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这些是需要费神的,徽音早上起来的时候,会花两个时辰处理家务,中午看看儿子,下午看账本,晚上天一擦黑就睡觉。
这几日李澄在外没有回家,正好她也能睡一个饱觉。
府里却是波澜起伏,晁妈妈得知徽音要去建业高兴的差点从床上跳起来,她想着等郑氏一走,这府上必然是她的天下了。
说来也奇怪,出月子之后,倒是没见着殷丽仪的人。
等忙完这一阵子,已经过了半个月了,李澄从外面回来,说的是青州打的不可开交,谢九仪当然不是一般人,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得魏王信任,以至于将妻妹嫁给他笼络。
何家吕家一起帮李珩,谢九仪这里带着自己的部曲和魏王给的军队,说起来李珩人马还多一些。
其实徽音也觉得好笑,举凡男子利用女子便是有谋略,女子若是利用男子,就好似女子是靠别人上位的。
“王爷,咱们先用饭吧。”徽音拉着他坐下。
李澄笑道:“瞧我,只顾着说外头的事情,忘记问咱们璟哥儿怎么样了?”
徽音替他盛了一碗汤:“很好,他真的是我见过最乖巧的小孩子了,不哭也不怎么闹。我要打理家务,每日去看他也有限。咱们做父母的,真是对不起他,再过半个月,还要带他去建业,我真的怕……”
“若是之前,我还能替你拖延,只是现下青州战场恐怕要蔓延到徐州了,我想你们去建业,那边会更安全。你当时送来的嫁妆,笨重些的就不必带了,依旧存在库房中。但你心爱之物得收拾出来,我准备几艘船送你们过去,到时候若是安全无虞,我再去接你们。”李澄笑道。
徽音咬了一口滑嫩的鸡丝,看着李澄道:“你自己得小心,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要年纪轻轻跟人家硬刚。时时刻刻都记着,你有妻有子,真的这里混不下去了,咱们去冀州投奔我父亲兄弟去,好歹你也是一员猛将啊,哪里不是抢着要你啊。”
李澄笑着摇头,他怎么可能会混的这么惨啊。
“你呀,就好好照顾你自己就成,我肯定会为你们母子遮风避雨的。”
既然决定要去建业,那带过去的人留下来的人员变动都得提前做出安排,徽音道:“你乳母晁妈妈愿意留下来,我想让云慧姑姑也留下,总不能把她们母子分开。其余的乔管事这些都是做熟了的……”
李澄听了没什么太大的意见,于他而言,这些事情本来就是妻子管的,故而扬了扬筷子:“你作主就是了。”
饭毕,夫妻二人去看了一回儿子,又相约去马场骑马。
淮阴王府就有一块空地,徽音被李澄扶着上了马,她微微一笑:“以前在冀州的时候,心情不好就会跑跑马,人心情就好起来了。”
李澄好奇道:“那你是为何心情不好呢?”
