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微“啊”了一声,脸上还是先前的表情。
程玉生有些摸不着头脑,怀疑她没有听清自己的话,又鼓起勇气重复了一遍:“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回时微没有“啊”,她先是拖长声音“嗯”了一声,然后拍拍手站起来:“你也笨......”
“我什么?”
“我......不是我......我说你,”时微晃了晃脑袋,脸上似笑非笑,“不用喜欢我,我有喜欢的人了。”
程玉生呼出一口气:“我知道,我只是想把心意告诉你。”
时微笑着眨了眨眼睛,嘴里不知道在嘀嘀咕咕什么,她转过身,像是要回包间,却是完全走错了方向。
程玉生赶紧追上去,把她往正确的方向领。
时微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做了个“请”的姿势:“你走前面,我跟着你。”
程玉生一步三回头,生怕时微跟丢了,最后还是压下步子,护在了她身侧。
时微走到包间门口突然停住:“程玉生。”
“怎么了?”
听着包间内传出的卞睿安五音不全的歌声,时微低着头用讲悄悄话的语气说:“他在唱歌。”
-
一群人吵吵闹闹到了凌晨,时微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
刚一开门,她就一屁股赖在地上不走了。卞睿安拽了几下居然是没能拽动。他哭笑不得地蹲下身:“快起来,再不起来我挠你痒痒了。”
此刻的时微哪里听得进去他的威胁,根本不为所动。
她眼皮是红的,眼眶也是红的,酒意让她看上去仿佛是哭过一般,有些楚楚可怜。被这样一双楚楚可怜的眼睛盯着看,卞睿安也再说不出第二句威胁之语。
正是为难之际,时微忽然开了口:“我听到你唱歌了。好难听。可是为什么,以前都不给我唱。”
卞睿安继续尝试把她从地上捞起来,时微半挂在他身上,声音仿佛有些委屈:“为什么给别人唱,不给我唱?”
“吃醋了?”卞睿安搂着她的腰,又不敢硬生生往上拽,怕把她弄疼,在原地僵持了很久。无奈之下,最后干脆猛一用力,他把时微拦腰抱了起来,“就是因为唱得难听,所以不给你唱。我也是要面子的。”
突然的腾空,让时微慌了神,但惊慌稍纵即逝,因为她立即抱住了卞睿安的脖子。
她贴在卞睿安的锁骨上乐呵呵地想:卞睿安的脖子是全世界最靠谱的脖子!
卞睿安把时微放在沙发上,却被她勾住脖子不舍得放。时微手指交叉,又往下用了几分力气,声音飘渺轻柔,像是要勾魂索命:“你中了我的圈套。”
卞睿安顺着她的力道低下头,肘关节抵在沙发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换一个角度看,时微也是被他双臂环绕着的,卞睿安低声问:“怎么不是你中了我的圈套呢?”
“我聪明啊,”时微闭着眼睛说,“不像他们,笨笨的。”
“他们是谁?”卞睿安问。
时微答非所问:“他们喜欢我。”
“喜欢你就笨了?那我——”
卞睿安说到这,只感觉后颈一沉,是时微勾着他,挺起了上半身。时微贴在他耳边,反复唤着他的名字,两只手臂越抱越紧,嘴里稀里糊涂地说着话,说得挺认真,但卞睿安除了感受到耳边热气蓬勃之外,再没听清半个字。
他从头到脚都要烧透了,他简直担心自己会在这个夜晚里化成一抔土、一捧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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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时微是在卧室醒来的,身上穿的还是昨天的衣服。
她没有任何宿醉的不适感,所以得出了自己酒量还不赖的结论。
左右闻闻,衣服头发上还残留着酒味,不是太美妙的味道,她皱了皱鼻子,立刻跨到浴室里,打开淋浴喷头,将自己从头到脚好好清洗了一通。
水花打在脑袋顶上,她闭着眼睛努力回想昨晚发生的事。
时微恍惚记得,段嘉木和程玉生给她表白了,秦清河与卞睿安合唱了一首歌,卞睿安的歌声她记忆犹新,毕竟那魔音贯耳,想不记得都难。
她抿着双唇笑了笑,呼吸时不小心吸入了零星泡沫,泡沫是从头顶滑落的,带着洗发水的味道。这瓶洗发水,是集训回来的第三天晚上,跟卞睿安一起去逛超市时买的。
站在镜子前擦拭身子,注视着玻璃中的自己,时微忽然发现,昨晚的记忆残缺了一部分。比如,她是如何回的家,回家之后又干了什么,最后是怎么躺在床上,又是怎么脱的鞋、脱的袜、盖的被子。
擦干身子穿上新衣,时微重新回归清洁干爽,精神饱满地走出卧室,她楼上楼下转了两大圈,甚至还去外头花园搜寻了一番,都没瞧见卞睿安的影子。
她从花园进入客厅,正好碰到从厨房出来的陈阿姨,陈阿姨笑着说:“早饭在厨房,要吃吗?我给你热一下。”
时微摇头:“暂时不饿。”她往楼上走了半步,又退回来,“卞睿安出去啦?”
