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别乱动嘛!这样我不好弄。」他小心的捧正她的头,要她正视前方。
没有镜子,她看不见他在做什么,但感觉得出,他正运用极为熟练的手法,为她吹整头发,吹风机在他手上,宛如魔术师的神奇魔棒,在她的头发上变出他拿手的魔术。
「你在做什么?」她好奇的问道。
他不发一言,左看看、右瞧瞧的端详了好半天,朝她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转身冲进了卧室。
不一会工夫,他拿了两面镜子回到她身旁,一面交给了她,另一面自己拿着,摆在她的脑后。
曼丘杰把镜子调整到适当的位置,和他拿的镜子前后相呼应,映照出她的发型,她只看了一眼,差点失声叫了出来。
这是她吗?这真的是她吗?她简直不敢相信。
她那一头杂乱的有如路边野草,非常不听话、狂傲而难以驯服的头发,此时此刻竟柔顺的服贴在她的头上,每一根都乖乖的待在岗位,不敢随便离开,和平时公然违背她,随意乱翘,企图向她的权威挑战的情况大相径庭。
不只如此,他还很巧妙的将她的杂草头发梳成三根辫子,一前一后交叠在一起,弄到颈项处,拘成了一个形状优美的髻。更可怕的是,它居然牢牢的固定着,好像她生来便是如此,她几乎快要认不出自己了。
「你是怎么弄的?她厉害喔!」她惊喜的看着镜中的自己,对他用着无比崇拜的口气说话。
「小意思,你要是喜欢,以后我天天帮你梳理,使你没有三千烦恼丝。」
「真的?!」她好不容易终于肯转移视线,望向了他。「可是,你怎么会?」
「从小训练出来的。」
「我知道了,你家是开美容院的。」
「不是!」他摇了摇头。「我有一个嗜发如命的姊姊,外加一个嗜妻如命的姊夫,为了他的宝贝妻子,他硬是逼我和他妹妹学美发技能,以备他爱妻不时之需。我倒是还好,倒楣的是他妹妹,不但被他送进职业学校美容美发科就读,毕业后还被逼到美容院当学徒,这次,我姊姊去美国,连带着也要她随侍在侧,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既然他嗜妻如命,为何不干脆自己跟去?」
「他是非常想去,偏偏他老婆嗜弟如命,指示他必须留下来照顾我,为了爱妻,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留下来,谁叫我比他重要。」
「他不埋怨你?」
「不会,但大多数他还是很照顾我,任由我欺负他。像这次我想追你,他就帮我很大的忙,不断为我出主意、想办法,如果我能追到你,他是绝对的功臣。」
曼丘杰在心里闷哼了一声。
搞了半天,原来这位姊夫是幕后那只黑手,要让她碰上了,她绝不放过他,使尽所有气力,掐不死也要想办法掐死他,以免他继续危害她。
他难道不知道,馊水油不能乱吃,馊主意当然更不能乱出,这是做狗头军师起码该有的道义和原则。
他若是不知道,她就挺身出来主持正义,好好修理他一顿,好教他知道。
※※※
正在她越想越气之际,管乐齐适时的把礼物献给她,想藉此来讨她欢心。
孰料佳人正在气头上,而且是有气无睡发挥,正好转移到他头上。
「这是什么?」她没好气道。
「礼物。」
「礼物?你没事送我这个做什么?」她大大的白了他一眼。「你知不知道随便乱送礼,算是一种非常浪费的行为?你要是嫌钱太多,你可以送给我,要不捐出去,做件善事也好,总比用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好多了。你最好给我一个适当的理由,不然我拒收。」
「理由?」柏熏平怎么没告诉他,送礼物是需要理由的,而现在,他又该如何解决眼前这个难题?
要叫他想理由,管乐齐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脑袋里一片空白,怎么想也想不出一个理由,就连可以用来推诿搪塞的都没有。
想他平日做事,从来都是一根肠子通到底,想到什么就做什么,哪想过做一件事还需要正当理由。况且,这礼物也不是他主动要送的,是公司同事硬要他送的,这该用什么理由?
