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中护着她。”明于鹤轻声吩咐随行侍卫,而后缓缓揉了揉手腕,接过侍卫抛来的长剑。
第74章 完结(1/2)
旭日跳出云霞时,骆心词带着范都护找到了江协,人好端端的,只不过跌入深坑摔晕了过去。
所有人都围过去查探江协的情况去了,骆心词没有了力气,一个人坐在马车里,掀着帘子寻找明于鹤的身影。
看了很久,始终没瞧见。
找到范都护后,她没有停歇,立刻就带人去找江协,此时骤然停下奔波的脚步,积攒了一宿的疲惫疯狂喷涌,冲刷着她的躯体。
骆心词眼前发黑,仿佛有一只手拉扯着,想将她卷入黑暗。
她仔细回想,觉得自己没有忘却什么重要的事情,也按明于鹤所说,未和任何人提及见过他,想来等回到京城,就能见到家人,就能将所有麻烦全部解决掉了。
这么想着,心神一松,骆心词没耐住疲惫感,拂着车帘的手一滑,人就这么歪倒了下去。
因为昏睡了过去,她没看见明于鹤回来,也没发现人上了她的马车。
只在模糊中,骆心词隐约瞧见明于鹤蹲在她面前,在脱她脏兮兮的鞋袜。
骆心词猜想自己是在做梦,因为她没感觉到痛。
先前在棺材铺里,为了搬棺材不弄出声响,她用脚背垫了一下,后来长时间的奔逃,她的脚在树桩、藤蔓上绊了好几下,很疼,如果被人碰了,她一定能感受得到。
不过也可能是疼麻木了,她才会没有痛感呢?
迷迷糊糊,骆心词又想,明于鹤怎么知道她的脚受伤了?她没说啊。
但不论那是梦还是真的,来的人是明于鹤,如果他不嫌她脏的话,她是不介意被他脱了鞋袜的。
骆心词浑浑噩噩想着,睡眼朦胧地最后看了明于鹤一眼,瞧见他低头在自己脚背上亲了一下。
骆心词觉得自己看错了,想细看,可是眼皮子一重,彻底没了意识。
她这一睡持续了很久,醒来后,人在一处精致的院落中,骆家人都在这里,外面有侍卫严密守着。
骆裳道:“是皇帝的意思,说等你与太子修养几日,身体稍微好些后,再处理其余事情。”
其余事情自然是指骆心词与明念笙交换身份、骆家与王束的恩怨。
骆心词一想也是,太子再次遇险,不把叛贼全部揪出来,皇帝哪有空为她主持公道?不过也不用担心,江协答应过会帮她的。
骆心词的遭遇跌宕起伏,骆家人则是从入京到此刻,没有一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等骆心词将真相告知后,全家人都呆住了。
“我也没想过会卷入这种事……”
从目睹假武陵侯的死开始,骆心词的想法就是尽量回避,绝对不能卷入朝廷纷争里去,那种事不是她这样的平民百姓可以参与的。
无奈明于鹤、周夷,每一个都牵扯了进去,由不得她不想。
想到明于鹤,她忙问:“这两日有人来看我吗?”
“只有念笙来了几回。”
骆心词问:“只有念笙?”
“不然还能有谁?”
骆心词道:“……没、没谁。”
她醒来时,已经换上干净衣裳,身上细小的伤口全部处理过了,脚上的淤青也揉过了药酒。
说是她娘给她清洗的,但在骆裳动手之前,有没有人为她收整,就没人知道了。
骆心词翘着脚,看着脚背上的淤青,始终不知道那天混沌中看见的,究竟是她的错觉,还是真的。
又两日,明念笙来了,说道:“瞿大人、赵大人,还有归德将军,都参与谋划这事了!全都被抄家了!”
“周夷呢?”骆心词问。
“死了。”明念笙道,“我听人说,那日绑走你与太子的人全都死了。”
“怎么死的?”
“不知道。”明念笙说不上来,那日她被明于鹤关在侯府,直到范都护将人护送回京,她才知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她在侯府中的地位很尴尬,说是侯府小姐,没人这么唤她,说不是吧,她又的确是明念笙。
府中没人听她使唤,明念笙什么也问不出来,直到次日见到明于鹤,壮着胆子询问,才被放出去看望骆心词。
骆心词问:“明于鹤呢?”
