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药放在旁边,露出了手腕上的木镯,木镯上刻着谣。
她恍然明白他是程七。
“小姐还需休息,你先下去吧。”
那侍女应:“是姑爷。”
姑爷?
等侍女走得看不见身影,程七才布下隔音术法。
他定定地看着岑谣谣,没有说话。
毕竟之前岑谣谣信誓旦旦说认出了他,他们还……
不曾想:“程七?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姓裴吗?”
一副好似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他神色一怔,凝神去看,发觉她眼眸清澈不似假的。
是忘记了,还是在骗他。
他状若无意:“姑娘可还记得那晚发生的事?”
“那晚,哪一晚?”岑谣谣分外迷茫,“喔你说昨晚吗?”
她不太好意思:“对不起啊,我断片了,我没有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吧?”
不知为何,这话一出空气好像停滞了瞬,眼前人面上神色肉眼可见地沉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明显的不悦。
气氛也奇怪起来。
她迟疑:“难,难道我欺负你了?”
总不能她直接把人强上了吧。
思及此她面色都惊恐了:“我我我,我没把你怎么样吧?”
“没有,”跟前人应,语气像是在压抑着什么,“姑娘不必紧张,你喝醉后就睡着了,你睡着后我出来探查,摸到一枚棋子后就来了这里。”
他起身:“我现在的身份是秦府姑爷,姓裴。”
再说却已经是回答之前的问题了。
岑谣谣不懂这人怎么了,她在身上翻了翻,发现之前翻到的日记没有一起跟来。
她又看了明显不对劲的人一眼,他现在的长相应该就是他面具之下的长相,但这身形,确实像祈成酒。
她没忘了之前的顾虑:“程公子,你现在模样便是你本来模样吗?”
程七顿了顿:“嗯。”
他来到这里后面上还留着之前的术法,为了不被姜白等人怀疑,他便破了术法,展露他吃了药后的五官。
只是不曾想她忘记了。
他面色又是一沉,忘记了也好,若是认出来,本就是个麻烦。
他转过身,那些情绪已经被尽数掩盖:“我猜测这里已经是第三层,时间流速不一样,你说的是昨晚,可我来这里已有两天,姑娘喝醉与我而言是两天前的事。”
见他神色恢复正常,岑谣谣也识趣没再提。
她想到一起消失的岑乐盈:“你有看到岑乐盈吗?”
程七略一颔首:“有,她比我早来两天,身份是你表妹。除了她,还有两位闯关的人来了此处。”
“可是一瞧着十三十四岁的少年和一白衣男子?”
“正是。”
那就对了,应该是姜白和岑逸。
如果第二层第三层是靠棋子相连,那么有没有可能通过第三层的办法也是在故事中找到线索?
可这又是个什么故事呢?
她陷入沉思。
程七也坐在她身前,许是她久久没有动静,他便又起身将那碗药倒进了旁边的花盆里。
紧接着又去倒茶。
从岑谣谣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他倒茶的动作。
慢条斯理,茶水不会漏出半分,最后还会稍稍停顿,等茶水最后一滴落下。
这倒茶的动作……
她也莫名熟悉。
祈成酒也是这样倒茶的,像有强迫症一样,一定要不能漏一滴在桌上。
她皱了皱眉,其实程七除了长得不像,其他很多地方都很像。
如果很多地方都相似,那么有没有可能,那就是一个人。
她灵光一闪,猛地站起来,所以有没有可能,裴公子就是秦大小姐少时见过的人?
百年前那入魔的人之前就是修士,这样也可以解释几年时间为什么他长相没有变化。
他或许本就不该存在秦大小姐的人生里,但他又实实在在出现了,从而改变了她的命格。
这也可能,是他入魔的原因所在。
她的反应突然,程七见状来问:“可是发现了什么?”
“很乱,我说不清,”她应,“程公子早来两天,可知这里是什么情况?”
