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她很早很早的时候才会捕猎它,狰的味道,回忆一下就好了。
暝暝将狰的肉块放在冰柜里有几十丈高的某不知名上古妖兽旁。
她用短刀随便割了一片兽肉,拈到嘴里品尝了一下。
算能吃,但这些原始的、没有感情的动物已经没有办法满足她了。
清理完物品,暝暝也没打算在此久留。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在床边的桁架上搭着一条粉色的围巾,它温暖厚实,针脚却粗糙。
暝暝躺在自己的床上,合眼睡了片刻才离开。
她再次从蛇口中飞了出来,步入幽幽旋转着的传送阵法中。
暝暝成功在陆危回来之前回到自己应付在的地方。
她拖着腮看窗外,平静的眸中无悲无喜,作为一条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蛇,偶尔的波澜只能引起她情绪的小小波动。
暝暝始终是这样安静的,她垂下眼,孤零零地一人坐在屋中。
——
那边,陆危按住陆悬的肩膀,阻止他躁动乱窜的法力。
“我说过了,你莫要追求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一把将陆悬推了回去。
巨大的修为差距让陆悬倒退了两步,他盯着陆危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给我见到了,便不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身负问天城血脉,有自己的责任。”
“责任你扛着便是,你能死了吗?”
“我说过的,我要再回一次荒夜原。”
陆危起身,在离开的时候给陆悬的院子也下了禁制。
“老东西。”陆悬咬牙切齿。
陆危飘然若仙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越过竹林,他回到住处,注意到趴在书房桌前熟睡的暝暝。
无涯君喜静,只有上午会有童子进来扫洒院落,其余时候,这里安静得可怕。
暝暝一个人孤零零地靠在此处,也不知有多无趣乏味。
陆危来到院前,叫醒她:“起来。”
暝暝睁开眼,她抬眸看着陆悬,还是打了个哈欠。
“无涯君,做什么?”她问。
“随我走。”陆危说。
暝暝不情不愿地从窗子里翻了出去。
“我离开这里陆悬不会死吗?”
“不会。”
与此同时,陆悬气急败坏地感应着自己院子里响起的无处不在的心跳声。
这老家伙的修为不知合适又精进了,随手便重新模拟出与那枚机械心内部运转规律一样的阵法。
此时,他仿佛置身于一枚巨大的心脏中,只要他不走出这禁制,不论暝暝走得多远,他都不会有危险。
那无处不在的心跳声,完完全全成为困住他的枷锁。
陆悬闭目,他在想,若有朝一日他能抛弃这心跳还有多好。
暝暝踏上陆危的浮云法宝,与他一道飞入高空,这也是陆危的无奈之举。
若放着暝暝,她定会再去找陆悬——让这两人隔着阵法在一道也是令他不能接受的。
但若始终拘着暝暝,也不是个事,不是所有人都能习惯他的清修。
若暝暝能知道陆危的想法,她定然要说她可太习惯了,最好一整天都不挪窝才好。
无涯君去与长宵宫的长老会面,研究那突然出现的脩蛇毒一事。
暝暝跟在他身后,引起温韶的惊讶:“无涯君怎么把弟子也带来了?”
