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予听得有些脸红,最后索性抱着电脑窝在沙发上。
一直等天完全凉,她收拾好要用的物品,路上随便买了块面包直接去了当地的拍卖会。
与她对接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国人,叫莉迪亚,见到她那刻像是看见许久没见的故人,立马上前紧紧抱住了她。
热情的姿态,就连沈清予不禁回想着之前两人是不是在哪里见过面。
但显然不是。
两人简单寒暄一番,莉迪亚便带她去了这里的办公室,整个早上基本没怎么忙,都是在交接一些工作以及在这里需要注意的事项。
等下午开始工作的时候,小林也匆匆赶来。
小林全名叫林凝思,起先他们都下意识以为她是林诏的妹妹或者亲戚之类的,见面都不敢怎么说话。等熟悉之后,才知道和林诏只是巧合的同姓。
林凝思和她一样大,两人同年毕业,专业知识也没得说,长相偏明艳一挂的,性格则和沈清予完全相反。
瞧着风尘仆仆的林凝思,沈清予主动递了补妆包给她,“你可以休息一下再来的。”
林凝思大大咧咧地摆手:“没事儿,飞机上也睡够了,早点忙完就有时间去玩儿了嘛。”
沈清予也跟着弯唇笑,接着和林凝思讲了一些早上莉迪亚同她说的,之后两人分工好各自的工作,很快便进入了状态。
晚上回去时,沈清予走的较晚,莉迪亚叫住她叮嘱道:“在这里晚上少出门,尤其你一个女生,不安全。”
这里的治安环境沈清予来之前也听过一些,她点头表示知道了。准备走时,莉迪亚又说:“记得和思思说一下,她提前回去了。”
“好。”沈清予点头,又和其他同事说了明天见便也回酒店了。
因林凝思来的晚,她住的房间在走廊的另一侧,沈清予原本想着等会儿当面和她说一下,却没想到下了电梯后正好迎面碰上了林凝思。
还没等她说话,林凝思主动搭话:“出去玩吗?我朋友正好在这边上学,玩上一起晚,你来吗?”
沈清予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再加上陌生的环境总让她有种不安。
她找了个理由拒绝,又将莉迪亚的话转述给对方。
林凝思毫不在意地摆手:“没事儿,跟我朋友一起。”说着,她看了眼手机,连忙上了电梯,边按楼层边说:“我朋友到了,我先走了,明天见。”
沈清予笑着说了声明天见,也没再说其他的。
毕竟都是成年人,两人也只是同事关系而已。等电梯门合上之后,她便回了自己房间。
之后的几天,两拨人磨合好后便正式开始了工作,这期间沈清予整个人几乎快要被书本埋没,晚上回去倒头就睡,就连宋京迪打来的八卦电话也没有力气去接。
她的聊天框也很空,除了宋京迪和妹妹时不时发来的消息,便也没有人了。
就连段聿憬的也没。
她故作轻松地耸着肩,索性当没看到。
而这之后的某天,她一大早接到了项云打来的电话。
彼时北京已经晚上了,而她刚从一堆资料中走出来放松眼睛,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雨,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断断续续不停的下。
她端着提前泡好的咖啡,视线落在外面雨幕,一边喝着,一边听着听筒里面传来的声音。
项云情绪很高,说着馆内这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期间也说了张雅彤并没有和她想象那般针对她。
之后准备挂断时,项云才想起要说的事情:“姐,今天有人来找你。”
找她?
她常联系的朋友也只有宋京迪,两人十分钟前还互发了消息。再者就是段聿憬,而段聿憬也知道她在哪里,况且后者也不会专门跑去馆内找她。
沈清予问:“确定来找我的吗?”
“是的,我还专门去看了。”项云回忆着:“长得挺好看,也瘦瘦高高的,一头金发。她来找你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灰扑扑的,脸上还挂着眼泪。”
金发。
所认识的人之中,也只有时书禾是金发。
但以她们两人的交情,时书禾断不会以这个形象出现在她面前,更何况还是哭着来的。
她问:“确定没看错吗?”