“其实我很难心情不好,但有一件事情让我愤怒的很。我表姐是个乖巧本分的人,从未做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对我们也很好,不巧,正因为如此,被人盯上。盯着她的是一户大户人家,人也生的仪表堂堂,原本喜欢一个寡妇,偏他家人不同意。于是那对姘头就出了个馊主意,让那男的先娶一房人家,再休了人家,成了鳏夫,后来娶那寡妇不就顺理成章了吗?我表姐只敢自己伤心难过,后来嫁到外州去了。我生气的是那对姘头如今还和和美美的,若是谁害我终身,我定然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徽音眯了眯眼睛。
其实她也没有所谓的表姐,更没有这件事情,只不过她听说过此事,那被她们栽害的女子反而郁郁寡欢,终身被误。
若自己被害,仇人还活的欢天喜地的,那她就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她的。
原本李澄一直在听,听到最后心脏一抽,整个人吓了一跳。
徽音看着他的反应,也不知道是自己的反差吓到他了,还是他真的也有个白月光。如果是前者倒是罢了,如果是后者,他若不断,那将来就别怪她了。
如此,这番话也有敲打之意。
却没想到李澄比她更愤怒:“天下居然有如此的男人,简直丢我们男人的脸,若我喜欢谁,便她身份低微,抑或者是守寡,我都会尽力求娶?即便求娶不成,也绝对不会再害另一个女子,此等人简直与禽兽无异。”
“哦,那你喜欢谁啊?”徽音拉着马缰绳,居高临下的看着要接她下马的人。
其实徽音从来都不爱大吵大闹,但她犀利,说话一针见血,让人无处遁形。
李澄叹了一口气,望着她道:“我的姑奶奶,对付你一个我都分身乏术了,哪里还有其她的人。是,你只是喜欢我一点点,我可是全心全意的喜欢你。”
如此徽音才笑靥如花的搂着他的脖子被他抱下马:“知道就好,日后也要这般全心全意的喜欢我。看,我现在可只给你一个人抱。”
原本李澄最担心徽音受到吴太妃欺负,现在看来,可能吴太妃还未必能斗得过她。拿捏自己都是信手拈来啊!
第31章
◎双章合一◎
立秋时节,早晚两个时候已经带着飒飒凉意了,放眼望去,岸边已经停靠着大小数只船,如罗棋密布,经纬分明。大人们脸上有些离愁别绪,对于三个多月的婴孩而言,却头一次出门,在襁褓中无声的笑着。
徽音一边帮李澄整理衣领遮住吻痕,另一边则觑了不远处的殷丽仪一眼小声道:“那我就先和璟儿走了,你要好好儿地,如今太子那边使用淬了毒的箭把谢太守射伤,倘若他真的守不住了,恐怕你也要带兵过去,一定要穿好甲胄。”
李澄目光随着她动,很是不舍。
“回去吧。”徽音抱着孩子对他挥挥手。
不远处殷丽仪也要跟着上船了,谢九仪不妨被人用毒箭射伤,据说殷丽仪闹着要去前线伺候伤员,还是李澄唯恐青州失守,徐州遭殃,如此让她也跟着回建业。
自知自己去不了青州了,殷丽仪满脸失望。
薛欢欢劝道:“你回去建业之后,好歹先照顾你的女儿,等谢太守好了,日后难不成还没有你们相聚的时候么?”
如此殷丽仪也只好和徽音坐同一艘船回去了。
这次去建业,徽音本人的嫁妆,除了太过笨重的物件儿,别的几乎都装上了。还有不少她和李澄攒下的家当,李澄也让她都带了回来,仅仅这些物事都装了三条船,这还不算她们另外起居的一条船。
最大和最好的位置当然是徽音带着孩子一起住,如此殷丽仪住的地方就有些西晒了。
才行不到一个时辰太阳出来,殷丽仪就有些遭不住了,她跟来的丫鬟巧珍不免道:“这样也未免太晒了,也不知道王府怎么安排的?不如奴婢去小王妃那里说说,这也太不像话了。”
“别去了,换来换去多麻烦啊,方才你又不是没听见人家怎么说的。说西边屋子大,咱们带的人多,住这儿最好,那我还能说什么呢。”殷丽仪只觉得她是很想和李澄的妻子做好朋友的,即便成不了好朋友,也不必玩这些小伎俩,偏偏郑氏也真是搞这些小动作。在李澄那里装的对自己好像仁至义尽,一上船就针对她。
其实徽音没这么多想法,她作为淮阴王妃,本来就应该住位置最好的地方,这对于她而言天经地义的。殷丽仪只不过是顺手带她回去,即便她的姐姐是殷次妃又如何?现下回建业,自己若是真的软弱上了,那魏太妃吴太妃甚至是魏王妃谁都可以拿捏她了。
若没有雷霆手段,怎么显菩萨心肠?
再者,她并没有针对殷丽仪,只是公事公办罢了。
难道只是不舔,就叫针对吗?