真是的!他们在帮他买这份礼物时,怎么没顺便帮他想好理由,为下,可害苦他了。
放着管乐齐在一旁绞尽脑汁,苦思理由的同时,口头上虽说是拒拆,但好奇心重的曼丘杰可没说她拒收,所以,她现在正毫不客气的动手拆礼物。
「这是什么东西?」
曼丘杰从盒子里抽出一样物品,从外型上来看,不难看出,它是一件薄如蝉翼,透明到足以看清任何细胞和寒毛的连身性感内衣,上面点缀着代表流漫、罗曼蒂克的蕾丝,单是看,就可以引起人无限的遐思和绮想,只可惜……
「你搞什么?没事送我这种东西干什么?有什么用?能穿吗?」看这反应,曼丘杰八成是不知道这项名闻遐迩的伟大产品。
「这是用来穿的吗?」显然管乐齐也不知道。
曼丘杰翻来覆去,前看后看的看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勉强理出一点头绪。
「这怎么穿?夏不透风,冬不保暖,而且我还对蕾丝过敏,一碰就全身痒个不停,更要命的是,穿上这个,我要怎么上厕所,把外面的衣服全脱光吗?」
「全脱光?」管乐齐吃惊的看着她。
「不准想!」曼丘杰拿起礼物盒子朝他的头反作用了过去。「你要是敢动歪脑筋,偷偷在脑子里想些不该想的,你看我怎么修理你!」
「不能脱啊!」管乐齐惊叫了一声。「你要是在家里脱光衣服,只有我看到,还没关系,这要是在外面……万一有什么不肖之徒、大色铁色闯了进来,那怎么行?!不行!不行!我绝不允许有这种事发生;就算是偶发的也不行。」
他一把从她手中抢过那件内衣,使尽所有力气,两三下硬是把它撕得烂碎。
只是,想了想,他还是觉得不妥,决定等哪天有空时,放把火烧了它,以彻底消灭它。
「太浪费了!」曼丘杰摇了摇头。「虽然不需要它,还是可以把它退回去,至少可以把钱换回来。真不知道你买它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们只说这是可以促进夫妻情侣情感的情趣商品,现在看来,也不怎么有趣嘛!」
「他们?是谁?」曼丘杰扬了扬眉,脸上已有一丝不悦。
「他们,是我公司的同事,知道我在追你,所以很好心说要帮我,结果……」
「你把我的事跟他们说了?」她的火气正在逐渐上升。
「是呀!有什么不对吗?」他还搞不清楚状况。
「对!对你的头!你的这个大嘴巴,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到处宣传我的事。你说!你是不是把所有过程,一切细节,巨细靡遗的全报告给他们知道,你不想活了!」
这要是不拆他的骨头,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把他剁成碎肉,做成叉烧包吃进肚子里,她这口气怎么能消?
几时看过一个男人像他这么大嘴巴的,该说的不说,不该说的,唯恐天下人不知到处去广播宣传,肆意的破坏她的名誉。
管乐齐被她的怒气吓得愣在当场,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眼睁睁的领受她的「教训」。
唉!真没想到,居然会被柏熏平那只乌鸦给说中了,天理何在呀!
曼丘杰怒气冲冲的一把揪住他的衣服。「说!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无话可说。」管乐齐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委屈神情。「我只能以我的人格担保,我什么都没有说,只告诉他们,我认识了一个女孩,并且爱上她,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真的?」她半信半疑,缓慢的放开了他。
重点不在于后半段,而在于前半段,他什么都没说的那句话上。
「是真的!」他趁着她在发愣,一把将她拉至怀里,还顺势偷吻了她一下。「我爱你!从见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爱你爱得寝食难安,为了不再使我提心吊胆,我看你就早点嫁给我吧!」
「你在发什么神经?」曼丘杰用力的推开了他,选了一个离他老远的位置坐了下来。「我现在跟你讨论的,是你随意乱制造谣言的问题。」
「谣言?没有啊!我爱你,这是真心话,怎么会是谣言?」他移动了一下位置,想靠近她的一些。
「你少给我转移话题。」她又换了个地方,好跟他保持距离,以免他再趁虚而入,随意乱吃她豆腐。
「我没有转移话题,你说,我几时制造过谣言?」他不死心的跟着换位置。
「你敢说没有,那苏意婷上门来找我麻烦,是怎么回事?」她冷笑了一声,又移动一下,以策安全。
「拜托,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你到现在还在跟我算旧帐,况且,那也不是我说的。」他猛敲了一记头,突然有些顿悟。「哈!我知道了,你在吃醋,你怕我到现在还跟她们纠缠不清。你放心好了,自从老五出现后,她们就移情别恋,没把我放在眼里,即使见到了我,也只拿我当姊夫看待,想要我帮她们追老五而已。」
「谁在吃醋!我说东,你说西,我跟你是鸡同鸭讲,很明显的无法沟通,你趁早死心吧!」
「是吗?」他邪气的一笑,好不容易逮到空隙,他冲上前去,张开双臂,紧紧的把她搂在怀里,「我看得出来,你早就偷偷的爱上我了,只是不肯承认而已。其实,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你就坦白说出来嘛!我绝不会笑你的。」
「罗嗦!」她脚着三寸高跟鞋,直直的朝他那双黑亮得足以照人的鞋子踩了下去。
表面上看起来是力道十足,但实际上却没用到多少气力,因为她不想伤害他,怕自己会心疼。
心知肚明的管乐齐,故意惨叫了一声,佯装痛苦的直抱着那只被她踩伤的脚,四处乱跳,还不时向她投以可怜十足的神情,好教她难过一下,过来帮他揉一揉脚。
可惜,他没达到目的。
因为,多年的习武,让她可以收发自如,随意控制,下脚有多重,她清楚得很。想占她便宜,哼!门都没有。
她完全不予理会,昂首阔步的走了出去。
管乐齐只好放弃作戏,加足了马力,随后跟了过去。
第五章
无庸置疑,这是一家相当浪漫的法国菜餐厅。
典雅精致的空间布置,巧妙的隔间,使每一个客人都能够独自享有小小的天地。柔和的光线,曼妙舒畅的音乐,在每个角落弥漫满布,让所有的客人毫无抵抗放下身上的压力,舒服而轻松的享受这愉快的用餐时光。
更加无庸置疑的,这里把人的本性表露无遗。
或者,不应该说只有这里,而应该更广泛的来说,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很轻易的会被美的事物所吸引。
不论古今,不论中外,从蛮荒地带到文明进步的社会,由一个人到五、六十亿的人,只要他的眼睛看得见,很自然的,他的本能就是排除任何残缺、丑陋、肮脏的事物,而只容得下完美、俊丽以及干净的事物。
因此,可以想的出来,当管乐齐和曼丘杰这一对俊美无双的俏人儿,出现在这家餐厅时,引起了多大的骚动。
原本安宁静谧的空间,产生了各种声音,杯盘撞击,刀叉落地,细小的谈话声转为巨大的争吵声,甚至还有尖叫声和巴掌声,此起彼落,好不热闹啊!
