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自信扬眉:“没错。”
席悦又低头看了眼,游戏文案那个职位要求后面写着——
1.负责游戏剧本创作,撰写剧情任务、人物设定及台词。
2.参与剧情玩法,世界架构模块的相关策划工作。
3.配合主策。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一些画面,那是她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的方向,但眼下既然碰上了,试一试也无妨。
“我可以给你一份我的简历吗?我是广编专业的,有过文案策划和栏目编导的相关实习经历。”
男生愣了一下,随即有些感动似的,眼睛都笑弯了::“当然可以了!你是第一个应聘的,这样,我们加个微信,到时候看看能不能给你开个后门。”
钟若缇看她来真的,拉着她嘀咕了一句:“什么草台班子......”
“没事儿,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席悦小声说。
其实她还想说这只是双向的初筛,递个简历加个微信什么的也不费事,后期不合适不去就是了......可看到男生那么激动的样子,席悦又不好意思说出口了。
最好还是不要打击别人的积极性了。
“来来来,妹妹,你扫我。”
席悦抽出一份简历放到他的桌子上,随后打开手机,扫描了他的二维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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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开张以后,祁统觉得自己的任务完成了。
他不再到过道上晃悠拉客,就躺在椅子上,把席悦的简历翻来覆去地看,都快盯出花儿来了,余光里终于出现一道挺拔的身影。
许亦潮穿着深蓝色毛衣,神色平淡地从人群中穿过,他显然是刚睡醒,刘海有些乱,前刺碎发都被抓成了微分碎盖,可依然就是能在一群人中脱颖而出。
这样一副顶级渣男皮相自然是吸引了不少目光,几个HR争先恐后地往他怀里塞宣传单,大都是商务或销售性质的工作,他垂眸扫了眼,只主动接了两瓶印着招聘信息的矿泉水。
人还没走过来,就拧开瓶盖喝了一半。
白嫖起来十分得心应手。
祁统坐起来,朝他扬了扬手里的简历,“你他妈早来半小时,我也不至于就收了一份简历。”
许亦潮把另外那瓶没拧开的矿泉水放到他面前,随手捞了把椅子坐下,开口时还挠了下有些痒的喉结,“闹钟没响,睡过头了。”
知道他昨天在公司熬了一整晚,祁统也再说什么,朝过道上努努嘴,“该你去卖笑了。”
许亦潮一口气喝完剩下半瓶水,修长手指将空瓶折叠,一个精准投射扔进了三米外的垃圾桶之后,他语气平淡,“卖不了,我生性不爱笑。”
祁统翻了个白眼,刚想问“那你来干嘛”,身旁突然响起几道怯懦的女声——
“请问......”
转头的瞬间,祁统立刻挂上笑脸,“问!请问!”
几个女生显然是从旁边展台过来的,眼睛时不时往桌子后面瞟,都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还磕磕巴巴地问些欲盖弥彰的问题。
迂回一大圈之后,某个姑娘走到许亦潮面前,率先下手:“那个,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她应该也不是多胆大的人,两三秒没得到回应,耳廓就开始慢慢变红了。
祁统看了眼毫无反应的许亦潮,一脚踢向他的椅子腿:“说话呀!”
许亦潮正专心填数独,祁统那一脚让他误触了一个数字,看着右上角的错误次数从0变成了1,他眉头轻蹙,点了退出游戏。
在点重新开始之前,他切回微信看了一眼,对话框依然是空荡荡的。
眉宇浮现一丝焦躁,他抬起头:“不好意思,刚没听清。”
这倒是没说谎,祁统默默想着,许亦潮好像从来就不能一心二用,一旦开始一门心思钻营什么了,就像变成了聋哑人似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女孩大约是觉得他的态度还行,鼓起勇气又问了一遍——
“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不可以。”
看着姑娘的脸颊开始羞红,许亦潮垂下眼,又补充了一句:“女朋友管得严,不让加异性,你们要是对职位感兴趣的话,可以加这个人。”
话音落地,他把那一脚还了回去。
祁统被他踢得差点摔倒,稳了稳屁股,还不忘扯出笑容:“对对对,想面试加我,我单身,我不怕。”
女孩虽然被拒绝了,但许亦潮给她找好了台阶,她顺势下去也没有觉得太丢脸,只不过扫祁统微信的时候,又颇为惋惜地往旁边看了眼。
男生还在盯着手机屏幕发呆,侧脸的线条是她从未在现实中见到过的精致,拥有如此出色的外貌,又对女朋友言听计从,果然好男人是不会在市场上流通的。
那眷恋的目光实在扎眼,等人依依不舍地走了,祁统重重地叹了口气,刚想抱怨几句,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总算欣慰些许。
“对了,你来之前有个广编的姑娘给我投了简历,专业算是对口吧,我觉得她挺适合咱们那儿的,性格好,名字也好,席悦席悦,听着就怪喜庆的,招来当个吉祥物也不错......”
