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
林知茵得意地笑起来,像一只偷吃得逞的猫。
“我就……”
“我可没那么大本事,倒是林森与爱你爱到无法自拔了。”
邬夏及时打断了林知茵,然后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不出话,憋红了一张脸。
“切,你别提他,再提他我就不理你了。”
过了一会,林知茵步履匆匆,走到位置上拿起吹风机,就跑到浴室里吹起头,还反常地关上了门,仿佛邬夏是来索命的鬼神,对她避如蛇蝎,只留下了这一句毫无威胁力的话。
邬夏沉沉地笑了几声。
这世上,总是道德感高的人在作茧自缚。要是所有人都和她那个恶心的爹一样,哪还有什么爱而不得?你情我愿的事情,两个人快乐就好,考虑太多,反而不尽兴。
也不知道林知茵和林森与这两个人到底要别扭到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
邬夏叹了口气,转过头继续看消息。手机和邬夏的距离很近,近到“顾远柏”这三个字都变的很明显,清晰。顾远柏居然和林森与的关系不错,还会和林森与说这种事情。
看来,追顾远柏,要用到林森与的地方还有很多。
邬夏:我要追顾远柏,帮我。
邬夏看着,林森与的聊天界面上方不断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又时而变成“林森与”。过了好几分钟,林森与才发来一条消息。
林森与:?
好几分钟才憋出来一个“?”,邬夏无语凝噎,也给他发一个“?”。
林森与:?你现在不是和许易年在一起吗?脚踏两条船这种事情我可不帮你,怕折寿。
邬夏:没有,过几天就和许易年分手。
看着邬夏发来的话,林森与拿着手机看了半天,忍不住笑了。邬夏真是渣得坦荡荡,渣得明明白白,渣得有原则有底线。
就是可怜了许易年。
人在想怎么和女友求婚,女友却在想着过几天和他分手,连下家都有了人选。
林森与之前没有和邬夏说许易年要和她求婚的事情,只是想保留到时候的惊喜,避免事成之后邬夏倒打一耙说他毁了自己的求婚仪式,到时候林知茵肯定就不会理他了。
而现在邬夏摆明了要和许易年分手,林森与也不必担心了,只能希望邬夏能说到做到,这样就能在许易年求婚之前分手了,不然到时候谁也下不来台。
林森与笑也笑了,善心也发过了,也就不再矜持。他要是个有底线的大好人,还会和邬夏这种人来往?再说了,论起没底线没原则,邬夏在他面前说不定还得甘拜下风。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禽兽到对自己的妹妹下手,即使那是继妹。
林森与:我和他其实也不太熟,就是偶尔会讨论学业上的问题。顾远柏基本都在图书馆,最近有时候会往办公室那边跑。
邬夏:……这些我会不知道?
林森与沉吟片刻,在相册里翻翻找找,又在和顾远柏的聊天记录里搜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了一个有用的信息。
林森与:选课不是还有几天才结束?顾远柏的模块课选的是中西方的美术文化,其他的专业大课你碰碰运气。
邬夏:行。
中西方的美术文化?
邬夏打开选课系统,在搜索框输入“中西方的美术文化”四个字,跳出来一个课程,授课老师是刘天乡,选课人数 15/30。现在到了第三轮,这门课居然还没选满,看来是个不好搞绩点的课。
邬夏看了一眼时间,周一晚课,正好和她的课表对的上。她在选课键点了一下,屏幕上出现“选课成功”四个大字,邬夏就退出了登录界面。
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林森与:选上了没?
邬夏还没来得及回答,林森与又发过来一条。
林森与:好处?
真是锱铢必较,一点都不放过。
邬夏:想要什么?
林森与:告诉我她的课表。
邬夏愣了下,随即看向浴室的方向,电吹风机的声音还在响着。她扬唇一笑,只能在心里对林知茵说了声“抱歉”。
邬夏和林知茵都是金融系的,两人选课也是一起的,包括模块课,只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她从相册里找出之前的截图,发给林森与,那边很快就回复了一个“OK”。
老狐狸,比她还狡猾。
邬夏暗暗唾骂了一声,把手机放下,盯着白色的天花板放空。她转个身,把自己裹进被子里,试图从中获取安全感。柔软的被褥与肌肤相触,还隐隐带着清香。
纤细的手指划过被子,留下凹陷的印记。邬夏闭上眼,去细细描绘顾远柏的眉眼,想象他离自己只有十几公分的时候,他的睫毛在微微发颤,像一只扇动着翅膀的蝴蝶。
脆弱而敏感。
她想着顾远柏,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睡着了。
梦中。
“分手吧。”
“我只想考个好大学,和你这样的人不一样。”
“我玩不起。”
眉目慢慢变得清晰,却是幻化成了姜于言的模样。他带着一副老式眼镜,一字一顿地说。等邬夏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于那个办公室中。
又是那一场噩梦。
邬夏冷冷的看着姜于言,没有挽留,而是笑着说:“我又不是非你不可。”
这世上本就没有谁会非谁不可。这个道理,邬夏从七岁开始就知道了。
姜于言空出的位置,邬夏会重新找一个人去填补起来。她的身心,早已充满了各种伤痕,留下了不灭的疤痕。邬夏本来是想放过顾远柏的,可谁让她现在就对许易年腻了,只能找他来试试。
面对模样相似的人,邬夏还会得到相似的结局吗?
