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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斟酌着开口，说了句：“谢谢，我到了。”
说完，不等对方回答，黎漾便准备开门下车。
窗外雨还没停，迟郁川关掉电脑，从文件中抬起头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准备要开门的动作打断。
黎漾不明所以的回头，就见迟郁川盯着她，问：“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她眨巴眨巴眼，摇摇头，确实不打算。
还有什么坐坐的必要吗？他们之间又没有什么好说的，黎漾不懂。
“迟总，雨下这么大，您还是赶紧先回吧，不然要是再被淋生病，可没人能负责了。”
听出她调侃的意思，迟郁川也不恼，一本正经的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说：“你确定不听？我们聊聊离婚的事。”
“……”
最终，黎漾还是让他进门了。
家里只有一双男士拖鞋，是黎漾爸爸的，黎漾无奈拿出来给他穿上，灰黑的颜色跟他今天这身竟然莫名的有点搭。
黎漾住的小别墅一共两层，精致的小吊顶透着一股小资气息，装修风格是年轻人喜欢的轻奢系，主打一个简单舒适，跟老爷子的大别墅自然没得比。
这是她回国之前让爸妈又重新装修的，抛掉以前老旧的风格，整个焕然一新，正好等她回来就能住了。
客厅不算大，到处放着花里胡哨的摆件，还有不少她从国外带回来的，迟郁川随意打量一眼，意外的看见了几件熟悉的东西。
是她买来放进婚房里，临了又带走的东西。
黎漾给他倒了杯热水，招呼他坐下：“说吧，想怎么聊。”
迟郁川不紧不慢的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温刚好，将屋外带进来寒风冷雨的凉意驱散。
他放下杯子，说：“离婚可以，但不是现在。”
“什么意思？”
“别忘了，你现在是所有人公认的迟太太，你的身份无可替代。”
迟郁川一只手搭在沙发边，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盛迟集团刚刚步入正轨，我的工作也在稳步进行，如果这个时候传出离婚的丑闻，不止你我，还有盛迟集团都会遭到前所未有的损失。”
“我相信你是个讲信用的人，既然当初愿意答应跟我协议结婚，一定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让盛迟陷入危机的，对吧？”
他前脚刚在公众面前官宣了黎漾的身份，后脚两人就宣布离婚，传出去还不知道要让旁人怎么笑话。
不管怎么说，离婚对迟郁川和盛迟的形象都是非常不利的一件事。
最重要的是，老爷子也不会同意的。
老爷子把迟家的面子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怎么可能允许继承人离婚这种丑闻再次发生？
黎漾一时无言，不知该作何反驳。
确实，抛开她和迟郁川的关系不说，迟老爷子和迟家人都待她很好，把她当做一家人在照顾，她确实不能在这个时候让盛迟集团出问题。
黎漾咬着唇瓣，想了想：“那迟总的意思是？”
迟郁川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那份协议，推到黎漾面前：“既然你想解除合约关系，不愿意跟我协议结婚，那这份合约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不过你放心，我先前在合约里答应给你的所有东西，都照样作数，一分都不会少。”
说着，迟郁川拿起那份合约，随手撕掉，扔进垃圾桶里。
黎漾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诧异于迟郁川的行为。
她清楚，想要毁掉一份合约对盛迟集团来说，再容易不过，他们有最好的律师团队，最完备的协议体系。
但她没想到，迟郁川却选择用这种最幼稚的方式。
当着她的面撕掉合约，这哪里像是一个集团总裁的行为。
可黎漾又禁不住想，他们之间的婚姻都是建立在这一纸合约之上的，是签了合约的假结婚。
如今没了假结婚的协议，那他们领的结婚证，岂不就是要变成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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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黎漾几乎都是在乐团里度过的，演出的时间临近，而她又是临时加入的，自然要跟大家多多配合默契。
不过幸好，黎漾有经验，上手又快，很快就跟上了乐团的进度。
在这段时间里，黎漾只见过迟郁川两次，而且都是在乐团的演出场地。
一次是她碰上迟郁川在跟负责人签赞助的合约，一次是负责人带他来看乐团的最终彩排。
自从上次在黎漾家聊完之后，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再联系过对方，哪怕彼此见了面，也只是目光相对的看一眼，连搭话的机会都没有。