南妈妈把守在西边的下人传过来的话说给徽音听,徽音撇嘴:“我还以为她真的会骑马前去青州呢,或者找人带她去青州呢,还不是乖乖回建业了。她与我有什么关系,还埋怨上了,既然不喜,何必坐我的船?”
“奴婢也这么说呢,以前她就和云慧鬼鬼祟祟的,晁妈妈和云慧两个这次留在了王府,奴婢还担心呢。”南妈妈以前是不知道云慧曾经是吴王给李澄的,预备做通房的,后来发现了就常常留心云慧,还发现了不少问题。
徽音伸手阻止她再说了:“也不要草木皆兵,我把我的两个陪房留下管着内务,还留了福桂守着家,她还敢自己上位不成。”
南妈妈笑道:“若是争权夺利是小事,就怕小王爷那里……”
“这么容易就被人抢过去,那说明他也不值得我真心对他。”徽音想的很开。
男女之情在一个人的人生中其实占比不是很大,只是一簇很小的火苗,人活在世上还有别的感情,甚至没有感情也不要紧,还有自己。
南妈妈见徽音心中有数也放下心来。
在船上,她有更多的功夫和璟儿相处了,只是跟着徽音来的不少是北方人,有的头一回坐船还头晕发呕。据说殷丽仪知晓后,让她身边的巧珍做了一道酸醋鱼缓解恶心头晕的症状,还有不少人真的好转了。
徽音就让人请了殷丽仪过来道谢:“实在是多谢你了,我们北人不少晕水的,我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小事一桩,不必挂在心上。”殷丽仪笑道。
“话不能这么说,多少人袖手旁观也未可知呢。你是个热心人,大家都知道的。”徽音道。
殷丽仪不喜欢徽音,不是因为徽音真的怎么针对她,而是觉得她和这个人不对盘,主要是性格不对盘。就她觉得自己是路见不平的,是热情的,至少她是个至情至性有义气的人,但郑氏这个人却不是这般的人,势力精明。
因此徽音送的蜜饯干果给她,她是强烈拒绝,“我不用了,这些我都带了的。”
徽音道:“那我就不送了,免得你吃不完。”
等殷丽仪离开之后,徽音让南妈妈给厨房说一声,多做些殷丽仪爱吃的,她怎么着也要把人情还回去。
于是,殷丽仪每日都会多一顿补汤,不是花胶炖鸡,就是冰糖燕窝粥,甚至是老母鸡炖参汤,这些补品她喝不下去,全部让身边的人喝了。
巧珍道:“您这是在担心姑爷吗?以我所见,姑爷也是身经百战,定然无事的。”
“都被毒箭伤了,怎么能没事儿呢?”殷丽仪很伤心。
但巧珍道:“夫人,您别担心了,我想到时候小王爷帮忙不就如虎添翼了。小王爷不是答应了您,要去帮咱们姑爷的吗?”
殷丽仪抿了一下唇:“以前这事儿好说,毕竟小王爷这个人我了解,嘴虽然毒,可人很讲义气的。但现在,就凭他纵容郑氏赶走那么多的王府老人,连常常做好吃的给我吃的胖胖的何管事,还有大嗓门却没坏心眼的钟管事几乎都被她赶走了,澄哥哥一声不吭,你觉得他还没变吗?”
“也真是的,小王爷做什么这般听那郑氏的话?”巧珍想不明白。
殷丽仪摇头:“也许是因为郑家吧,郑家地处冀州。若是小王爷一时得罪了郑氏,冀州那边若是加入战争,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船行不过两三日就到了建业,岸边竟然无人来接,徽音心里已经有数了,她唤来管事道:“你先去吴太妃那里问安,就说我们过来了,若他老人家不在,就找那府里的管事帮我们运东西过去。”
殷丽仪却等不及了,她也不过七八箱物事,让自家小厮抬下去就成。
徽音也不留她:“我们家东西多,我倒是等人来了再走,如此,这般兵荒马乱的我就不特地留你了,下次再与你说话。”
“您别管我了,我在建业熟的很。”殷丽仪匆匆离去。
建业,又是一个新地方,徽音看着殷丽仪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现在的殷丽仪还这样是因为谢九仪只是中了毒箭受伤了,若是谢九仪人没了呢?虽然也不应该这么想别人,但万一这般,殷丽仪何去何从?
