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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郡主听闻你是医女出身，想必自己就有不少药方，若是搜不出来那毒方，本郡主也不是那等随意怪罪的人。”
“可要是搜出来了。”安康郡主的目光骤然变冷，“你可要想好自己该怎么死了！”
柳姨娘只觉得自己全身发冷，怎么会这样？明明她步步为营，很多年前就开始筹谋，这么多年都很顺遂，怎么突然之间一切都出了问题！
没过一会，屋子里就传来惊呼：“找到了！”
只见苏若琳拿着两张方子走了出来，向安康郡主行礼：“回郡主，方子找到了。”
安康郡主挑眉看向柳姨娘：“这下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柳姨娘浑身瘫倒在了地上，自己这辈子完了！
随后安康郡主厉声道：“安定侯！看看你们侯府干的好事，我看你是活腻了！”
杨询只觉得自己全身都冒冷汗，他当即向安康郡主磕头：“郡主，此事，此事臣确实不知情啊！”
他指着柳姨娘，浑身颤抖：“全都是这个贱人自作主张，求郡主明鉴啊！”
谋害郡主，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啊！
而柳姨娘难以置信地看着杨询，脑子里全是当初自己在山上遇到杨询，和他私定终身，他不惜顶撞父母也要抬自己做贵妾的记忆。
他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把她推了出来，把他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第33章 同归于尽
◎侯爷你知道，你这些年为什么会对女人失去兴趣了吗？◎
柳姨娘初见杨询时，她刚从山上采药下来。
忽然间听到了求救声，她走过去一看，便见到一个风度翩翩的男子焦急地迎面走来。
那时候，杨询的眼里全是焦急，和见到她时的惊艳。
再后来，她救下了老国公的命，他想她道谢，那时候，他的眼里全是温柔。
再然后，他们不顾父母之命在一起，他牵着她的手，眼里全是少年的意气风发，和不顾一切的决然。
杨询当初承诺对她好，这么多年以来他也确实这么做的，他为了她几乎空置后院，不管妻还是妾，她永远都是最受宠的独一份。
柳姨娘自问自己确实不爱杨询，若说年少时还有几分喜欢，更多的也是为了自己荣华富贵的未来。
可在她眼里，杨询切切实实是爱她的啊！他怎么就这么把她推了出去！
苏若琳看着柳姨娘，看到柳姨娘的眼里全是被背叛的难以置信和绝望，不由地摇了摇头。
被养在温室里的娇花啊，竟然直到现在都没能看清现实，再聪明又如何呢？
而杨询甚至看都不看柳姨娘一眼，只知道一个劲地向安康郡主求饶。
安康郡主双手环胸：“这整个侯府上下都是你的，这个妾死罪难逃，你以为你…….”
她话还未说完，忽然有丫鬟跑过来，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安康郡主当即变了脸色：“什么？！”
随后安康郡主指着杨询：“这件事你最好给我个交代，等我回头再找你算账！”
说罢，安康郡主急匆匆地离开了，甚至都没来得及理会杨婉枝。
杨询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大口地喘息着。
所有人几乎都松了一口气，除了苏若琳，没有人知道万一郡主真的降罪下来，甚至告到圣上面前，侯府究竟会迎在怎样的灭顶之灾。
柳姨娘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瑟缩得发抖，可她却全然不顾，她只觉得她的心比身体更冷。
她披散的头发早就在这来回拉扯之中变得散乱，如同一个疯子一般。
可她笑得却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凄美：“侯爷。”
回过神来的杨询根本不敢面对柳姨娘，他径直站起身往外走去：“舟车劳顿，我先去洗漱收拾一下。”
柳姨娘疯癫地大笑着。
“哈哈哈哈哈！”
秋姨娘看着柳姨娘如今这般模样，想恨她却又觉得她可怜，自己是早就知晓杨询是个多么薄情寡义的男人，所以从来没对他报过什么希望。
这柳姨娘可怜就可怜在，她对男人的期望太高了。
苏若琳吩咐柳姨娘的丫鬟：“先把你们姨娘扶进屋里去，收拾收拾吧。”
好歹走得体面点。
捏着手里的那两张方子，其中一张是害死三个孩子的，那另一张又是干什么的？总不可能是解药吧？瞧着和安康郡主当初给的解药方子也不一样。
苏若琳打算拿去让芷若看看。
