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泱被他这句话逗得直笑,“可别,我说了,我只想看你穿。”
“……”燕迟面无表情道:“我是炉鼎,不是男宠。”
虞幼泱歪头,“有什么区别么?”
她凑到他耳畔,“你若是穿着这身衣服,再用那天的手段引诱我,说不定我头脑一热,色令智昏,什么都能答应你。”
江湛渊:“……”
眼见他们两人说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如此旁若无人的调情,让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手中的玉扇轻轻扣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轻响,打断了他们。
虞幼泱抬眼向他看过去。
江湛渊走上前,轻轻挑起她耳畔的一缕头发放在指尖捻了捻。
“泱泱,我知道你爱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私下里玩玩就好,又何必闹得不愉快呢?”
虞幼泱哼笑一声,站起身直视他,硬是将江湛渊逼得后退了一步。
“江公子,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明白。”
明明她不如他高,可江湛渊竟然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压力。
“什么?”
虞幼泱还是笑,眼睛弯着,瞧上去单纯烂漫。
“且不说我最后同不同意嫁给你,就算我真的嫁了,你也该明白,娶我,你是高攀,而我嫁你,则是低嫁。”她微微歪了一下头,“所以,和我说话该用什么态度,你明白了吗?”
江湛渊:“……”
第71章 缥缈间2
直到看见灵柩里父亲的尸身前, 陈少微都还觉得这是一场局。
也许是像之前那样,为了骗他回来,也可能是陈家内部的局势又发生了什么变化, 所以需要假死来做局, 毕竟他父亲最擅长做这种事了不是吗?
陈少微双手死死扒着棺木, 看着里面陌生又熟悉的父亲, 好半天才说出话。
“……这是怎么回事?”
他扫过灵堂里跪着的族亲,视线落到曲千荧身上。
这些族亲的话他一句也不想听,他看着曲千荧, “元戈呢?”
曲千荧起身走到他身边,神色憔悴, “大哥,说来话长。”
她眼神带过, 示意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陈少微沉默地和她走了出去。
刚嫁过来就遇上这样的事, 曲千荧也是忙得焦头烂额, 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
“元戈受了伤,还在昏迷, 族里一时群龙无首,还好你回来了……”
“元戈受伤了?”陈少微从方才就开始一片混沌的脑子终于有了些微清醒, “带我去见他。”
床榻上, 陈元戈双眼上蒙着约三指宽的纱布,静静地躺着。
眼睛对依靠天眼立足的陈家人来说何等重要,陈少微心里一紧,急得把曲千荧拽出了房间,压低声音问道:“他的眼睛怎么会受伤, 严不严重?”
以元戈的本事,怎么可能会受这样的伤?
曲千荧叹口气, “你先别急,他的眼睛并无大碍,只要好好养上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她将陈少微与计繁二人带到偏房,这才将经过说了出来。
原来当初西河外众人分别后,陈元戈与她带着众人在回武威的路上途经一处山林,瘴雾弥漫,只得先原地休息。
那瘴雾很是诡异,等了五天也不见消散。
像她与陈元戈这种修为高的还好,可是那些修为较低的弟子就有些受不住了。
可在这满是瘴雾的山林之中若是贸然行动,只怕会走失,造成更多不必要的损伤。
最后只能由陈元戈开天眼,带着众人继续前进,结果走出没多远就遇上了前来寻找他们的陈家主。
他们这几日没了消息,陈家主心急如焚,这才带着人来找。
然而双方碰面之后,陈元戈再一开天眼,就被伤了眼睛。
“什么东西伤的?”陈少微激动出声。
曲千荧面色沉重,“是明光镜,足足有几千个之多。”
陈少微被惊得失了声。
明光镜,顾名思义,是一面灵镜,反出的光经由灵力加强,可干扰修士的视线。
可这明光镜一面就要耗费万两……几千个……
还真是大手笔啊。
朱家么?
不可能,朱红流自身难保,又怎么可能几乎掏空半个家底来对付元戈?
曲家?
更不可能了。如今陈曲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可能会这么做。
难道是天玄宗……
并非是他恶意揣摩,只是能一口气耗费几千个明光镜的,绝非寻常仙门可以做到。
可若真是天玄宗,他们的目的又是什么?
