为乐?曲若水不依地翘起嘴。
「又嘟嘴?」凛冽藉机吻了吻她的红唇。「我不太懂为什么你会这么急着筹备春红的婚事?难道你真那么想让春红离开凛府?」
曲若水讶异地瞪大眼。「离开凛府?为什么春红一定要离开?」
「这是凛府一贯做法。」凛冽加以解释。「凛家的家规中有一条,不准底下的人发生什么关系;因为担心他们会自顾儿女私情而忘了自己的工作。若最後还是走到论及婚嫁这条路,我们也不会非要拆散他们不可,但是其中一个必须离开凛府。」他越来越佩服自己的演技,现在说谎都不会脸红了呢。
凛冽顿了顿。「要春红离开,是因为阿泰是男人,能作的事情总是多些。你……应该不会怪我这么决定吧?」如果不调开春红,他的计划,怎么会成功呢?这句话凛冽只压在心底没有说出口。
曲若水见他都这样说了,那她还能说什么?
待她点头後,凛冽又问:「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这么急他们的婚事?」
曲若水这下真的面有难色了。「可以……可以不说吗?」
板起脸孔,凛冽盯着那双游移的大眼。「不可以。」
见她还是不愿说的样子,凛冽开始攻击她白嫩的颈子。「不想说也可以……」凛冽笑意浓厚地在她渐渐泛红的耳跟吹气,「那我就慢慢吻你,吻到你说为止。」
「好、好、好,我说就是了!」曲若水赶紧讨饶。「其实……是春红发现自己有身孕了,所以……」
「身孕?」凛冽楞了楞,随即怒声道:「这些下人怎么回事?居然私底下给我搞出这种麻烦?还有阿泰是怎么搞的?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居然这样糟蹋?」
就是怕凛冽会有这种反应,所以她才不敢说啊!「你别气,最起码他们有个好结果了,不是吗?别气了,好吗?」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气。」凛冽对着她咧口笑。
没想到凛冽的态度居然转这么快,曲若水一时间也搞不清楚,凛冽到底是说真的还是玩笑话。
看她丝毫没动静,凛冽故作生气貌:「哼!什么婚事?我看就不用办了!」
听到凛冽这样说,曲若水连忙献上自个儿的唇。
俩人吻的浑然忘我之际,几滴清冷飘在两人的脸上。
曲若水分心地抬起头,惊呼一声。「下雪了!」
不满足地咕哝几句,凛冽要这开心莫名的女孩将注意力摆在自己身上。「我还没吻够。」
「但是,下雪了啊!」曲若水站起身,兴奋的举起双手,开心地转着圈圈。
「这么开心?」凛冽也站起来,一把搂住她。「好了,别再转了,小心头昏。」
「你知道吗?」曲若水小小的脸漾着美丽的笑。「小时候娘跟我说过,若能目睹一年中的瑞雪,就可以许下愿望呢!」
「那你许了什么愿呢?」凛冽低下头,深情地看进那双瞳。
「不告诉你!」蓦然脸红的曲若水娇笑地吐吐舌。「说出来就不灵验了。」
不再多问,凛冽看呆了这张不顶出色、却又满载幸福的脸,不自禁地又深吻住她。
曲若水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在心里头认真地祷告着。
好心的老天爷,您可一定要实现水儿的心愿唷!
***
春红和阿泰只是佣人的喜事,没有理由太过风光,但也不至於太过寒酸。
当春红向曲若水道别时,两人哭得泪流满面,不能自己。
「别再哭了,你真是个爱哭鬼。」凛冽把曲若水揽在怀中,看着春红的轿子逐渐远去,开始在心中满意地倒数着。
他对上那双红肿的眼。「还哭?再哭我就亲下去罗!」
「我……我难过嘛!」曲若水捂着嘴以防被偷袭。
「又不是嫁到什么偏远地方,春红还是在镇上啊,你想去看她,随时都可以去的。」
「真的可以吗?」曲若水终於停止哭泣。
只要她不要再哭,凛冽什么都好。他笑着啄啄她红润的脸蛋。「当然可以。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嫁给我?」
「嫁给你?」曲若水像是听到什么奇闻般地睁大了眼。
「嫁给我不好吗?」拉着曲若水来到池畔凉亭。昨个儿夜里下的大雪,今天停了。白蔼蔼的雪凝在纷杂的树枝上,美的像是一幅画。两个人窝在石墩上,一旁摆着下人们先前备好的火炉以及小点心。
「为什么想娶我?」这段日子曲若水当然知道凛冽对她的好,但是她还是无法相信,凛冽对她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为什么不想娶你?」凛冽将话题丢还给曲若水。
「我不懂……」曲若水将身子倚在凛冽的怀中。「我觉得我对你真的很不了解。」叹口气,曲若水终於说出藏在内心已久的话。「小时候的你、再见面时候的你,还有现在的你,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你喜欢哪个我呢?」凛冽看着那张红噗噗的小脸,好听的嗓子柔柔地在风中回荡着。
「是你,我都喜欢。」曲若水低下头,小小声地回答。
明明听的万分清楚的凛冽,故意弯下身,笑嘻嘻地问:「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呢!」
「我说……」曲若水对上那双笑意十足的眼,脸儿更红了。「你欺负我!」
乐极的凛冽给她一个深吻。
凛冽最爱看被他吻完後的曲若水,苍白的小脸浮现起红潮,漂亮的大眼染上迷蒙的色彩,而微启的菱唇总让凛冽想再尝上一回。
「你呢?你喜欢哪个我?」鼓起勇气,曲若水看着把玩她头发的凛冽。
没想到她会如此一问,他顿了顿,眼中快速地闪过一缕幽光。凛冽照着曲若水的话重说一遍。「我?只要是你,我都喜欢啊!」
读不出任何疑问的眼睛,反而让曲若水下意识地避开了。
「怎么?你不信我?」
该如何相信他?又该怎么问他,如果真的都喜欢,那时又怎么会如此残忍的对待她?甚至还想把她的家人们逼得没有退路?
见曲若水脸上有犹豫之色,凛冽的眼闪过一丝了然。他又问:「你不相信我?」
感觉出凛冽的不悦,曲若水连忙解释:「不是这样的,我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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