“你想问他怎么不来看你?”明念笙道,“他在忙着逼供呢,这几日加在一起,我也才见了他两回,每次都是一身血腥,可吓人了!”
骆心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是要把多年前武陵侯主导的那桩事,以及这一次,所有参与进来的人全部挖掘出来。
又过了三日,骆心词除了有大动作时会四肢酸痛之外,其余小伤均已恢复,骆家人也在这几日的缓和下,接受了她在京中遭遇的一切,只除了一件事——骆心词与明于鹤暗自滋生出来的情愫。
她没好意思与家人说。
全家就一个骆颐舟知道骆心词的心思,可他一直没问,就和不知道一样。
等皇帝终于要召见骆心词,为他们主持公道了,骆心词知道会见到明于鹤,于是特意在入宫前,悄悄拽着骆颐舟。
“瞒不住了,需要人帮你说话,想起我来了?”骆颐舟白她一眼,“我一个伤患,能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自己去和他们说吧!”
骆颐舟原本一身手矫健的大好男儿,拖着伤入京,不是被明念笙打晕,就是被独自留下养伤,唯一一次派上用场,是倾听骆心词郁郁不得的压抑情愫,安慰她。
太没用了。
前段日子,骆心词因为怕被他询问,一直躲着他,心虚,被翻了白眼也不好意思说什么,只能自己惭愧、心急。
没法,只能先去面圣,再解决私事。
而实际上,经过骆心词与太子遇险一事,骆家的遭遇已经清楚地展现在众人面前了。
起因是周夷的那封信,骆心词与明念笙互换身份是形势所迫,足以将功抵罪,唯一需要当堂对峙的,并非骆家与王束,而是王束与秦尚书。
据王凌浩调查,对骆家人下手的人是秦尚书,而秦尚书坚持自己不曾做过,一口咬定是王束栽赃陷害到他身上的。
“下官承认是刻意将王束拘在国子监的,他一介寒门学子,既能为了前途抛弃糟糠之妻,难保他日不会抛弃我女儿。这种人只有一辈子处于下位,才会安分守己,下官绝不可能给他翻身的机会。”
秦尚书已经撕破脸,当着众人的面直言私心,“就算老臣要动手行凶,也会是对王束,而非骆家一户平民百姓。”
王束却道:“你的确不会轻易动手,可若是秦椋命人行凶,岳父大人,你可会帮忙遮掩?”
这么说的话,也有几分可能。
双方各执一词,可惜被派去动手的人早就被灭口了,无法得到确切的答案。
这桩案子审到最后,竟成了夫妻之间的内讧,已全然与骆家的受害者无关了。
争执无果,想要得知真相判罪,尚需细致的调查。
基于骆心词与江协的救命之恩,皇帝格外看重这事,斟酌后,将秦尚书父女、王束暂时关押。
案子本要交给明于鹤审查的,介于他与骆心词不清不楚的关系,最后交给了与案件完全无关的刑部官员。
困扰骆心词许久的事情,就这么暂时告一段落。
骆家入宫面圣的仅有骆家舅舅、骆裳与骆心词三人,但是离宫时,家中另外三人都来接了,一家人团聚。
其中骆裳因为见到曾经亲密无间的枕边人、兼如今的仇人,情绪很是低落,骆心词全心全意地照顾娘亲,没注意到明于鹤就在不远处的车厢里望着她。
明于鹤的目光从骆心词脸上、手背上的划伤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她双脚上,确定她活动自如,他转脸,望向同样瞧着骆家人的明念笙。
明念笙被赦免了罪过,恢复了身份,可她知道,她身上留着武陵侯府的血,侯府却并不是她的家。
明念笙立在夏日的微风中,背着手,笑眯眯看着骆家一家,背影透漏出些许落寞。
明于鹤看了一眼,道:“滚过来。”
明念笙闻声转头,“啊?”
意识到明于鹤是在让她上马车回府,明念笙连连摆手,“不了不了,我还有事……”
“把她给我扔上来。”明于鹤懒得与她说第二遍,直接命人动粗。
明念笙见状,立刻屈服,忙不迭地爬进了车厢。
她看出明于鹤心情不佳,料想是这些日子光忙着处理公务,没法与骆心词见面的缘故。
再有就是方才在殿中,骆心词除了最初看了他一眼,注意力就全部放在王束那家人身上去了。
要命啊……与明于鹤独处,还是在他心情极度不佳的时候!
