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白发现陈舒瑶骨子里其实十分自卑,所以他平日里会把自己遇到的人和事都告诉她,让她对他多些了解,还会有意识的去夸奖她,让她能相信自己,进而肯定自己,这样她慢慢的就能自信起来。
搁在以前,陈舒瑶肯定不会问出这样的话,她习惯性的隐藏自己,不管是喜好还是情绪,都羞于表达出来。
“你还记不记得那次让张建国把脉,他让我喝祛火的茶的事?”
提起这个,谢秋白就觉得张建国这人不大靠谱,他当时怀疑陈舒瑶怀孕,摸了他的脉后,竟然直接让他去喝祛火茶。
菊花茶能有多少功效,他一天天依旧燥的不行。
谢秋白十分不愿意说这些,但看陈舒瑶瞪大眼睛,满是好奇的样子,就咳了一声,继续道,“那个就是我这个身体,一靠近你就…咳,你懂吧?所以我才不敢离你太近的。”
谢秋白整个人都快要蒸发了,人生最尴尬时刻,莫过于此时此刻了。
认真说起来,他毕竟还年轻,对性别转变的接受度还是蛮快的,他内心里道德的高墙也没有筑那么高,既然穿越已经成既成事实,他也不是不对做那档子事好奇。
但是在他明知道陈舒瑶对自己厌恶,甚至抗拒的情况下,他毕竟是个人,做不来违背对方意愿的事来。
他这些天天天早起锻炼,一是为了锻炼身体,免得遇到打架,自己是个弱鸡;二也是消耗一下身体多余的精力。
“真的?”陈舒瑶心情肉眼可见的明媚了起来,抬头看着谢秋白,伸出一只手臂,她的手细腻白皙,丰盈如玉。
天可怜见,谢秋白天天睡在她这样的大美人旁边,就跟守在唐僧肉旁边的妖怪一样,能看不能吃,那感觉别提多难受了。
要不然,他也不能有了晨起锻炼的爱好。
“是啊,我还能骗你。”他的懒惰都败给了这具身体。
“你过来。”陈舒瑶看谢秋白完全领会不了自己的意思,开口道。
谢秋白狐疑的问,“咱们俩距离很远吗?你放心说吧,话掉不到地上。”
陈舒瑶本来觉得不好意思,可看谢秋白这楞样,莫名其妙就有了无限勇气,上手直接把谢秋白拉到了炕上。
谢秋白躺在炕上,有些懵,“我还没洗脚,你要累了你就先休息会儿…”
他话还没说完,陈舒瑶那只手就出现了不该出现的地方,他惊的说话都结巴了,腾的一下拉被子裹住了自己。
“这…这…医生说不行,这还是白日宣…那个啥,这不好吧。”
“我试试你有没有编瞎话哄骗我。”
“倒也不必……这样。”
谢秋白想捂脸,陈舒瑶是怎么回事,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大胆,他……还挺喜欢的。
最后,谢秋白没怎么推拒,就从了陈舒瑶,一道白光闪过,谢秋白摊平躺在炕上,进入贤者模式,他觉得应该来根烟,会更应景。
忍不住在心里感慨,这感觉也太好了吧,早知道他早点自己尝试了。
这段时间谢秋白也想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来着,可他根本没有独自的空间,连个适合的地方都没有,所以他一切只能靠喝茶压。
好在这段时间生活和工作上他也挺忙,突然得知陈舒瑶怀孕,更是让他慌的不行。
他不但没准备好当爸爸,也没有给小孩创造好的生活条件,他什么也给不了他的宝宝。
对比他前世的父母,在她们姐妹俩来这个世界之前,就准备好了最好的学区房,规划了最容易的赛道,让她们有足够多的自由去选择去试错,现在的他真的是什么都没有给孩子准备。
对此,谢秋白内心其实是自责且内疚的。
现在他对未来最好的展望,就是恢复高考的时候,努力考回京市,这样才能给孩子更好的学习生活环境。
“给你说个事啊?”