她朝杨婉枝招了招手，后者轻快地跑过来，母女俩牵着手一道离开了。
只剩下秋姨娘一个人看着柳姨娘。
后者嗤笑了一声：“如今你满意了？”
秋姨娘问她：“你为什么要害我儿子，就为了给你儿子让位？”
“不然呢？”柳姨娘咬牙，“你是侯府的家奴，爹娘都在侯府，都有人脉，谁都不敢小瞧你，你这姨娘在府里过得跟小姐一样。”
“我呢？”柳姨娘的声音扬高了几分，“我来路不正，靠算计进的侯府，整个侯府上下谁都瞧不起我，谁都想踩我两脚！我要是不能自己给自己谋划，就得被活吞了！”
“那都是你自找的。”
秋姨娘摇了摇头，也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苏若琳问杨婉枝：“今天的事，你有什么想法？”
杨婉枝摇了摇头：“没什么想法。”
“那你可觉得你父亲薄情？”
杨婉枝小声道：“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
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不管不顾，不是薄情是什么？
杨婉枝早就放弃这个父亲了。
苏若琳揉了揉她的头；“那我呢？你可觉得我狠毒？”
杨婉枝仰头看向苏若琳，她惊觉自己似乎又长高了一点，照这样下去，说不定以后真的可以和母亲一样高！
“女儿不觉得，柳姨娘谋害三个弟弟，还想要谋害母亲，这是她罪有应得。”
苏若琳欣慰地笑了：“你能这么觉得就好。”
等她回到碧月轩以后，喊了芷若过来，把另一张方子递给她：“你看看这张方子是做什么用的？”
芷若接过方子看了几眼，额头渐渐冒出冷汗：“此方子……”
“此方子什么了？”苏若琳皱眉，单看芷若的反应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药。
芷若猛地跪了下来，磕头道：“此方子可使人肾亏精气受损，若是女子还好，若是男子服用了，短期只是身体发虚，长期服用，怕是会使男子绝育！”
喔，所以杨询真是被柳姨娘给害的。
苏若琳让绿俏把单子拿回来：“好了，你起来吧，此事你只管烂在肚子里，不会有事的。”
芷若连忙道：“谢夫人！”
芷若走后，苏若琳看着手里的两张单子，轻笑了一声，柳姨娘让杨询绝后，杨询把柳姨娘推出去受死，这就是相爱想杀么。
她倒是想看看，杨询知道柳姨娘给他下毒以后，是什么反应。
她等到下人通告杨询洗漱完用过早膳，就过去了，由头也很简单，她得同他商议怎么处置柳姨娘。
死是必须死的，可柳姨娘毕竟是杨询的宠妾，怎么死，是给个痛快还是死得痛苦，就得问问杨询了。
杨询看向苏若琳：“听说你和安康郡主交好，你可知道安康郡主是因为什么事半路离开的？”
安康郡主和他的原配吴氏交好，这事杨询是知道的，即便他今天错怪了苏氏，也难保这苏氏日后不会向安康郡主告状。
“侯爷这是在哪里听说的？”苏若琳浅笑一声，“侯爷和传这种话的人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不过一介商户女，去参加郡主的茶会都是沾了婉枝的面子，郡主不嫌弃我的出身就不错了。”
杨询冷哼一声，算是认可了这个回答。
“那柳氏，侯爷可想好让她怎么死了？”苏若琳试探道，她等着杨询流露出一点不忍，然后再给他一个大惊喜。
结果杨询不耐地摆了摆手：“赐一杯毒酒，一条白绫，留个全尸就行。”
闻言，苏若琳在心里冷笑，这个狗男人还是早点死了好。
这时，下人来禀告，说是柳姨娘请一条白绫，求留个全尸。
“嗯，准了。”杨询道。
“呃，还有。”下人下意识摸了摸怀里的银子，也不等杨询问，抢先说了出来，“柳姨娘想自己炒几个菜请主子们用晚膳，也是求她走了以后主子们能多照拂她的儿女。”
说罢下人把柳姨娘给的玉佩拿出来，递了上去。
“柳姨娘说她自知罪无可恕，可念在多年情分，在将死之际求侯爷成全她。”
杨询看着那块玉佩，沉默了。
那是当初在江南，他和柳姨娘定情时给她的。
过了许久，杨询才接过玉佩：“成全她，晚上就在她的院子里摆一桌席面，我们都去。”
苏若琳嘴角微抽，其实她不想去啊！
柳姨娘是个什么蛇蝎心肠，谁知道她会不会在菜里面下毒啊！
但是杨询都开了这个口了，她尥蹶子不去也不合适，最后只得把三儿两女都叫到了她的院子里，挨个提醒，晚上柳姨娘准备的晚膳，一口也不许吃。
最后到了晚上，所有人的确都来了，不给柳姨娘脸面也得给杨询脸面。
柳姨娘难以置信地看着杨纨玦：“大少爷？！”
杨纨玦冷笑：“柳姨娘没想到我从阴曹地府爬回来了吧？”
到了用膳的开始用膳的时候，柳姨娘起身敬了大家一杯，可是除了杨询没有一个人喝。
柳姨娘的笑容变得十分难看：“诸位这是？”
