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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倒是支持我的决定，因为他也十分喜欢南方的小桥流水。
临行时，我坚持孤身一人前往北京，母亲虽然担心地不行，但是想到我和程央央还能有个伴儿，倒也放心了下来，但还是给程央央的母亲打了不少电话，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她照顾好我。
“长安，照顾好自己，等你凯旋归来！”顾从文给我加油打气。
“我会的，顾叔！”
我用余光看向顾里，他似乎要跟我说些什么，但是我没有搭理他，很果决地转身，走向车站的闸机。
在我上车的那一刻，我收到了顾里的短信，语句简短：祝考试顺利。
第28章 如果我从这个世界消失就好了
列车缓缓前行，我盯着窗外发呆，脑海里一阵放空。在18岁的唐长安身体里待得越久，我就发现自己越幼稚，与顾里的别扭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才能收尾。
此时，车窗玻璃反射出一张令我熟悉的脸。
唐朝！
我惊喜地回头，没想到唐朝会陪我去北京参加艺考。
唐朝穿着棕色的皮夹克大衣，粗壮的手指冻得泛红，他一屁股坐在我的旁边，故作轻松地说：“让我姑娘一个人去北京我可不放心，你妈的心是真大。”
“我一个人能行。”
“行什么？你在北京人生地不熟的，丢了咋办？”唐朝皱了皱眉，很是担心。
“北京又不是没去过。”
“你什么时候去过？”
我突然反应过来，我第一次去北京是工作后出差，于是连忙改口说：“好多电视剧都是在北京拍的，我看都看熟了。”
“电视剧里看的那能一样？”唐朝撇眼看了我一下，“总之，有爸爸陪着，你一定能旗开得胜，正好这几天还能给你集训一下。”
坐我们对面的几个人似乎认出了唐朝，想要和他合影留念，我便帮着拍照。唐朝十分骄傲地指着我说：“我闺女！”
这段时间，唐朝一边为我的艺考制定策略，一边又要应付李梦莹从老家打来的电话。看得出来，他十分焦虑，脾气也越来越不好，但是当我演唱出错的时候，他却始终压着脾气。
中央音乐学院的考试榜单出来了，我在二试上就被刷了下来，无缘三试。我垂头丧气地看着唐朝：“我是不是真的很差劲。”
唐朝安慰我：“我姑娘最棒了，是他们错过了你这个音乐人才！”反正在唐朝的口中，我考试失利绝对不是我的问题，是监考老师有眼无珠。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愧疚，唐朝从来不敢对我说重话，总是宠溺地鼓励我。而我也在与他几日的相处中，渐渐习惯了这份迟到的父爱。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在唐朝的陪伴下前往南方考试。唐朝细心地为我总结我考中央音乐学院失败的原因，有了经验之后，我参加其他考试也更加得心应手，顺利拿到了上海音乐学院、南京艺术学院两张资格证书。
“这两个学校在音乐领域也是不错的，而且文化成绩要求比中央音乐学院低很多，只要你保持好现在的文化课成绩，就一定能考上。”唐朝一副旗开得胜的态度，“来，咱俩合张影，庆祝一下！”唐朝一只手举起手机，另一只手搂着我的肩膀。
我对这个亲密度极其不习惯，紧张地盯着屏幕，努力挤出尽可能自然的微笑。
唐朝的电话响了，是李梦莹打来的。唐朝极其不耐烦地挂断，李梦莹立刻又打了一个过来。
“李阿姨可能有事找你，你还是接一下吧？”
“没事，不知道她又要作些什么。”唐朝极其不耐烦，再一次挂断电话之后，向我提议趁着考完试去周围转转玩几天。
在李梦莹打了十几个电话之后，唐朝终于忍受不了接听了，还未等他开口，电话另一头就传来了李梦莹哭哭啼啼的声音：“老唐，唐豆发烧了。”
“发烧了就去医院啊！”唐朝开始着急了。
“去了，医生开了药，但是还是不退烧啊。”李梦莹急得快哭出来，“唐豆不能得了什么重病吧？你快回来吧。”
见唐朝还在犹豫，我赶紧催促他：“咱们快点回去吧，快高考了，我也没心思出去玩。”
唐朝果然是个优柔寡断地渣爹，自己儿子都生病了，还想出去潇洒。我赶紧拦下一辆出租车，与唐朝匆匆忙忙赶到飞机场，买了最近的一般飞机回家。
下了飞机，唐朝便打电话给李梦莹，询问唐豆在哪家医院。李梦莹却说两个人已经回家了，语气也平静了很多。
来到唐朝家才发现，唐豆完好无损地玩着玩具车，一点生病的痕迹都没有。李梦莹看到我和唐朝一起出现在门口先是惊讶地愣住，而后又马上换了一副亲和的态度招呼我进门，又转头对唐豆说：“唐豆，姐姐来啦！”
唐豆兴奋地跑过去抱住我。唐朝摸了一下唐豆的额头，发现没有发烧，气愤地看着李梦莹：“什么情况？”
李梦莹丝毫没有愧疚，讪讪地说：“我看你的心思都放在女儿身上，早就忘了还有一个儿子吧？我要不这么说，你能这么快就赶回来吗？”
“李梦莹，你耍心眼都耍到自己家里来了？你要真是闲得慌，就跟贺兰一样去找个班上！”
