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论如何,他知道的,流年不能死。
即使所有人都说,流年不可能死,但是他心里依旧盘踞着一条名为“害怕”的毒蛇,那条毒蛇,此刻正在慢慢地吞噬他的理智。
“咦?明明没有外伤啊?这血……”
晓晓的外婆把流年的衣服都扯开了,依旧没找到外伤,直到晓晓拉着她,指向了流年额头上的一道伤口。
在两人的注视下,那条伤口快速闭合上,很快就没了任何痕迹。
经常忘记关的热水器今日也还是开着的,热水还很充足,五条悟被推着进了浴室,晓晓在此之前,已经给他拿了一套她舅舅的衣服。
五条悟抬起了手,才知道,现在的自己有多狼狈,身上的这件衣服,是他摔进那个坑里头随便扯的一件,那时候重组骨头,他身体经历了从未有过的寒冷,便随便扯了一件衣服,现在才想起来的话,这大概是哪个死人的衣服。
他不敢在里面待太久,草草收拾一下之后,便推门出来,忍着疲惫到了流年的床边。
流年也换了一身衣服,身上的血污已经被处理干净,脸色还是苍白着,安安静静地躺在了那里。
坐在床边的五条悟垂眸盯了那张脸许久,然后俯身,像往日粘在流年怀里一样,把耳朵贴在了流年心脏的位置。
“砰——砰——砰”
那里和以往差不多的有着节律的跳动让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几分,但过了好久,他都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他默默数着流年的心跳声,盯着眼前虚无的空气。
身上的力量依旧在慢慢汇聚,首先让他最注意到的,是六眼带来的疲惫,他闭上了眼睛,想要好好缓解一下。
但此时,门被敲了几下。
他起身,看向了门口有些局促的晓晓。
“呃……打扰了,就是……门外又来了一拨人,但我害怕就是……所以想来问问你,要不要开门。”
毕竟这两人刚刚来的时候,浑身是血,晓晓不确定外面是不是流年姐姐还有这个有些怪异的男子的仇人。
五条悟能感应得到外面的人并未有敌意,他点点头,在路过晓晓的时候,声音嘶哑地和她道了谢。
紧紧闭着的大门被打开,首先映在蓝瞳眼底的,是也是一身狼狈的白澈,不过,他身后,跟着几个很陌生的男女。
白澈沉默地看着他,然后侧身,像是要给他空出一条路来,在他侧身之后,他身后的人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队伍最后头的人,就这样展现在了他面前,两个多月不见,眼前的女生模样变了很多,尤其是脸上的那道伤疤,很惹人眼,明明眼前的人原本是一个很爱美的小女孩。
钉崎野蔷薇看着原本被咒术界判定为死亡失踪的人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本以为那次死前的走马观花将是最后一次见到这人的她忽而如释重负地笑了出来。
“老师,好久不见。”
“你该离开了。”
白澈说完上面这句话后,看着垂下眼眸的他,再一次与自己的同伴对视一眼,还是咬牙,狠心地说了出来。
“就这样走吧,趁她还昏迷着,不要留下任何道别,直接离开吧。”
五条悟看向他,那双蓝瞳如同璀璨的蓝宝石一样,但此刻这颗蓝宝石是镶嵌在锋利的银剑上一般,只是看过来,就给人一种无形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的威压。
很少能看见自己那性格恶劣喜欢闹人的老师露出这副震慑所有的模样,钉崎野蔷薇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睛。
“五条先生,”一个年纪和钉崎野蔷薇差不多的女生站出来,把浑身还是伤的白澈挡在了身后,无顾畏惧地盯着那双蓝瞳,咬牙说道:“这时对我师父真的是一件好事,我们很感谢你把我师父救回来,之后我们会亲自到东京咒术界道谢。”
“呵——”五条悟面无表情地歪了一下头,没有情绪地说道:“我不需要你们的道谢,我需要的,是和她一声好好的告别。”
“得了吧,你看上去恨不得要把那老不……流年姐拐回去,我也是个咒术师,自然也是听过你五条先生当代最强的名号,”