苏若琳轻笑：“柳姨娘可能不知道，我从不喝酒。”
“不过我准备了奶茶，柳姨娘怕是还没喝过我琢磨出来的这玩意吧，那今日你得尝尝，不然以后就真的再也没机会了。”
说罢朝身后招了招手，一个下人端着一壶奶茶和几个茶杯走了过来。
苏若琳这句话无异于在一个将死之人的心上扎了一刀，不过柳姨娘已经无所谓了，她赞同的点头：“早先就听闻了，如今一定要尝尝。”
孩子们都把酒杯倒掉，然后接过茶杯，杨婉莹喝得不亦乐乎，喝完一杯还要。
柳姨娘夸赞道：“夫人好手艺，这东西婉玉肯定喜欢。”
随后她眼神便暗淡了几分，她的婉玉，只怕是这辈子也回不来了。
杨询只喝了一口就又拿起了酒杯：“这玩意太甜，也就小孩子喜欢。”
苏若琳笑笑没说话。
随后饭菜也被陆陆续续地端了上来，只是除了杨询和柳姨娘，其他人依旧没有动筷子。
杨纨玦眼睛闭了闭，然后起身向杨询行礼：“父亲，我中了毒身体还没好利索，先回去休息了。”
杨询没有拦着，他也知道这孩子差点就死在柳姨娘手底下，能来参加仇人的晚膳都是看在他的面子上。
“你回去吧。”
杨纨玦牵起杨婉莹的手，杨婉莹乖巧地跟着哥哥离开了。
至于其他人，母亲会照顾好的。
果不其然，杨纨玦走后，苏若琳就干笑了几声：“其实柳姨娘最想告别的不是我们这些旁人，而是侯爷一人罢了。”
“侯爷和柳姨娘年少定情，厮守十余年，这最后一个晚上由侯爷亲手送走自是最合适不过。”苏若琳说着站了起来，“我们这些旁人，还是不要碍眼了吧？”
柳姨娘也没拦着，只是突然朝苏若琳跪了下来。
“妾身犯错无数，妾身该死，只是妾身的孩子无过，四少爷还小，不指望夫人当作亲儿子来疼，只求夫人照拂几分，别叫他被下人欺负了。”
苏若琳点头：“这是应该的，可要我把四少爷抱走？”
“谢夫人。”柳姨娘低眉顺眼道，“还有婉玉，这孩子犯了错，也知道错了，如今我这个当娘的也要没了，夫人就大发慈悲，让她回来吧，她以后再也不敢欺辱大小姐了。”
苏若琳却摇了摇头：“你当真以为我是因为你才把杨婉玉送去庄子里的吗？”
柳姨娘恍然，苏若琳让婆子把四少爷抱了出来，小孩子睡得正香。
“走吧。”苏若琳看向另外三个孩子。几人一道离开了。
等人都走光了，杨询叹了口气：“是我愧对你。”
在他没有看见的时候，柳姨娘嘲讽地笑了。
“不，妾身犯了错，这都是妾应得的。”
“这一大桌子菜。”柳姨娘道，“其他人不给妾身面子，希望侯爷能多吃几口，也别浪费了妾的一番心意。”
“那是自然，你的手艺我是知道的。”杨询当即道，“都端过来，每道菜我都尝一遍。”
柳姨娘起身给他布菜，夹什么他就吃什么，到最后他吃饱了，两个人就对坐着喝酒。
喝到最后，杨询忽然感觉腹痛不止，他捂着肚子，满头冷汗：“你这菜没处理干净？”
柳姨娘大笑。
笑过之后，她温柔地看着杨询：“侯爷你知道，你这些年为什么会对女人失去兴趣了吗？”？
第34章 守灵
◎杨纨岚指着杨询的尸体问道：“这人是咱们的父亲？”◎
杨询蓦地瞪大双眼：“难道你……？”
“你猜呢？”柳姨娘依旧笑着，只是嘴角留下了鲜血。
“你，你这贱人！”杨询只觉得自己胸闷气短，侯间涌出一股腥甜，刚张口，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随后杨询只觉得天昏地暗，再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跌到了地上。
柳姨娘来到杨询面前，想要去触碰他的脸，却被杨询一掌打开。
“贱，贱人！我这些年待你如何，你要这么对我！”
“我是贱人！”柳姨娘的目光骤然变冷，“我要我的儿子继承侯府，我要做主母！”
“哈哈哈哈哈！”柳姨娘疯癫地大笑着，“我本来想着，既然我要死，我的儿子、我的女儿都活不成，那我就带你们一起去死！”
“可是我真没想到啊。”柳姨娘用尽全部的力气抓着椅子，缓缓站起身，“苏若琳她早就猜到我会在饭菜里下毒了。”
“只是她护着每个孩子，却唯独不告诉你！”
“你，你……”杨询努力向院门口的方向爬去，“救，救命，柳氏，害我！”
“别费心思了！”柳姨娘恶狠狠道，“整个院子里的下人都被我遣散了，今夜，你非死不可！”
随后柳姨娘又娇俏地笑了，一如他们初见时那般：“和我一起走吧，侯爷。”
两人的死讯是第二日清晨，下人来到院子里才发现了，那晚侯爷一夜未离开柳姨娘的院子，下人们去通报夫人，却被苏若琳压了下来。
“不得声张，不得靠近院子，明日天亮再去。”
第二日下人们来到院子里时，见到侯爷死不瞑目地趴在门后，而柳姨娘只是闭着眼睛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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