听闻这话，李梦莹就像被人捅了一刀那样难受，掐着腰痛骂唐朝：“唐朝，你还是喜欢贺兰是吧？那你当初为什么要跟她离婚，跟我结婚啊！我还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李梦莹委屈巴巴地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起来。两个人越吵越凶，我赶紧捂住唐豆的耳朵，把他护在怀里，生怕他被这个阵仗吓到了。
唐豆则乖巧地把我的手拿开，像个小大人一样跟我说：“没事儿，姐姐，我都习惯了。”
“爸爸妈妈经常这样吵架吗？”我心疼地看着他。
唐豆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也不是，就是最近吵的凶。”
最近才开始吵架的？难道是因为我？
我内心又不由生起一丝愧疚，看着唐朝歇斯底里以及李梦莹在地上撒泼打滚的样子，我不由想起了小时候父母吵架而我躲在柜子里不敢出声的画面。
我真不希望唐豆和我有一样的遭遇。
“啊——”
我大喊了一声，打断了两个人的争吵。唐朝和李梦莹都呆住了，齐刷刷地看向我。我整理了一下头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过了许久才断断续续地说：“你们……不要因为我吵架了。”
“长安，这和你没关系！”唐朝向我走来，用抚慰的眼神看着我，此时他真像一个父亲啊！
看到唐朝对我十分关切的样子，李梦莹的脸上流露出了不爽。其实我是能够与她共情的，自从唐朝成为明星以后，两个人的社会地位不匹配，李梦莹难免会有些缺乏安全感。再加上，唐朝最近又把心思放在我艺考上，对家庭难免忽视，李梦莹又是比较喜欢撒娇的小女生，自然只能用这样幼稚的方式挽留他。
我走到李梦莹身边，向她伸出了一只手，把她拉起来。“李姨，唐朝是我的父亲，但也是唐豆的父亲和你的丈夫，这点永远都不会改变。你放心，我不会把他从你们身边抢走的。现在，我的艺考也结束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们的生活。”
说完，我便向他们道t别。
唐豆突然哭着抱住我：“姐姐，不要嘛！你要来看我哦～”
我摸摸唐豆的头，无言。
唐朝拉住我：“以前是爸爸对不起你，没有给你很好的生活，没有照顾过你，甚至你每一次生日都没有去看过你。爸爸想弥补……”
我放开唐朝的手，笑着：“真不用。”
看我如此决绝，唐朝没有坚持，但是在他的神情上，我看出了不舍与愧疚。
或许我就是一个丧门星吧，害得顾里的母亲去世，害得唐朝家庭不睦，我还间接害死了江雨婷……如果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从唐朝家出来后，天色已经很晚很晚，雪花在路灯的照射下翩跹起舞。我脸朝天，感受雪花在我的脸颊上融化，那一刻，我觉得无比平静。
第29章 和解
临近年关，家里变得异常忙碌。我和顾里的关系亲密而又微妙，亲密是指我们被家里人指使着一起采购商品、贴春联、陪家里的亲戚聊天，微妙是指我们只是维持着表面的和谐，而我却单方面地尽可能与顾里疏远。
他知道我没有考上中央音乐学院，无缘北京之后，也不知该如何与我相处，总感觉他说话小心翼翼的，尽量避开与艺考有关的字眼。
为了减少与顾里的接触，我总是借口复习功课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母亲看出了我的反常，与我谈心，让我不要有太大压力。她自然不知道我与顾里闹的别扭，而我不肯放过自己的原因，也是因为曾经的幼稚、霸道，让顾里产生了终身的遗憾。
年夜饭上，亲戚们围坐一桌，讨论的自然是孩子们的学习问题。饭桌上的亲戚我自然是人不全的，因为大部分都是顾里那边的亲人。
听闻我艺考拿到了两张南方学校的合格证，亲戚们纷纷称赞南方城市养人，气候宜人之类的。“丫头去南方好，养皮肤的。”一个大婶笑得咧开了花，“不过可惜了，布布要考北京清华的，不然俩娃娃还能有个伴儿。”
布布是顾里的小名，听说是因为小时候他的小手总是张开的，就像石头剪刀布里的“布”一样，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本来闷头吃东西的顾里突然抬起头来接茬：“也不一定要考清华的，清华的分数我还差得远呢。”
我惊讶地看着顾里，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改变主意。亲戚们也露出震惊的神情：“你这年级第一还考不上清华，那谁还能考得上？”
顾里解释道：“我想学医嘛，考清华医学院差点分数，但是其他专业是可以的。其实南方的医学教育也很发达，也是可以考虑的。”
他要去南方的学校，是因为我吗？想到这里，我立刻摇了摇脑袋，希望通过物理的方式杜绝自己自恋的想法。
接下来的话，顾里仿佛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清华不过是我的执念，可能是小时候的遗憾吧。不过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了，人总要向前看的。”
“说的对说的对，以布布的成绩，考哪里都不是问题的。”亲戚们举杯庆祝，维持着表面的客套与恭维。