“没有吧。”陈阿姨说,“可能还睡着,一直没见着人呢。”
时微点了个头,就上楼去了。推开卞睿安的卧室门,她前脚刚进屋,卞睿安后脚就伸出手臂抻了个懒腰,然后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早啊。”
时微走过去“唰!”的一下拉开窗帘:“你怎么才醒啊?”
“你好意思问。”卞睿安抬起右臂遮住眼睛,“几点了?”
“十点。”时微说。
他马上闭眼向后一倒:“那我再睡会儿。”
时微有话要说,然而刚刚张嘴还没发出声音,床上那人就已经睡了过去,颇有她往日的风范。无奈之下,时微只好将窗帘重新拉上,不声不响退了出去。
下午三点,她抱着西瓜在大沙发上玩手机,卞睿安终于起床,缓步从楼上走了下来。
时微冲他招手:“来吃西瓜。”
卞睿安看了眼西瓜,没什么胃口:“有饭吗?”
时微点头:“你饿啦?”
“陈阿姨呢?”
“午饭做好她就拉着行李箱回老家了,之前不是请了假吗。”
卞睿安随口嘟囔:“怎么又请假了。”眼神里还藏着疲惫。
“你不想动啊?”时微把西瓜放回茶几,叼着勺子站起来,“那我帮你热。”
卞睿安跟着时微去了厨房,加热午饭的同时,卞睿安把昨晚,准确来说,是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挑挑拣拣跟时微说了一遍。
时微听在耳朵里,愣是整整五分钟没敢回头看他。
第25章
昨天晚上回家后, 时微先是拽着卞睿安的脖子不放人,后来,卞睿安去厨房给她冲蜂蜜水解酒, 回到客厅就发现人没了。
他犄角旮旯找了一通, 最后是在小花园里发现的时微。
她坐在秋千上,脸上笑笑的, 对着星星月亮自饮自酌,手里拿着那瓶还剩一半的麦卡伦。
卞睿安走过去, 跟她进行了酒瓶争夺战,然后两人回到屋里,楼上楼下地疯跑,时微跑得嘻嘻哈哈,卞睿安一边要追她, 一边又怕她磕了碰了摔了, 心里别提多紧张。
另外, 还得担心吵醒陈阿姨,所以他只敢追,又不敢喊。
打闹结束已经凌晨四点, 时微终于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卞睿安把她抱上楼放上床,简单给她擦了擦脸, 更进一步的清洁工作他也不敢做了。
时微第一次喝了这么多酒, 他放不下心,于是就在她卧室里干坐了半个小时,等确认她当真睡得安稳,至少是没有任何呕吐风险之后, 卞睿安才回房洗了个澡。
按道理来说,劳累了大半个晚上, 他应该能一沾枕头就睡着。
然而他却周身燥热,如何都安宁不下来。
这安宁不下来的原因,他没有告诉时微。他暂时不想让时微知道,在刚刚回家之时,时微拽着他的脖子,笑眯眯吻了他的脸颊。
于是乎,卞睿安一直亢奋到了早上八点,才终于让自己屏蔽一切、闭上眼睛、进入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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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亏昨晚陈阿姨没醒......否则我这洋相可出大了。”时微坐在卞睿安面前看他吃饭,看着看着自己也有点饿,于是绕去厨房,重新添了副碗筷。
卞睿安扒拉了一口米饭:“以后别在外面喝酒。”
“不喝了!这东西本来也不好喝!”时微看着他笑,“但上回看你喝,我还以为挺有意思呢。”说完她想了想,“不过这应该是你的问题,就像我现在看你吃饭,我也会觉得你碗里的米特别香。”
卞睿安放下筷子,忍住没笑。
时微也不继续夸他了,总觉得说着说着,就会把心里的秘密抖落出来。
她刚才那话是真心的,就是觉得卞睿安干什么都好。
她已经对自己的心意已经十分明了,但她不敢说,因为对方的心意她琢磨不透。时微知道,他们的关系是世间少有的坚固,却恰好因为这种坚固和完整,也让它变得尤难重塑。
所以她不能冒着风险去打碎它。
接下来几天,时微把卞睿安晾在了一边。
她跟着秦清河、苟利云四处瞎玩儿,瞎玩的乐趣并不太大,但她就是故意若即若离,如果卞睿安能尝到心痒难耐的滋味,就算她目的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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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晴天,时微跟着秦清河逛完商场回家,瘫在沙发上就不乐意再动弹。购物袋横七竖八乱扔在客厅,她也没有精神再去收捡。
