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们,大叔怎么会受伤?”
“我已经很收敛了,只使用了一半的查克拉。”
“大叔不许我用,我就不用吧,但是下一次再有这种情况,我还是非用不可!”
“就算你赶我走也一样!”
李寻欢还能说什么呢?他只能在保重身体之余, 好好地教导她, 把她脑子里疯狂的念头通通赶出去。
他盘算了很久, 最终还是选择在关外最繁华的大镇安家,并且换掉原先订好的闹中取静的幽僻之所,而是精心挑选了镇上最热闹, 人最多的一栋房子。
那是个临街的商铺,不管你什么时候打开窗户, 都会看到两三个人路过,他们还邻着四户人家, 每一家都至少有五口人。
李寻欢虽然不知道“雏鸟情节”这个词,但也分析出奈奈从前的生活一定太过单调,想必每天不是杀人就是训练,见到的不是亲人就是死人,偏偏她原来的家庭对她很好,又在一夕之间全都失去,到了这里,自己是第一个关心照顾她的人,她才如此依恋于自己,又如此地漠视人命。
她人生最开始的十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想要打破原来的思想习惯,就得先改变她的生活方式。
第一便是与更多的人接触,接受更多的善意,她必须明白,这个世界绝不仅仅只有一个“大叔”。
她应该还有“大婶”,有“爷爷奶奶”,有“姐姐弟弟”,或许还应该有“喜欢的男孩子”。
这里就很好,要什么有什么。
在搬过来的第一天,李寻欢让铁传甲提着礼物,带着奈奈去挨个拜访左邻右舍,奈奈皱着眉,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去了。
只要不露出那双红眼睛,在别人看来,奈奈就是那种又可爱又可怜的小孩子,她皮肤雪白,小脸尖尖的,长得细弱伶仃,眼睛上系一条四指宽的白绫,走在街上,简直让人恨不得给她点钱,再把她抱进怀里揉一揉。
按着李寻欢的说辞,奈奈父母前阵子亡故了,她伤心欲绝,哭瞎了眼睛,这世上也只有他一个亲人了,而他家里也没个女人,独身带着个女孩子总不成体统,若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还需请四邻多多提点。
凭着这张脸和丰厚的礼物,不出三天,街坊们都很热情地接纳了他们,也都喜欢上了奈奈这个乖乖巧巧的,身世可怜的女娃娃,时不时还有热心大婶过来送点女孩子家小玩意,比如绣了花的手绢,亦或是花花绿绿的细布织成的头花。
李寻欢毕竟是个男人,编辫子已经是他手艺活的极限了,铁传甲比他还糙,奈奈自从搬到这儿,经常被谁家的大姑娘小媳妇逮住,二话不说就拉进屋里,什么双丫髻双螺髻,凡是适合小姑娘的发型,通通招呼上,再点缀上两朵绢花,婷婷袅袅,哪像个被男人养出来的?
街上人多,跟奈奈同龄的孩子更多,李寻欢有意纵着,只说不许打架,不许摘掉遮眼的布巾,其余一概不管。
小孩子的游戏无非是那么几样,画井字、弹玻璃球、跳房子、沙包……奈奈起初还不太适应,比如扔沙包的时候,习惯性地用了扔苦无的手法,生生砸穿了一家酒馆的墙,惊呆了一众小伙伴。
店伙计凶神恶煞,提着棍子追出来就要揍人,孩子们早吓得魂飞魄散,奈奈站出来挡在小伙伴前面,淡淡地说一句:“是我砸的,你想怎么样?”
幸好铁传甲刚好路过,替她扛了这个锅,不然那可怜的店家不但要损失一面墙,可能还得赔一笔丧葬费。
就这样过了三年,奈奈看起来终于像个正常的孩子了,她交了七八个好朋友,也有了关系亲厚的邻家婶子,隔壁的铁匠夫妇成亲多年还没有孩子,一直把奈奈看做他们自己的孩子。
早长莺飞,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艳阳天。
奈奈起了个大早,在她自己的梳妆镜前忙活着,李寻欢问起,她抿抿唇,说朋友约了她出去玩。临走前,她不但穿了绣花最多,最艳丽的裙子,还着重梳了头发,戴上了平时不舍得戴的步摇,就连缚眼的布条,也换上了红色的丝绢。
李寻欢看得惊奇,故意道:“这是要去哪里玩?莫不是镇上又要拜黄大仙了?”
刚巧,从门外探进来一颗同样花枝招展的小脑袋,对奈奈招招手,以为李寻欢没瞧见,食指放在嘴唇上,又挤挤眼睛。
奈奈朝她打了个手势,小脑袋就缩了回去。她朝李寻欢矜了矜鼻子,笑道:“不告诉你,我要晚点回来,今晚不用等我吃饭啦!”
说完,提着裙子,三两步就跑不见了。
李寻欢深深叹了口气,假模假样道:“这丫头,从前甩都甩不脱,如今竟也有秘密瞒着我了。”
到了晚饭时候,奈奈果然没有回来,李寻欢高兴得买了整整两坛酒庆祝。
一碗酒落肚,李寻欢忽然站了起来。
铁传甲道:“少爷是担心小姐吗?”