但是幸好，乐团里的人都不知道她和迟郁川的关系。
迟郁川一身西装革履坐在台下，舞台上照着明亮的光，黎漾时不时看向他，可灯光刺眼，她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变化。只是见身旁人殷切地同他讲话，然后他点头应和。
彩排结束，黎漾躬身谢幕，下了台后，负责人程总拉着一众乐手跟迟郁川介绍。
为了表演给赞助的企业家们看，乐手们提前换好了演出时的礼服，一个个妆容精致，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负责人程总挨个拉着乐手跟他们介绍，其他人都上前握手，唯独迟郁川始终没抬过眼。
介绍到黎漾时，她一袭浅色的露肩礼服款款上前，身旁有几个公司老板上下打量着她，交头接耳地说着：“这姑娘漂亮啊，之前从未见过，新来的？”
负责人听见这话，立马上前解释：“是，这是我们新合作的乐手，叫黎漾，不仅人长得漂亮，能力也十分出众。”
几人被美女乐手环绕，一时间有些飘飘然，个个脸上乐开了花，只是觉得黎漾有些眼熟，还以为是在哪场演出里见过，并未在意。
听负责人介绍，便有人想上前跟黎漾握手，拉进些关系。
眼见那只短粗的手要搭上黎漾，一直没起身的迟郁川陡然站了起来，大步迈上前，蓦的挡在了那人身前。
“听说黎小姐这双手值钱得很，多数售卖的票是冲她而来，李总可不要因一时兴起，就断了大家的财路。”
他偏头，神色冷淡地瞥了眼那人。
极平淡的两句话，警告意味明显，是在提醒那人，黎漾可不是他能随便搭讪的人。
被那一眼冷冷的凝视，男人立即向后退一步，短粗的手指擦着迟郁川的西装落下，哪还敢再上前搭讪。
“是是是，我先前不知道，多谢迟总提醒。”
身旁一行人见迟郁川面色不好看，也都不敢再说话。
彩排结束后，负责人程总提出要请他们在乐团的食堂里吃饭，让他们也感受一下乐团的招待。
迟郁川没拒绝，其他人便都不好意思拒绝，只能随行跟上。
食堂里，乐手们坐了一片，一行赞助的企业家们坐了一片，黎漾坐在最靠边的角落里，斜对面就是低头不语的迟郁川。
方才在观看席，灯光昏暗，看的不太真切。这时乐手们个个卸了妆，换上自己的衣服，有人趁机打量黎漾，看见两人四目相对时的眼神，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吃饭时，见方才想跟黎漾搭讪那人面上还有些不服气，嘴里嘀嘀咕咕些什么，以为是迟郁川看上的，才不准他搭讪。
身旁人立马将他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你知不知道，你刚刚搭讪的那个黎漾是谁？”
男人撇嘴，满不在意的问：“谁？”
不就是乐团里区区一个小乐手么，有什么了不起？
他们这么多年赞助乐团的演出，见过的知名乐手数不胜数，也没见谁比黎漾金贵，连握个手都不让握，还真把自己当演奏家了。
身旁人叹息一声，一副“你完蛋了”的样子，咬着牙说：
“那个黎漾，我在迟家的宴席上见过……她是迟郁川的太太！”
敢跟迟郁川的太太搭讪，还如此大言不惭，以迟郁川睚眦必报的手段，铁定没他们好果子吃了！
先前的赵氏地产不就是最好的例子么！
男人手一抖，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引起了周围不少人探寻的目光。
他吞了吞口水：“你说她……就是传闻中跟迟郁川联姻的迟太太？”
第61章 ◎我可以等你离婚◎
之后的几天，黎漾还接到过一次小唐的电话。
对方先是跟她寒暄了两句，随即问她在哪，迟郁川这边有些东西需要交给她。
黎漾问是什么，小唐没直白的告诉，只说是一些很重要的东西，需要亲自交到她的手上才行。
于是两人再次约到了小区门口的咖啡馆里。
还是先前同样的位置，黎漾到的时候，小唐已经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等她了。眼见黎漾进门，小唐非常殷勤地起身跟她打招呼。
“黎小姐，好久不见。”
黎漾点头坐下，确实，从她生日那天过后，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再见过面了。
咖啡馆外那颗大榕树的叶子生了又落，细细算来，她跟迟郁川协议结婚已经快一年了。
小唐给她点了杯咖啡，老板适时地端上来，是她喜欢的焦糖拿铁。
果然不愧是迟郁川的贴身助理，不仅人细心，记性也好。她只在对方面前仅仅点过两次咖啡，对方就已经将她的口味完全记住了。
黎漾喝了一口，问他：“迟总有什么要给我的？”
闻言，小唐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翻开，递到黎漾面前。
“关于黎小姐想要解除结婚协议的事，迟总已经安排好了，这一份是当时迟总答应给黎小姐的补偿，您可以看一下。”
黎漾低头看了一眼，却没伸手去接：“这次是我单方面毁约，所以这些补偿我都不要。”
原本决定跟迟郁川假结婚，就不是为了这些东西来的，现在她自己毁了合约，就更不可能再拿迟郁川的任何东西了。
但小唐坚持说：“黎小姐还是看一下吧。”
在对方的再三劝说下，黎漾还是伸手接过了文件，随意翻开一页，察觉哪里不对劲，蓦的瞪大了眼。
“这怎么……”跟一开始说的不一样？
