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复姓东方,单名一个澈字,乃是皇室成员的一份子,身上流露着皇室富贵凌人的气势自是不可言喻,而且东方澈长相俊美,世上无人能出其右。
十几年了,就为了粹炼出这么一个硕果仅存的另一个自己!
一个彻底承袭他精致俊美的五官,世间上最完美无缺的作品,同时也是他东方澈最引以为傲的美丽禁脔,世俗眼光一致认为血浓于水的至亲,眼前这个叫“东方释”的小男孩!
“爹、爹?爹……”小孩呐呐的低喊,俊美的童颜显得无措惊慌。
瑟缩在床角一隅的腰背后面,暗藏着一把锐利无比弯形短刀,偷偷塞刀给他的不是别人,正是这项变态游戏另外一个无辜的牺牲品,那个怀胎十月生下他的美丽女子,东方释的亲娘!
“住口!谁是你爹?”东方澈厉声斥喝该名口口声声喊着自己为爹的小孩,深沉邪恶的瞳眸,没有流露出半丝身为人父应有的慈爱,有的只是更加阴狠的掠夺之光。
他是他处心积虑培育出来的禁脔,供他纵欲玩乐的发泄物,绝不是他的儿子!绝不是!
当东方澈伸出魔爪扑向自己时,东方释忽然抽出预藏好的凶器,直刺刺地没入东方澈的心脏,彻底贯穿!
“……呃……你……”
东方澈瞠目结舌,抖簌得语不成句,赫然暴凸胀大的眼珠子几乎快要撑破他的眼皮,一向邪俊勾人的双眼,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恐怖过,到处可见红色蛛网在他惊骇的眼底肆虐!
鲜红色的液体犹如雪花般四处飞溅,在半空中勾勒出一道又一道绚丽璀璨的长弧,加速刺激着东方澈充满血丝的瞳孔迅速扩张放大,东方澈甚至连句遗言都来不及说,便气绝身亡。
闯下弥天大祸的东方释被送交至宗人府审判,当下便立判绞刑予以处死,而罪名是——弑父!
至于他的母亲则是在他被父亲召见的当天晚上,选择以上吊自缢,来结束自己多舛的一生。
行刑当天,一名手持红莲妖刀的狂人闯入刑场,劫走了东方释,事后东方释追问他因何出手相救,狂人的回答竟然是——
“因为你弑父!”
狂人生性极端变态,之所以会出手相救,纯粹是因为东方释逆伦弑父的行为,正好对了他的味儿,教他甚为欣赏,进而兴起一股收他为徒的念头。
但,一日为师,就一定是终生为父吗?
当然不!
被这么一个视伦常道德为无物的噬血狂魔一手养大,东方释脾性岂有不受影响的道理?
因此在他的认知里头,没有所谓的尊师重道。
只有杀戮,才是唯一。
唯有弱肉强食,才是永远不变的定律!
弱者,活该倒楣被剥削,必须为自己的软弱无能承担一切后果。
强者,永远是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拥有享受掠夺、杀戮的特权。
可是东方释的青出于蓝胜于蓝,似乎是狂人这辈子最大的失误,他没料到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接班人,竟然会为了自己手上的红莲妖刀而挑战他。
因为他的徒儿东方释,根本不耐烦等到他百年之后,再来顺理成章接手他的红莲妖刀,索性提出决斗的要求,甚至不惜以自身性命做为筹码,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红莲妖刀!
他若输,自当一死了之,绝无半句怨言。
他若败,立刻让出红莲妖刀,不得有误。
公平的协议,公平的比试,究竟谁技高一筹,全凭手下见真章了……
然而师徒二人一为护刀而战,一则置之死地而后生,心态上的各有所异,造就出超出当初协议外的第三种结果,也就是——
东方释夺刀杀人,继“弑父”之后,再次被冠上一个人逆不道的罪名——
弑师!
但,那又如何呢?他根本不在乎!
