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拂过,像是吹开了自习室里看到网上裴忱的同学爆料说他每天都要“不经意”秀一下喜欢的女生送他的编绳后的鄙夷和烦躁,桑瓷突然有点想笑:“你能不能擦一下,丑死了!”
从那以后,两人友情的桥梁正式建立。桑瓷对他家的具体状况并不清楚,只知道原先大手大脚的少爷现在变得省吃俭用,甚至还在课余干起了跑腿的活儿。
后来在毕业典礼那天的酒吧里,桑瓷听到了半梦半醒的贺慎讲述了全貌:传闻爱妻如命的父亲,却在他母亲去世的一个月后带回了一个女人,以及一个只比他小三个月的男生。他质问,父亲却说最爱的还是他的母亲。两个月没上课,是因为被他爹关了半个月,贺慎实在忍无可忍,半夜偷偷带母亲牌位出走却被发现,紧急之下从三楼房间的窗户翻了下去,结果腿摔断了,牌位也没能带走。
贺慎当晚站在酒吧吧台上耍酒疯前的原话是:傻逼才愿意陪你演父子情深的戏码,都是狗屁!谁稀罕你的破钱?你死了八百回你老子我都死不了!等我出息了……拿钱回来砸死你个晦气的老头子!操!
桑瓷没法忘记那晚贺慎的表情,只是住所而已,为了这种称不上问题的问题回去跟他爹低头算什么:“贺慎,别逼我揍你。”
镜头里的贺慎乐了:“我说,大小姐,你把事情想哪儿去了?我的钱不是老头给的。”
“你卖肾了?也就这个来钱快吧?”
正等红灯的苏芽:?
“不是,你听谁说的?你身边是有人靠卖这个赚了票大的是吗?”贺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放心,是来了个神秘大老板投了一比钱,呃……其实更像是一个对赌协议,总之我们现在经费充足得可怕。”
说实话,贺慎还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对赌协议。对方提供高达八位数的资金,却只提了一个要求,公司要竭尽所能给桑瓷提供最好的待遇和平台。如果三年后,桑瓷没有成为一线演员,那么汇启娱乐则需要归还投资金额的一半。
贺慎看到合约的时候都傻眼了,这哪是老板,分明是喜欢桑瓷的财神爷吧?有这么个上赶着送钱的冤大头,没理由不拿,确认合约内容无误后,贺慎当场就爽快地签了字。
贺慎看了眼时间,匆匆忙忙地挂断:“我后面还有个事,先挂了,回见!”
“等等,你说清楚啊,喂?喂???”
苏芽笑道:“放心吧,合同我看了,也请做法务的同学检查了,确实没有任何问题。你今天好好休息,五天后于导的试镜可千万别忘了。”
……
莫名其妙搬了新家,桑瓷坐在飘窗边一抬眼就能看到开阔的江景。这个地段和视野的房子,应该不只是钱就能租得到的,她分神去想,手中的书半天都没翻一页。
搁在地板上的手机突然亮了下。
『裴狗』:我钥匙是不是掉你包里了?
桑瓷包都没打开,回:『没有。』
『裴狗』:【图片】
『裴狗』:看见地板上的水了么,蒸糕哭的,没那串钥匙它睡不着
『裴狗』:不麻烦你送过来,地址发我,我去拿
行,爱折腾就折腾吧,桑瓷发了个地址过去,两分钟不到,门铃声响了。
裴忱应该刚洗完澡,披着件睡袍就过来了:“你不冷么?穿成这样就来开门了?”
哪样?桑瓷侧身对着镜子从头到尾照了一遍,吊带睡裙而已,有什么问题。
再回头,裴忱已经把客厅的窗户关严了,甚至还无比自然地拐进了吧台给她倒热水。
“来这么快,你是在我家门口蹲着的么?”桑瓷踩着踏板坐上高脚凳,“一年不见,你真是越来越奔放了,大晚上裹着浴袍到处乱晃,不怕被保安撵走么?”
“我住你楼上,9286。”
桑瓷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还能有这么巧的事情?你不会是特意来监视我的吧?”
“这句话应该我问才对,我住御兰苑快三年了。”裴忱一顿,旋即慢悠悠地反问,“你上周不还住柏垣路的公寓么?怎么今天就过来了,你该不会……”
“神经!”
桑瓷没忍住,伸手推了他一把,裴忱下意识地侧身避了下,原本服帖的领口被桑瓷的指尖一带,松垮下来。
“你你你……你变态吧?!”
