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就这两处官衙,总不能都关门歇业吧?
无奈,贺大人只好安抚手下,三日后,镇抚司开门,他们大理寺关门放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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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放假,这是苏锦书进入镇抚司后的第一次放假,她当天做了几样点心吃食,有枣泥糕,豌豆黄,雪花酥,沙琪玛,最后一样沙琪玛,大越国是没有的,樱桃与顺子尝了一个,赞不绝口,真恨不能口灿莲花,把他们的苏姐姐夸到天上去。
苏锦书先让顺子给诸葛云睿送去了一些,这是破案之前答应他老先生的,如今案子按时破了大家都很辛苦,这点子糕点,算是给大家滋补身体了。
诸葛云睿让顺子回了一份厚礼。
是一套纯金打造的首饰头面,不说首饰的花样如何,就掂掂重量,苏锦书笑得眉眼弯弯,“先生这是重酬啊!”
顺子说,老先生说了,他的都是苏姐姐的,早给晚给都一样。
苏锦书眼圈一红,险些落泪。
细究起来,她与诸葛云睿可不是同样的天涯沦落人吗?
老先生无妻无子,孤家寡人一个。
她呢,虽有一便宜老娘,可她那老娘是一辈子的恋爱脑,满心满眼里都是苏恒那个男人,至于她这个女儿,提及了或许会疼惜,会落泪,但不提不想,就跟没这个女儿一样。
原身曾给她托梦说,她老娘很疼她,一直都在为她打算,苏锦书真不知道是不是原身死后犯糊涂了,把一个凉薄寡情的张姨娘说成是为女儿奋不顾身谋划一切的好母亲!
不过,她也不是离了什么人不可的,混迹了两辈子,她的身边都清清冷冷的。
习惯就好。
找了几个精美的盒子,把点心分类装好,这是给秦老夫人的。
那日在公主的避暑山庄里,老夫人当众对她的维护,是她不能忘记的一份人情。
她本来打算亲自送去。
但顺子遇到木生,问及秦老夫人,木生说,我们老夫人去庙里烧香了,要待三日才能回来呢!
索性就让木生把点心盒子带到前院秦逸之那里,他或是吃,或是送给他的杜家小表妹,那都是他的事儿了。
总之,苏锦书尽心了。
凡事尽心即可,其他的不可强求,顺天意吧。
剩下的,她给樱桃与顺子,张良各一份,后厨的仨婆子,也分了些,个个知道苏姑娘做的点心比街上点心铺子里做的都好吃,欢天喜地地拿着回家了。
赵大奎一直磨磨蹭蹭的不肯走。
樱桃与顺子都朝他翻白眼。
苏锦书把最后一份包好,递给赵大奎,“赵采买,拿回去给孩子们尝尝吧,别嫌少。”
赵大奎乐得嘴都咧到耳根前了,接了点心盒子,对苏锦书千恩万谢的。
苏锦书摆摆手,示意他走人。
傍晚时分,苏锦书回了家。
两进的宅子说起来不算大,但一个人住,还是显得空荡了。
好在,苏锦书清静惯了,也胆子大,根本不觉得自己一个人住一所大宅子有什么不好?
晚饭她给自己做了一碗打卤面。
手擀的面,西红柿鸡蛋卤子。
地地道道的家常面,吃一口,口感有西红柿的微酸,又有鸡蛋的香,好吃得很。
吃完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她欲去后院自己屋里歇着。
路过前厅旁边的那间被秦逸之临时收拾出来书房兼卧房的屋子,她脚步顿了顿,瞥了一眼染尽了暮色的小屋,她忽然想起那日,秦逸之耍赖,往床上一躺,挑逗似的邀请她一起睡的情景,那也是这样一个月色微凉的夜晚,天上星子时不时眨眼睛,从上而下注视着小院里的一切!
她当时是被他吓得落荒而逃的。
她立于此,几乎能透过窗子,看到那日半躺在床上的某人,听着她尖叫着跑远时,嘴角漾起的那抹阴谋得逞的坏笑!
