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目光从她的眼睛,落在了她的双唇上, 她骤然明白了几分,下意识地仰起了脑袋, 下巴往前伸了伸。
狗男人,不就是想亲亲么?
谢谦见她主动嘟起小嘴,欲索吻的模样,努力憋住了笑意,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转了转眼珠子,说道:
“我此刻还没想好,等我想到了,再跟笨笨说。”
他可没打算轻易饶了她,毕竟,这个小妮子可是动了要离开他,再也不见他的念头。
还是在他这两日一直陪着她的时候,若是等她好了回家,不能日日见着他,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姑娘,还不知道会想怎么离他远一点呢!
“……”
嗯?这货竟然不是想要亲她?!
真他娘的,丢死人了!
温晚一阵脸热,侧过头,不管他再怎么推她唤她,就是闭着眼睛不再理他。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有只手轻轻地拍着自己的背,困意一下来袭,就睡了过去,不得不说,这厮守着她的时候,会让她非常有安全感,什么都不会怕,睡得也安稳。
她隐约记得中途自己被他叫醒,喝了一次药,就又立刻睡着了,似乎,离开了通州之后,这是她第一次睡得如此香甜。
若不是这厮什么都没做,她都会怀疑自己喝的是迷药,否则,怎的能这么快入睡,还睡得那样香。
等温晚再次清醒过来,竟然已经是第二日的午后,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寄情,身旁坐着李太医。
这两日在此随叫随到,还要亲自熬药的老太医眼睛里满是血丝,似乎连白头发都多了好些,他正在给她把脉,见小姑娘醒来,捋着白胡须,欣慰道:
“小姐已经完全退了热,没有大碍了,老夫开一副方子,再喝两日的药巩固一番,就痊愈了。”
温晚皱着眉头道:
“啊,都好了还喝药?”
寄情在一旁笑着安慰道:
“姑娘既喝了几日药,也不在乎这一两日了,奴婢给您准备了一些蜜饯,喝药的时候吃两颗就好了。”
李太医道:
“不错,虽是无大碍了,但小姐毕竟是落水,还是不要留下病根才好。老夫这就去给您开方,煎药。”
寄情目送着向他行礼道:
“多谢李大人,有劳了。”
温晚见他已经离开,拉过寄情悄悄说道:
“我已经没事了,咱们走吧!”
寄情面露难色,道:
“可是,刚才李太医说姑娘您还没好利索,还得再养两日。”
温晚道:
“我可以回家养着,在这里,总是不方便吧。”
寄情默了一瞬,道:
“这里清静,而且又有宫里的太医,最适合养身子,姑娘还是过几日再回去罢!”
温晚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是不是有人威胁你,强迫你这么说?”
寄情忙笑道:
“怎么会呢?姑娘多虑了。”
温晚看她的样子,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就是多此一问,胳膊哪里拧得过大腿呢?
寄情说道:
“姑娘既醒了,奴婢去给您要一些清粥过来。”
说着,她开门出去。
温晚测过身子朝里,又开始没来由地一阵心情烦闷,突然听见门推开的声音,一个脚步行至她的床边,她没好气地说道:
“你们做大官的很闲么?为何时刻杵在这里?拱卫司没事么?你做那个什么首辅不……”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过头,话还没说完,就愣在那里,张大的嘴巴颤抖了片刻,才发出了声音:
“苏,苏苏?”