另外的一个女生倒没有很害怕五条悟,双手插兜,一双异瞳盯着那浅色毛发的人,继续说道:“流年姐身边的人都会默默离开,不让她留下过多的念想,任何人都不会有例外,我不知道你对流年姐是什么感情,她这人虽说没有什么良心,但是留在外面的孽缘也挺多的,不差你这一个,趁现在没被伤心伤身,赶紧放下吧,你值得更好的。”
“而且我其实听过你的事迹的,你想做什么,我也能猜出来,毕竟你们咒术界那堆烂摊子我也不是没能感受得到,你的志向远大,干嘛要在流年姐这里吊着呢?你家都还没处理好,其实不仅东京咒术界,我们这边也是,你和流年姐中间实在是隔着太多了,真的不适合……所以怎么来的,就怎么走吧,就流年姐的性格,大概伤心几天就好了。”
五条悟掀起眼皮看向她,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像是下一秒就能把人摁在地上疯狂打着。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直到最后,也还是五条悟带着钉崎野蔷薇在一些人的带领下离开了。
“哇靠,吓死我了,你们咒术界也太恐怖了吧?这人像是真的要冲上来把我们厮杀了一样。”
“咒术界的当代最强,听说他很狂妄,今日一见,的确,人家有狂妄的资本,不过他能退步,是我想不到的,听说这人很犟。”
挡在白澈面前的女生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准备进去的时候,有些不满地回头看向刚刚正面和五条悟刚上的人。
“我师父并不是滥情的人好嘛?她连一次恋爱都没经历过,怎么就多了好多段孽缘了?你不要随口污蔑她老人家好吗?”
那个女生一脸无辜地摊手,道:“找个借口让他死心了而已啦,要是流年那老不死的,真的牵扯上这段孽缘,最后伤心的,一定是她。”
“他不会在意这些的,”白澈忽然开了口,道:“他能主动离开,的确,出乎我的意料,这样也好吧……进去吧,等流年醒过来。”
“老不死的,就这么招人喜欢的?”
“……说的好像你不崇拜我师父一样。”
“我那是……慕强!要是知道她没什么良心,我早就爬坑了。”
几人边说着边走了进去,然后就和坐在床上的流年大眼瞪小眼。
“……”
“……”
“……”
“哇靠!老不死的!你什么时候醒的?!”
流年按了一下有些不舒服的心口,道:“在你说爬坑的时候……白澈,我猫呢?刚刚那些人朝我砸雷,我其实还撑着的,有一个人出现救了我,是我猫吧?那时候我感应到了我的命钱。”
“他化形了。”
“好耶!”
流年欢呼。
“但他离开了。”
“……”
流年沉脸。
刚醒来的流年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嘻嘻”和“不嘻嘻”。
这边的晓晓趴着门框上,看着眼前这一群说着她听不懂话的人,眨巴着好奇的眼睛。
流年刚看过来,正想着道谢,眼底就涌了另外一道身影。
晓晓的外婆背着包,一脸着急地拉着自己的孙女,喊道:
“不好了!山体滑坡!”
第28章 诛心啊诛心
在南城, 除了高速,最好的出行办法就是高铁,最近的飞机场在旁边的沿
海城市, 一般前往那里, 可以借助高铁。
窗外的风景一闪而过,昨天晚上的风雨虽然已经歇止, 但是那些倒塌的树木, 被垂秃了的草丛, 还有那路上的黄土泥渍,无一不是在说着, 昨晚这里历经了一场像是末日之中的风暴。
梁致有些无趣地放下手中一堆消息的手机, 看向了一旁自从上车以来就戴着帽子蜷缩成一团睡觉的人,正想说什么,旁边的人就拍了一下她肩膀。
“不要去惹刚刚丢猫的人, 还有, 今天凌晨她几乎透支了咒力才把良花村里面的人全部救出来的, 她太累了,就让她休息吧。”
“后面那个理由我能理解, 前面那个, 不就是一只不顾家的猫嘛?丢了就丢了。”
正说着,原本一动不动的人忽然偏腿狠狠砸了一下梁致的大腿。
“乖孙子, 帮你爷爷倒杯热茶。”
“老不死的,你——”
梁致忿忿不平转头, 但对上那双满是疲惫的眼睛, 喉咙里的话就压进了肚子里头, 起来往前面的茶水间走了过去。
等她走后,流年眼里的疲惫瞬间消失不见, 她抬手整理一下帽檐,看向了方才和梁致说话你的女生——林璃。
“最近怎么样?”
“我还好。”
“我问的不是这个啦,你和白澈的婚事怎么样啦?”