跟前人走到她跟前,像是说了什么,可她却一下听不清了,她皱了眉头:“程七?你说什么程七?”
四周场景在缓缓褪色。
她变了神色,猛地站起来,环顾四周。
“小姐。”
是熟悉的声音,她倏地回头,只见原本程七坐着的位置变成了祈成酒,而祈成酒正端坐着,笑着,唤她小姐。
四周还是没有颜色,除了眼前的祈成酒,如此比对着,分外诡异。
她警惕:“你是程七还是?”
程七面色一顿,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又变回了本来面貌,方才他要说的是,在这里会突然进入幻境之中,只要做到幻境里的要求,便能顺利出来。
但她好像没有听见,他还进入了她的幻境。
“你是程七吗?”
她又问了。
他摸了摸自己眉眼,定定地看着眼前一面警惕的人,心里逐渐了别的思量。
半刻钟后。
程七缓缓起身,上前握住她的手:“小姐在说什么?程七是谁?在下祈成酒。”
温软手掌环绕着她,说不出的熟悉,她神色一顿,将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看完后又看了一遍周围。
难道这里是幻境,而祈成酒本是幻化出来的?
她仍迟疑:“这里是哪里?”
跟前人理所当然:“小姐,这里是秦府啊,是你的家啊,我是你的。”
他停顿了瞬,随后笑开:“夫君,我是你的夫君。”
话音一落,门被侍女打开,她不是一开始见到的那般焦急模样,反倒一脸促狭:“小姐,姑爷,那方的浴池已经好了。”
什么浴池?
岑谣谣一下回头看向“祈成酒”,见人神色正常,嘴角含笑,并不觉得浴池有什么不妥。
她下意识吞咽:“浴池,是我一个人的,还是……”
“自然是小姐和姑爷一起的呀。”
一,一起?
她面色一红,虽然差不多能确定这个“祈成酒”是假的,但这怎么好意思!
她当即就要拒绝,可不知怎的,话要出口时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祈成酒”还走上前,牵住了她。
“带路吧。”
侍女哎了一声,迈着轻快的步伐带路。
“祈成酒”牵着她往前,她的脚步就像被什么控制了一样自动往前走,她想停下或者退回都做不到。
所以,在发生变化时程七要说的就是这个?
这么致命!
眼看着距离浴池越来越近,她心下紧张,开始东张西望。
外面也是一片灰蒙蒙的黑白,其实侍女也是黑白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祈成酒”有颜色。
难道是因为这是因她而生的幻境吗?
是她下意识把夫君的角色想成祈成酒吗……
“小姐,浴池到了。”侍女笑着,“小姐与姑爷好好享受。”
说着一下消失在屏风后。
她看过去,只见巨大的水池不断冒着热气,旁边若隐若现的轻纱依稀可以看见轻纱后面的烛火。
“祈成酒”放开了她,去了轻纱后面,因为靠着烛火,轻纱上的倒影清晰可见。
他正一层层脱着外衣,内衫,直到里衣。
她想要挪开视线,却有不知名的力量驱使着她不能缓缓往那边挪去。
她还听见“自己”说:“夫君身材这般好,不若给我瞧瞧?”
救命她在说什么!
随着距离的靠近她面色越来越红,视线也飘忽起来。
而里面正在“脱衣服”的人动作一顿,这一停顿便又有不知名的力量驱使他继续脱下去。
他知道这是幻境,他也如同岑谣谣一般被控制着,但。
面色一片红的人到了他的跟前,似有似无的束缚逐渐消失,他抬手将人拉了过来。
他想确认,再确认一次。
“小姐想看什么?”
岑谣谣的手被按在了一片温热上,热意穿过来,比身后的浴池还要烫。
手下的肌肤硬朗着,一块一块,跟前人没穿上衣,胸膛处没好全的伤口好像还要渗血。
她好像不清醒了,竟然觉得肉都到嘴边了,干嘛不吃,反正都是幻境,对吧?