他这话说出来也没指望得到回复。
席悦问他公司地址在哪,祁统低头打字回消息,正找表情包呢,眼前突然覆上一道黑影——
许亦潮罕见地坐得笔直,手机也不盯了,倒扣在桌面上,向来死水微澜的眼底像淬了一层碎冰:“她加你微信了?”
第7章
回去的路上,祁统觉得车里的气压有些低。
双选会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他们那桌是最早收摊的,原因没别的,许亦潮来之前他是小门小户无人问津,许亦潮来之后倒是门庭若市了,可递简历的不是金融系的就是工管院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专业,硬蹭都蹭不上半点关联。
这是早就习惯了的事情,许亦潮因此也不爱来学校,撒谎拒人这种事干多了自己也难受,亏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确实也是烦了。
傍晚五点算不上晚高峰,路上车子不多,祁统偏头看了眼,许亦潮单手把着方向盘,在慢车道上悠悠开着,下颌线条绷得有些紧,不知道想什么,但总归是不太高兴的样子。
清了清嗓子,他开始安慰。
“这也不用着急吧,过几天代泽不就来了,再说咱们本来也就是来试试,你还真指望从学校招人啊?”
许亦潮降了一半车窗,有风灌进来,他脑子反倒清醒不少:“我没指望啊,跟学校递申请的不是你吗?”
“......”
祁统噎了一下,却也无从狡辩,公司缺人,他跟院里领导联系过,申请了这次双选会的企业名额,前段时间院长还借着他的话往他们那儿塞了个人,说是实习生想锻炼锻炼,其实就是想蹭项目经验,毕了业好拿履历去大厂,屁都不懂一男的,明显也是看不上他们这个小工作室,介绍完自己的名字就一屁股坐会议室沙发上了。
那时候祁统也想撵人,但缺人的话是他说的,来的人似乎又是院长的什么外甥,他搁那儿恨自己脑子长草的时候,还是许亦潮把人叫了过去,说了些什么不知道,总之三两句就给打发了。
后来院长好像还找他麻烦了,祁统问他怎么解决的,他也没说,许亦潮很多时候都比他有种,这也是工作室那伙人都服他的原因,不怕事儿,也拎得清。
“嗐,那你甩脸干嘛?”祁统松了口气,“总不会是被人要微信要烦了吧?”
春初的晚风算得上温柔,许亦潮随手倒了下刘海,微分碎盖变成了大背头,还是不怎么顺滑的那种,像炸了毛的狮子,多少中和了他身上那股莫名其妙的冷感。
“我甩了吗?”他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向来不低,转身看祁统,“你是回公司还是回家?”
这是他的习惯,听到不爱听的话就想赶人走。
“我回什么回,你又忘了是吧?”祁统翻了个白眼,“昨天不就跟你说过了,今天老窦生日,晚上聚一聚。”
许亦潮没说话,看了眼后视镜,一脚油门并入了快车道:“那你先跟我回趟家吧。”
“回家干嘛,你还要化妆啊?”
许亦潮显然不太想搭理他,下颌轻抬往后排撇了撇,言简意赅:“东西先送回去。”
祁统扭头一看,后排车座上摆了七八个盲盒,瞬间了然。
许亦潮父母在他八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他跟着他妈生活,一直住在舅舅家,后来他妈妈和外公相继去世也没挪地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舅舅对他一直挺好,更难得的是,舅妈这个现实意义上没有血缘的长辈对他也是视如己出。
这盲盒大约是送给他妹妹的,也就是舅妈唯一的小孩,一个叫吴筝的小姑娘,早年生了场大病,全家人都疼得紧,尤其是许亦潮,比亲妹也不差什么了。
“你妹今年有十岁了吧?”祁统问。
许亦潮捞起手机往家里拨了通电话,随口答了句:“到四月底是十一岁。”
多好的哥哥。
祁统突然问:“那你记得我生日吗?”
电话还没接通,许亦潮颇有兴致地瞥了他一眼:“你叫我声爹,我倒是愿意记一下。”
“......叫你妈。”
开了大约三十分钟,车子驶入了澜江近郊的别墅区。
这地方开发得早,如今离市中心有些远,但旁边有一个4A级景观的森林公园,环境清幽,倒是很适合养老。
祁统跟着许亦潮一起下了车,刚走到D区8栋门前,隔着栏杆就看见一片花田,姹紫嫣红中,一个面善的中年女人拎着水壶在浇花。
许亦潮的舅妈叫梁佳,也是祁统的初中老师。
“梁老师!”他打招呼向来热情。
梁佳看过来,面上也挂了笑意:“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
许亦潮走过去,顺手帮她把用过的铁锹拿到门边::“从学校回来的,换个衣服得出去吃饭。”
“那可不巧了。”梁佳看向一旁的祁统,笑盈盈地开口,“下午厨房阿姨带了不少春笋过来,说晚上要煲火腿汤,刚刚看到你我还想说今天来得巧,看来你还是没这个口福。”
祁统来得次数不少,跟舅妈也熟悉得很,三两下便聊了起来。
许亦潮没在庭院停留,拎着一个纸袋进了家门,还没上楼梯,一阵急促的“哥哥哥哥”就传了过来,随后,敦实的小姑娘炮弹似的冲进他怀里。
“我让你买的东西买了吗?”吴筝瞪大眼睛看着他。
许亦潮将她拉开,扬了扬手上的袋子:“买了。”
小姑娘立刻伸手,却扑了个空。
许亦潮仗着身高优势,将纸袋提到了一个她够不着的高度,先约法三章:“被你爸说了可别又赖我头上。”
她爸爸也就是许亦潮的舅舅吴洲是个刻板老套的实业家,无法理解拆盲盒的乐趣所在,并且觉得这是一种荼毒青少年心灵的赌博行为,曾多次劝阻自家闺女迷途知返。
“好好好,绝对不怪你!”
