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舅?
秦逸之一怔,他还真是误会了?
不觉暗暗怪自己,这是怎么了?如此不冷静?他这还有一点点泰山移而面不更色的样子吗?
“表舅,别打了,他是我们衙门的秦大人,不是坏人……”
苏锦书这里两边劝,哪料到,人家双方自感棋逢对手,打得过瘾,根本停不下来。
气得苏锦书跺跺脚,丢下一句,“你们继续,我吃饭去了,羊肉煲可没多少,我都吃光了,你们别怪我!”
她蹬蹬蹬进屋。
须臾,后头两人也不打了,相互抱拳,通告名字,又去水井边洗了手,再回到正屋时,两人竟有说有笑,跟久未见面的老友似的。
不打不相识,敢情人家两位这是打出交情来了?
好吧,是我浅陋了。
苏锦书暗暗撇嘴。
吃完饭,苏锦书收拾好碗筷,刚回正屋,就见两个男人一起站起来,齐声问,“大扫除从哪里开始?”
大扫除?
苏锦书一时被问愣了,很快她想起来了,那是她刚才婉拒秦逸之搬东西进来的托词!
这宅子是嘎嘎新的,装修好之后,她特意雇人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如今她刚住进来不到半月,哪里需要大扫除?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只能是一个拖字诀,她讪笑,道,“表舅一路辛苦,先休息,休息好了身体,再帮我大扫除不晚!呵呵,我……我去给你们泡茶,你们聊,好好聊……”
看着她逃也似的跑了,俩男人对视一眼,脸上都浮现出玩味的笑意。
下午,苏锦书去了一趟市场,买了六斤肉,三斤五花,三斤瘦肉,鲜鱼,鸭一只,各种配菜,调料也都买了一点,回来后,就钻进了厨房,鼓捣出一罐子的烧烤调料,然后就把肉洗干净,切块儿倒入烧烤调料腌制。
她准备请表舅吃烧烤。
鸭的话,她要做蜜汁烤鸭。
蜜汁烤鸭的过程稍微复杂一些。
首先腌制鸭子。
鸭子洗净,沥干水分。将打算压成泥,与酱油,料酒,蜂蜜,米酒混合,涂抹在鸭子内外,然后置于一边备用。
其次烘烤鸭子。
两个时辰后,取腌制好的鸭子,放在烤架上,持续烘烤,直至外皮金黄酥脆。
第三步,刷蜂蜜水。
在烘烤的过程里,取出鸭子,刷上蜂蜜与油的混合物,再继续烘烤,直至鸭子被烘烤得外脆里嫩,食用时搭配她特调配的酱汁,一口咬下去,外皮酥脆,口感鲜嫩,肉质饱满且多汁,令人欲罢不能,回味无穷。
苏锦书烘烤鸭子的同时,鲁达安已经在秦逸之的教授下,学会了串串儿,串鱼干儿,还有一些时令的蔬菜,只要能串起来,就值得一烤。
苏锦书去买了一坛子的杏花酿回来,鲁达安是个好酒的,但他护镖时是绝不会贪杯的,这是他给自己定下的规矩,他也严格认真地遵守了二十多年。
现在,大家都没事儿,吃点喝点,即便是醉,往床上一躺一睡,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吃烤鸭时,鲁达安对苏锦书说,书丫头,你这什么时候学的做菜啊,这厨艺若是跟我回去,在城里最好的酒楼当主厨,一个月能赚不老少呢!
秦逸之面呈不喜,“撸串儿的可以,挖墙脚的不行。”
“唉,我早就知道,这人呐,就跟那小鸟儿一样,只要打开笼子放出去了,再想抓回去,难了!”
鲁达安叹道。
苏锦书却笑吟吟的道,“不然,表舅你回去跟表舅母商量一下,你们也搬来京都吧。这房子我一个人住浪费,人多还热闹!”
鲁达安意味深长,“谁说你是一个人住?”
秦逸之闻言面上微微有点热辣火烫。
早知道,她表舅今日来,那自己就改日再搬过来好了。
但事已至此,似乎也不重要的。
苏锦书正忙着烧烤,完全没在意两人言语中的机锋。
快吃完时院门被人一下子被撞开,冲进来一人,披头散发,衣衫不整,往脚上看,竟是赤着的。
可怜她这一路是怎样的惊恐,狼狈,连脚上鞋子不见了都不知道。
她后头跟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兰芝。
苏锦书手里的烤串脱手,她快步走到张姨娘跟前,“娘,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张姨娘是一路咬着唇,死死地压制着满腹的委屈,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的,这会儿见着自己姑娘了,那份心酸,那份委屈,还有那不甘,都在这时一起涌上心头。
她抱着苏锦书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苏锦书只觉得心很疼,疼得她都失了气力去劝说张姨娘别哭了。
鲁达安也被惊到了,已然有些微醺的他,瞬时就清醒了过来,“表妹,你说,是谁打的你?是不是苏恒那老小子?你大胆说,说出来表哥给你做主!”