李寻欢摇摇头,笑道:“许是我想多了。”
今日来找奈奈的丫头他熟得很,俩人在一块玩了三年,奈奈甚至还在她家睡过觉,从没见她俩打扮得这么隆重过。
小丫头甚至还擦了点胭脂,点了唇,莫不是相中了哪个臭小子?
……
“小兰,慢一点呀,我簪子都要跑掉了。”奈奈一手护着发型,一手被牵着跑。
那个叫小兰的丫头也刚过十四,头发系得紧,捞起长裙子,跑得没有一丝顾虑:“快点快点,米姐说,他就在那一小会,去晚了他就走了。”
两个人穿过了两条最热闹的集市,到了镇子的边缘。
这里是山中的猎户做皮子交易的地方,人不多,不是胡子拉碴的壮汉,就是送货做生意的外乡人。
“奈奈,小兰,这儿!”
一堵墙后面,站着几个同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姑娘,最大的也不超过十六岁,各个羞涩的,矜持地朝一个地方看过去。
见奈奈来了,年纪最大的那个一把就将她的缚眼丝绢扯下来:“怎么还戴着这个,咱们都知道你是红眼睛啦,还躲躲藏藏的……哎呀,你的眼睛里有花儿诶,多漂亮,你叔叔真是老古板,这么漂亮的眼睛还让你藏起来。”
“他过来了,快看!”
几个女孩子扒着墙,齐刷刷地看过去,奈奈也寻声看过去,这一看,心跳不禁快了两拍,一抹红云染了脸颊,心道:小兰果真所言不虚。
皮货摊前站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个子很高,身材挺拔,好似积雪下的古松,光是这样的身姿,在镇子里就很少见,若再加上他的脸,怕是整个关外都没有的。
那是奈奈生平见过的最英俊的一张脸,两道剑眉下,是一双孤星般的双眸,【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起来更瘦削】(原著)
比他的脸更引人注目的,是他的气质,无论他的身边有多少人,只要他出现,人们的目光就一定会停留在他的身上,他就像一匹孤狼慢慢行走在寂寞的荒野。
“没骗你吧,他每个月十五都会过来,用狐狸或者豹子皮换点钱,我盯他好久了。”
“啊,他又要走了……”
“奈奈,去!”
奈奈眨着茫然的眼睛:“干嘛?”
“哎呀。”小兰急得跳脚,道:“你胆子大,你去问问他叫什么名字,家里哪里,订……订亲了没有……”
说到后面,小兰的脸全红了,声音也越来越小,另一个胆子稍大的姐妹接话道:“要是没有定亲,就把他拉过来给我们姐妹认识认识。”
“好!”奈奈抓了抓裙子,把缚眼的丝绢重新系好,狠狠吸了口气:“姐妹们,我去了,你们,你们在这里,不许走啊!”
“当然,我们肯定不会走的。”
“快去快去,我们在这里等你。”
怀着一众期待的目光,奈奈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等一等!”
少年好似没听见,一步一个脚印地慢慢走着,奈奈很快追到他前面去,少年停住了脚。
奈奈咽了口唾沫:“你好。”
少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试图透过红彤彤的丝绢看着她的眼睛。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呀?”奈奈接着道:“我叫奈奈,就住在这个镇子上,你家在哪里呀?”
少年道:“阿飞。”
“噢,你订亲了没有?”
阿飞道:“没有。”
奈奈高兴道:“太好了!我有好多姐妹想认识你……”
她兴高采烈地朝墙那边指,然后震惊地发现,那些口口声声说不会走的姐妹们个个捂着脸害羞地跑掉了。
她忽然也想跑了。
阿飞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身手不错。”他道:“跑过来的时候,我只听得见你的心跳声。”
第41章 长大
不争气的姐妹们跑了个干净, 徒留奈奈尴尬在原地。
她虽然只有十三岁,到底也是女孩子,该懂的不该懂的, 多少都知道一些了。
她看过对门的姐姐藏在柴草垛里, 跟一个哥哥手牵着手,也看过邻居家饭馆的小夫妻在忙碌时也不忘背着人抱一抱,亲亲嘴。
更久远一点, 奈奈还在宇智波族地时, 她的哥哥也曾拉过一个姐姐的手,告诉她, 有这样亲密关系的人,叫做“情侣”, 他们之间的感情叫“恋爱”。
恋爱中的人,跟平时是大不一样的。
也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她的梦里已很少再出现死去的亲人和无尽的鲜血,更多的,是在这个美好和睦的小镇里,在花团锦簇, 依山傍水的地方, 她也拉着一个人的手, 把自己看过的风景讲给他听,他会下河里捉鱼给她吃,会在危险来临时将她护在身后, 也会将她的碎发拨到耳后,凑近她, 亲一亲嘴,然后两个人抱在一块, 每当这个时候,奈奈都会觉得心里甜滋滋的,比吃了蜜糖还要甜。
梦境的虚幻让奈奈看不清那个人的脸,或许看清了,醒来时也忘得一干二净,那张脸似乎也在常常在变化着,她也曾努力的想要记住对方的脸,记忆却每次都会告诉她不同的答案。
那个人有时是李寻欢,有时是铁大叔,是镇上认识的人,还有几次是死去的哥哥。
梦醒之后,奈奈通常都会坐在炕上发呆,这时,李寻欢就会坐过来揉她的脑袋:“怎么了?”