顾从文却有些凡尔赛：“我们对顾里没有任何要求的，他只要有个学上就行。”
“三弟，你这就凡尔赛了，我们家小胖子要是能有布布的成绩，我和我家老张做梦都要笑出声来的。”说话的应该是顾从文的大姐，顾里的大姑。
搓麻将是每年春节的保留节目，大人们总要分成几波搓到通宵，而我们小孩子常常三两结队地到街上去放烟花。
烟花在天空中炸开，在我的脸上映出红一块、蓝一块的色彩，我就静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着，顾里等男孩子们则负责点火。
许是怕我无聊，顾里走到我跟前坐在，我顿时紧张地坐直了身子。
“在想什么呢？”
我摇头，浑身都不自在。
顾里继续说道：“我母亲的去世，不怪你。”
我猛地回头看他，不明所以地盯了他许久：“你怎么知道……”我是想问，他怎么知道我在别扭什么。
顾里像是能洞察我内心的一切一样，很自然地打断了我：“宋绍哲说的，因为蒋春丽吧？你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宋绍哲怎么知道？”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程央央说的吧，我猜。”顾里笑了笑，那个表情很让人玩味。我也心领神会地笑了一下。
说曹操，曹操到，程央央恰好打电话过来，一是给我和顾里新年道贺，二是说等在北京过完除夕，她就要回到滨海与我们团聚了，到时候一起去看臭氧乐队的livehouse。
臭氧乐队的演出定在了大年初六，K酒吧。演出开始之前门口就挤满了人，还有黄牛站在路口的角落里卖票。我们穿过人群，来到验票口，程央央十分财大气粗地拿出了四张门票，还是前排的座位，这让周围无票进场的人都羡慕不已。
验票的人员在我们的手背上盖下了一个根本看不见的章，像是一份通关文牒。于是，我们四个便昂首挺胸地迈着傲慢的步伐进入了这场盛大的嘉年华。
宋绍哲主动帮大家买了无酒精饮料，将一杯粉红色的鸡尾酒饮料推到程央央的面前。这个细节直接让甜度拉满，我和顾里对视了一眼，两个人都露出了磕CP的眼神。
这杯鸡尾酒我在电影里看到过，叫“粉红色的回忆”，而且程央央恰巧也是个粉色控，宋绍哲这波操作简直不要把程央央迷死。
程央央害羞地接过饮料，抿了一口：“真甜。”
我阴阳怪气地学她：“真甜。”
程央央娇羞地推了我一把，但是脸蛋却刷得一下通红，眼睑微低，含羞一笑。
“你们两个有情况哦～”我八卦地盘问他们。
宋绍哲打断我：“别问，能有什么情况？”虽然他在嘴硬，但他下意识地看了程央央一眼。
臭氧乐队的热场开始，我们也沉浸在狂躁的摇滚音乐之中，暂且放过了宋绍哲和程央央。
臭氧乐队的舞台很炸，灯光摇曳间，我的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随着音乐的节拍律动。我鲜少来到酒吧这样的地方，因为这里的空气不好，烟味、酒精味以及隐约弥漫着的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总是让我呼吸困难。
我借口出去透口气，却看到黑暗的角落里似乎有几个鬼祟的人影。按理说，酒吧人际混杂，有几个社会二流子、无业青年混进来也实属正常，何况是这种盛大的音乐晚会。然而，我却在他们中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蒋春丽披散着头发，画了很浓的妆，但是口红已经被蹭出了嘴唇，显得十分狼狈。而她眼神迷离，站都站不稳，直接倒在一个黄毛的身上。那个黄毛打着鼻钉和唇钉，胳膊和脖子上还有一串纹身，看着就不像好人。
我赶紧回到座位上，提醒顾里三人向我手指的方向望去，我们再次确认，那个被小混混围在中间的女生就是蒋春丽。
我们甚至没有任何犹豫，四个人直接穿过跳舞欢呼的人群，径直来到了小混混面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其中一个小混混明显喝多了，推搡着顾里：“你们是谁啊？好狗不挡道，闪开！”
顾里被推得一个踉跄。
我见状，完全失去了理智和判断，回推了那个小混混。“你们是干什么的？放开她！”
小混混被我推得愣了一下，讥笑地看着顾里：“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让老娘们给你出头？”
我一巴掌扇在了小混混的脑袋上：“嘴巴放干净点，你回家也叫你妈娘们吗？”
小混混急眼了，上来就揍我，另一个小混混拦住了他：“别跟女人计较。”说完，几个小混混要绕开我们带走蒋春丽。
我脾气火爆，抄起旁边那桌的啤酒瓶子就要往自己脑袋上砸。顾里和宋绍哲一起拦住了我，我用力甩开他们，然后把啤酒瓶摔在了旁边的桌角。啤酒瓶底摔破了，我把玻璃的尖端对准小混混们，恶狠狠地、一字一顿地对他们说：“放开她，不然，我要你们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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