那管事去了半个时辰还未来,南妈妈着急道:“这……这是做什么呢?巴巴的让我们过来,来了之后还没人过来接,这也太欺负人了。”
徽音笑道:“没事儿,跟船夫说一声,若是无人来接,我们就调转船头回去吧。看来祖母这里,也肯定是不好安排咱们的,这些我都明白。”
这做人顾忌不能太多,本来她就不愿意离开李澄,现在更好了。
这话往下面传了没过三刻,就说王府派人过来了,派的人正是先前过来的范嬷嬷,范嬷嬷连忙请安,又说今日吴太妃在魏太妃那里听戏。
老太妃们的生活都是听戏、打牌、吃吃喝喝,这些开销有在吴王去世之后,这些花销都是李澄出。这些老人们都对自己的钱财看的很紧,轻易不会支出。
徽音笑道:“我就是怕打搅老太妃,您不知道我们小王爷多么舍不得世子,我也是没办法。”
范嬷嬷心道若是早早就把郑氏弄过来建业就好了,如今人家儿子也生下,站稳了脚跟,叫板也就有了底气。
建业这里弄巷多,不像北方路宽敞,多用马,这里的骡车占多数,有马也是用的驽马,徽音对南妈妈道:“让他们把仪仗摆出来吧,不必摆整幅,半幅就行。”
南妈妈应声而去,徽音又对范嬷嬷道:“嬷嬷,等会子您随我上马车,好好和我说道一下建业的风土人情。”
“是。”范嬷嬷不禁想着这小王妃好大的阵仗啊,也难怪把荀柔都给撵走了。
范嬷嬷这等人跟着吴太妃混的,对郑氏当然是防备许多,不曾想一上马车郑氏就和之前那般威严凛然不同,直接赠了一对荷包给她。
“范嬷嬷,这是我赏给你的,这么些年你帮忙照看老太妃也是辛苦了,我也不知道送些什么给你,这一对荷包,放的是些金饼银铤。”徽音笑着递到她手里。
范嬷嬷更怕是徽音做局,连忙道:“小王妃,无功不受禄,这太妃要是知道老奴收了您的银钱可就不好,伺候您原本就是奴婢的本分。”
徽音笑道:“也没什么无功不受禄,说起来还是我成婚的时候打赏过您,转眼过去也是一年多了。这一年风云变幻,我们王府又有了小世子,可我从未和太妃打交道,还要劳烦嬷嬷多加照看。”
如果是一般的小媳妇,这样讨好,范嬷嬷不以为意,甚至拿了钱不办事人家也不会说什么,但郑氏的银钱可不好拿啊!就凭她起初对那些贪污的下人都隐忍不发,最后全部铲除,可见其手段。
再者,她有小世子在手上,瞧小世子生的多白胖啊。
吴太妃却不同,儿子死了,孙子重孙都未必听她的。
范嬷嬷装模作样的推辞了几下,最后还是收下了,嘴上还道:“老奴愧疚难当。”
“别提这些了,以前的事情嬷嬷与我不过是立场不同,可以后嘛,嬷嬷完全可以因势利导,这也是人之常情。”徽音含笑。
范嬷嬷就怕徽音做局,如今听她的话头的意思倒是觉得此人真是深谙人性,人嘛做墙头草是天性,就怕别人说什么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郑氏却说我有利的时候,你投靠我不会嫌弃你,我失势的时候你投靠别人我也不怪你。
“奴婢知道了。”范嬷嬷道。
徽音则目视前方,见抱着孩子动了一下,又换了个姿势,递给乳母。她又对范嬷嬷道:“我倒是罢了,这几位乳母是要喂孩子奶的,吃喝上有宜忌,到时候还劳烦嬷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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