他只知道,红莲妖刀在他手上光芒更胜以往了。
一名顶尖刀客毕生所追求的,无非是一把与自己契合的刀,除此外,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是不重要,甚至于是不值得一提的,不是吗?
不知不觉,东方释逐渐在江湖道上闯出一片天,随着名声愈大,挑战者愈多,命丧红莲妖刀下的人也与日俱增。
东方释性情狂妄乖戾,比起其师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者,他习惯戴着一只白色血纹面具行走江湖,一时之间,江湖中人个个都闻红莲妖刀而色变,听血纹面具而丧胆。
人们对这位身世像谜般、凭空冒出来似的江湖煞星又畏又惧,由于不知其真实姓名以及身份来历,大伙儿索性给他封了这么一个绰号——火红莲·妖刀释!
火红莲,其义来自于妖刀每回泣血,宛如红莲浴火一般绚烂夺目。
妖刀释,则是因为妖刀无情残弑天下英雄豪杰,从下手软。
风一吹,思绪更加凌乱了,场景一下子跳到妖刀释初尝败果的那一年……
在一次偶尔的机会下,曾经一度重伤垂死的他被现任的天魔宫主玄幽冥所救,自此和天魔宫结下了不解之缘。
第五章
夜露凝重,不胜寒意侵袭的司空星儿,睡意从深沉到悠悠转醒。
由于黑幕欺身笼罩的缘故,加上刚刚才醒来的她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一时间未能完全适应过来,所以司空星儿有些惊慌无措,本能地伸探出白玉凝脂的纤纤小手胡乱挥舞一通。
司空星儿原本只是想找个依靠乎抚内心的慌乱,如此而已,动机可以说是再单纯不过。
然而,就在这阵手忙脚乱的挥舞过程当中,双手竟无意间触到他温热的脸颊,管不住好奇心作祟的她,直觉欲抬眸看清他的长相,岂料一片黑影迅即压了下来,立刻罩住她好奇不已的美眸。
几乎在同一时间,她的双手被他钳制固定在一块儿,动弹不得。
当黑影离去,当她双手重获自由、当她眼睛适应了黯淡无光的夜色,映入眼帘的却只剩下一色如雪白影,以及那张看似逼真、总是渲染着淡淡血色纹路的骇人脸庞。
真可惜,差一点点就看清楚他的长相。她轻叹一声,难掩一脸失落。
他究竟长得什么模样了?发现愈和他相处,愈是对他面具下的那一张脸孔感到万分好奇。
“你的脸……”张口欲言些什么,可是妖刀释抢先一步。
“相信我,我的脸不值得一看的。”他沉声说道。
“可你成天戴着面具,不会觉得难受吗?”她秀眉轻蹙。
妖刀释冷冷一笑,给予这么一个耐人寻味的答案。
“比起面具底下那一张脸,这点不适又算得了什么呢?你说是不?”藉由阵阵轻笑以掩饰内心的不快,一抹鄙夷锐光在他俊俏的脸庞一闪即逝。
他这番话很容易让人产生负面的联想,误以为他天生其貌不扬,所以才会整天戴着个面具遮丑,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司空星儿不知道自己几时变得这么武断了,几乎肯定认定他是故意的!
想想也真是荒谬,她根本没见过他的长相,何以这般笃定他有意误导?也许,他据实以告了也说不定哪,
司空星儿轻叹一声,几乎要忘了此行的目的了。但,她没忘,话题一转,注视他的黑眸问道:“还要多久才会到红梅镇?”她的表情绝对是认真的。
妖刀释忽然一笑。“红梅镇?我几时说过要去红梅镇了?”
