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在失去掌控,他无法克制的掌控。
有侍女走过来,手里拿着干净衣服。
岑谣谣拿过衣服换上,她用毛巾绞着头发,脑中还在不断盘桓刚才的场景。
眼前的浴池逐渐变得不能直视,尤其她脚下还有一圈水渍。
真的不能再想了。
她默念三回核心价值观后,只觉得六根终于清净了,她长舒一口气,将要离开,一个余光时看见了换下的衣裙,裙摆一圈血迹。
她想了想又将衣裙拿起来。
她走向程七,声音已经和缓:“你方才要说什么?”
程七仍是背着她的:“姑娘,在下方才要说的便是在此处可能会无缘无故进入幻境,幻境中大多是秦家亲身经历过的事,想来姑娘已经经历过了。”
岑谣谣动作一顿:“那你可有获得什么信息?”
余光中瞥见来人已经穿好衣服,程七才转过身:“有,我的身份是大小姐夫君裴郎,如今是成婚的第三年,而你来之前我才经历了一次幻境,是两年前你与未婚夫和离。”
“那你同一天进门的未婚夫?”
“嗯。”
那就是顾修言的角色。
她定了定神,心跳恢复平静之后大脑一阵阵地晕乎,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心跳太快消耗太多,她开始困了。
“顾修言跟我一起来的,如果岑乐盈在这里,那么他应该也在。可查探一番,还有这衣裙。”
她晃了晃头,将裙摆处的一圈血迹展露。
“你可知道这我来之前,这秦大小姐去了何处?”
回答她的却不是程七,而是旁边的侍女。
“小姐莫不是忘了?”
她面上带着担忧:“如今江公子对我们虎视眈眈,您是去了其余四姓求援,您带去的人没能跟着回来,而您也晕倒在府门。”
这……
啊?
她还要再想,却愈发困倦:“好困。”
程七接住了她,旁边是侍女的声音:“小姐旧伤未愈,自是要休息的。”
原来是这个原因,是因为秦药旧伤未愈,所以“她”要休息。
有人接住了她,她半阖着的眼眸缓缓闭上,手拂过了一缕发丝,带着些水汽的湿润,好像是程七?
——
另一边,夜幕逐渐降临后,一道身影划过半空。在圆盘一样的月亮下留下一缕残影。
是趁着夜色,前来探查的顾修言。
他带着满腹疑问敲响了岑乐盈房门,门从内打开:“怎么是你?”
“怎么不是我。”
他迈入房中,“快与我说说这到底是如何一回事。”
岑乐盈紧张了许多天的心绪终于放下来,她将怎么到这里,在这里是如何不断陷入幻境的事情一一说来。
“还有一件事就是,在这里无论修为怎么样,都不能做违背‘本人’情况的事,比如我是秦药的表妹,我不会武,那我便不能跟人打架,但如果周围没人时,灵力又能使用。”
顾修言叹了一口气:“此事我也有发觉,我如今住的地方距离你们不远,江家其余人今日寻我说拿下秦家的事寻了五六回,我都不能拒绝。”
“你说岑谣谣也来了?”岑乐盈想了想,“那我明天得过去跟她说一些信息,我这几天进入幻境的信息。”
——
又是梦。
因为梦到过一次,这一次岑谣谣都熟练了不少,她观察着周围。
偌大的四根柱子环绕在四周,中间是用石头垒起类似祭坛的东西。
而柱子刻意隔开了两边,又锁链叮铃作响。
“不要!求求你们了,放过裴郎吧,求你们了。”
带着哭腔的声音几乎凄厉,不断重复着,像是在看什么极其痛苦的事。
她听得皱眉,遵循声音而去,去之后才发觉一女子正被捆在柱子上,重重的锁链落在她脚下。
是秦家大小姐。
而她对面,是被绑在空中的裴郎。
四肢皆被隔开了口子,有血液汩汩涌出,他却是笑着的。
他还说:“不要哭,这本就是,我欠你的。”
——
“姐姐?”