她很想知道。
这一场游戏,邬夏很想做最后的赢家。
良久,吹风机的声音弱了下来,最后趋近于无。林知茵推开浴室的门,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然入睡的邬夏,轻手轻脚地整理好一切,也上床休息了。
第6章 勾搭
邬夏睡得并不安稳,早早地醒了过来。她下意识地拿起放在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起,才不过堪堪七点,又是周末,没课。
她把手机重新塞了回去,侧躺着,等睡意重新席卷而来,又如浪潮般将她带走。
这一觉,却是睡得无比舒适。再一睁眼,已经是将近十点的时间了,连林知茵都从床上爬了起来,寝室里响起窸窸窣窣的衣物摩擦声,是她在换衣服。
邬夏掀开被子,捞起手机,也下了床。床板不可避免地发出嘎吱一声,邬夏踩着木制楼梯而下,咚咚咚的声音连成一片,像是有节奏的鼓点。
“终于舍得起床了?”
林知茵边系扣子边看她一眼,话语中尽是挪移之意。邬夏哈了口气,揉揉眼睛,毫不客气地回敬她:“请问这位女士,你比我早起几分钟?”
“呵,早起几分钟也是早起,好吗?”
林知茵噎了一下,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对着镜子在脸上涂涂抹抹。邬夏也换了衣服,一番洗漱过后,简单打了个底,涂了口红。
是 Dior 740,偏橘调的枫叶色。
“这是要去哪啊?”
“图书馆。”
红唇微启,吐出几个字。
“这是周末诶?去什么图书馆?”林知茵吃了一惊,琢磨了一会又说,“为了顾远柏?”
“嗯。”
邬夏点点头,看着手机里许易年发来的消息,回了一句。然后,她垂下眼帘,想了想,随手从书架上拿起几本专业书,连同笔记本电脑,一股脑塞到书包里。
“走了。”
邬夏背起包,撩了撩散在两边的头发,就推开门走了出去。一出寝室楼大门,就看到站在门口的许易年,朝她微笑,露出的牙齿像两行碎玉。
“夏夏……”
等到邬夏走近,许易年一手接过邬夏的包,极为自然地背上去。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递过来一个塑料袋,里面是温热的面包和一袋热豆浆。
现在已经十点半,食堂早上只开到九点半,周末最迟也不超过十点。这个点,食堂里根本没有面包和豆浆,更不用说是热的。
似乎是感受到邬夏询问的眼神,许易年拿出吸管替邬夏插好,眼睛弯成一道月亮,“我提前买了,来之前在食堂的微波炉里面热过,是不是还烫着?”
“起得再晚也要吃点早餐,不然对胃不好。”
“嗯”邬夏喝了一口豆浆,认真地看着许易年,说,“谢谢”
许易年本来就是来刻意邀功的,现在被邬夏那么一夸,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脸颊上染上些许绯红。两人静静走在路上,到图书馆的时候,邬夏也吃得差不多,就把垃圾顺手丢在了门口的垃圾箱。
两人进馆,刷了卡,在二楼大厅转了一圈。人不多,许易年本想找个周边无人的位置坐下来,却被邬夏拉住了。她看了许易年一眼,握着许易年手臂的大拇指滑了一下,带着他走上三楼。
三楼原是阅览室,不似二楼的自习室开阔,人也比二楼少上许多。邬夏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窗边的顾远柏。他盯着面前的电脑,桌上摊着几本书,却不显得杂乱。
到了这时候,邬夏的脚步反而慢了下来。许易年也看到了坐在里面的顾远柏,饶是心中早有预期,他还是紧张地抓住邬夏的手,以一种颇为霸道的姿态拉着她走到顾远柏后面的位置,其中隔着好几排。
两人的动作不算大,但是在本就静的自习室里,还是引起了一些声响。顾远柏揉了揉眉心,将自己从密密麻麻的论文里短暂地抽离出来。
恰巧此时,一阵风飘然而来。
从他的身旁经过。
顾远柏抬起眼,却和邬夏的目光直直地相撞。他看见,邬夏狡黠地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和他打着无声的招呼。走在她面前的许易年面无表情,捉着她一只手,大步地走过他身边。
着实怪异。
顾远柏一下子就想到昨晚发给林森与的消息,难不成林森与告诉了邬夏?