她穿书前是近三十岁的熟女了,没谈过恋爱,可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秦逸之这段时间,明里暗里对自己说的话,做的那些揽腰,抱上马背的举动,早就超出了一般男女之间的界限了。
他眼中应该是有她了。
心里有没有,她猜不透,也不想猜。
在大越国,在这里,身份就像是一种标杆,随时测量两个擦肩而过,亦或者相处相对的两人之间的距离,若是迈前一步就能逾越的距离,那是可能有一个好的结果的。但如她与秦逸之之间,横着的分明是一座大山。
隔山倒不如隔海了,隔海可以相望,隔山则只能日复一日地被这高耸的大山给压得透不过气来。
她没有给自己找不痛快的打算。
所以,她就做个小厨娘挺好的,偶尔帮大理寺破给小案子,拿一份丰厚的酬劳。
想到大理寺,她又想到贺延舟了,比起秦逸之,贺延舟对她的好感是隐藏着的,读了那么多圣贤书的贺大人,为人处世主打一个不让别人为难,所以,他可能是喜欢自己,但他是不会说出做出让她难堪,让他自己也尴尬的事情来的。
那么,就只当不知道他的心思,时间久了,他就知悉她的意思了。
然后他们还可以继续做朋友。
这样挺好的。
这一夜,苏锦书用了半夜时间把与秦逸之、贺延舟之间的事情理顺了,心中再没了其他杂乱情愫,倒觉得神清气爽,没有了睡意。
好歹翻来覆去地到了凌晨,她才迟迟地睡去。
睡前嘟哝着,我要睡到自然醒,谁打搅我,我跟谁急……急……
但她的这个小小愿望,还是没达成。
一大早,她家大门就被人敲响了,一个不速之客,带来的消息让她的睡意分分钟消失了。
第145章 第一百四十五章 我的人我来护1
来的是张姨娘身边的丫鬟兰芝与她的表舅鲁达安。
额, 是原身的表舅。
不过,在苏锦书穿书后在安南乡下住的这段时间,鲁达安一家对她很是照顾。
尤其是在张姨娘被苏恒接进京后, 乡下那个小院里就只剩下苏锦书一个人了。
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孤身一人生活, 无依无靠的难免被一些找事儿的人盯上。
但苏锦书的身上没发生那样的事儿。
主要原因就是她的这位表舅鲁达安。
鲁达安在当地开了一家镖局, 他本身就是个习武之人,武功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 所以他的镖局开得一直都很红火,几乎安南地区的保镖事务都是他的镖局来做的。
他这个人是个直性子,但心肠很好的, 张姨娘临走是把苏锦书 托付给鲁达安的,请他多照拂照拂苏锦书, 别让旁人欺负了去。
鲁达安满口应允。
这之后, 鲁达安经常让人给苏锦书送钱送物, 遇到节日还派人接她到镖局, 与鲁家人一起过节, 节后回去时,还会被大包小包地送一堆, 有时候苏锦书都不好意思拿, 鲁达安却笑着说,丫头你啊,也不用跟表舅客气, 你现在是在安南,身边没人护佑, 以后若是你有了出息,表舅遇到事情, 求到你门上,你别推辞就算有心了。
当时的苏锦书也曾许诺,只要她有能力,必然回报表舅。
当然,这对于当时的他们甥舅二人来说,只不过是闲聊说话罢了,谁也没把回报不回报的当一回事!
后来苏锦书卖了小院儿,离开安南,来了京都。
表舅鲁达安还曾给她送了盘缠路费,并写了书信,告之若是半途之中遇到事情,就到他写信的地址去找人帮忙,那些人都是他的朋友,会帮忙的。
沿途一共经过多少个城镇,苏锦书没统计过,但表舅鲁达安给她写了十八封信,这些信都是委托她经过的城镇上那些有能耐的人,对她一个人的旅程多加照顾的。
当然,苏锦书并没有去找过表舅的那些朋友。
主要是因为她是男扮女装的,还故意把自己的脸弄得脏兮兮,丑吧吧的,谁会欺负一个貌似乞丐的人呢?
图钱,乞丐那兜儿比脸都干净,图色,她脸涂了黑灰,头发乱蓬蓬的,谁肯多看她一眼,都会影响进食的心情。
所以,她就仗着一路的扮丑扮穷酸,平安抵达京都。
但表舅鲁达安对她的这份心意,她是感激的。
再见鲁达安,他似乎比之前老了不少。
“表舅,您来了,真太好了,快请进!”
苏锦书毫不掩饰脸上的惊喜,把人迎了进去。
趁着在厨房烧水泡茶的空当,兰芝小声跟苏锦书说,“姑娘,姨娘让奴婢告诉您,表老爷是摊上事儿了,您在镇抚司做事,若是能帮就帮一把吧,都是一家子,当年表老爷对姨娘对您都是有情有义的。”
苏锦书泡茶的手停了停,神色微微一凝,“姨娘没说是什么事儿?”
兰芝朝正厅看了一眼,压低了嗓音道,“表老爷正和人打官司,对方给县令老爷送了礼,眼见着再有半月就要宣判,表老爷若是败了官司,就得赔偿对方一大笔银子,表老爷到时候只能卖镖局,卖房子,倾家荡产了。”
兰芝又说,昨晚上姨娘哭了半宿,央求咱家老爷帮忙,可是咱家老爷说,帮忙就得花银子,府里的银子都在夫人手里攥着呢,自打大姑娘搬出苏家,夫人就把全部的怨恨都强加到姨娘身上,说都是她骄纵姑娘你,姑娘你暗中算计大姑娘,害的大姑娘有家不能回,所以,这段时间,姨娘每个月都拿不到月例,若非是老爷暗中资助,姨娘手里都一点余钱没有了呢!
