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两人的瞬间,陈枳夏直接拽走了Isaiah了,似是无意地轻推了桑南溪一下。
猝不及防间,她的鼻头撞向闻清珩的胸膛,闻清珩扶了一下她,“没事吧。”
桑南溪揉了揉鼻子,有些泛红,“没事。”
“不抱一下?”闻清珩摊开双手低声问,一如她前几个月回爱丁堡时一样。
桑南溪失笑点头。
原本只是点到为止的拥抱,可在桑南溪要松手的刹那,闻清珩却突然重新将她搂紧。
他说:“溪,你瘦了很多。”
Isaiah和陈枳夏勾肩搭背地走在前面,一阵吵嚷喧嚣。
“诶!你干什么,我还没和溪拥抱呢!”
陈枳夏踹了他一脚,恨铁不成钢地道:“有点眼力见儿成不成,给点人家发展的空间。”
Isaiah扭头看了一眼相拥的两人,开了窍,朝陈枳夏比了个大拇指:“厉害。”
桑南溪怔忪地眨了眨眼,一时不知该怎么答复他。
有时,桑南溪很佩服闻清珩对于情绪敏锐的感知能力,好比现在,也许是察觉到她的一时失语,他适时地松开了手,又退回到一个朋友该有的距离,朝她轻松一笑,说:“走吧。”
在回程的路上,天光渐亮,越来越多的车辆迎着朝阳,一同汇入车道。
在车子驶入岭秀的地库时,一辆黑色的红旗车挂着熟悉的车牌从他们的后方经过。
车座里的男人难掩疲态,眼眸掀起的瞬间恰与隐入黑暗的车辆错开。
缘分两字,或许真有定数。
当年关于她和周聿白两人的以后她得到过很多的答案。
说长长久久的也有,说不能长久的也有。
唯有一个没有明确答案的回复她记得最深刻。
——历经坎坷。
第119章 人家也得要才行
在京北初雪停歇的那一日,其实很多事情都开始展露端倪。
京北的冬日越冷,就越是搓磨人心,在这瑟瑟寒风下,人对于温暖安定的渴求宛如春日的第一波春草般,无限疯长。
宋承良看了眼收到的消息,一扭头,是周聿白在晨光熹微中有些苍白的脸色。
周聿白微阖着眼,薄唇轻启:“说。”
宋承良:“老爷子说让您今晚回家吃个饭。”
原本这道回家的诏令在半个月前就该下了。
游仲伦订婚那晚,他没想遮掩谁,周钧之自然对于他带了谁出席的这件事也门清。
当天晚上老爷子的几个电话他一个都没接到。
第二日清晨和桑南溪分开后又直接去了港城主持项目会议。
等到他给周钧之把电话回过去,其中的不满震怒已然是不言而喻。
周聿白却仿若浑然未觉,望着港城的夜景,点烟猛吸了一口,声音如雾:“爷爷,有事儿等回去您跟我说,别去为难她。”
周钧之冷哼了一声,质问道:“你也知道你干的是浑事儿!”
“你把人带出去的时候就没想过王家?”
周聿白吐出烟雾,淡淡说了一句:“王家动不了她。”
老爷子被气得不轻,握着电话的手都颤了颤:“你如今倒真是好大的本事,狂成这样,是真以为自己稳居高位,没人奈何得了你了?”
周聿白没辩驳,烟灰扑簌簌而落,那抹猩红燃烧过往,只留一地狼藉。
周钧之哪里不知道他的性子,从小就是,挨了骂他都听着受着,可实则心里认定了的事儿谁也挡不住他。
老爷子头一回对自己这一直引以为傲的宝贝孙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还真要为那小丫头,四处树敌不成?”
周聿白轻咳了一声,黯然自嘲地笑笑:“我愿意,人家也得要才行。”
周聿白话中的苦涩太过真切,似乎已经道出了他们之间的结局。
是缓兵之策还是确有其事,连周钧之都摸不准他话中的真假了。
宋承良适时地推门进来提醒他会议即将开始。
周钧之稳了稳身形,电话挂断前沉声留下一句,一切等回来再说。
这两天他落地京北,一直到今天才得了几分空闲。
老爷子这口气想来已经是憋得够久的了。
周聿白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雪一停,京北的傍晚也在褪去阴霾肃沉,天边的晚霞由北向南破开一道金粉色的裂缝,划破天际。
宋承良敲了敲门,“先生,车子备好了。”
下了地库,在那辆熟悉的车身旁,还停着一辆并不起眼的黑色轿车。
宋承良跟在周聿白身边,压低了声音说:“他在这等了有一会儿了。”
一见周聿白的身影,王岱岩便戴着帽子下车来迎他,他讪笑着打招呼道:“周先生。”
周聿白没分视线给他,上了车,眼见着就要开走,王岱岩忙不迭地拉开车门上车。
原本已经要开走的车又稳稳停下。
周聿白点了烟,浅咬着烟蒂,他的面容在缭绕的烟雾下显得越发晦涩莫名:“王先生有话要说?”