裴忱本想提醒她里面有件短袖,但看桑瓷捂着脸,从耳廓红到了脖子,突然笑了下,逗她:“我?”
夜里很静。
鼻息间尽是橙子的甜香味。
裴忱躬身屈膝,姿态散漫地低下头看她:“到底谁是变态,还不够明显么?”
门铃声骤然响起,把桑瓷漏掉的那一拍心跳瞬间补了回来。
许是半天没回应,门外的人又打了电话进来:“喂,桑瓷!哥带了烧烤和蛋糕来给你庆祝乔迁之喜,咋还不开门呢?”
贺慎?!
两人脸色均是一变。
桑瓷手忙脚乱地把裴忱往衣帽间推,还不忘稳着声线回话:“马上马上,等我洗个脸。”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有什么好庆祝的?他是活不到明天了么?
后背抵着衣柜,裴忱比口型:我不能见人?
你穿成这样还想见人?!桑瓷手上力道加重,几乎连推带踹地把人塞进了衣柜最底层。
裴忱撑着手臂要站起来,又被桑瓷用力按了回去,后颈砸到拐角,一声闷哼从嗓间溢出。
电话那头静了一瞬,贺慎问:“你点男模了?”
裴忱的背脊一僵,漆黑的眼眸死死地锁在桑瓷的脸上:“男模?”
桑瓷一把捂住裴忱的嘴,拿着电话面红耳赤地声明:“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点过!挂了,我马上过来开门。”
应付完那头,桑瓷对上裴忱的眼睛,警告:“你在这别动,别动啊!不然你就死定了!”
第26章
“本来苏芽都到他俩楼下了,结果启勋那小子临出门前把手机掉水里了,这会儿估计正抢救呢,所以他们仨得晚点。”贺慎两手满满当当,气都没喘匀,“我包里还装了几瓶果酒,国外的朋友寄回来的,说基本没度数,一会儿尝尝。”
裴忱闷在狭小的空间里,听着贺慎一套又一套的说辞冷哼一声。
出门前手机掉水里,能有这么巧的事情?还没有度数的酒,找的借口也太蹩脚了点,桑瓷还不至于蠢到连这点小把戏都看不明白。
由此看来姓贺的段位远不如余泽斐,不足为惧。
裴忱胸有成竹地扯了下嘴角,好整以暇地等着她把这个不怀好意的东西轰出去。
隔了道房门,桑瓷清泠泠的声音响起:“你先坐,我去拿杯子。”
裴忱:?
“行。这房子是不是还不错?”贺慎弯腰拆保温袋,“就是感觉房东挺龟毛的,我早上给你看房子的时候,想把时钟下面勾着的花环拿去扔掉,结果差点被房东的那个代理律师吓死。后来我好心找了个塑料袋让他装走,又不乐意。这干巴巴的花环挂在新家里,会不会连累你的气运啊?我看娱乐圈都挺在乎风水问题的。”
“那不是干瘪的鲜花,是绒花。”水声将桑瓷的声音冲得模糊,“我去年毕业旅行的最后一站去南城就是想看这个,不巧,那天传授非遗知识的老师不在,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
“哦我记得,你朋友圈好像发过。”贺慎凑近看了看,“这东西确实有点意思,等回头我给你做个更大更好看的。”
贺慎画饼,就跟天上一只鸟飞过去一般自然,桑瓷没多说,随口应了一声。
口袋内的手机震了下。
『裴狗』:他怎么还不走?
『裴狗』:衣柜很闷
桑瓷擦干水渍,敲键盘:『闷就把头露出来,别出声』
贺慎摆好蛋糕,往厨房的方向探头:“不是哥跟你吹,今天这蛋糕是我花了一下午,特意在甜品坊亲手做的,够意思吧?”
“嗯。”
手机上“正在输入中”闪了好一会。
『裴狗』:蛋糕是什么味的?
桑瓷皱起鼻子:『你又吃不到,管它什么味?不回了,再见』
贺慎在沙发上靠了一会儿,干脆起身往衣帽间走去:“这茶几也太矮了,我今天来查房的时候刚好看到里边有个小矮桌,我把它搬出来,咱们直接一块儿坐在地毯上吧?”
“行啊。”
门把手下压,发出轻微的响动,拿着杯子踏进客厅的桑瓷头皮一麻,连忙追过去:“你干嘛去?”