岑谣谣缓缓转醒,方才梦里的画面迟迟没能散开,不断盘桓在她脑海。
“大小姐,表小姐来看你了。”
是侍女。
她迷蒙着睁眼,眼前正是岑乐盈,她一下清醒猛地坐起身。
就要撞到床沿,一直手挡在她额头避免了撞击,她抬头一看,是程七。
“谢谢啊。”
她挪开距离,看看岑乐盈,又看看旁边的侍女,她摆摆手:“你先退下。”
侍女退出门。
人走后岑乐盈立时布下隔音术法,见人躺在床上,面色也不太好,本想关心一下,话到嘴边又变了模样。
“你这样别是要提前死了。”
话出口后她神色一顿,不太自在挪开视线:“我来是要你说些事情的。”
岑谣谣全然不在意:“你说你说,我等着呢。”
岑乐盈咳了咳,神色愈加不自在:“我应该是最先来这里的,我经历的幻境最多,其中有一则重要信息,这裴郎应该是修士,只是自封了修为。”
她看了程七一眼:“这位公子不知是否进过类似幻境。但从‘表妹’的视角,这位表姐夫是隐藏的仙人,却给家里带来了祸端。
“如果不是他,表姐不会与未婚夫离心,也不会和离,未婚夫也不会东山再起,带着江家与秦家决裂。而且。”
她略一停顿:“其余四姓好像也知道了这一点,若要求援,便要交出裴郎。”
这话一出,岑谣谣脑海中的故事仿佛被一条看不见的线连了起来。
裴郎,是一个多余的人。
少时秦药见过修士时候的他,一见倾心,从此不能忘怀,也因此跟青梅竹马的未婚夫离心,后成亲时秦家阴差阳错将入世自封修为的裴郎找来,二人在相处中相爱。
而秦药也与未婚夫正式和离。
其实剧情挺离谱的。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好说的。
无故进入别人命格里,引起的一切变化都将无法预料,他们注定是一对怨侣。
所以裴郎入魔了。
好唏嘘啊。
岑乐盈也大致补足了前因后果,她琢磨着:“就是不知道后面会如何。”
她好像还没有把百年前那个入魔的修士跟现在的裴郎联系在一起。
还有那个梦,那些场景无缘无故出现在她的梦里,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让她有些不安。
她看看程七,又看看岑乐盈,叹了一口气:“他们的故事大抵是理清了,就是我们该怎么离开呢?”
岑乐盈听言跟着叹了一口气:“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推着我们走,但怎么离开,却毫无头绪。”
岑谣谣于是看向程七,程七正定定地看着她:“可能要等。”
话音一落,门外传来分外焦急的声响。
“小姐!小姐不好了!四大姓留下的人突然带进了很多人,好似要将府邸围起来!”
“小姐不好了!江家也打了进来,为首的,为首的正是前姑爷!”
第24章
岑谣谣看向程七:“好家伙,说来就来?”
外面的声音愈加嘈杂,她只好翻身下床,拿过一旁的外衣一个响指用灵力给自己套上。
身上还是乏力。
“奇了怪了,我怎么这么累。”
她没多想,只以为是秦药受伤,所以她“该”累。
“走,我们先出去看看。”
外面已经彻底乱作一团,慌乱的仆从胡乱逃窜,是穿着相似衣服拿着刀剑的人在追。
她看过去,只见那人胸前龙飞凤舞绣着一个江字。
那人也瞧见了她,他一个起落,一柄飞剑直直对着她。
身旁的程七上前半步,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挡在了她跟前。
嗯?这程七什么时候这么保护她了?
难道是角色也影响了他?