带了暝暝,不带他的侄子,真是罕见。
陆·明摆着要拆散两人·危:“弟子而已,带着一起不妨事。”
那边卓远峰取出装着蛇毒的白玉瓶,对陆悬道:“这蛇毒,是有人故意投放的。”
“脩蛇早已死了,但也不乏追求他的邪魔余党。”陆悬将玉瓶拿起,细细感应了一下ῳ*蛇毒的气息。
“荒夜原外围难免有蛇毒泄露,追查投毒魔修之余,荒夜原周围的封印阵法也要加固。”
“我已派人前往,可就算是荒夜原外围,寻常人也不敢靠近,无涯君……”
“我会去。”陆危听懂温韶的弦外之音。
但下一瞬间,站在他身后的暝暝忽然回头,她第一个感受到了异变。
下一个反应过来的是陆危,他快速回身。
下一瞬便有紫金色的光芒投了过去,化为封印阵法,直将坐在末位的一位长老给封住了。
“无涯君?!”温韶一愣,他看到自家长宵宫的长老被陆危封住了行动,在这位长老的身上还缠绕着丝丝黑气。
蛇毒,蔓延开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口
温韶三步并作两步走了上去。
他单指按在这位长老的心脉上, 连下数十个阵法才将黑气逼出些许。
“送到医庐去,他身上剩下的蛇毒已经顺着经脉扩散到全身。”温韶说道。
脩蛇毒非同小可,若是被蛇毒侵蚀已久,便只能依靠自己的神念意志才能完全将蛇毒逼出, 凭借外力根本无法清除干净。
若是强行解毒, 只会导致经脉受损, 修为尽废。
如此看来, 前几日暝暝将陆悬与狰身上蛇毒强行逼出的手法就奇妙得不可思议。
暝暝目送那位长宵宫长老身上禁锢着重重阵法, 被抬到了医庐去。
那边温韶已经将这位长老这几日的行动路线罗列出来,与陆危一道商议这蛇毒究竟是从何处传出。
此事多少有些机密,于是陆危让暝暝先回小竹林。
暝暝自然不会听陆危的话, 离开长宵宫议事厅后,她的身形消失在原地。
她隐匿了身形, 来到医庐附近,由于照顾那位中毒长老的几位弟子多带了一位伤患, 他们的行动速度比暝暝慢, 她很快便追上了。
暝暝跟在这几位护着长宵宫长老的弟子身后,看着流转于封印阵法中央的黑气,眼神平静。
此时的沈霖正在医庐里熬药,听见有伤者前来,她连忙起身想要上前帮忙,她的师父古莲生却将她按住了。
“温师兄已传信给我, 郁长老是中了脩蛇毒。”古莲生从院子的躺椅上撩袍起身, 沉沉叹息道。
“脩蛇毒!”沈霖掩唇惊讶,她以为这种万年之前的词汇离她很远。
就算脩蛇毒在当年有多可怕, 但经过上万年的平静时光,它也只是成了一个不再具体的词汇。
古莲生匆匆忙忙过去看伤者了, 他给郁长老把脉的时候,暝暝就隐匿了身形在暗处静静观察着。
古莲生的修为高深,就算是她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幅度,免得被发现。
治疗许久,古莲生将所有能逼出的脩蛇毒尽数驱散,可还是剩下些余毒在郁长老的体内。
“只能靠他自己了。”古莲生叹气。
郁长老床边,他的两位弟子左右守着他,面上尽是忧虑,暝暝施了小法术让他们先睡着。
她飞速来到郁长老病床前,抬手悬在他额前,将他体内的黑气尽数吸收过来。
脩蛇毒顺着暝暝的指尖进入她的身体,也不知钻到何处去,消失得无声无息。
做完这一切,暝暝才暗中离开。
她回到竹林的时候,陆危还没回来,暝暝在回去睡觉与去见陆悬之间选了回去睡觉。
结果她刚准备进自己的院子里,外边便有一位小童子守着,递给她一张纸条。
纸条上是陆悬俊逸的字迹:“来见我。”
暝暝合上纸条,想想她也不是不可以到他那里睡觉,总之,只要能睡觉就行。
她改道去了陆悬的居所,却在门口处被陆危布下的禁制阵法拦住了。
陆悬站在院里看着她,在暝暝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叫住了她:“过来。”
“进不去。”以暝暝现在展露在外的修为,她没办法破开陆危的禁制。
没想到陆悬在阵法下方点了点,一点法力入侵阵眼,他在暝暝面前施法破解陆危留下的禁制。
他破解得并不容易,咬着牙,额上都渗出了汗水。
但禁制最终还是被他破开了,那包裹着他的巨大机械心脏轰然倒塌。
竟然能破开陆危留下的禁制,他的修为何时增长得如此快?
陆悬走上前来,抓住暝暝的手腕,将她拉了进来。
暝暝身子一歪,竟然脚一软,扑在他身上。
陆悬微讶,手掌落下,按在她腰上低声问:“若是想抱我,倒也不用这手段。”
暝暝的细眉微蹙,她吸收的脩蛇毒融进体内,竟然没有马上消失。
它们仿佛有自己的生命,还在不断生长着。
也不知是从陆悬那里吸收过来的脩蛇毒有问题,还是方才在郁长老那里收过来的蛇毒出了事。
她的手按在陆悬肩膀上,使了劲,竟然没力气从他怀里退出来。
陆悬手指拈着她鬓边垂落的、被汗水沾湿的发丝,也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他将她打横抱起,往院中走去,问,“要请医修过来吗?”