小姑娘再三保证,接过来就兴冲冲抱着东西跑去了沙发。
看着她活蹦乱跳的马尾,许亦潮扯了扯嘴角,抬腿上楼。
二楼东边最末那间是他的房间,许亦潮在这儿住了十几年,一年前他买了套房子本来打算搬出去,装修好之后挺不凑巧地发现了一些事,他又不想住了,于是又搬了回来。
进了房间,许亦潮便到浴室打开了花洒,脱衣服时摸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本想随意扔到床上的,脱手的前一秒突然脑子短路,控制不住地再次打开了微信。
直到看见死气沉沉的对话框,他才觉得自己鬼迷心窍了。
一个澡洗了十五分钟,等他出来的时候,祁统已经社交完了,此刻正坐在他书桌前看电脑,壁纸上是他一大家子的合照,吴筝骑在他肩上。
“你妹病好后是胖了不少哈,现在你可不一定能扛得动她了。”
祁统说这话时目光还盯着电脑,等他转过身,许亦潮已经穿上了衣服准备吹头发。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天光已经暗了下来,晚霞昏沉沉地从窗外洒进来,不明不暗的光线里,穿了一身黑的许亦潮实在是帅得有些过分了,锋利又清冷,那股子不近人情的气质,吹风机在他手里都像加特林。
“你是听说了徐清沅今晚也来,所以才这么盛装打扮的吗?”
许亦潮弯眼插吹风机的插头,闻言头也没抬:“徐清沅?谁啊?”
“校友啊,学美术的,你的绯闻前女友。”祁统啧了声,“你这人也太无情了,之前人家帮咱们画角色立绘的时候,那可是相当用心。”
许亦潮撇撇嘴,按他以前的习惯会反问一句“没给钱吗”,可这会儿不知因为什么,他精神怏怏,说话都有些提不起劲。
吹风机只吹了两分钟,许亦潮便顶着半干不干毫无造型的头发下楼了。
客厅里,吴筝已经拆完了所有的盲盒,显然是没抽到自己想要的,两人下楼的时候,飞刀似的眼神犀利地甩了过来。
“哥哥,你的手很臭!”
许亦潮走过去,看到她身后一堆空纸盒,沙发都弄得乱糟糟的,显然也没打算惯着,凉着嗓音开口:“我要给你买全套,你非要自己抽,抽不到还想怪我是吧?”
他语气一严肃吴筝就怂了,嗫嚅着狡辩:“我没怪你呀,我只是说你手臭......”
祁统乐呵呵地笑:“那是,你哥昨晚都没洗澡,全身都臭烘烘的,手肯定也是臭的。”
吴筝没接这话,半垂着头,眼珠子滴溜溜打转,小心查看她哥的脸色。
许亦潮把垃圾桶推到她面前,也没多说别的:“自己把沙发收拾干净,然后去洗手。”
“哦......好吧。”小姑娘听话地弯腰忙碌起来。
两人走出别墅,祁统就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母胎单身二十二年,但有十一年带娃经验,哪天游戏干不下去,当幼师也能贼抢手。
许亦潮没搭理他,走到庭院跟舅妈打了声招呼,就拉开车门上车了。
刚坐下,扔到中控台的手机嗡了两声,脑袋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缓会儿再看,副驾上的祁统就出声了:“晚上吃饭那地址。”
“什么?”
祁统朝他中控台上的手机努努嘴:“微信啊,我发的,我们现在不是要过去吗?”
“......你发的?”
他这话问得很无厘头,祁统愣了下,又怀疑地看看手机屏幕:“对啊,我发的。”
“......”许亦潮觉得自己是真脑抽了。
拉过安全带系上,启动车子之前他往旁边看了一眼,祁统那个鼓鼓囊囊的包被他丢到了后座,拉链都没拉好,那大摞简历漏出了一角。
想了想,许亦潮找了首歌出来。
正在噼里啪啦打字的祁统听到前奏就乐了:“我昨晚刚在朋友圈分享过这首,怎么,咱俩这么心有灵犀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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