不会有人知道的,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她心口的跳动宛若雷鸣,脚下却往前走着,距离逐渐拉进,她手下轻抚,从胸膛到腹|肌,移动让热度进一步升温。
“我,我不仅要看。”
她声音轻哑,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一双抬起的眼眸再度浮上雾气。
吞咽的声音分外清晰。
在她的角度,能清楚看到站在她跟前的人喉结上下移动,像是被蛊惑,她抬手点在喉结上,跟着喉结移动。
下一秒眼前视线反转,她被抱了起来。
轻纱拂过面颊,她下意识闭眼。
有人脱去了她的绣鞋,紧接着赤裸的足尖接触到了水面,温温热热,又分外柔软。
身上的衣襟也逐渐吸上水汽变得沉重。
她竟站不到底。
她只能攀附抱着她的人,他是唯一的支点。
“祈成酒……”
她忍不住出声。
“嗯。”
祈成酒将人稳稳抱着,他抬手将人被浸湿的头发挪开,怀里的人似有察觉,稍稍抬眸。
带着些微的红。
让他控制不住地手下力道一紧,将盈盈一握的细腰彻底掌控,贴近,密不可分。
他终于确认了,那些不知名的情绪是什么。
是占有,不知从何而起的占有。
他眸色一暗,按在她的后颈就要贴上去,怀里的人却一下撤后,站不到底的人险些浸在水里。
他一下将人提起来,那双微红的眼眸好像更红了,带着水汽这样看着他。
“你……”
她似有迟疑。
为什么要迟疑?分明是你先主动,此前亦是你先靠近。
虽然你忘了。
思及此莫大的情绪从心底扬起,几乎要将他全部的思绪占据,她是忘了,还是不愿记得,还是这一切本就是假的。
他落在后颈的手一下用力。
“呜——”
呜咽从唇齿间漏出,带着惊呼和猛烈跳动的心动,浴池热气上涌,而舌|尖带着不可抵挡的气势横扫着一切。
柔软和湿润的碰撞带着不能忽视的声音。
岑谣谣一会睁眼一会闭眼,只觉得这个幻境是不是太真实了些,竟让她险些沉浸。
她指尖微缩,带着颤抖,落在人肩头,要将人推开些,却无济于事。
她想要呼吸,可呼吸已经被尽数掠夺,他的鼻尖不断蹭过她的,像是在确认什么。
要确认什么?
他一个幻境,要确认什么呢?还是说这由她而生的幻境,是想让她确认什么吗?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大脑一阵阵发晕。
不行,呼吸不过来了!
她猛地用力一拍,而抱着她的人终于将她放开。
她不断汲取着新鲜空气。
却听见他说:“小姐在想什么?”
她喉头一滚,一片雾气中依稀可以看见祈成酒,他的头发已经浸湿,那双黑沉的眼眸却宛若实质。
身上若有若无的控制已经不见了,周围逐渐有了颜色,抱着她的人神色一顿,随后一个翻身将她拎起来,放在一旁。
他要走。
他作为幻境要消失了。
她在想什么?好问题。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她大概是疯了,竟然幻想出了一个祈成酒,还做了这样的事。
她暗自懊恼,没有发现离开的人在听见这一句时脚步一顿,似要回头,却没有回头。
周围的颜色缓缓回归,她这才发觉自己竟真的在浴池,她知道这就是一个幻境,也不会有人回答她。
祈成酒。
刚才的场景再度浮现脑海,她马上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不干净的甩出脑袋,这时轻纱之外好似有人影。
“是谁?”
“我ῳ*Ɩ,程七。”
她摸了摸微麻的唇瓣,摸完之后又一下回神。
别想了!岑谣谣你是一个坐怀不乱的人,怎么能为美色所诱惑!
“先别进来。”她声音微哑。
门口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程七停住脚步,并背过身去,他缓缓闭眼,等待心跳的平复。
在岑谣谣身上已经发生了很多意料之外的事,连带着他,好像看清了自己,又好像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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