张姨娘就是一直哭,泪水把苏锦书的衣裳都打湿了。
兰芝也陪着哭,不过她断断续续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
原来今天苏静茹回了一趟苏家。
彭氏一看到她,满心欢喜,抱住她就嗔道,“你这丫头也不想娘吗?你就不能搬回家住吗?让娘日日能见着你,娘心里也安稳些啊?”
她拍着苏静茹的后背。
“哎哟哟,疼,疼,别碰我!”苏静茹一把推开彭氏,后背的伤处刚结痂,硬硬的痂被不知情的彭氏那么一拍一碰,格外疼,她满眼圈儿的泪,低低喊了一声娘,就泣不成声了。
彭氏这才意识到不对,她马上掀起女儿后背上的衣裳,然后她就看到女儿被打的惨象,她顿时勃然,“是谁打我的宝贝儿的,你长这么大,为娘的一根手指头都没舍得动你,这是谁?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如此打我的女儿?”
苏静茹绞着帕子,撅着嘴,“还不是后院那贱人生下来的下贱皮子!”
苏静茹在镇抚司被打,根本就不是苏锦书的事儿,可是她回去越想越觉得就是苏锦书暗中使坏,那个秦阎王才不给大皇子面子,把她打得那么惨!
这个仇,她非报不可。
第147章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我的人我来护3
可让她跑去镇抚司暴打苏锦书, 她又不敢。
她不怕苏锦书,怕的是那个人人望而生畏的秦逸之。
什么?
“苏锦书敢打你?我这就去撕了她!”
彭氏站起来就欲往外冲。
“哎呀,娘, 她现在在镇抚司衙门,身边有锦衣卫护着, 你去干嘛?去被他们也打成我这样儿的吗?”
大皇子也嘱咐她说, 苏锦书是秦逸之的人,而且是过了当今圣上的明路的, 你不要去招惹她。
苏静茹一把拉住了其母。
彭氏万般的不甘,她咬着牙,“这事儿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 谁把我女儿打成这样的,我就让谁也同样受受这个苦楚!”
“娘, 算了, 就当是被苍蝇踹了一脚。”
苏静茹小脸苍白, 一看就知道是身子骨没养好。
彭氏心疼得如刀绞一般, 她拉着女儿的手, “等你爹那混蛋回来,我定要让他去找苏锦书算账, 最好能一次打死她!”
苏静茹冷冷道, 一次打死她?怎么可能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就让她好好活着,有待一日, 我登顶到无人能比拟的高度,定然要让她生不如死。
彭氏犹不甘心, 她在屋里来回踱步,直骂苏锦书是小娘养的, 她娘不要脸,她更不要脸,她娘?
彭氏眼前一亮,脸上表情变得阴沉诡异,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女儿行为不端,是她那姨娘的失职,该打。”
苏静茹猜到她娘要做什么,忙问,我父亲不会突然回来吧?
彭氏咬牙切齿,“他回来又怎样?那贱妇养的小贱人把我女儿打成这样,我恨不能剜了他的心头好,杀了那贱妇!”
张氏正在自己屋里给苏恒做中衣,忽然就听到院子里芝兰惊呼,“你们做什么?老爷马上就回来了,你们乱闯姨娘的院子,就不怕老爷……”
她话没说完,就被彭氏跟前的柳嬷嬷狠狠甩了几耳光。
她道,“别以为有老爷护着,就没人敢收拾这狐狸精,告诉你们,这宅子里当家作主的是夫人,夫人想磋磨谁就磋磨谁,气得狠了,打死个把小妾,丫鬟,婆子,都是她们应该得的。”三四个婆子不由分说冲进屋里,把正做针线的张氏一把从暖炕上扯到了地上,接着就是一顿踹。
直把张氏踹倒在地,脸擦破了,嘴角流着血,一双眼睛哭得红肿了,她哭着问,为什么这样对我?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柳嬷嬷恶狠狠地道,即便你什么错没有,我们夫人上来兴致了,就要打你,你有本事跟老爷告状啊?看老爷敢不敢不顾官声宠妾灭妻!
张氏就这样一路被打,一路被拖拽到了彭氏的屋里。
迎面,就被彭氏连甩了几耳光,她怒骂道,“好个不要脸的贱货,你生出来的好玩意,竟敢打我女儿,我一指头都不舍得碰的宝贝儿,被那小贱人打成什么样儿了?老贱货,今日,我若不让你好好疼上一疼,我枉为人母!”