那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他可从没说过要去。
此时此刻天魔宫的人马,必然已在红梅镇严阵以待了,妖刀释还没无聊到会带着心上人去自投罗网呢。
当然了,他会这么做绝对不是畏战怕死。
妖刀释薄唇扬起一道狂炽的笑弧,深沉黑潭直勾勾地映入佳人那张瞬间涨红娇俏动人的芙颊,笑意不住愈发浓厚。
她这张小脸蛋儿,真是教人百看不厌呐。
“你说什么?”闻言,司空星儿美丽的瞳眸简直要迸出了火花,差点隐忍不住破口大骂。
不要告诉她这艘小船的终点不是红梅镇,要不然她铁定会气疯的。不对!她现在就已经气到颤抖了。
“我以为我说的够清楚了。”妖刀释纵声一笑,双手悠哉的环绕在胸前,倚靠在船缘,一派轻松自在的口吻回答道,语气中大有那种“你能奈我何”的成份在。
能让妖刀释这种超级好战的人,甘心弃战绕道而行的人,普天之下也唯有她司空星儿才有这份能耐了。
司空星儿气煞极了,秀眉一挑,怒不可遏的对着他吼道:
“我要去红梅镇,而你却说不去红梅镇?妖刀释!你故意耍我不成?”
天杀的他!居然把她耍得团团转!他不去红梅镇跟上来做啥?害她一度产生他跟着她是为了保护她的错觉,真是可恶到极点了!都怪她有眼无珠才会错信了他,误上了贼船。
司空星儿愈想愈生气,突地站了起来,正想好好和他理论一番,奈何突如其来的动作,牵动船身跟着轻轻摇晃,累得她活像喝醉酒似地几乎站不住脚,身子摇摇欲坠。
她这副摇摆不定的模样,看在妖刀释眼里着实好笑,干脆有先见之明的敞开一只健臂,等着她自动投怀送抱。
见状,司空星儿气结,且教她更气的是,他那戏谵恼人的笑声不停在她耳边回荡,她几乎可以想像面具下的他,此刻是挂着怎样邪炽狂妄的笑容了。
哼!她才不会让他称心如意!司空星儿如此恼怒地想着。
不想被他正中下怀,偏偏该死的身子又不听使唤,也果真挺配合的朝他门户大开的怀里跌了去。
可恨,真是羞死人了!司空星儿以手掩面,感到极度懊恼苦闷。
“呵,这样才乖嘛!”时间、位置拿捏得丝毫不差。
妖刀释满意一笑,强健有力的单臂倏地一收,顺势将司空星儿反卷入自个儿怀中。
他不理会她的挣扎,迳自问道:“丫头,你可知道白天那名杀手出自于何门何派?”
白天的事情发生到现在,她居然可以只字不提半句,难道她一点都不好奇到底是谁要杀她吗?她是吓傻了吗?还是……她天生就这么迟钝?抑或者,其实她早就了然于胸,只是不想提罢了?妖刀释眼底近乎进出激赏的火花,半眯起隼眸,凝视着这个频频教他惊奇的可人儿。
“不知道!”知道自己是逃不开的了,司空星儿索性不再做无谓的挣扎,乖乖束手就擒,放纵自己美丽的螓首半贴着他结实贲起的胸口,感受他胸前乎稳的律动所带给她的冲击。
不知为何依偎在他怀里,竟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不!她怎么可以有这种荒唐的感觉!
她心头一骇,恨不得立即驱逐这个荒谬的想法!
她的心只容得下无欲,这些年她惦想、想着、念着的全部都是那抹优雅绝尘的湛蓝……无——
啊!天爷!她是怎么了?