在谢秋白胡思乱想的时候,陈舒瑶洗完手回来,做到他旁边和他商量。
“什么?”
“马上你就要做爸爸了,你去投机倒把,万一要是被抓了,我和孩子怎么办?”
“好啊你,”谢秋白弹坐起来,他就说陈舒瑶今天怎么这么放得开,竟然主动对他这样,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我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陈舒瑶眨眨眼真诚发问。
谢秋白憋气,“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过了一会儿,谢秋白松口道,“咱们先起个头,就说东西是江铭给寄过来的,咱们用不完,等过些时候,我看看能不能发展个下线。”
得了谢秋白的准话,陈舒瑶心情很好,谢秋白撇她一眼,“你刚刚这招是跟谁学的?”
“这还用跟谁学,我可是医生,我还见过解剖尸体呢,有什么没见过的。”陈舒瑶当然不会说这是谁教她的,这都是前人的生活小妙招罢了。
“哼,那你想没想过,我尝到了甜头,拿这个威胁你咋办?”
“你敢!”陈舒瑶立刻道。
“行吧,”她还挺理直气壮,谢秋白转而道,“那你还想不想去卫生所了,我打听了,正缺着人呢,你随时去上班都可以。”
陈舒瑶没直接回答,只是说,“我再想想。”
谢秋白也没说什么,告诉她,“想去就去,别有负担。郑树森的妹妹要去维修站当学徒了,看在他妹妹的面子上,他也不会为难你的。”
谢秋白本来以为指导员说的和上级汇报,会要挺长时间,没想到很快,指导员就把他叫到办公室,告诉了他上级的批复。
因为办厂子的事,是谢秋白第一个提出来的,团场开会决定,一事不烦二主,全权委任他主理开办厂子需要的手续事宜。
指导员还大手一挥,介于他对团场的特殊的贡献,特批给他了一套新房。
位置就紧挨着办公区,那片属于先进住宅区,王桂英赵立军这对夫妻就住在那。
那边的生活风气比较正,就像那天陈舒瑶去借针线,那么多人跑去小树林看热闹,她们愣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就可以看得出来那里住的人的性情了。
不像谢秋白他们现在住的地方,晒个菜都有人偷,甚至连吃个红烧肉,邻居徐大茂家闻到味了,都能借着打孩子,夹枪带棒骂他们。
一得了房子,谢秋白就跑去看了,虽然是土坯房,但比他们住的地窝子可宽敞多了,进门是个小门厅,当做厨房,然后再往里就是垒起来的空心火墙间隔出来的一大一小两间屋子。
大的屋子有炕,可以当做卧室和客厅,小的屋子可以放些生活用品。
最重要的是小院规规整整的,邻居都在院里养些鸡鸭,或是栽棵jsg果树、葡萄藤,种些小葱之类的,很有生活气息。
这就可以看得出来住户的素质了,像他住的地窝子那里,就没人认真料理院子,养鸡也是任由鸡乱跑。
走路都要小心着点看路,要不然就会踩到鸡屎,别提多埋汰了。
“房子怎么样?这火墙是我听说这房子分给你,特意加盖的,想着你们有小孩,或是家里有客人了,住起来方便。”
钱有才恰好见谢秋白夫妻俩来看房子,就过来打个招呼。
他和谢秋白这些下乡来知青不是一路人,也没有什么共同话题,他也不愿意往人跟前凑。
特别是最近谢秋白在团场里,成为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后,就算有救命之恩在前,可也容易让人误会他们是有所求
钱有才是个骨子里有些清高的人,就算再落魄,也有一把子力气,可以有口饭吃,不愿意去对谁曲意逢迎。
“我说房子怎么有点不一样,这么合心意呢,原来是你钱大哥你帮忙弄得,你想的真是太周到了。”