只是很奇怪,怎么会争吵、尖叫和巴掌混杂在一起同时出现呢?很简单。
因为当有人目不转睛把视线盯在这一对俏人儿的身上时,立即引来了他的同伴不满和吃醋,为了发泄这种情绪,当然只有一个巴掌声过去才能解决。
至于急吵声,则是因为同性之间,在同时看上了同一个猎物,又没有人肯退让,于是当场反目成仇,起了争执。
真是的!这有什么好争的,你想追,人家还不见得愿意让你追呢!
更何况,你这个睁眼瞎子,光有眼睛,却看不到现实,人家一个是名花有主,另一个则是名草有主,你想追?够资格吗?外型不及主人家的十分之一,别作白日梦了。
再说到那惨不忍听的尖叫声,起源全是来自于那些定力不够的服务生,好像没见过俊男美女似的,居然可以愣到把汤汁、料理往客人的身上倒,这种服务态度,以后谁还敢来呀!
普天之下,只要有美女存在的地方,就必然会有另外一种产物出现——穷极无聊又不掂掂自己有几两重的登徒子。
从餐厅门口到他预约的座位,短短不到三十公尺的距离,管乐齐感受到各种眼光,爱慕、仇恨、埋怨、嫉妒、甚至于愤满不平,这些他都可以接受,他唯独不能忍受那些既轻浮又邪恶的目光投注在他心爱的杰身上。
于是,他挡,他挡,他挡挡挡,左挡右挡,哼!说什么也不让这群不要脸的色狼多看他的杰一眼。
然后再用他足以杀死人的目光横扫四周,好教那群色狼知难而退。
凭他,空手道三段的实力,虽然是打不过他心爱的杰,但用来杀狼可是绰绰有余,不怕死只管上来,他绝对会让他们很爽快,爽到医院躺上三个月,甚至于太平间。
咦?说他杀人?
哦!这可就大错特错了。
他是为了自卫,而不得不采取适当的抵抗措施,你难道没看到现场正有一群人渣,企图用眼神非礼他的杰吗?
曼丘杰受不了他像只猴子似的在她四周乱跳,抬起她的玉手,在他的头上猛敲了一记。
「你怎么这样说我,我是在保护你也!」他委屈得像个小媳妇。
「保护?我看你是在骚扰我。」
「我哪有……」他正想辩解时,却看见有人往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
哈!就是有人不怕死,迫不及待的想尝尝被他修理的滋味。
哼!看来人一副相貌堂堂、温文儒雅,敢情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金玉其外,败絮其内。
更可恶的是,他身边居然还跟着一个算不上绝世美女,却又比普通好一点的女孩。天底下有这种人吗?带着另一半去跟人搭讪,而那人还是个绝世的大美人。
是这个男人色胆包天,不在乎那个女孩的感受,亦或是那个女孩根本不是他什么人,无权过问他的一切?
但感觉起来,似乎又不是如此。
只见这个男人小心呵护着他的女伴,脸上满溢着爱意和关心,两个人状甚亲密,表现得比在场的任何一对情侣都还要亲热。
这番表现是发自内心,还是作戏给旁人看的?管乐齐不由得纳闷起来。
蓦地,一只冰冷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手,不,与其说是握,不如说是抓,力道大的惊人,还传来一阵不算轻的颤抖。
他望了曼丘杰一眼,当场怔住了。
她,脸色白得吓人,没有半丝血色,仿若冬天的雪,寒意从她身上传了开来。
他很明显的感受到,她在畏惧、害怕这两个意外的访客。
在管乐齐开口询问之前,来人已抢先一步,向曼丘杰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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