暝暝摇头,她轻声回:“困。”
要完全解决这暴动的蛇毒需要大量能量,暝暝这些年其实一直处于缺乏能量的饥饿状态。
她的欲望大得可怕,就连她自己也不知该如何填满它。
“你是饿了。”陆悬早知她是什么性子。
他回身对暝暝说:“我去给你做些,前几日我去找虞清要了原来长宵王宫的菜谱。”
暝暝靠在榻上摇头,她不吃他做的食物,没有任何滋味。
“嫌弃我做的东西?”陆悬问。
暝暝继续摇头,她的眼皮垂了下来,逐渐升起的饥饿感必须要用睡眠来镇压。
陆悬低眸盯着她,张口不知说了什么话,暝暝已陷入沉睡,没再注意他。
这一觉很是漫长,暝暝体内吸收的脩蛇毒还在蔓延,大妖脩早已死去不知多少年,也不知是谁给这蛇毒提供活力。
待暝暝苏醒时,她嗅到了美味温暖的甜粥气息,她吸了吸鼻子,睁眼果然看到了陆危。
咦……不对……不是陆危,暝暝看着陆悬这张与他有七分相似的脸恍了神。
陆悬将手里的那碗粥递给暝暝,她接了过来,忍不住尝了一口。
不是陆悬做的食物,是陆危做的。
陆悬在几个时辰前确实是去请陆危按长宵王宫的食谱给暝暝做了些食物,他没对暝暝说,只觉得她吃不出来。
陆危得知暝暝的状态不对,那边陆悬又求了他好几次,他才动了手。
他一边按食谱做菜一边对陆悬说:“身子不舒服就去找医修,整日闹着要吃东西是怎么回事?
“她就这样,我做的她不吃。”陆悬摊手,他盯着陆危,神色复杂。
“我的禁制阵法是如何破开的?”
“修为上去些,自然就打开了。”
陆危倒也没再责罚陆悬,他是一直希望陆悬修为增长快些的,等他能完全接手问天城,他也该再去一次荒夜原了。
——
暝暝沉默地吃着陆危下厨做的东西,陆悬双手环在胸前看着她,没有言语。
“怎么突然身子就不好了?”他问。
暝暝抬了抬眼睫:“可能是前几日被那妖兽吓的。”
“狰身上的蛇毒蔓延到长宵宫了,你可知晓?还是你们沈家那九姑娘的护卫带过来的,现下你那九妹就在医庐躺着。”
陆悬将暝暝睡觉时长宵宫内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暝暝并不关心沈霁如何,她点了点头,就当应下。
“这几日你小心些,危叔唤我前去帮忙清理脩蛇毒,就当历练,你若困着,就在屋里歇着。”
暝暝继续点头。
她将陆危做的所有食物都吃了下去,总算填满了一点点肚子,这点能量足够将体内吸收的脩蛇毒全部化解。
脩,她靠在书房的案几上,托腮思考着这个名字。
什么上古大妖,与她并没有什么关系,降妖除魔是人类的事情,她现在只想打破自己修行的桎梏。
为神……多么美妙的一个词汇啊。
暝暝抬眸望向不可见的天外天,原本惫懒的她又有了点动力。
她提起裙子奔了出去,追上陆悬,在他身后道:“陆悬,我与你一道去。”
在陆悬身边,还有一个高大的白衣身影,他听见暝暝的声音,却没回头。
陆危覆眼的白绫微动,他径直往前走去,没有停留。
陆悬停在原地等她,他的面上倒是泛起些许笑意,他朝她伸出手去,将她牵了过来。
那晚蛇毒扩散到沈家派来的护卫身上,有几位沈家修士在那晚之后便返回了沈家。
暝暝跟着前来,也还能借这个机会回一次沈家。
在问天城的虹光飞舟上,暝暝看到陆危收到了沈付的传信。
“无涯君放心,我已将那些可能感染蛇毒的护卫尽数关押起来,必定不会让蛇毒外泄,不知我家那九姑娘可有事?”
陆危没回复他,直接将沈付的传信丢开了,对下属道:“快些。”
现在传信已经来不及,沈付那个蠢货,只是将疑似感染蛇毒的护卫关押起来,若不用阵法封着,连关押的守卫也会一并染毒。
暝暝靠在虹光飞舟的一角,静静看着他,想起还在沈家的兰夫人。
她还是不希望自己熟悉的那几个人出事,暝暝对美味的食物总是格外优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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