黎漾不解的眼神看向小唐，对方却坦然的笑笑，说：“除了合约中答应给黎小姐的外，迟总又分外增加了两倍的补偿，并且已经全部做过公证。也就是说，您现在看见的这些，已经完全都属于您了。”
黎漾愣了愣：“你说，这些都是迟郁川给我的？”
小唐点头应声。
“为什么？”黎漾问。
她不明白，迟郁川到底为什么这么做？
如果仅仅是想补偿她，那原本他们约定好的就已经足够多了，甚至她私自决定毁约，对方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给，也在合理范围内。
“黎小姐还不明白迟总的心意吗？”
小唐斟酌了一下，有些纠结，不知道该不该直说。
“抛开协议不说，迟总答应离婚，并且将他个人名下一半的身家无条件赠与黎小姐，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迟总早已经将黎小姐当成自己的合法妻子了吗？”
……
跟黎漾见过面后，小唐又回到月湖景，迟郁川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一进门他就跟迟郁川汇报：“迟总，东西我已经送到黎小姐手上了。”
“她有没有说些什么？”迟郁川问。
小唐摇摇头：“她只是说会尽力配合的，让迟总放心。”
至于配合什么，怎么配合，小唐也不敢多问，黎漾怎么说，他就怎么如实的转达给迟郁川。
迟郁川点点头，没再开口。
他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叠好放进行李箱，明天有个会议要出差两天，办公室里备用的衣服不够，他只好回这里拿。
不知什么时候，他所有的衣服都转移到了这里，衣柜被塞满，家里所有的器具都有了生活的痕迹，不再只是冰冷的摆在那里，做个毫无生气的装饰。
小唐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房间，自从黎小姐搬走后，房子没人打理，明显乱糟糟起来，就连客厅的桌子都积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他说：“迟总，要不我这两天找个保洁阿姨来打扫一下？”
这么大的房子，不是他们随手两下就能收拾干净的。
“你看着办吧。”迟郁川说。
小唐会意，将桌子上的文件简单收拾了一下，随手拿起文件下盖着的一个精致的礼品盒，想帮他塞进抽屉里。不想盒子没盖好，他一弯身，盖子掀开，里面的东西全部掉出来。
迟郁川的视线被吸引过来，在看清那黑色的盒子是什么时，突然一个大步上前，将落在地上的游戏机捡起来。
轻轻拍了拍灰尘，仔细查看游戏机有没有摔坏。
没想到迟郁川这么宝贝这东西，小唐有些害怕，担心自己闯了祸：“迟总，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他立马弯腰，将盒子里掉出来的其他东西也都捡回来。
礼盒下面铺着一层拉菲草，一大团线缠绕着，像是怎么也理不顺，小唐扯起来摆弄两下，眼尖地看见拉菲草下还垫着一张照片。
他翻出来，定睛一看，照片的正面赫然是迟郁川和黎漾的合影！
只是那时的两人面容略显青涩，阳光从头顶洒下来，依稀能够辨认得清。照片里，谁也没看镜头，背对着彼此，身后还有一棵大榕树。
“迟总，这个是……您和黎小姐？”
见小唐将照片递过来，迟郁川才放下游戏机，神色凝重的盯着照片看。
他已经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了，印象里，大学时期的他好像没跟黎漾一起合照过，他们甚至都很少搭话，除了……
对了，是那年选修摄影的小组作业。
原来这张照片是那个时候留下的，没想到黎漾竟然保存了这么久！
迟郁川反手翻看了一下，照片的背后似乎还有点印记，手指捏着的角落里，黑色的水笔赫然写着三个英文字母。
CYC。
看着这组熟悉的英文字母，迟郁川不禁想起大三那年黎漾跟大四学长写告白情书的事，还有她藏在抽屉里，小心翼翼护着的那个木盒子。
是陈一琛吗？
迟郁川下意识地这么想。
身旁，小唐探着脑袋看一眼，没忍住开口问：“迟总，这个CYC，是您的名字呀？”
照片的正面是他，背面的署名也是他名字的首字母。
迟郁川恍然，眼神蓦的一亮，原来，黎漾自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他？
所以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黎漾明明送了情书，却还是拒绝了陈一琛的告白，最后闹到不可收场的地步。
居然是因为情书送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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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到了演出那天，千人的场地坐得满满当当。
黎漾在后台，透过帷幔看着场下乌泱泱的一片，很久没有参加过这样的大型演出，心里还有些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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