王岱岩自知理亏,心里有些打鼓,语气格外地小心谨慎:“周先生……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周聿白嗤然笑了声:“王先生,做生意是要讲究诚信的,您这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是觉着我有闲心在这跟你闹着玩儿?”
“我……”
周聿白毫不留情地点破他的窘迫:“怎么?王琬沅最近又把你给逼得无路可走了?您又想为自己争一争了?”
王岱岩比起王琬沅来说是个掀不起风浪的软骨头,但凡只要王屿那施舍给他几分所谓的父爱,他就天真的以为王屿一定能护住他。
这样的人,不逼他入绝境,永远都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
三个月前周聿白出的那场意外,在媒体的渲染下,一时间人心惶惶。
周聿白借势营造出集团内部管理混乱的乱象。
在那之前,王屿或是因为觉得周王两家联姻的大局已定,就想着把自己这儿子接回来,认祖归宗。
几分父爱,演得王岱岩是热泪盈眶,甚至有完全懈怠手里头原本用来制胁王琬沅项目的心思。
可周聿白一出事,接连几日的新闻报道,真真假假,消息又都封锁得密不透风,连王屿都刺探不到风毫,霎时间,谁都没了底气。
周家虽说父辈祖辈的影响力都在,但毕竟周聿白才代表着周家往后的兴盛。
王屿那么精明的人,又是他退下来的关键时期,明面上虽没说什么,但背地里实则已经在开始做应对周聿白真出了事的第二手准备,先前对王岱岩的父爱自然而然也就先放到了一边。
周聿白恢复精力后,趁着这个时机让人撤了大半对王岱岩的保护人手。
王琬沅本就视王岱岩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样的时机她自没有放过的道理,几次出手,王岱岩吃了不小的亏。
王岱岩也旁敲侧击地去寻求过王屿的庇护,可他的三言两语,哪能成为击垮王琬沅的凭证,多说了王屿反倒怀疑起他有异心来。
快一个月的时间,王岱岩从天上落到地下,他这才再一次如此深刻地认识到,亲情二字在王家怕是最为淡泊的东西。
周聿白又让人晾了他一阵,这期间,他倒是比之前都还要勤勤恳恳许多。
王岱岩听着周聿白的话,心里越发地忐忑起来,他面容恳切:“周先生,这一回,我一定会按照您安排的办好。”
周聿白弹了弹烟灰,轻笑道:“王先生,这是您自己的事儿,我替你安排什么呢?”
“况且抓住机会了,得利的是你自己,至少有个明明白白的身份,也不用再受人威胁。”
王岱岩打量着周聿白的神色,谨慎地问:“我……那还烦请先生给我提个建议。”
周聿白掐了烟,斜睨着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幽幽开口:“那就去和你爸坦白吧。”
“这些年受的委屈,好好去跟你爸说说。”
第120章 这婚,成不了
“先生……您说什么?”王岱岩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周聿白讳莫如深的表情让他猜不透,到底是在逗弄他还是真让他去坦白,他只能硬着头皮向周聿白解释:“我爸他不会相信我的,王琬沅她做事很谨慎,况且,即便我爸相信了我,怕是也不会……”
周聿白哂笑了声:“不是给你筹码了吗?现在不用,等着放那儿落灰?”
王岱岩一怔。
周聿白看向他的目光带着审视的压迫感:“其他两家基金会一同协助你,至于这出戏你要演成什么样,能为自己争取到多少机会,要拿这个筹码怎么和你父亲谈,这就是你自己的事了。”
话已经说到这份上,相当于是把饭都端到了他面前,王岱岩要是还听不懂,那真是白在王家战战兢兢过那么些年了。
车窗在驶离前又被缓缓摇下,周聿白的指尖落在窗沿上轻点,敲打着人心:“王先生,好戏得有人看,才有意义。”
王岱岩点点头,悬挂在心中的巨石晃动,但面对眼前人,却又不得不稳住心神回复:“我明白了,周先生。”
车子开出地库,冬日里的天暗得快,一会儿的功夫,先前那抹金粉的亮色被夜色一同浸染,成了暗蓝色下一抹并不起眼的陪衬。
等到老宅时,天色已经尽黑。
车子刚在院里熄了火,出门来迎他的,是王琬沅。
“聿白,回来了,今天累吗?”几句话倒真让她说出一种这家女主人的派头。
周聿白略过她的手,径直往家里走,“王小姐倒是来得勤,是怕别人不知道你跟周家要结亲?”
他这话一字不差地传到了老爷子耳朵里,周钧之脸色铁青,厉声呵斥了一句:“怎么跟琬沅说话呢!”