“大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那人的剑没有一点退缩,意思不言而喻。
她看向周围:“行,我跟你们走,但秦家人是无辜的,你放过他们。”
他稍稍抬手,追捕仆从的人立时停手。
“请。”他让出一条路,他的人也围了上来,分布在她左右。
她迈步走去,程七和岑乐盈跟在她身后,那些人也围在她身侧,搞得她莫名觉得紧张。
而且四周刚才还是嘈杂的,走了一会后竟逐渐安静下来,带着一股剑弩弓张的平静感。
前方视野也逐渐开阔,是一片偌大空地,有两拨人一人占据一边,没有交流,只在等待。
她眼眸微眯,这两方领头的人……
啊?是顾修言和姜白?喔还有岑逸站在姜白背后。
她走过去,看着眼前场景,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看熟人装逼的尴尬感。
她咳了咳:“二位,早啊。”
顾修言:……
倒是姜白神色自如,没有一点异样:“秦大小姐,此前与你商量的事你可想好了?我奉命前来,在秦家做客多时了,小姐不仅不管我,还跑出去找其余人,可真教在下寒心呐。”
不得不说,他这个调调演这个完全不不出戏,真的。
岑谣谣嘴角抽了抽,大概明白了,顾修言估计就是江家那个前姑爷,姜白代表的估计就是其余四姓的代表人。
然后两方势力把“她”架这,前也不是,后也不是。
那方的顾修言身旁一人跳出来:“秦药,此前你是如何折辱我们公子的你可还记得?如今该是我们讨回来的时候了!”
岑谣谣扶额:“这就是折辱了?我不就是不喜欢他,跟他和离了,他都把我‘父母’都杀了,还不够啊。
“你家公子好小气啊。”
“你——”那人气极,“杀你父母是因为你若喜欢别人,退婚即可,何必强娶?是你们秦家既要又要。”
这说的也是哈。
岑谣谣点头表示认可:“确实,是我‘爹娘’做得不对,但罪不至死吧?你们江家就是想吞并秦家,跻身五大姓罢了,干嘛搞这么冠冕堂皇。”
眼前着那人还要说,顾修言忍不住了,他将人拦下来。
“我要秦大小姐和秦家表小姐一起嫁过来,翌日取二妻,好解了当初心头之恨。”
他声音分外不自在,越说越没底气,说到最后视线都挪开了。
“你,你若不嫁,你便将你那夫郎,交给他们吧。”
岑谣谣暗自思索,她那个梦似有所指,估计当初秦药选了四大姓,然后裴郎被控制,她被桎梏,秦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想了想,决定选反方向。
“行,那就嫁吧。”
顾修言:?
空气好像停了一瞬,紧接着姜白身后的人像是变了一副面孔。
“你可想好了,你若嫁去了江家,那便是直接投奔了杀父母仇人,届时秦家江家都在那小子手中,你可甘心?
“还是说,你当真如此喜欢你那夫君,竟要为了他,不顾家仇当前!”
岑谣谣打了个哈欠,眼眸却愈加清晰了:“对,反正两边都讨不到好,干脆嫁了算了,破罐子破摔,我不管了。”
话音一落,姜白恍然笑出声:“哈哈哈,不愧是大小姐,总是这般出乎我的意料。”
他抬起手,灵力萦绕在身侧:“就是得小心了。”
说罢程七亦一下上前,挡在她跟前,暗红灵光若隐若现。
紧接着若有若无的威压笼罩在心头,她神色一动,与岑乐盈对上视线,岑乐盈已经握紧自己的剑。
是元婴威压。
心头才浮起这念头,周围场景便开始消融,像被打碎的玻璃,一寸寸裂开,消逝在空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废墟,断裂的墙壁,坏了一半的院子,全部枯萎的植被。
而那些侍从,无论江家的还是四大姓,都化作烟尘消失,烟尘是黑色的。
是魔气。
这些魔气聚集在一处,缓缓将一个通体黑袍的人显现,他披散着头发,双颊凹陷,几乎瘦脱相了。
因为太瘦,他眼眸几乎要突出来,此刻正定定地看着岑谣谣。
“为什么?”他的声音如此喑哑,“你为什么会选嫁给江家,为什么?”
话音未落,一道魔气猛地扬起,直冲岑谣谣而来,程七米神色一变,手一划,九枚骨刺凭空出现。
暗红灵光环绕在四周,与这道魔气僵持着。
而岑谣谣也终于把人认了出来,那是裴郎,面目全非的裴郎。
她拿下腰间清音铃。
“你还没告诉我答案。”
裴郎再度引出一道魔气汹涌而来,只一瞬便将程七的暗红灵光击碎,九枚骨刺四散,扎在各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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