“刚刚不是说了嘛,拿小矮桌啊!”
桑瓷清了清嗓子,放大音量:“哦,你是要去衣、帽、间拿东西呀——!”
贺慎乐了:“不是,到底怎么了,你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
桑瓷顺着门缝往里飞快地看了一眼,很好,柜子的拉门是关的。紧绷的肩膀松了些,她答:“没有啊。”
客厅的灯光斜斜地洒进来,贺慎单手提着小矮桌却没着急走,他眉梢一挑,拉长声音“哦”了一下,顺势把桌子放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上面:“到底是谁割了肾啊?你都担心得魂不守舍了。”
“没谁。”
贺慎背靠着衣柜的拉门,托着腮猜测:“是不是你大学时候跟我说的那谁?”
“哪谁?”
“就是那个……”因为桑瓷骂过太多次,早已记牢的贺慎不费吹灰之力地复述,“十恶不赦、狼心狗肺、刁滑奸诈、作恶多端的死狗竹马?”
“咳、咳咳!”桑瓷企图将他的声音盖过,“那个,出去吧,我有点饿了!”
“行吧,那咱先吃。”
好不容易把贺慎弄去了客厅,刚坐下,消息就来了。
『裴狗』:进来
贺慎好奇地看过来:“谁啊?是苏芽他们快到了吗?”
“不是,新闻推送。”
桑瓷低头敲回复:『安分点』
『裴狗』:我想了解一下死狗竹马的犯罪记录
她敲了个问号过去。
『裴狗』:你不进来,我出去了解也可以
“……”
桑瓷木着脸,将手边的温水一饮而尽后捏紧拳头起身:“有点冷,我去加个衣服。”
“哦哦行。”
房门刚开了道缝,桑瓷和立在阴影里的人对上了视线。
手忙脚乱地关门反锁,她才开了灯:“好吧我承认我确实在背后说了你的坏话,但也是你先烦我,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我才说的。而且我从来没有指名道姓过,人家不知道那是你。”
对方许久不出声,桑瓷悄悄抬眼瞄了他一下:“我发誓,我就说过你一次!”
“他什么时候走?”
裴忱没揪着不放,桑瓷知道他这是没生气的表现:“我还有朋友要来呢,起码吃完饭再走啊。”
裴忱垂下眼:“明天中午去试个造型。”
“什么造型?”
“上次不是答应了么,要拍我的mv。”
“我什么时候答应……”
裴忱掀起眼帘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答应么?刚好你老板在外面,我去跟他详谈。”
“哎哎哎!”桑瓷想拽他的袖子,在触到浴袍的瞬间又猛地缩回手,“不用麻烦你,我自己跟他说就行了,明天是吧,行。”
裴忱看了她一会儿,从浴袍的口袋里掏出张纸质合同:“补充条款明天会一并给你看,先把这个签了。”
桑瓷:?
“怎么?我一个有犯罪记录的十恶不赦的坏人,跟我合作不签合同?你是找骗么?”
被他一副不签就要出去找贺慎的态度裹挟着,桑瓷妥协:“签可以,但我现在没有笔。”
“我有。”裴忱又递了支笔过来。
桑瓷咬牙切齿:“你们小情侣还真是独特到一块儿去了,都是哆啦A梦的百宝袋,真稀奇。”
裴忱蹙眉:“谁们?”
客厅里的贺慎拔高音量:“桑瓷!你怎么还没好啊?”
“来了!”桑瓷愤愤地签上大名,加快语速叮嘱,“别出去,应该没有人会再进来了,你千万千万别发出声音。”
……
做戏做全套,桑瓷出去的时候随手拎了件外套披在了肩上。
“来,尝尝这酒,巨香,跟果茶没什么区别。”贺慎给她倒了一满杯,手肘抵着膝盖,“你那个小男模……”
“没有男模。”
贺慎张了张嘴:“什么时候散的?”
“根本就没有过,你以为我跟你一样?”
“什么叫跟我一样!我大学那会儿不就跟你说了,我真没左拥右抱,都是外面乱他妈传的。真说起感情经历,就高一不懂事那会网了个恋,结果被骗了两万五。”
桑瓷抬了下杯子:“向你致敬,二百五。”
“别说我了,我认真的,你是还在惦记那个……”贺慎盯着果酒表面折射的灯光,回忆,“毕业典礼那晚,在酒吧看到的那个惊为天人的长得和你发小很像的男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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