奈奈装作还没睡醒的迷糊模样,磨蹭着扑到李寻欢怀里,趁他不注意,偷偷地在他胸口,脖子上亲一口,品味着,跟梦里的怦然心动完全不是一回事。
见到阿飞的那一刻,就好像梦境照进了现实。
奈奈也能听见自己的心跳,跳得剧烈,连耳膜都在发麻,手指冰凉,看着阿飞朝自己露出探究的神色时,她简直恨不得瞬间消失。
那些关键时刻逃跑的姐妹肯定也是这样的!
他呢?他怎么想?他是不是……奈奈不知道,她不敢抬头看,不由得摸摸发髻,不知道乱了没有,步摇还在不在原位?
奈奈胡思乱想着,他似乎说了什么话?完全没有听清楚啊……
“你……”奈奈咬着唇,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抬头道:“要不要跟我去那边坐坐?”
她很坚定地指着那面“背弃之墙”。
阿飞看了眼天色,道:“不了,我要回去了。”
奈奈硬着头皮跟了一步:“你……你下次还来吗?我还能来找你吗?”
“随你。”
少年走了,姐妹们河流入海般从四面八方重新聚集在墙下,有人在抠墙上的土,有人在碾脚下的沙。
“叛徒!”奈奈大声道:“你们这些叛徒!”
小兰期期艾艾道:“你别生气嘛,这也不能怪我们啊,你直接指过来,他一往这边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特别想溜走。”
一句话,其余几个人都在点头。
奈奈撅起嘴。
其中一个姑娘道:“那人,叫什么名字?订亲了没有?”
奈奈道:“他叫阿飞,是个孤儿,没有家,长在荒野里,当然没有人给他订亲,他会武功,身法很快。”
“这是他告诉你的吗?”
奈奈道:“名字是他告诉我的,其余的都是我猜的。”
一般人做出这样的猜测,定然会收到姑娘们嘘声一片,奈奈不一样,她在姐妹堆里向来有“神算子”的名号,百猜百中,这也是为什么大家一致派她出马的原因。
小兰道:“你还猜到什么了?快说给我听听,不许藏私!”
奈奈头低了下来,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他不喜欢我,下次他再来这里,你们努力吧。”
……
奈奈回去的时候,铁传甲正收拾碗筷,见她霜打茄子似的进来,不由得笑道:“小姐这是怎么了?莫非被谁欺负了?”
“铁大叔,还有饭吗?”
“我去买点,想吃什么?”
奈奈疲惫地摇摇头:“没胃口,大叔肯定打酒喝了,给我也喝一点。”
铁传甲当即皱起了眉,很不赞同道:“小小年纪,喝什么酒?!”
“铁大叔十三岁的时候没有喝酒吗?”
铁传甲一噎,事实上,他喝酒的年纪最早可以追溯到六七岁。
正说话时,李寻欢走了进来,双手搁在背后,也不知道藏了什么东西,奈奈也不在意。
“怎么了?忽然要酒喝?”
奈奈哭丧着脸道:“今天我看到了一个少年,我……他就是我梦里的人,我爱上他了!他却没有看上我。”
李寻欢在心里差点笑破肚子,却没有表现出来,耐心道:“哎呀,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快拿酒来,给我们奈奈好好消消愁。”说到后面,实在没憋住,跟着铁传甲一块大笑起来。
他们越笑,奈奈的脸就越红。
“笑吧,反正,你们一辈子都不会懂什么是爱情的。”
李寻欢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不懂?”
奈奈道:“不是年纪大的人就会懂得什么是爱情的,有些人可能孩子都生了八个,可他还是不如我懂。
李寻欢正色道:“正要请教。”
奈奈道:“爱情往往都发生在一瞬间,你知道吗,我看到他的第一眼,就心跳得飞快,他跟我说话,每一个字都像石头一样砸进我心里,他才刚刚走,我就控制不住地想他,一想到我们今后或许再也不会见面,我的心就很难受。”
她捂住心口,重新说了一遍:“我很难受。”
李寻欢总算没有笑了,大手落在奈奈的头上,认真地打量她,小丫头似乎的确要比三年前长大了那么一点。
这是好事。
谁说十三岁的女孩就一定不能懂得爱情?
这三年来,她已收获了亲情、友情,再加上爱情,她的人生也就圆满了,就算这爱情尚且幼稚,那又有何妨?
至少她不会再说要杀了所有人这种话了。
李寻欢很欣慰,循循善诱道:“他不喜欢你,这可怎么办?”
奈奈托着腮陷入了思考,忽然一拍大腿:“我有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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