几日不见,苏心愉黑发挽起,梳了一个简单的圆髻,上面簪着几支珠翠,一袭淡雅的鹅黄色对襟长衫,衬托得她肤色更加白皙,眉眼间多了几分娴静与成熟,颇有年轻少妇的韵味。
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这个好姐妹,脑海里突然空白了一瞬。
昨日论理,她一早起来,就要去向公婆敬茶,可是,竟然没有看见公公南安侯的身影,她就觉得奇怪了,今日她回门前用早膳,告别府里的长辈时,依旧不见景川,苏心愉更加觉得有些忐忑不安。
公公景川如今虽是一品将军,但只任了个闲职,论理朝堂上的事是轮不着他操心的,怎么会忙得不见人影?而若是出了什么紧急的军情,两位大伯哥就不可能在家好好待着了。
她生怕是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对,得罪了这位平日里看着就十分严肃,让人不敢靠近的公公,于是便留了一个贴身婢女,在她回苏府后,打听打听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知,婢女只问到这两日,景川一直都待在园子里,哪里都没去,更奇怪的是,园子突然多了好些人把守,说是没有老侯爷的允许,谁都不能轻易入园。
就连她的夫君景祐也不清楚其中究竟有什么事。
但苏心愉也不是个凡事好奇的性子,想着既然公公确实是忙着别的事,想着与自己无关,便不再追究。
谁知,她今日回门,从苏府用了午膳回来时,恰好看见了温府的马车停在侯府园子门口,寄情从马车上下来,守门的小厮竟然没有拦她,眼看着她径直走了进去。
这下,就连和她一起回府的景祐也觉得事情有些匪夷所思,温府和他们南安侯府,是从未有过什么往来的,更诡异的是,进园子的不是别人,是苏心愉好姐妹温晚的贴身婢女!
苏心愉看向景祐的目光都变了,景祐觉察出她的意思,忙跟她解释说,自己的父亲年事已高,更是个正人君子,不可能做出什么金屋藏娇,强留威逼小姑娘的事。
苏心愉没好气地说这位老侯爷虽在外纵横沙场多年,但家中姬妾也不少,男人好色花心可跟年龄没有任何关系,她才不管这么多,就算冒着在新婚时期得罪公公的风险,也要弄清楚温晚的情况。
景祐无可奈何,只能亲自帮她打听,结果,问到了他们成婚那日,温晚在他家园子里落水,故而一直在此养病。
苏心愉半信半疑,若只是正常的在他家养病,为何要神神秘秘的不让人知道?而且,也该由侯府里的女眷去照应着,她自己不就是温晚的好友么?哪有老侯爷亲自守在园子里的道理?
她实在是放心不下,景祐也知道她的性子,温晚身为她最好的姐妹,不亲眼见一面,他这个新婚妻子是不会罢休的,于是就冒着忤逆父亲的风险,想尽办法带她进了园子。
看到李太医从厢房出来后,景祐和苏心愉都是惊诧的神情,老侯爷竟然为温晚请了这位在宫里都算是德高望重的太医过来给她瞧病,而且,据说一待就是好几日,真是不可思议。
就算是老侯爷看重一个小姑娘,也不可能如此张扬行事。这下,就连景祐也觉得不知道究竟哪里出了问题,他只能让苏心愉赶紧与温晚见一面,问问清楚,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被逼迫为难之处,而他也去寻景川,想着自己身为人子,总是能劝说自己的父亲一二的。
温晚愣愣地看着苏心愉半晌,才反应过来,慌忙起身说道:
“苏苏,你,你怎么来了?”
苏心愉的脑子强行运转了许久,才想明白她这位姐妹嘴里说的是谁,她上前握住温晚的肩膀,颇为惊诧地问道:
“不是我公公,而是谢首辅?”
如果是首辅谢谦授意景川,让温晚留在此养病,那一切就变得合理了起来,瞒着府里的人,老侯爷亲自在此照料,宫里的资深太医守着,这都是为了卖那位首辅大人的面子。
温晚嘴角抽了抽,道:
“什,什么你公公,什么谢首辅?”
苏心愉不自觉用力抓着她的肩膀,带着些许怒意地对这个低着头,不敢看她的人说道:
“你还想瞒我?你别忘了,这里也算是我家!”
她上下打量了温晚一番,皱着眉头问道:
“你是被逼的对不对?是不是有人强迫你留在这里?”
见温晚发愣不说话,苏心愉细细思索着,说道:
“是不是有人暗算你,故意推你下水,然后让你没有选择,不得不留在这里从了他,是不是?”
“哎呀,你快说呀!”
见她总是不说话,苏心愉着急道,
“虽然他位高权重,但也不能这么强迫人,你放心,尽管说出来,我一定想办法帮你!”
