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讲完,换来的是陈舒瑶的一通乱锤。
“不好笑吗?明明就很好笑啊。”
“不好笑,这和孙悟空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唐僧是孙悟空的师傅,孙悟空是病人家属,你们医生有事不都是和病人家属谈的吗,凭我猴哥的大方,你想长生不老,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什么狗屁笑话,他就是故意来恶心她的,陈舒瑶追着谢秋白又是一顿老拳,谢秋白担心她跑的急了摔倒,只能意思意思跑两下,等着挨揍。
好在他们的房子大了不少,够让两人闹腾的。
两人别着劲儿,天天斗智斗勇,一个说猴哥好,一个说黛玉妙,你来我往,斗嘴斗的不亦乐乎,倒是把陈舒瑶搅合的没时间抹眼泪了。
谢秋白也算达到目的了,就是有点费人。
搬完家后,办厂的事也正式提上日程,谢秋白最近都在跑办厂的事,他拿着一堆材料,去市里商业局等部门跑了几趟,手续办起来倒也容易。
趁着进市里,他还叫百货大楼的武主任去国营饭店吃了个午饭。
武主任知道他营业执照已经办下来的事后,很是惊讶,“还是你们年轻人胆子大,没人干过的事,竟然让你干成了,了不起啊。”
武主任年纪长一些,经历的事也多,看谢秋白这年轻人,有想法不稀奇,又有魄力敢去做,最难得的是还懂得感恩。
他不过是指点了他几句话而已,他每次进城都记着给他捎些他们团场的农产品。
一来二去的,两人关系也熟络了下来,武主任也很愿意说一些自己知道的经验之谈。
“我也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刚好想到了这么个法子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秋白毫不居功的表现,更让武主任觉得难得,只有经历过才知道,居功不自傲,依旧能保持谦逊的人,是多么少见。
“哎,你这孩子,这次没有准备,下次你来市里,跟我去家里吃饭,也让我家那小子睁开眼看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谢秋白算了一下,距离上次医生说的,陈舒瑶也快该产检了,就应了下来,“那我可要带上家属,去你家蹭顿好吃的。”
“哈哈,好!”武主任笑道,他让谢秋白来家里,就是存了结交的心思,看他这么上道,心里自然高兴。
这次进城,谢秋白不但是有公事,还有个私事要办。
和赵前进合作的卖布料,私底下已经开始悄悄开始了。
现在谢秋白的人缘不错,可要办果酱罐头厂的事,太过轰动,最近他在团场风头正劲,多的是人关注着他,万一被人发现他投机倒把,那就糟糕了。
自从他们透出手里有布料的事后,金美娟就热情的帮忙卖。
金美娟家里还有个奶娃娃,大的也有三四岁了,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她现在没有上工,全职在家带娃。
谢秋白和陈舒瑶商量了后,就转手把从赵前进那里拿来的布料,转到她手里让她卖,他们只收一点差价,金美娟想卖多少钱一尺,都让她决定。
金美娟性子爽利,又是个擅长精打细算的,人缘也好,和谁都能聊的来,再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了。
无论是谢秋白还是陈舒瑶,都不适合做这行,他们俩一个外貌长得就很不平易近人,一个并不是爱主动和人多打交道的性格。
让他们俩个和人套近乎卖东西,难度可想而知。
金美娟的能力杠杠的,专业的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做。
结果也证明谢秋白的选择没错,交给金美娟,销量可比他自己卖,好太多了。
一次,谢秋白在找赵前进拿布料时,从他手里买了一张缝纫机票。
最近赚的钱虽然不多,可好歹也多了个进项,买缝纫机也该被提上日程了。
现在做小孩子的衣服不用急,却着急要给陈舒瑶做合身的孕妇装,以后她肚子鼓起来,以前的衣服都会变得不合身。
陈舒瑶节俭惯了,江铭走时,他给她父母姑姑家带回去了许多东西,那都是花钱或是用票换的,花去了不少钱。
现在一听谢秋白要用刚买的布,拿来给她做棉袄、棉裤,立刻就心疼起来,“也不用这么麻烦,我棉衣都比较宽大,天冷了肚子大也能穿。”
“冬天那么长时间呢,就算能穿,多一身衣服也可以替换。你怀着孕这么不容易,我什么也不用做。如果连让你穿件合身的衣服都做不到,那我也太糟糕了。你不用担心钱的事,你只管可着心意过就行。”
前段时间江铭走时,陈舒瑶没同意给她父母钱,谢秋白知道陈舒瑶父母从小没有养过她,也理解她对父母没多少感情。
就没说什么,都听她的。
他除了给她奶奶和姑姑姑父带了不少礼物外,想着陈舒瑶的奶奶在她姑姑家住,两人就商量让江铭给姑姑家带了一百块钱,算是陈舒瑶这个做孙女的孝敬,还把他们两人的合照也给姑姑家了一张。
谢秋白觉得,他已经是孤儿了,举目无亲的,不能把陈舒瑶那边的亲戚也给断了。
就算现在他们距离远,陈舒瑶那边的关系还是维持住比较好,这样万一陈舒瑶有事时,也算是多个选择,多个说话的人。
他不想陈舒瑶结婚了,活的只有他们这个小家,把以前的所有社会关系都断掉。
她的家人隔的天远地远的,也根本没什么接触的机会,就算他们提什么过分要求,那时候只要错不在他们,问心无愧就好了。
“咱们俩现在成立了小家庭,就像是独立的小国,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的国家,力量是不是太单薄了点?