曲千荧道:“你也知道,公爹有多看重他,公爹担心拖的时间太久,他的眼睛就好不了了,于是便顶着明光镜,开启天眼,带我们出了山林。”
那明光镜,几乎就是专门用来对付陈家的天眼而做出的法器,天眼越是厉害,收到的伤害便越重,而那山林中的瘴雾,低级的天眼又看不破。
陈家主的身体自从年轻时斩杀妖兽之后,便落下了顽疾,此番将众人带出山林之后,也油尽灯枯,简单交代了后事便撒手人寰了。
“……”
陈少微身形晃动了一下,计繁连忙伸手扶住,“师兄,坐下歇一歇吧。”
他推开计繁的手,一路恍恍惚惚地又走进灵堂。
无论他对他好也罢、坏也罢,可从今天开始,他再也没有父亲了。
-
又做梦了。
这么久了,这还是虞幼泱第二次再梦到那些事。
被燕迟交给另一个女人的灵光宝玉、出关后抱着她尸体哭喊的爹爹、还有受了她爹爹毕生功力的燕迟……
琐碎的、凌乱的。
“不要……不要!”
她被梦魇住,怎么也醒不过来,额角的碎发也被汗水打湿,贴在了脸上。
“泱泱……”燕迟低声喊了她几句,见她还是醒不过来,又念了一段宁神的咒语给她听,她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虞幼泱又长又翘的睫毛颤了颤,猛地睁开眼睛。
她像是还没有从梦中清醒过来,怔怔地看着头顶的承尘,燕迟将她揽进怀里,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在她背后拍了拍。
只是他实在不会什么安慰人的话,只能将她抱得更紧,“醒醒,是做噩梦了吗?没事了。”
“……燕迟。”
“嗯。”他应了一声。
虞幼泱用力将他推开,随后坐了起来。
燕迟不明所以,也跟着坐起身,还不等他出声询问,右脸一痛,又被她扇得偏过了头。
“……”
他无所谓地随手抹掉嘴角的血,随后看向虞幼泱。
寅时已过,早春的晨光像是还带着冬日的寒气,略有些昏暗的纱幔内,燕迟愣在原地。
他清楚地看见了她眼里对他的恨意……还有她的眼泪。
她哭了。
可是莫名其妙被她记恨的,又挨了打的人不是他吗?
要哭也该是他哭才对。
“看什么!”
她表情凶巴巴的,吸了吸鼻子,想以此遮掩自己哭了的事实。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眼泪除了可以向对方展示自己的脆弱外,其他百无一用。
可她实在又憋不住,抽噎着,短短一句话说了好一会。
“你……滚、滚出去……”
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见他,虞幼泱的手都在颤抖,极力地克制着自己。
好想杀了他。
他一死,梦里的所有事都不会再发生,她也不必担惊受怕,杀了他,一切都能从源头上解决。
这是最省事又最有效的办法。
毕竟她最怕麻烦了不是吗?
她的杀意毫不遮掩地流露出来,燕迟回过神,没有走。
今夜是他最好的机会,他要问清楚她究竟为什么这么恨他。
片刻后,他唤出了一把匕首塞到她的手里。
他摸到了她微凉又濡湿的掌心,将她的挣扎尽收眼底。
“我不会走,也不会躲。”
他握紧她的手,抬起,让冰冷的匕首对着自己的心口,随后缓缓向前,抵住刀尖。
虞幼泱呼吸急促,恨声道:“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她的长睫被泪水打湿,一双眼睛湿漉漉的。
分明是这样惹人怜惜的表情,然而手下却用力,刀尖没入半寸,血腥味漫开。
燕迟果真如他说的那样,一点也没躲,甚至还笑出了声。
“你给的一切我都会接受,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到底恨我什么?”他主动又往前凑了一下,“就算是死,也该让我死个明白?”
“你……”
再继续下去,他真的会死的。
虞幼泱内心挣扎着,而他还在继续向前,不给她一点思考的时间。
“……”
“当啷”一声清响,沾着血的匕首被甩落在地上。
燕迟目光中满是缱绻,声音听着还有一丝愉悦。
“你果真舍不得我死。”
虞幼泱瞧见他这模样就觉得生气,“闭嘴!”