如今身份已经被公之于众,就算明念笙再不喜欢侯府女儿的身份,她也无法否认。
而认了这个身份,她以后就只能仰仗明于鹤的鼻息了。
得讨好他。
明念笙眼珠子转了转,掐着嗓音道:“哥哥……”
“我说过了,再这么喊,拔了你舌头。”
明念笙默了默,试探道:“小侯爷?”
这就过分卑微了,不像侯府小姐,反像伺候人的。
明于鹤道:“喊大哥。”
“大哥。”明念笙从善如流,敲定称呼,好心劝道,“大哥,你想小妹了,就去找她呗,虽然你没帮上她什么忙,可她对你的感情不是假的……”
后半句在明于鹤不善的目光下渐渐没了声音。
明于鹤翻看着手中的审讯文书,不冷不热道:“我凭什么去看她?我现在既不是她哥哥,又不是她未婚夫婿,连个好友也算不上,我以什么身份去看她?”
好大的怨气!
明念笙确定了,他就是在因为没能和骆心词单独见面不高兴,刚要说些什么,明于鹤又开始了。
“你说的对,不需要我撑腰,她就可以为自家讨回公道,在骆家其余人眼中,我不计较她假冒明念笙,是因为皇帝赦免了你俩。我就是个处处为难她的恶人,你觉得她娘亲和舅舅会怎么看我?会让我与她单独说话吗?”
“要不……”
“方才在殿中,她娘亲与舅舅看我的眼神还不及看旁边的小太监和蔼,他们若是知晓了我与小妹的关系,会对我没有一点异样的眼神?”
“一定是她根本就没与家里说。她是不是觉得我也是周夷、王束那般人?”
说到这儿,明于鹤先前的淡然、稳重姿态,已经荡然无存。
他也懒得装了,“啪”的一声扔下手下文书,恨恨道:“那两人犯的错,凭什么要我来承担后果?”
周夷已经死了也就罢了,一想到没有切实证据证明是王束派人行凶,他有可能逃过死罪,明于鹤就满心阴郁。
越想越气,他干脆地掀开车帘,吩咐道:“去一趟王平研的府邸,告诉他想弄清他儿子是怎么死的,就在王束身上下点功夫。”
明念笙:“……”
这人什么毛病?
不敢说。她清清嗓子,道:“小妹在忙她家里的事……”
“你什么意思?”明于鹤宛若被戳到了伤痛之处,怒而转目,咄咄逼人地质问,“你觉得我不够体谅她,是在无理取闹?”
“没有!”明念笙大喊冤枉,“我没这么说!”
满心闺怨的男人太可怕了。
明念笙累了,说什么都是错,她决定还是闭嘴的好,随便明于鹤怎么气闷、发癫,她都不会再多嘴了!
“你最好没有。”明于鹤威胁完了明念笙,兀自说道,“你竟然劝我去找她?你可别忘了,我还没与她和好呢!”
“我去找她?”他冷笑,“你想多了,别说我去找她,哪怕是她主动来找我,我都不会理她一句。”
车厢中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他。
明于鹤等了会儿,转头一看,见明念笙双目无神地发起呆,看见他,睁大眼睛敷衍地假笑了一下,依然不说话。
“你笑什么?”明于鹤浓眉一压,眸中凶光毕露,“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在虚张声势?是不是在心里嘲笑我?”
明念笙:“……”
苍天呐!她就应该在明于鹤让她上马车的时候,一头撞死!
“不是,我饿了!”明念笙慌不择口,只想快速逃离这个充满怨念的地方,“我想买些糕点填肚子!”
明于鹤不屑虐待她,让人停下马车,将她放了下去。
另一边,因骆裳情绪波动太大,骆心词与她单独乘坐一辆马车,母女二人依偎着,无声地相互安慰。
走出一段路,骆裳忽然问:“怪你舅舅吗?”
“怎么会!”
骆心词大约知道骆裳是什么意思,王束、周夷都是舅舅挑选出来的,都非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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