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出去一下。”东方玩月抽起丝条,走向教室后门。
“你要去哪里?”堤绢佑被她那种极度哀伤的神色吓了一波跳。
“冷言……”她喃喃道,止不住的泪水滑落。
“冷教授?”他不是请假逍遥去了吗?真是不负责任的男人,和北之原朗真是一丘之貉!“他干嘛啦?”
“我不知道……”。她紧握着丝条,感受它的存在——像藉此感受冷言的存在。
“喂?喂,你要去哪里?”堤绢佑跟着东方玩月步伐移动。
小月中邪了吗?那平日淡的无色无味的表情竟在一时间染上强烈的心绪波动!堤绢佑茫然地看着她纤细的背影。
“小月,你去哪里?”北之原朗也随后赶来问讯。
那支箭是打哪来的?居然把小月弄成这样!
东方玩月对两人满头的问号完全不予理会,只想早点查明真相。她此刻心里除了冷言,再也容不下其他事情了。
“东方玩月,你给我站住!”女教授眼见局势仍安全无虞,立刻“抗颜为师”,出走的趾高气昂又回来报到。
“我在上课,你在干嘛?”你有冷言撑腰,就了不起吗?
东方玩月幽幽地睨了女教授一眼,坚定地打开教室后门
“你敢出去,我就当掉你!”太好了,多光明正大的理由呀!
东方玩月仍旧一脚踩进了走廊,在同学们或高或低的呼声中!
“你——一”女教授眼睛喷火,心里快乐。
东方玩月定在廊上,没有回头,朱唇轻启——
“你净可以当,甚或记我一百个大过让我退学,一星期以前,我刚修到东京帝大的资讯博士,我不当学生,一样可以当教授”东方玩月字字犀利地冲击人心。
“小月……”堤绢佑知道她有两种截然不同的个性,但她说话从来不会太毒的,她被逼急了吗?
北之原朗惊诧得舌头打结——那个打他一巴掌的东方玩月又回来了!他清楚地看见她每根发丝,每个细胞,正蓄积着一股压迫人的傲气。
“你——”’女教授慑于她的气势,怎么也无法构成一句完整的人话。
“抱歉了、”良好的家教还是让东方玩月礼数周到。
说完,接着,她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走廊直接跃到对栋大楼。
她有习过武术?北之原朗真是刺激太深。
他从来都以为她是个文文弱弱,需要男人藏在温室里的小女人、就算在被她甩过天崩地裂的一巴掌之后,他仍执意相信好坏只是她的潜力作祟,没想到.她真的是练家子!
正常人不会有那种搏命的举动产生啊……
那便可解释他为何总在意图轻薄她后,立刻遭到“报应”……分明都是她搞出来的!
他居然被他认定最温柔、最纯真的小月耍了三年!
他该哭?该笑?
内海阑审度着前方三公尺处,一个灵然的女孩。
她是冷言的女人?还是个小妹妹嘛,不过她真的有相当出色的容貌和气质,与冷言很相配。
上回在隆町大楼,真后悔没把她看个明白,否则定要杀了冷言填他的肥缺!
东方玩月无惧地直视这个称得上帅气的男子。“冷言在哪里?
够直接,这个小女孩据说身怀绝技。“德国”
“德国?”他真的跑去事件源头的德国?
“这是什么意思?”她高举黑色丝条,心跳立即加速中,千万别让她听见什么恶耗……
“我向冷言借来的,不然怎么哄你出来?”冷言可真幸福啊,这个小女孩关心他哩!
“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东方玩月好不容易武装的冷静又瓦解了。“他到底怎么了?”浓密的睫毛沾着点点泪光。
哇,不得了,资料上指出这个小女孩对情绪有着超乎年龄的自制力,而她现在居然失控了?可见冷言对她真的很重要,莫肯这老狐狸!
“你要的解答在这里。”内海阑给她一张光碟,“你可以不用答应里头开的条件。”他自认尽到暗示的责任……
“谢谢。”她不领这个情。
内海阑耸耸肩。没法子了,做好事不可以做得太明显,否则是会被唾弃的。反正他本来就是个杀手,哪能有那该死的同情心?唉,谁教他对冷言有债未清,小女孩不收他爱屋及乌的心意,他也没辙。
以后就看小俩口的造化罗。
“就这样,我完成任务啦!”他拾起地上的十字弓,走了几步,又旋地回头,“真的可以不用。”他实在已强调得很用力了,她再听不懂的话,只能说他们彼此之间有代沟。
“你可以走了。”心焦的她根本无暇分析他那不请个楚的弦外之音。
唉!内海阑拐进楼梯间,失去了影子。
冷言,她低头观看着手中的光碟。
我有能力追上你的脚步啊,为何你总是不信?