周聿白听着训斥,跟没事儿人似的,照样脱衣,净手。
王琬沅跟在周聿白身后进来,善解人意地开口解围:“爷爷,没事的,聿白他工作上忙,情绪不好也正常,我工作的时候也总心情不好的。”
老太太连着咳嗽了几声,拍了拍周钧之:“行了,再骂下去菜都凉了,吃饭吧。”
说罢,她朝着周聿白招了招手:“来奶奶这。”
周聿白走到吴盈秀身旁坐下,老太太拍着他的肩背,有些心疼:“这半个多月怎么憔悴了那么多?”
“事忙。”
吴盈秀看着他消瘦下去的身形,和半个月前简直判若两人,那时好不容易养出来的血色,现在是不见半点踪影。
能让他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也没有别人了。
两个孩子走到如今的地步,中间横亘了太多东西,以至于相伴二字成了一场空梦。
“你这身子才好了多久,哪有这么没日没夜地过法,你闻闻自己身上的烟味,熏得人眼睛都疼。”老太太一边说着一边拎着他的衣袖让他自己闻。
不知是因为周聿白身上的寒气未散,还是因为他身上的烟味太过浓重,老太太说完话接连不断地咳了好几声。
罗子玉忙把周聿白拉到自己身边来:“你一身的味儿,别往你奶奶跟前凑。”
周聿白自觉跟老太太保持了距离,蹙着眉头问:“您这咳嗽让医生检查过没有?”
吴盈秀摆摆手:“老毛病了,检查什么。”
王琬沅把水端到了老太太手边:“奶奶,话不能那么说,您方才不是还说聿白呢,咱们也要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吴盈秀喝了水,稍微缓解了点,握着王琬沅的手感叹了一句:“好孩子。”
不过也就仅此而已,相比初见时的欢喜,老太太对王琬沅的态度平淡了许多。
不仅仅是王琬沅,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得到。
一场饭局,有人精心设计每一个表情,有人恼怒未消,吃得实在是算不上尽兴。
吃过饭,老太太先回了屋,王琬沅陪着罗子玉在聊家常,也算是一派的安然祥和。
罗子玉对她自然是满意的,为人处事都是极好的,唯有一点,大家心里都清楚,她儿子不喜欢。
周钧之起身,走至周聿白身旁时拐杖轻震了几声,语气冷然:“跟我来书房。”
罗子玉碍着王琬沅在,只能给周明奕使了个眼色。
周明奕刚要起身,就被老爷子一句话喝住:“就他一人。”
周聿白神色自若,只苦了罗子玉,一边笑着同王琬沅聊天,一边那心思却全飞到了那书房里。
房门合上,周老爷子在椅子上坐下,看着站得规规矩矩的人,气不打一处来,“说说吧,大名鼎鼎的周先生,你如今打的是什么主意。”
周聿白替他斟了茶:“我能打什么主意。”
老爷子眉头一凛,难免心凉:“事到如今,你还是一个字都不愿对爷爷说?”
“说了您指定得生气。”
周钧之斜睨了他一眼:“我生气你就不干了?”
周聿白无畏地笑了笑:“那倒也不是。”
杯盏茶凉,周聿白又温了水,重新替老爷子斟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爷爷,这婚,我没打算订。”
这话周钧之并不意外。
从进门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先前他在周钧之面前还有所收敛,不说两个人之间有多少感情,但该有的礼数还是有的,但今儿个,他是连样子都懒得装了。
温热的茶水入喉,却未抚平内心的浮躁,杯子被掷到桌上,又滚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一地的瓷片,似是预示着风雨欲来。
周钧之面含怒意,握着拐杖的手微微泛白,如鹰般锐利的眼眸扫过周聿白,冷声道:“五年前的一次不够,到如今,还没能让你清醒。”
如果不再爱她叫作清醒,他怕是会糊涂一辈子。
周聿白没顺着周钧之的话说下去,只是将既定的结果跟老爷子解释清楚:“王家那边我来处理,您……”
“周聿白!”周钧之显然动了怒,猛然站了起来,身子都不住地晃了晃。
周聿白忙扶住他:“您打我骂我都成,别气着自己。”
周钧之甩开他的手,愤然道:“你要想让我多活两年,就把这婚给我安安稳稳订了。”
周聿白低垂着眼眸,淡漠的脸上无欲无求,讲出来的话却仍旧是那句:
“爷爷,这婚,成不了。”
第121章 她不要我了
“行了,那么大年纪了,吵什么呢。”吴盈秀进来的时候爷孙俩一个被气得脸红脖子粗,一个垂着脑袋却是分毫不肯退让。
说到底,都是一样的脾气。
周聿白扶着周钧之坐下,才又去扶过老太太:“您不是说累了,吵到您了?”
吴盈秀眉目微嗔地看着他:“我不来,任由你们爷孙俩在这吵?平白让外人看了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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