和你爸妈那边建立正常的邦交关系,和谐邻国,互通有无,咱们自己强大起来,他们自然懂得咱们不好惹,到时候万一他们不懂尊重我们的主权,咱们再干脆的断交,和他们打一仗。”
陈舒瑶没想过还能这么理解,谢秋白都这么做了,她也不再纠结那么多,都已经上升到国与国之间的邦交高度了,眼光似乎也应该放的长远一些。
不过,陈舒瑶还是忍不住嘀咕,“就会变着花样忽悠我。”
谢秋白直呼冤枉,“你总要让薄待你的人有后悔的机会啊,你这么棒,这么优秀,如果不让曾经对你不好的人看着,那不就如同锦衣夜行一样了吗。”
谢秋白也有他的小心思,随着礼物一起回去的,还有谢秋白长长几大页厚厚的书信。
他着重强调了不能见到岳父岳母的遗憾,陈舒瑶对他们的思念,以及他们为了尽孝心倾尽所有买的礼物,最后浓墨重彩的表达了他们这对年轻小夫妻,突然有了孩子后的孤立无援,希望他们能够给以帮助。
陈舒瑶的妈妈姐姐都没有正式工作,他就动了想让她们谁来照顾一下陈舒瑶的打算。
厂子的营业执照已经办了下来,工作车间也盖成了,正在进行招工。
等玻璃瓶子、工具等都订好,下一步就可以开始安排生产了。
谢秋白也有了正式职位,因为只是刚刚起步,这厂子又是他一力促成的,生产和销售都归他管。
人事协调、后勤等等有指导员安排人负责,指导员的意思是等见到盈利了,再进行一步步进行职务部门的细分,刚起步阶段,没必要弄那么多人养着。
谢秋白也同意这样,天虽然变冷了,可团场职工却也没闲着,修水渠还是需要很多人的。
可是这样的话,谢秋白就会很忙,一边有维修部的事务要忙,徒弟需要教,一边又有新成立的厂子需要兼顾。
现在还好一点,以后孩子生出来,总不能让陈舒瑶自己待在家里带孩子,有个人陪着她,帮把手,说说话,也好。
可惜,江铭回去后,那边就杳无音信。
和武主任吃过饭,谢秋白就跟着去买了缝纫机,武主任给他算的员工价,便宜了十多块钱呢。
还买了些桃酥、龙须酥等甜食,陈舒瑶喜欢吃。
医生说怀孕期间应该少吃甜食,陈舒瑶称她以前也不喜欢吃甜食的,现在就是特别想吃这口,都怪肚子里的孩子。
他们家里平日里也没什么零嘴可吃,谢秋jsg白自己就喜欢吃零食,觉得要求陈舒瑶一口不沾,也太夸张了,只要控制着量,不要多吃就行。
现在,他们小屋里的木架子,都已经装上土,撒上了种子,现在都已经破土,长出了许多小苗苗了。
以前住在地窝子里,空间狭小,也就没做几个这样的木架子,现在房子大了,谢秋白就又托木匠多做了几个。
除了种菠菜、生菜、黄心菜这些青菜,谢秋白还种了几颗黄瓜和番茄。
甚至在一次去市里时,偶遇了那次遇狼时被他救了的知青,从她那辗转弄到了几颗草莓苗。
现在他们家的炕已经烧了起来,小屋有火墙在,温度也有一二十度,暖烘烘的温度,让里边的小青菜们长得特别生机勃勃。
回到家,把新买的缝纫机,还有自制的烤肉架子放好,谢秋白就见陈舒瑶手里拿着个葫芦瓢,不用问就知道,她又在给菜浇水了,把葫芦瓢接过来,谢秋白忍不住道,“说你多少次了,这些事不用你做,你腰弯来弯去的,不安全。”
陈舒瑶根本不接他的话茬,去翻他带回来的网兜,一边翻还一边说,“我看看买什么了。”
完全把谢秋白说的话当耳旁风了。
“你啊,”谢秋白无奈至极的摇摇头,以前陈舒瑶讨厌他的时候,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就算了,现在不讨厌了吧,还是老样子。
谢秋白把外边的军大衣脱下来,挂到墙上,去里屋给菜浇水。
他们这房子外墙砌的厚,保暖性很好,也不用往火塘里加多少柴,里外两间卧室就都暖融融的了。
浇完菜后,谢秋白特意去看了看草莓苗,这草莓苗得来不易,这是那位知青托在其他省插队的同学专门寄来的,好在草莓苗好养活,栽进土里,没几天就从蔫哒哒的状态,变得枝叶舒展了起来。
知道他们家种的有草莓后,金美娟家的大女儿红梅,就爱时不时的跑来看。
尤其是,谢秋白说了草莓有多么好吃后,小家伙就更上了心。
金美娟说等草莓棵数多了,也给她移栽几颗,陈舒瑶答应了,小红梅知道这草莓苗以后要种到他们家去,那还不是想吃多少草莓就吃多少,就愈发期待起来。
草莓苗多长个小叶子,她都要问一句,“谢叔叔,这个叶子是不是我家的。”
谢秋白虽然开心自己终于不再是小家伙口中的坏叔叔了,可他家草莓苗刚种上,连草莓影子还没见到,就被人时刻惦记着抽生匍匐茎,这五颗草莓苗肩上的担子还真是不轻。
随着天气一天天冷起来,在云层越积越厚,赶在飘雪之前,他们团场终于通知要捞水库里的鱼了。