东方玩月恍恍惚惚地走下楼,下课钟声也在此时大作。
希望你平安无事……她将皮条凑近鼻尖,汲取他发间淡淡的清香——多怀念的味道……
她爱他呀,不再只是最初的动情了,那他呢,他爱她吗?
终究,他还是丢下她……
第八章
东方玩月在一班行注目礼下,又回到座位上
“小月.发生什么事了?”堤绢佑挨了过来。
“没有。”她将光碟塞进电脑,在启动之前,歉然地告诉好奇心旺盛的好友,“我想看点私人的东西。”
“请便”再不走就很不识趣了。
等到堤绢佑走回自己的位子,她才进入光碟
一开始,便是冷言进入莫肯屋子里的镜头,之后,便有冷言和莫肯的对话,康若比教授出现,冷言受伤——
他受伤了?她的心成一团,似乎感受到他的痛楚。
偏偏拍下这纪录片的人有意恶作剧、还将地毯上的那滩血迹停格放大,整面鼓幕形成惊心动魄的红!
她难过地捂住嘴.止住胃酸翻腾而出的欲望。
太过分!她不是没见过血淋淋的场面,但这是冷言的血啊,居然开这种玩笑!
“剧情”继续往下发展——当然,上述有关冥王得部分全给删掉。接着,冷言和康若比教授的逃亡,冷言和一个魁梧男人的交锋——
“啊!”见到冷言的左肩被劈中,东方玩月低呼一声,眼睛立刻泛红——他怎能这样对冷言?真是趁火打劫的小人!
她满含着湿气的眼瞳一瞬也不瞬地盯着萤幕,直到两人平安逃出才松了口气。
“呵呵呵,别以为这样就结束了,东方小姐。”画面转为莫肯的大头。“那颗子弹上喂有一种特殊的慢性毒药,无色无臭,冷言不会发现的。他只会变得很容易想倦,直到睡眠占去他大部分的时间,就表示毒性已侵入他的中枢神经,那么他可能会死、你不会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吧?把你手上的卫星蓝图交出来,我就可以放过他。你最好在七在之内哦,冷言现在身体不好,他要是提早归天我可不负责任。再会!”
萤幕回归空白。
冷言会死?她浑身像有无数蝎子蛰着,她全身的每根神经都在刺痛。
不行,她不能坐视这样的状况发生,冷言不能死!
她不允许!
北之原朗旁观着东方玩月,绞尽脑汁地想挤出那张光碟的内容。
没办法,小月的网路写了保护程式,他进不去。他一直含糊地听见有声音从电脑传出,但下课时间的教室实在超级吵,再加上他的武术修为不够,所以听不出对话内容。他几次想走过去瞧个究竟,却又被堤绢佑绊住——他真的非常想知阶碟的内容啊,想死了!
东方玩月抽出光碟。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讯号进入她的网路;后羿射?
是日吗?唯有他无孔不入。
卫星问候恒星,我是卡伦。
一行字马上出现:冥王失踪,你能找到他吗?
冥王失踪了?近来是失踪的好季节吗?
冷言也不见了。
日没有答覆。她于是输入:冷言是谁?
日这回极快地给了回音:冥王会告诉你。
冥王知道冷言?
摆明要我先找到冥王?
日又有话说了:聪明,破例让你见见冥王,他很帅,千万别爱上他’
日肯让卫星见行星?哪根筋不对?再说,冥王再好看也不干她的事了,她只想见冷言。
我要去德国一趟。
日顿了几秒光景,不知在思索什么。
为了冷言?也好,记得把冥王找回来就行了。通讯完毕。
东方玩月呆视着一片漆黑的萤幕,为什么她总觉得日在瞒她什么?
冥王和冷言是什么关系?
先别想这个,请假要紧。她收拾好好背包,离座要走。
“小月,你要走了吗?”堤绢佑又过来了,身后还跟着死皮赖脸的北之原朗。
她点头。“再见。”
“你不舒服吗?”北之原朗又有借口关心了。
“不是,我可能会请个长假。”她事先告诉堤绢佑,省得堤绢佑日后担心。
“请假?”康若比老头请假,冷言也请假,现下轮到小月又要请假?堤绢佑推敲三者之间的关联性。
“别乱猜。”她浅笑着。
“我也不想乱猜啊,只是你的表情好像一副要慷慨赴义似的。堤绢佑心里咕哝。
“我走了。”她走出教室,在前往学生会办公室的中,顺道将光碟扔迸她专属的置物柜里。
只是她好像觉得柜子里有什么其他东西。
大概是我以前忘在里头的东西吧,反正都锁上了,告诉自己:回来再说好了,应该不重要。
阳光普照,东方玩月走出机场的航站大厦,对波昂笑得无辜的大太阳颇有微辞。
冷言也真是的,居然把整个晶片带走了,害她得重回赛伦?布诺的旧档找出那张蓝图——维持在原始状态的种。莫肯如果想要,就自己去拼回原样,姑娘我可不陪。
她转进一家网路咖啡厅。
冥王和冷言会是很好的朋友吗?