苏锦书的眼角跳了一下,眼神也旋即冷了几分,她道,“你回去跟姨娘说,混不下去就搬到我这里吧,好歹我有份事由能赚些钱,不会让她受苦的。”
“嗯,奴婢知道了。”
兰芝乖巧地应下后,端着茶盘出去了。
苏锦书立在厨房里,想起原身,想起原身说的,她娘后来被夫人关在小屋里,活生生地折磨死了。
看来,彭氏这是要开始作妖了。
但她不是原身,断断不会任人拿捏的,苏恒不行,彭氏更不行!
打发兰芝走后,苏锦书与鲁达安边喝茶边说话。
鲁达安讲起这次他摊上的官司。
说白了,就是他被人设计了。
这个设计并不高明,是个人都知道,是那人的错,可是,那人仗着与县令老爷是远亲,非将错误都赖在鲁达安身上,还恶人先告状,请求县令判鲁达安赔偿他的损失。
那人说起来,还与鲁达安私交不错,不然鲁达安也不能以那么低廉的价格答应给他押送一批货物去北州。
说是押送,其实这回鲁达安干的就是个运输的活儿。
运输的是安南的特产-龙眼。
龙眼在安南已经有几百年的栽种历史了,而且就整个大越国来说,龙眼大片种植,并产量高,还吃起来口感好的,就只有安南一个地方。
物以稀为贵。
所以每年安南龙眼的价格都是极高的,一般寻常百姓都是吃不起这矜贵东西的。
今年安南的龙眼收获不错,到了采摘季节,从大越国各地赶来的收货商人络绎不绝。
这其中有一位叫赵吝的商人,来自北州,与鲁达安有五六年的交往,算是私交不错。
赵吝是个茶商,本来是不做龙眼买卖的。
但他听说,今年龙眼丰收,且雨水适宜,龙眼的口感与外观都是历年最好的。
据说在京都,龙眼的价格都被炒到一两银子一斤了,而在安南种植龙眼的农户家里,一斤龙眼也不过才一百文钱。
这其中足足有九百文钱的差价可赚。
虽然去除人工与运输的费用,但半对半的利润还是会有的。
在朋友的撺掇下,赵吝动心了。
他带着银子赶到安南,先去拜见了鲁达安,这也是他的精明之处,他是第一次做龙眼买卖,对于当地的龙眼交易价格,以及龙眼的品质好坏,他都不掌握,但他找到了鲁达安,那就等于找到了一个精通龙眼诸多事宜的人,他的这次采购龙眼之行,应该也就万无一失了。
果然,他问对了人。
鲁达安是个热心肠,不但把龙眼的行情以及品质如何都详细告之了赵吝,还亲自带着他去了他熟知的一家种植龙眼的农户家里,实地考察了龙眼的品质与产量,做到了心中有数。
一番调查下来,赵吝决定做这趟龙眼生意。
可是,让他想不到的是,他来之前朋友告诉他的龙眼采购价格是一百文左右,但随着各地采购龙眼的客商抵达安南,龙眼的价格一日一个价,日日都在涨价!
他考察了三日,龙眼的采购价格就从一百文变成了三百文。
鲁达安虽然熟知龙眼的各种情况,但是他是个练家子,只会打拳,不懂生意经,听说龙眼价格涨得如此厉害,就劝说赵吝这次就算了,龙眼涨的这么快,这么高,是往年不曾有的。
他作为朋友,担心赵吝赔钱。
但赵吝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采购龙眼不可,他道,水涨船高,安南是龙眼的原产地,这里的批发价三百文,运到北州,价格指定是再翻一个翻儿,那就是六百文……
他说他算过了,这一趟,他怎么也能赚两千两银子。
鲁达安见劝说不听,也就只好随他了。
龙眼赵吝采购完了,可又发生了一件让他始料不及的事儿。
他找不到运输龙眼的马帮了。
因为各地奔赴来的客商过多,安南原有的几家马帮都被人雇走了,赵吝求了几家马帮的老板,甚至抬高了运输价格,都没找来人马帮自己运输龙眼。
一夜,他险些急白了头。
这时有人给他出主意,“赵老板,你不是跟镖局的鲁老板交好吗?你找不到马帮给你运输龙眼,你可以去求求鲁老板啊,他有人又有骡马,运输一回龙眼并非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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