她骂着,打着,不一会儿,张氏的脸就已经被打破了,她顾不得疼,只是一遍遍地告饶,夫人,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我这就收拾东西离开,再不出现在您跟前了,求您别打了……
“娘,她这是在威胁你吗?知道我父亲迷恋她,她要走,不是让你与父亲之间有嫌隙吗?”
苏静茹一通挑唆,直把彭氏气得浑身发抖,她也不甩耳光了,命人去撕张氏的衣裳,“贱妇就得有贱妇的样儿,让你露,让你都露出来,给别的男人看到了,我看老爷还会不会拿你当心肝宝贝儿!”
几个婆子冲过来,七手八脚地撕扯张氏的衣裳。
张氏两只手拼命去护着,可是护住了这边,护不住那边,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她原本穿得齐齐整整的衣裳,就被撕得七零八落,尤其是领口那里,不知道被哪个婆子一把扯出一个大口子,那婆子心肠太歹毒,顺势还用手抓了她胸口一把,五道清晰的血痕豁然出现在她那白皙的肌肤上,疼得张氏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就这样,那几个婆子也不肯放过她,继续扑上来,如疯狗一般撕扯张氏。
张氏浑身上下都没有一块好肉了,她疼得都麻木了,也不顾得躲了,只是瞪大了一双眼睛,惊恐地看着彭氏,彭氏给她瞪得心慌,走过去,在她脸上狠狠踹了一脚,她瞬时鼻口都往外涌血,整张脸也被血涂抹得如鬼魅一般可怖。
一直围观的苏静茹不由地哆嗦了一下,嫌弃地扭过头,“快把她弄走,看着瘆得慌?”
就在这时,一直被几个小丫鬟挡在外头的兰芝挣脱了她们,奔了进来。
见张姨娘如此惨象,兰芝吓坏了,哀嚎一声扑了过去,“姨娘,姨娘,你怎么了啊?你不要吓奴婢啊!姨娘……”
张氏本来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被兰芝抱着一通摇晃,人又清醒了过来,她看看四周,那几个婆子面目狰狞地盯着她,还有彭氏与苏静茹,她们母女恨不能一口将她咬死,她怕,她真的好怕,以往被彭氏磋磨,她都只是哭却不会怕,那是因为她心里有老爷,老爷疼她,会在她受委屈的时候,温声安慰她,亲吻她……
可是,现在她真的怕了,怕没等着老爷回来,她们就把她给打死了!
兰芝,扶我起来,快……扶我起来……
她一张嘴,出来的都是血,血水顺着她的下颌在流淌,可是,她全然不顾,就是拼命地抓住兰芝,借着兰芝的力气,她站了起来,然后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她跑了起来,拼命地往前跑,跑出了彭氏的院子,跑出了后院,跑出了大门,跑到了街上,街上的碎石子,小沙粒,把她的脚搁得生疼,可是,她都不顾了,她就是跑,她要跑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她再也不敢了,不敢一个人生活在那虎狼之穴中!
兰芝把事儿说完,人都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呜呜……姨娘……真是飞来横祸啊,她一直都……都老老实实做人的,从来不敢在府里乱走,就是……怕……怕惹了夫人与大姑娘不喜,可是……可是,她们还是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天爷啊,您开开眼吧!”
“特娘的,把人欺负成这样,老子倒要去看看,那女人是不是长了一副蛇蝎心肠!”
鲁达安真怒了,拔腿就要去苏府。
“表舅,这事儿没完,但不是你那样去做……兰芝,你别哭了,去外头寻郎中来,给我娘好好看看……”
苏锦书脸上的表情一直都没变,甚至眼底都一点波澜不起,她就那么平静地拿了帕子轻轻为张氏擦拭脸上,嘴角,身上的血迹,张氏还在低低哭着,眼睛都是赤红色,嗓子里也呼哧呼哧的像是堵了什么东西,苏锦书知道,这会儿她的嗓子眼里一定是如刀片剐蹭般的痛!
“娘,您在这里乖乖的,我去给你倒杯蜂蜜水来……”
她起身欲去。
却被一只染了血污的手紧紧抓住衣角。
回过头,对上的是张氏那胆怯的眼神,她不住地摇头,“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苏锦书反身抱住她,轻轻地哄着,“娘,我不走,我就在你身边守着,你乖一点,睡会儿吧,再醒来时,就不疼了,乖,乖……”
她就像是在哄孩子,声音柔得如夏初夜里,那掠过耳际的一丝风,清清淡淡,徐徐微微。
渐渐地,张氏的眼皮合上了。
就是在睡梦中,她依旧死死地抓着苏锦书的衣角,她像是在做一个惊惧的梦,她的眉心蹙到一起,凝成一个疙瘩,她表情扭曲着,嘴里含糊不清地喊救命,求人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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