温晚一时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但是见她已经想到不知道想哪里去了,又不得不安抚着她,很认真地说道:
“苏苏,我,没有人逼我,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落水的。”
苏心愉满脸的不信,问道:
“真的?”
她瞬间瞪大眼睛,道:
“不会是,你已经被迫从了他吧?”
温晚一阵尴尬,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说道:
“没有,不是,是我真的心仪于他!”
第75章
见这位小姐妹支支吾吾地说她已经对那位传说中的“黑面阎罗”芳心暗许, 苏心愉惊得嘴巴半日都没有合上。
这到底是唱的哪一出?怔了半晌,她才缓缓吐出一句话:
“不是,那你的那位, 姓谢的书生呢?”
当初, 她可是把那位什么谢书生夸到了天上去,而且信誓旦旦的,说一定要嫁给他, 就算他没考上,也要经营书肆养活他, 怎的她们才多久没见,就从谢书生变成谢首辅了?
就因为两人都姓谢?太离谱了吧!
温晚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 她不知道整个过程里面,那个姓谢的躲在她家有没有涉及什么朝廷机密,说出来会不会害了苏心愉,不敢实话实说,谢书生就是这位首辅大人。
她更不敢告诉苏苏,谢谦在自家乡下的庄子里隐姓埋名,给她做了一个月的马夫, 在此期间, 她的头被驴踢了, 所以会不知轻重, 不计后果地招惹了那个“阎王”,以至于现在他回归高位后,竟然赖上了她,缠着她不放!
她只能非常难过地跟苏心愉说, 之前跟她爱得死去活来的那个姓谢的臭书生春闱没考上后,就失了踪迹, 再也找不到人。
而在她失恋倍受打击之际,那位一直留着她庚帖的权臣,在端阳节的宫宴上,拦下了她,对她当面表露情意,说是什么看了她的庚帖画像后就对她一见钟情,之后一直对她关怀备至,没事给她送些好吃的。
这次,她在景府不小心落水,又是那位及时从水里救了她,让她在这园子里养病,她既是感激他,又是看上了他的权势地位,当然,最主要是他的脸,所以……
“因为他长得好看,比谢书生还俊俏几分,又对我很好,说很喜欢我,所以,我也深深地爱上了他,嗯,不可自拔……”
温晚把自己构思话本子的能耐发挥得淋漓尽致,才让苏心愉相信了她说的这个曲折动人的故事,告诉她,自己真的不是被强迫留在这里。
苏心愉对她露出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要说她这姐妹看上了那位的权势她是不信的,毕竟这姐们就是个纸老虎,平日里看着胆子大,实际上最是欺软怕硬,真是在那样身处高位的首辅面前,肯定会双腿打软,话都说不利索。
更别说谢谦这样一个威名在外的“黑面阎罗”,估计一个眼神就能把她吓跑。
但若说是看上了那位的脸,倒是有可能,她这姐妹从小一直长在通州那个穷乡僻壤,没见过什么好看的男子,突然见了个相貌稍微像样一些的,的确会动心。
但是,她总要看看对方是什么人吧?到了那种门第,也能光看脸?总要掂量掂量她自己有多大脸吧!
苏心愉幽幽地摇头叹了口气,道:
“那就是说,你打算给他做妾室咯?”
温晚闻言一阵头疼,抚了抚额头,这两日她始终纠结在越来越离不开这厮和不想做这厮小妾的矛盾中,不得不带着心虚地认真问道:
“那怎么行?苏苏,你比我聪明,见的世面也多,要不,你帮我想想办法,怎么能让他可以三媒六聘的娶我去做首辅夫人?”
话从口出,两个人都愣住了,苏心愉不得不换了一个佩服的眼神看着她,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说道:
“厉害,有追求!”
有这种梦想,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好,我帮你!”
门外立着的挺拔身影顿了顿,示意跟在身后的封武一同进入了隔壁偏房,悄声说道:
“去温府提亲之事,暂缓几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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