等她在沙发一侧打完小盹儿上楼去,这些新买的衣服就完全被她遗忘在了脑后。
卞睿安是傍晚回来的。
时微最近几乎天天出门约会,他也没有独守空房的道理,干脆顺了小叔的意思,跟着他四处走动关系,今天跟这个叔叔吃饭,明天跟那个伯伯打球。这些社交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但至少可以打发时间、排遣寂寞。
走到客厅,卞睿安一眼看到了散落在地的购物袋。
有的衣服已经从袋子里滑落出来了,他没多想,俯下身随手一抓,就想往袋子里塞,然而拿到一半,手指却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卞睿安低头一瞥——勾住他手指的罪魁祸首乃是一件蕾丝内|衣,黑色的,特别轻,特别薄,触感又柔又滑,像那天晚上时微勾在他后颈上的手。
他抓着内衣愣在原地,不知怎地,配套的内|裤也顺着他的力道一并滑了出来。
就在这时,时微从楼上拐角探出脑袋,大声招呼:“你回来啦!”
卞睿安陡然一惊,一时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他只好先板着脸,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然后不动声色地,将地上衣物胡乱装进袋子。
“你上来看看,我昨天给你买了一双鞋,忘给你了。”时微趴在栏杆上对他笑,似乎并没注意到他刚才的窘境,“顺便帮我把衣服拎上来吧。”
卞睿安拎着一堆东西,进了时微的衣帽间,随手就把袋子抛到地上。
“你要放就好好放嘛!”时微嗔怒道。
“下次别把这些东西放楼下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忘记了!”时微不以为然,“干嘛这么严肃,好像你没乱放过东西似的。”
卞睿安低头扫了那购物袋一眼:“我没乱放过这种东西!”
“不就是衣服嘛!”时微拎起购物袋,把衣服一件件往沙发上扔,扔到第三件,她的手停了下来,终于找到了卞睿安黑脸的原因。
她憋着笑站起身,小声嘀咕:“又不是穿过的,至于这么不好意思吗。”
卞睿安顺着她扔衣服的方向一看,那沙发扶手上,横七竖八挂了三四件内衣,挂得还不十分稳当,如果衣帽间有风,立刻就能吹到地上去。
他眼前一黑的同时,心里有股无名火骤然蹿得老高,烧得噼啪作响,烧得头昏脑胀。
“那里呢?”卞睿安指着沙发,“是穿过的,还是没穿过的?”
时微转头,颇有些意外,但她并不觉得尴尬,还认认真真解释起来:“是穿过,但只是试穿。早上出门有些着急,换了露背的衣服,又不能把内衣带子露出来。换了漏肩的衣服,也还得重新搭配另一种款式。拢共换了四五套吧,走得急,就都没来得及收拾,我马上把它——”
话没说完,时微就被卞睿安抓住了腕子。伴随着轰然一声,她被对方用力抵在了衣柜大门上。紧接着,她颈侧一热,就听卞睿安咬牙切齿地问:“时微你不把我当男人是吧?”
“......”
“需要我向你证明吗?”
他的气息喷在耳畔,又烘又燥,他用一种独有的语气,唤着她的全名。像被猫舌头舔|舐,倒刺磨得肌肤微疼、微痒、又微微上瘾。
理性这种东西早跑到九霄云外了,脸皮这种东西也跟着卷铺盖跑路了,时微有些懵懂地望着卞睿安,忽然眸中闪过一道亮光,像只初次狩猎的小狐狸,生涩,却又兴奋:“你要怎么证明?”
卞睿安听了这话,轻轻蹙了眉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低下头去,在她唇畔蜻蜓点水地落下一个吻。又仿佛没尽兴似的,在她下唇上轻轻咬了一下。
周遭突然变得寂静无声,静得双方手足无措。
卞睿安离开衣帽间前,和时微飞速对视了一眼,这一眼火上浇油,让他从头到脚没有哪处不热,连眼皮子都要擦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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