可她生气的模样在燕迟看来只觉得可爱极了,尤其是在知道她舍不得杀他之后,看她就觉得更可爱了。
他右臂一伸,不顾自己还在流血的伤口,将她揽进怀里抱着,轻声细语道:“告诉我,可以吗?”
虞幼泱不知该怎么开口,他身上的暖意像是将她心里的冷也一并驱散开了一样,她放松下来,忍不住抬手回抱住他。
燕迟没再逼她,耐心地等着。
过了不知多久,他听见怀里的虞幼泱声音闷闷地问他:“你以后会背叛我吗?”
原来她一直担心的是这个?
在她还藏着她大小姐身份的时候,她就已经问了他很多遍,每一遍他都很明确地告诉她不会背叛大小姐,为什么她总是不信呢?
“没有人能让我背叛你,连我自己也不可以。”
她没出声,不过燕迟却感受到自己肩膀的位置有些温热。
她又哭了。
他有些费力地将因失血过多而快失去知觉的左手抬起来,虚虚地拢住她,感受到了她正在发抖的身子。
燕迟道:“别哭了。”
虞幼泱嗓子都有些发痛,她哽咽着问:“凭什么不让我哭?”
很奇怪,他的拥抱将她梦中所有害怕的情绪都勾了出来。
她是很害怕,怕自己不论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未来,她怕爹爹会死,也怕自己会死。
所以她哭一哭又怎么了?
燕迟不知该怎么哄她,只能实话实说道:“你哭得我心有些疼。”
“……”
虞幼泱莫名被他这句话说得有些脸热,随后想到了什么,又急忙从他怀里出来。
可不是心疼么?
毕竟才刚被她扎了刀子!
一时无语,她竟然被他气得笑出了声。
燕迟唇色已经有些发白,可看着她笑起来的模样,觉得自己哪怕再挨上一刀也是值的。
方才的那个拥抱,他才是真切地将她拥进了怀里。
虞幼泱使了个法诀,暂时将他的血止住,她不知道纱布在哪里,便索性直接在自己的下摆上撕了一块下来。
“抬手。”
她不懂什么包扎,胡乱缠了几圈,然后瞪他一眼,“你看什么?”
她方才哭了半天,眼睛肯定是又红又肿,还不知看起来有多滑稽呢。
想到这,她不禁有些别扭起来,侧过脸去,又偷偷看了几眼他的神色。
无论什么模样,她都定然是好看的,他要是敢嫌弃她,她就让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燕迟笑了一下,重新将她揽进怀里。
“再让我抱一会罢。”
第72章 缥缈间3
晨间下了点迷蒙的细雨, 燕迟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准备炼器。
他于炼器一道上天赋一般,也并不热衷于此术,不过明夷散人的成ῳ*就令世人望尘莫及, 有这样好的资源在, 他也就向明夷散人借了几本书跟着学了学。
好在他对灵力的把控极为精准, 炼起器来事倍功半。
刚到下午, 江湛渊便找了过来。
“怎么没继续守在你那位大小姐身边?”
燕迟看也没看他,继续专心炼器。
江湛渊轻笑一声,“怎么, 有了新主,就不认自己旧奴的身份了?”
“……”
他明显不想善罢甘休, 燕迟收了灵力,淡淡问道:“你想说什么?”
江湛渊随意坐在椅子上, 才开口道:“也没什么, 只是有些好奇, 既然能让你心甘情愿做她的炉鼎……想必明夷散人一定给了你不少好东西吧?”
燕迟冷冷看着他,“你这么说, 是想领教一下吗?”
“看来你这三年真是学到了不少,竟然敢这么和我说话……”他话还没说完, 手掌一拍一推, 桌子直接向燕迟飞去。
桌面飞来,遮挡住其后的视线,燕迟深知此人脾性,没有正面接下,而是旋身避开。
果然, 桌子撞到他身后的门上应声裂开,三枚夺命钉紧随其后, 嵌进门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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