司空星儿精致的五官一拧,警觉到他正在慢慢蚕食自己矢志不移的爱情信仰,不由得大惊失色。
迷惘、无助是她对他情牵意动的前兆吗?妖刀释难得只是邪气一笑而已,并未多加置喙。
“那么‘天魔宫’三个字你应该不陌生吧?”他口气平平的问,像是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他知道天魔宫三个字对她影响甚巨,但他绝对想不到,居然可以教冷傲如霜的她,当场闻之变色,甚至痛苦地皱起眉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恶痛绝到不行的憎恨表情,以及一阵止不住的激动发颤。
“你是说……假船夫是……天魔宫的人?!”司空星儿瞠大了美眸颤声问道,一股寒意直冲脑门,浑身起鸡皮疙瘩,不寒而栗。
虽然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幕下,但妖刀释锐利的双眸,依旧在她美丽的脸庞上捕到一闪即逝的惊慌,心疼的看着她原本脸红俏丽的模样,全教这三个宇给破坏了。
他沉默,以点头代替回答,缩紧双臂让她更加贴近自己,恨不得将她揉进心坎里去,从今而后不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察觉自己失态了,司空星儿本能地扬起高傲的下颚,振辞反问:“就算是又如何,你就这么肯定对方的目标不是你?而是我吗?”
尽管她知道自己绝对有充分的理由,成为天魔宫势必猎杀的对象,绝对!
因为,她司空星儿是药王神医司空药的后人,而斩草除根,不正是天魔宫一贯的作风吗?这下子她终于明白,无欲为什么无缘无故会受伤了,原来全是被她所牵累。
但,教她百思不解的是,天魔宫何以要等到今日才动手?
这十年来无欲虽每年都会来探望她,可大部份的时间,他待在那个离她十万八千里远的坐忘峰静修,这当中天魔宫有的是机会杀她不是吗?
还是说……这十年来,无欲其实一直都在暗中保护她,不曾离去?
可能吗?那个无心无我、身不染尘的他,当真会为了她,一头栽进滚滚红尘、江湖是非之中吗?她怀疑。
司空星儿怅然一笑,答案再清楚不过的了。
会的话,他就不叫无欲公子了,不是吗?
只是,如果不是无欲的话,那么司空星儿就真的想不出来,究竟是谁在暗中保护她了。
她毫无头绪,耳际突然传来狷狂的语丝,打断她的思考。
“对付你,一个人便绰绰有余,可对我,却是愚昧的祭刀行为。”他口气平淡的陈述着铁般的事实。
“夸口!”她直接翻眼瞪人,从没见过像他这么自负的男人,气煞不过地反讽他一句:“谦受益,满招损!骄兵必败这道理你应该不会下懂吧?”
江湖中卧虎藏龙,一山还有一山高,他应该时时警惕自我才是,而非仗着有一身好武艺便目空一切。
“至理名言不是唯一,凡事都有例外。”他朗朗一笑,对于她的谆谆告诫并不以为然,依旧一副傲气凌人的态势。
这丫头未免也太小瞧他妖刀释了吧?
他想笑,因为她实在太无知了,总有一天他会让她见识到他真正的实力。
也就是说他是例外啰?好个狂妄自大的男人!
她啼笑皆非,对于他那信誓旦旦过头的自负持保留态度。
“自大狂!”她娇叱一声,他锋芒毕露的气焰,刺得她两眼都发疼了,干脆别过脸,想图个眼不见为净,谁知妖刀释并不放过她,魔魅的食指,轻佻地勾起她触感滑腻的下颚,邪气的说道:“无所谓啰,你认同就好了。”
“你……”他富磁性的嗓音,有着催化人目眩神迷的魔力,司空星儿一时呆愣住了,僵着纤若无骨的身子下敢乱动,一颗心被他突如其来的举措,撩拨得狂跳不已,不否认夜晚的他,确实有着比白天还要勾魂慑魄的魔魅能耐啊!
她心慌了,挣扎着想逃脱他的钳制却徒劳无功。眸光不经意一闪,赫然瞥见他残缺不全的左手,当下又是一愣,猛然倒抽口大气娇喘着,不敢发出半点儿声音。
虽然伤口已经结痂,但依稀可见被利刃削去一截的尾指伤口平滑而整齐,意味儿着下手之人当时出招是毫不犹豫的,而且动作更是快、狠、准,一气呵成,方能切割出那样完美平滑的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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