之前已经捞了一部分,送到了供销社和国营饭店。
现在剩下的鱼,捞出来后,会全部分给团场职工。
这个通知一下,就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回应。
一大早,大家提着桶拿着盆,抄网、地笼、等等工具一应俱全,大人小孩齐上阵,一股脑都涌去了水库。
陈舒瑶没见过这种团场里的名场面,自然也要去看看。
人挤挤挨挨的,谢秋白怕她别人挤到,就陪在她身边,没有参与进去。
只见水库放水后翻出巨浪,人们逮鱼各有各的花样,场面别提多热闹了。一网下去,不少几十斤的大鱼都被捞了上来,欢笑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陈舒瑶看的跃跃欲试,可惜不能亲自下场去,看一旁的谢秋白老神在在的样子,就推他,“你也去吧,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我会小心注意些,不往人多的地方去的。”
谢秋白心里早就心痒难耐了,不止陈舒瑶是第一次见,其实他也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种场面,听着大家的抓到鱼后畅快的欢笑声,别提多有感染力了。
但他们还要在这待好些年,今年不行,可以明年下去试试嘛。
他摇摇头,“还是算了,你看看这天这么冷,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陈舒瑶看他目不转睛的看着,也不戳破他的心思,靠近谢秋白,抱住他的手臂,两人并肩看大家热闹的捕捞。
“这种鱼头锥形,嘴尖细的鱼,特别适合做烤鱼,今天回去给你烤来尝尝,特别鲜美。”
别人都在热火朝天的捞鱼,他们俩站在岸边,讨论起了怎么吃鱼。
等结束的时候,谢秋白家分到了一大袋子鱼,还有一条大鲢鱼是钱有才他们捞出来的,给提着送到他们家。
紧接着,戴明哲、郑树林还有张建国也先后送来了几条鱼,像是比赛似的,他们送来的鱼个头一个比一个大。
“嘿,我和别人可不一样,我给你带了不少虾,换换口味。”
郑多海提了半尼龙袋子的虾,他们这些未婚知青,也都领了不少鱼。
现在整个团场,家家都弥漫着浓浓的鱼腥味,幸亏陈舒瑶闻到这个味道,没什么反应,要不然估计吐的连饭都没胃口吃了。
这个时候,是团场职工比过年还要开心的时候,充足的肉食,让大家馋了许久肉的胃,得到了极大地抚慰。
罗玉成过完十一后,没多久就和周正梅办理了结婚手续,搬离了集体宿舍。
依旧单身的郑多海,也没有自己做饭的打算,谢秋白拉着他这个壮丁,蹲在院子里的大白石旁,把所有的鱼都刮麟收拾了一番,直到天擦黑,才算是忙活完。
材料够足,鱼又够新鲜,晚上谢秋白不但做了烤鱼、虾仁滑蛋、酸菜鱼、香辣虾,还煮了一锅香味四溢的鱼头豆腐汤。
在飘起初雪的夜里,三人美美的吃了一顿全鱼宴。
第45章
虽然谢秋白给了江铭买火车票的钱, 但他实在是不舍得花那几十块的冤枉钱,他回程依旧是逃票扒火车回的沪市。
他背的东西又多,一路上可谓是千难万险, 好在遇到了不错的老乡, 在他躲避查票时,会帮他看着行李架上的行李,帮了他不少忙。
等他终于带着谢秋白准备的礼物,送到陈家后,陈家上下都是喜不自胜。
居民每月那半斤肉票, 经常被他们换成了其他生活必需品, 家里已经很久没沾过肉味了。
陈少华迫不及待的说,“妈, 这肉咱们也吃不完,给方茹送些过去, 她……”
刘香云根本不愿意从儿子空中听到唐方茹的名字, 他话没有说完, 就被她直接打断了,“江铭, 你看着老三找的女婿人怎么样?”
刘香云到底还是不放心女儿的, 陈舒瑶去下乡没多久就结婚, 实在是太突然了,她心里一直担心会有什么隐情。
可她不识字,来回的家信都是陈振文写的,老大陈盛华给她念,陈盛华也是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江铭从衣服内衬里掏出照片, 陈家人传着都看了一遍。
照片里谢秋白头戴军帽,身穿军便服, 还挎着个军挎包,脚上穿的是解放鞋,是时下最流行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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