他偏过身,邬夏和许易年却在踌躇的这几秒里走出了一段距离,是以顾远柏只能看到落在后面的邬夏的背影。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黑色的长发散落开来,发尾微卷,随着走路的动作而四处摇摆。
全身上下,不过只有黑白两色。唯一的亮色,是那条红色手绳,松松地挂在她纤细的手腕上。
艳丽的红,亮眼的白,足以引发无限遐想。
顾远柏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做自己的事情。趁着这个周末,顾远柏必须得把这个论文初稿写出来,在周一之前交给吴教授,免得影响后续进程。
身后传来椅子被拉开时和地板相互摩擦之间发出的声音,不算刺耳,却也动听不到哪里去。顾远柏皱了皱眉,却没有往后面再望过去。
邬夏坐了下来,打开书包,从里面拿出笔记本电脑和一些书,摆在桌上。许易年凑过来,用气音对她说:“真的要学习?”
不知为何,邬夏竟然从中听出了几分委屈。
“之后你要留本校读研还是出国?”
许易年已经压低了声音,却还是在落针可见的自习室里显得太过突兀。三楼的自习室允许自由讨论,并没有明文规定禁止说话的条例。但是周围的人都没有出声,邬夏也不想因此成为莫名其妙的焦点。她瞥了许易年一眼,指着手机,暗示他发消息。
没过几秒,微信的消息框就从上方弹了出来。
小金毛:你想出国吗?
小金毛是邬夏给许易年的备注,因为邬夏见到许易年的那天,他在球场上行动迅速敏捷,金黄色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似乎是镀上了一层金光。没有任何由来的,邬夏在加上许易年微信的时候,在联系人备注上就输入了“小金毛”三个字。
许易年也知道,他没有问邬夏为什么要给他取一个小狗的备注,而是一脸坏笑,把邬夏亲了又亲,等她接不上气的时候才松开,用磁性低沉的声音问她。
“怎么不给我备注小泰迪?嗯?”
泰迪,随时随地爱发情。
“真猥琐。”
邬夏倒在他怀里,闷闷地回了一句,不知道许易年又被戳中了什么笑点,他笑得连带着身体也抖动起来,反而搞得邬夏觉得莫名其妙,以为说错了什么话。
见邬夏还没回他,许易年有些不耐烦,伸手去挠邬夏的手心。她手一撇,才回过神,开始打字。
邬夏:不。
小金毛:好吧。
邬夏成绩不错,现在在金融系里的排名也在前列,不出意外的话能够顺利保研,继续留在 A 大读硕士。许易年的绩点却没有那么高,大一的时候只顾着吃喝玩乐,现在被狠狠地拉了后腿,大概率是保不上研,家里也是让许易年出国镀金的意思。
许易年看着聊天框,思绪飘散,昨晚章天说的话突然在耳畔响起。
“再说,你们之间商量过毕业后规划,还有工作和之后准备定居的城市了吗?”
“谈恋爱简单,结婚可不是,你们要好好考虑。”
直到这时候,许易年才真正意识到,他和邬夏交往了一年,却不知道对方的未来规划。要不是许易年突发奇想,想要求婚,章天又提起结婚需要准备的种种事情,大概等要保研的事情要确定下来的时候,许易年才会和邬夏谈起这件事情。
异国恋,是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许易年保不上 A 大的研究生,去下一个档次的学校读研却又太掉价,不读研直接工作对于本就极其卷的金融行业只能说是死路一条,反而白白瞎了 A 大这个处于金字塔顶尖的本科学历。许易年家境优越,直接工作继承家业也可以,只不过许易年自己还是有追求的,否则高考的时候也不会头悬梁锥刺股地考上 A 大。
所以,对于许易年来说,出国留学是最好的一条路。同时,许易年又知道,邬夏是个理性的人,她不会轻易放弃保研的名额,为了他去国外,他不会也不能逼迫她。
一时无言。
许易年曾经设想过,两人在未来的规划上可能也会和之前的种种一样合拍,合拍到一毕业就能领证结婚,读完研究生再生个孩子,从此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可现在的一切无不在告诉他,有一个迫切的难题摆在他面前,并且将来还会有无数道,而这些都会成为阻碍。稍有不慎,他和邬夏就会分道扬镳,变成陌路人。
许易年打开学校的网站,查询着到目前为止的总体绩点,计算着自己在所有人中间的位置,却总是差了一点。不过,他们现在还只是大三,保研的名额要到大四才彻底定下来,还有一年的时间。
许易年握着手机,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身体也紧绷着。许久,邬夏才又收到许易年发来的消息。
小金毛:我想和你一起。
邬夏愣了一下,转过去看许易年,他正对着邬夏笑。忽然之间,邬夏觉得分手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必须尽快解决,但是现在显然不是一个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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