“我绝对没看错,林哥都出去了。”项云说:“最后好像是徐家那位公子哥来把她接走了。”说到这,项云又嘀咕了起来:“我记忆中徐家那位好像一直都笑嘻嘻的,但今天脸色看起来真的很吓人,感觉眼前就像背着他偷人的女朋友,要把她拽回去暴揍一顿。”
他们那群人都半真半假,沈清予也不清楚徐奕清的脾性,但他这个人虽没有盛琦看起来吊儿郎当,也没有段聿憬看起来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此刻,她实在想象不出项云口中徐奕清的模样,不禁怀疑她是不是看错了。可又想到徐奕清也是馆内常客,以项云的记忆力不至于认错。
只让她困惑的是,为什么时书禾会突然来找她。
而这个问题一直困扰到她晚上。
回酒店后,林凝思和往常一样精心打扮后出了门。看到她,沈清予不禁想起外面还下着雨,张唇提醒道:“外面下雨,你穿这些可能会冷。”
许是经过她的提醒,林凝思忽然搓了搓胳膊,又看了眼时间:“算了,就这样吧,我快赶不上了。”
林凝思跟她关系还行,每次她去前门的时候两人都会聊上几句。这次又一起结伴来多伦多,之间相处的还可以,在人际交往上林凝思也挺照顾她的。
这样想着,沈清予又再次开口,“你不介意的话,穿我的吧。”
话落,她觉得自己这句有些突兀,又补充道:“我回去后也不出去了。”
听到她这句话,林凝思弯了弯眉眼,笑嘻嘻应下:“好啊,我刚就想问你借,怕你不同意。”
沈清予很羡慕林凝思说话的方式,前天在酒店洗漱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林凝思和别人说话的样子,不禁觉得自己过于死板温吞。
那天她对着镜子学了一下,但整体太过诡异。
思绪抽离,她脱下身上风衣递给林凝思。
林凝思看了眼便套在身上,视线落在衣服不起眼的商标,说:“林诏给你待遇这么好吗?”
说话的同时,电梯门正好合上。
沈清予听着这句毫无头里的话,想说些什么,但瞧着眼前合上的电梯门,直接回了房间。
和往常一样,隔壁又再次响起了不可描述的声音。
沈清予在房间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却没想声音越来越大,想着时间不算很晚,她索性从衣柜拿出一件新的外套,决定出门溜达溜达。
此时外面仍下着淅沥的雨,她撑着一把从前台借来的雨伞,漫无目的地走在路边,心里盘算着等会儿去前面那家咖啡店坐会儿。
正想着,她便瞧见马路对面的林凝思。
与此同时,她身旁还站着一位身形高大的男性,仔细看还有点眼熟,甚至和段聿憬的有点像。
这样不切实际的想法只萌生一秒便被她打消,估计是她在这里的同学,只她那个同学气场看起来和段聿憬太像了,尤其是那副漠然的态度。
瞧着两人闲聊的画面,脑海里想到林凝思热情的模样,沈清予抬起的脚步顿住,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多伦多的夜晚并不算热闹,偌大的街道只有零零散散的路人在散步。因雨下的不大,几乎每个人都没打伞,只随意戴着帽子。
当然,除了她。
这一刻,沈清予觉得自己像外来物。
心中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伞收起来,不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不算静的夜晚,路灯下一名女生扯着嗓子喊出了声。
悬着心发紧,她顺着声源望了过去,只见路灯下两名身形强装的外国男性穿着卫衣卫裤,手上挥着刀直接朝灯下眼前女生挥过去。
女生斜跨的包掉落,而手臂也因刚刚夸张的举动冒着血,很快身上那件白色大衣被血染红,看起来触目惊心。女生瘫坐在地上悲恸地哭喊着,因他们拿着刀,身旁同伴站在犹豫要不要上前。
两个男人抱着包就跑,借着拿刀的架势众人纷纷躲避。
沈清予没见过这种场景,尤其是女生被血然后的衣服。悬着心像跳到喉咙口,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双腿如灌了铅,不会走动。
直到身前远受伤的女生处传来大声的“run!”她才恍然回过神来,慌神的望着正朝她跑来的两个持刀身形高猛的男性,恶狠狠地模样似乎直奔她来。
就在沾血的刀在她身前划下时,身后忽然出现一道身影,她垂下的手臂忽然被人握住,几乎半拥的姿态,男人揽着她朝另一个方向躲开。
熟悉的气息闯入鼻息,沈清予呼吸猛地一滞。
还没看清人影后,身后又再次出现几名黑衣男,他们手上拿着棒球棍,用力朝迟到人手腕上去挥,直到刀掉落,剩余的人蜂拥而上将两人制止拖到另一条无人的巷子里。
沈清予呆滞地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直到不远处受伤的女生伙伴拦了辆车把她扶起,她才有了反应。
悬着的心仍不断加速,她整个人被身前男人半拥在怀里,淡淡的檀香如剥丝抽茧般全然包裹着她。
她慢半拍地抬眸望着眼前处于阴影的男人,熟悉又梦幻的面庞就这样毫无征兆的闯入她的视线。
指尖下意识紧紧攥着男人衣袖,她张着发紧的喉咙,所有话都像堵在那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段聿憬脸色沉的骇人,薄唇紧抿,抬手在她头发上揉了两下。
像是在安慰。
沈清予眼里仍掺着慌乱与害怕,她眨着那双泛着氤氲的双眼,眼泪始终在眼底打转,想哭又不敢。
下一瞬,耳边响起男人漠然的嗓音,在这异国他乡的雨夜,混杂着某种不真实。
“沈清予,你是废人吗?不会跑?”