谢秋白已经挺久没见钱有才了,他听陈舒瑶说,他、袁大勇或者是曹广志,他们三人经常会背一捆柴送过来,也不打招呼,自己直接就放柴堆了,要不是有次她出门,根本就不知道柴堆多出来的柴,是谁放的。
见到钱有才,谢秋白就请他帮忙搬家,他家那地窝子没住多久,可林林总总东西却不少,别的不说,那一堆柴要搬,就是个大工程。
听了谢秋白的话,钱有才很干脆的答应了,还说会喊袁大勇、曹广志过来帮忙。
谢秋白也没选日子,得到房子第二天,就着手搬了家,他真是住够地窝子了。
陈舒瑶对搬家也很高兴,他们左边的邻居是金美娟一家,前边就是王桂英家,她和这两人很聊得来,以后串门聊天也会方便很多。
房子内部的墙是用泥糊的,谢秋白找了些旧报纸,打了些面糊,把卧室的墙都用旧报纸糊满了,房内还用高粱杆架起了一个纸棚顶。
天气越来越凉了,除了大门上要挂上厚厚的门帘,进卧室的门上,谢秋白也多挂了一层门帘子。
那间小房间,放进去了谢秋白新做的木架,好在他还没来得及往里边装土,搬起来不会很重。
家搬好后,左邻右舍不少人都过来打招呼,还送了些小礼物,庆贺他们乔迁之喜,陈舒瑶把来人都一一记住,以后这些人家有事的时候,要去回礼,这都是必要的礼尚往来。
院子的西侧谢秋白让钱有才三人帮忙盖了一间柴火棚,还顺便垒了个鸡舍,东侧盖了一间厨房,这个厨房天气暖和的时候使用。
院子的围墙是篱笆墙,要是想在院子里种树,要到明年开春的时候了。
全部忙完的当天夜里,谢秋白请钱有才三人、张建国,还有金美娟、王桂英一家热热闹闹的吃了一顿暖房饭。
第44章
送走客人后, 谢秋白和陈舒瑶洗漱后躺在炕上,新居里的炕也要比之前的大很多。
他们两人睡在上边,十分的宽敞。
谢秋白再也不用担心自己睡觉不老实, 会碰到陈舒瑶了。
两人聊了些琐事后, 不自觉就聊到了孩子,谢秋白说,“舒瑶,我是这样想的,要是这胎是个女儿, 咱们就要她一个就好了, 别生什么弟弟了,你觉得呢?”
“为什么?”
谢秋白从没有对孩子的性别, 抑或是数量,提过什么看法, 一直都是什么都随她, 她来做主的态度, 陈舒瑶有些意外谢秋白突然地表态。
“我不想她以后会觉得她是被不被期待的,她只是个过渡, 父母想要的还是儿子。”谢秋白头枕着胳膊, 双眼看向虚空, 说道。
陈舒瑶沉默了好久好久,谢秋白凑过头去看,看到她眼眶湿润,大约是想到了自身吧。
谢秋白急了,话还没出口, 陈舒瑶温热的身躯就投入他的怀抱。
谢秋白坐起身,把她抱进怀里, 一点一点顺着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
其实这话是上辈子他爸爸妈妈说的,他们希望他们的宝贝不管在哪,都相信爸爸妈妈最爱最爱她们。
从她们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坚定的表达了对她们姐妹俩满满的爱。
或许是传承吧,到了他的下一代,谢秋白也希望能让他的女儿,能感受到来自父母独一无二的关爱。
毕竟,世情就是先有女儿后有儿子的家庭,就算做父母的再怎么一碗水端平,可女儿难免会听到各种声音,听得多了,心里多少也会信一些的吧。
谢秋白其实觉得,女孩所谓的性情敏感,也是社会环境一点点造就的。
她们并没有生活在一个安全的笃定的,可以让她们理直气壮的环境里,生活中有太多的规训和质疑。
人是环境的产物,不可能不受到影响的。
陈舒瑶难受了一会儿,从他怀里探出头,鼻头红彤彤,眼睛却是亮晶晶的,声音里略带沙哑,却有掩饰不住的喜悦,“我听你的。”
谢秋白低头,用自己的鼻子,碰了碰她的鼻子,“那你以后就努力别为你小时候的遭遇伤心了,我可不愿意让永远改变不了的过去,折磨的你黯然神伤,我们就把我们的遗憾,努力不让在我们的孩子身上上演,你说好不好?”