“……师父,我不想聊这个话题。”
“好叭。”
流年摊手,长叹一声,道:“可怜我啊,尽心尽力养着一只猫,还想看他化形之后怎么样呢?没曾想,它就直接离开了,一句招呼也不打,忒没义气了。”
林璃垂眸静了片刻,最后才看向她,道:“我以后也会这样的,师父。”
“……我知道。”
流年像是无所谓似的摆摆手,又说道:“不要提这些无趣的事情了,我告诉你,之前你师父我不是想把天师道法和咒术师的咒力结合起来,创造一个新的可以拔除咒灵与精怪的东西嘛?”
“昂,你说你遇到了瓶颈。”
“嘿嘿——”流年朝她眨眨眼,笑道:“也许,我已经知道要怎么做的了。”
前面茶水间,梁致和白澈正说着话,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加之流年和自己的小徒弟正说着话,还有广播声的掩盖,流年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你说,那俩货并没有按时上高铁?晚点了?”
“没晚点,”白澈捏着手里装着热水的塑料杯,瞥了一眼后面车厢的流年,低声说道:“这趟高铁是准时的。”
“等一下,你是说,原本五条悟是和我们乘坐同一趟高铁去机场的?!不是,那我们废这么大劲干嘛?我昨晚可是冒着被捏死的风险和咒术界最强的人顶嘴,不是,你们会赔偿精神损失费嘛?我真的一直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对这俩人,虽然我昨晚说的也占了一下理……”
白澈长叹一口气,他没有流年的能力,脸上的伤口依旧很显眼,他一脸沉闷地说道:“李扒皮不知道流年和五条悟的事情,所以为了省事,就让五条悟和我们一起去机场,这事我也是才知道,但是那边接送五条悟的人说,来高铁站的中途,五条悟被那个脸上有疤的女生拉着下了车。”
“他们去哪了?总不能是去买特产了吧?”
“刚刚刘老发信息给我,他们回去了,应该是听到了良花村山体滑坡的事情,五条悟他……”
白澈耸耸肩,并未说下去。
两人沉默片刻后,梁致才捏着鼻梁,无奈地说道:“那没办法了,我们待会搭的飞机是前往首都的,他们是回东京的,相差一个字,距离千万里,既然没缘分,那就算了吧,我看老不死的心情也没有很down,大不了回头,我给她送只猫。”
“南城螣八道的人怎么样了?”
“已经有专人去清除了,只是流年说有十六个人,但是我们在清宁村,只找到十五具脑袋开花的尸体,多出来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噬’了,这个也能理解,毕竟他和流年一样,都是死不了的人。”
“不过——流年说,他已经和诅咒师有联系,我们最近才开始改革,直到今天,国内并未划分出诅咒师的名号,大概率,他和国外的一些势力联手了。”
“这不难猜啊,”不知何时,流年已经走了过来,她靠着车壁,笑道:“螣八道在国外也有发展,它和国外的势力扯上关系,也是有理的,”
高铁驶进一条隧道,外面瞬间黑了下来。
“不过,他昨晚的那道雷阵,的确是有些搞头,带来的风雨,已经可以把南城市搞成了台风过境的模样。”
闻言,把晾好对于来说是适宜温度的热茶递过去的梁致说道:“能力的确很强,说实话,昨晚我也是第一次看你脸色像白纸一样,一般而言,我只能在被你搞出来的祸害呛得不行的李扒皮身上看见过这种脸色。”
“能搞出祸害,那是我本事很厉害好吗?昨晚我也是被打得猝不及防,其实在那个人把螣八道的人杀了的时候 我还是醒着的,后面我就眯了一会,然后我家猫就离家出走了。”
听到“我家猫”这三个大字,梁致和白澈对视一眼。。
“南城这件事就让它翻篇吧,将来还有很多猫猫狗狗等着你,不要在一只猫上吊死啦,你想要的话,求求我,我给你带一只萨摩耶,它很可爱的喔~”
“首先,”流年朝她翻了一个白眼,道:“萨摩耶是狗,不是猫,再来,最重要的是,我再也不想养猫了。”
“啊?不养了?”
“不养了,我再养猫,我就是狗。”
“可可爱爱的萨摩耶也是狗哇。”
“滚呐!”
横滨有一条中华街,可以说是亚洲最大的一条唐人街,里头有200多家华人商铺,而今天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节日——春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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