第33章
淅沥的雨水斜射, 落在裸露的脖颈处犹如被塞了冰块。
在这么一个寒冷的天,她应该是被冻得缩着身子。可此时,望着眼前的男人, 周身像是被灼热的柴火围绕。
听着男人的话,沈清予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时的心情。
像是由先前怕自己惨死在多伦多街头, 再到男人出现的不敢置信与害怕。
她想, 这一幕她后半辈子永远也不会忘记, 尤其是他如天神般忽然出现在身边护她周全。
刚刚的场景历历在目,尤其是身形魁梧的男人挥着沾血的刀朝她跑来。
这一刻, 蕴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没去管男人刚说的话, 如后怕似的埋头扑在男人怀里,紧紧抱着他小声抽噎着。
男人起伏的胸腔微颤,沈清予什么也没去想,紧紧抱着男人压抑地哭着。
因刚刚太过慌张,掉落在地上的雨伞已经被人踩坏。
此时两人也没打伞, 昏黄的路灯斜射出雨水扫下的路径,淅沥的雨幕下, 一男一女紧紧相拥着。
男人神色很冷, 可对怀里女孩的动作却极为温柔。
路过行人瞧着这一对相拥的情侣只觉得氛围很怪,像是寒冬中泛着的火煋,不足够热烈却温暖。可当他们视线落在远处的血迹上,又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一副早已见怪不怪, 又加快了脚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而缩在墙角的沈清予始终压着情绪不敢大声哭, 唯一做出的下意识动作也仅是紧紧抱着身前男人。
好似怕他如眼前幻影,转瞬便消失。
四周弥漫着铁锈黏腻的血腥味, 段聿憬低头望着怀里身子发抖的女孩,抬手落在女孩脊背上,一下又一下地安抚着。
他气质很冷,又是下雨天,连带着说话的嗓音也带着一丝冷意。
“没事儿了。”他声音刻意放的缓,温热的手掌轻抵在女孩毛茸茸地头顶,“清予,看着我。”
闻言,沈清予轻声抽噎着鼻子
,抬眼的瞬间雨水正巧落在眼睫上。她快速眨着眼,慢吞吞地望着眼前男人。
瞧着女孩哭红的眉骨,段聿憬抬手替她擦去眼泪,平淡的嗓音在此刻内心躁动的环境中,犹豫镇定剂般。
“别怕。”他低声哄着,“我在。”
短短四个字。
那一刻,沈清予明显感到她悬着的心狠狠颤了下。
因为眼前的男人。
眼泪再次顺着脸颊轮廓流下,她抬手随意擦去,慌乱地点头应下:“段聿憬……”
在极致害怕或者委屈的状态下,看到忽然出现的熟人时,内心委屈便会随之无限放大。而当开口说话那刻,蕴藏的委屈再也憋不住,全然迸发而出。
“嗯,在呢。”他哑声应着。
段聿憬见过女人也挺多,但基本都是泛泛之谈,从没有过过多接触。又因从小性子原因,他上学时也有过把女生吓哭的时候,但从来没去管过,也懒得管。
可眼前。
漆黑的眸色再次落在身前女孩上,如鸦羽的长睫变得濡湿,让人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那双勾人的眼眶泛着红晕,眼中神情仍布满着恐慌。
血腥味顺着雨水不断蔓延,就像是在告诉行人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段聿憬扯了下唇角,再次抬手替女孩擦去眼泪,随后揽着女孩转身离开了这里。
沈清予半推半就地跟在男人身旁,也可以说,她整个人几乎被男人单手抱起来走的。
雨下的不大,甚至比之前还要小点。他们姿态亲昵的行走在雨幕中,斜落的雨水有意无意地避开他们。
在路过其中一条小巷时,里面发出殴打的声响,以及男人求饶的嗓音,仔细听甚至还有棒球棒重重落在肉|体的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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