“嗯,”陈舒瑶把头埋进谢秋白的颈窝,紧紧的抱住他。
天地何其广阔,窗外寒风萧瑟,在这间小小的房舍里,暖黄的油灯噼啪爆出一声小小的声响,这两个年轻的灵魂,依偎在一起,第一次毫无芥蒂的靠近彼此。
谢秋白是成长在“少生少育,幸福一生”的口号下的一代人,他很难认同多子多孙的观念,这段时间,他也和陈舒瑶探讨了关于孩子的问题。
他觉得,人这一生,有孩子就会有许多牵绊,行事也会多了许多掣肘。
而聊了才知道,陈舒瑶的理想竟然是有四个孩子,这可把谢秋白一整个惊住了!
问了才明白,这大约是陈舒瑶的心结。
她想证明就算她有四个孩子,她也能全部都好好的养在身边,不会像她父母那样,不负责任的把孩子送到别人那里,不管不顾,还很理直气壮的说他们有苦衷。
谢秋白不知道该怎么让陈舒瑶改变这个可怕的打算。
现在听她认同自己的想法,谢秋白还是很开心的。
他们现在这么穷,实在不适合养孩子,如果父母不能给孩子的未来提供任何助益,小孩长大后靠他们自己赤手空拳的闯出一片天,那生活的将会十分艰难。
谢秋白算过孩子的出生时间,两人之间只有过那么一次,算孩子是多少周,也十分方便。
他们是八月十七号结的婚,明年五六月份孩子就要出生了,那时候天气暖和,倒也不用急着给孩子准备冬衣,单衣做起来简单,所以他们现在完全不用着急。
陈舒瑶想亲手给孩子做衣服,谢秋白没让她这么干,一针一线缝制,太耗神了,还费眼睛,有那功夫还不如看看书读读报,丰富一下精神生活。
谢秋白曾去废品收购站,以废纸的便宜价格,买了许多书回来,里边甚至有《红楼梦》这种不让在市面上流通的书。
陈舒瑶翻到后,如获至宝,躲在家里看的不亦乐乎。
只是,谢秋白发现她随着书中人物的悲喜,没少跟着掉眼泪。
怀孕期间情绪本来就容易起伏,还是看些开心的放松心胸比较好。
但真正让谢秋白不得不放在心上的原因却是,陈舒瑶甚至连说话也开始发生了变化,有次谢秋白要出门,结果有事耽搁了,没有走成,回到家陈舒瑶就说,“我说呢,亏在那绊住,不然早就飞走了。”
咱就是说,这话的味道怎么那么熟悉?!
所以啊,谢秋白费了老大劲儿,搞到了一整套的《西游记》,极力向陈舒瑶推荐,企图让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孙猴子,转移陈舒瑶对林妹妹的喜爱。
谢秋白还是很相信猴哥的魅力的,他就从小到大最喜欢的就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身具七十二般变化,一个跟头就是十万八千里。
多好啊,谁不想成为这么厉害的孙悟空呢。
可惜,陈舒瑶对闹腾的毛猴子兴趣不大,根本不吃谢秋白的疯狂安利,依旧对她的林妹妹爱的深沉。
谢秋白不允许还有人不懂猴哥的好,就给陈舒瑶讲了个他压箱底,想jsg到就要笑几声的笑话,“你说,如果唐僧得了痔疮,你是主治大夫,做完手术后,对着那块肉,你是会选择长生不老,还是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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