她坐在电脑前,手指一刻也不停地以“卡伦式”的讯会会冥王——如果运气够好的话。
同一时间,饭店内的康若比教授听见一个极细的声响,于是寻声找到矮几上一个夹耳骨的银环。
他知道那是改装过的耳机,只有在卡伦呼叫冥王的时候才会有声音传出。
看着犹在沉睡的冷言,他自动自发地打开冷言的笔记型电脑。
我是卡伦。你在哪里?
康若比教授又瞄瞄冷言,这孩子在发烧,要告诉卡伦吗?
冥王危险,速来?
罢了罢,理他那个鸟规定,大不了先斩后奏。多个盟友来帮他们也好,冷言该不会反对才是。
东方玩月记下萤幕上出现的地址,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她很高兴这么顺利便找到冥王,但是他有危险?冷言也有危险啊!真是祸不单行。
慢!“冥王危险”?他用的是第三人称,回讯给她的不是冥王本人!那会是谁?冷言吗?日把他们两个讲得好像形影不离似是。这难道是陷阱?
她迟疑了不算短的时间。“不人虎穴,焉得虎子”?
真的也好,假的也好。总要去闯一闯,难得找回来的风筝可别又断了线。
冷言披着睡袍,懒懒地挨在阳台边吹风。八楼的空气果断新鲜。
他警觉自己最近似乎很嗜睡,这不是好现象,他一向花很少的时间在睡眠上头。小小的枪伤该不至于使他的生理时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吧?他的身体怎么了?
他仿佛记得,昨晚有个陌生人踏进这个房间,但来人似乎没有恶意,还对他絮絮叨叨说了一些话,只是他尚处在半睡半醒间,没听得太真切,以至于他一早起床全忘了。
其实也不早了,目前时间已近午餐时间。
冷言睡了快十二个小时?是他平时睡眠时间的三倍。
“你不是发烧了?外面风大。”康若比教授摆起严父架子。“快进来!
“很热。”对,他不怕冷但怕热,难道这与冥王的地理特性有关吗?一个冰的星球。
“进来啦!”他差点没有用骂的。
冷言安静地不予回应,依然我行我素地纳他的凉。
东方玩月还好吗?他又想起她了。
莫肯最好别对她玩什么花样,否则,他肯定宰了他。
他总觉得很对不起她,他常不能尽到保护她的责任。
冷言有爱人的资格,但“冥王”没有。若她晓得他的另一个身份,她还敢爱地吗?她能忍受他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吗?
“叩叩”有人在敲门。
冷言提起戒心,却依旧不动声色地安坐着。
康若比教授前去应门,眯着眼凑向门上的小孔—一
东方玩月?有没有搞错?
他立刻拉开门。
“康若比教授?”换她目瞪口呆,“您……您怎么在这?”
“我……那个……这个……他……”一之间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搪塞。他把地址给的是卡沦,为什么来的是东方玩月?她和卡伦——
“您说‘冥王危险’?”她大约并清楚回讯者是谁了!
“呃……对。”她知道冥王?冷言说卡伦是女的,难道她……
“对,不要怀疑,我是卡伦。”事到如今,不说不行了。
东方玩月是卡伦,冷言是冥王?他们一直在一起,却不知道对方的真实身分?有意思,他迫不及待要看好戏。
“冷言和冥王在吗?”她比较心急冷言,冥王是顺便的。
“都在。”冷言和冥王是同一个人啊。
“那好。”她喜出望外地挤开康若比教授,一眼见到阳台上的背影。
“冷言!”她唤了一声,心急地不顾淑女形象地在他转身的当儿,一头扑进他怀里。
“玩月?”他有些木然地搂着她。
她怎么来了’她不知道德国很危险吗?
“你还好吗?”她轻触着他肩上的绷带。乍相见的雀跃和忧虑一古脑儿地涌上心头,化成珠珠莹润的泪串。
她还是这么爱哭。他叹着,怜惜地拭去她的泪水,心里有点郁,他可以就这么拥着她直到永远吗?不可能的,如今过一天算一天就不错了。
“冥王在哪里?”她记起日的托付,随即左顾右盼一番。
“你找他有事?”冷言蹙起眉。她是“银河”的人吗?
“日在想念他的第九个儿子。”康若比教授在晃点她啊?明明没见到有个第三者的存在。
说得是,日早该想念他了。只是她——“你是谁?”
“我?”她噙着泪在笑。“我不告诉你我的身分,你就不会替我引见?”冷言啊,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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