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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镇的关口排列等待入镇的货车，狼牙镇的车队排在后面缓缓前进。
轮到他们准备驶入关卡，身穿迷彩服的人类士兵提着步枪和扫描仪走近，给车里的所有人扫描虹膜识别身份。
另一名士兵负责检测精神污染的辐射值，提防敌人浑水摸鱼入镇。
“严得很，黑户进不去。”老鬼低声嘟囔。
给夏萤扫描完虹膜的士兵，诧异地反复查看扫描仪显示的身份。他不可思议地低声问：“您、您是向导？”
“是啊。”她眨眨蓝眸。
难以置信的士兵再瞅一眼喷在货柜外侧的狼头涂鸦，才敢确认狼牙镇来了向导。“失、失礼了，你们请进。”
老鬼窃笑：“不怪他们震惊，向导破天荒离开城市，我一开始也难以置信，哈哈。”
入镇的车辆有序地停泊露天停车场。
这里跟混乱的金石镇截然不同，街上的石砖路是浅灰色，看着干净整洁。除了流动小贩，还有鳞次栉比的小商店。
“夏中尉，有些小贩会卖手工制作的小玩意，你可以去看看。”金刚笑道。
夏萤两眼放光。
老鬼搓搓手。“不急，先去银行查一查存款的余额。夏中尉我跟你说，以前呢有很多人抢外出采购的名额，因为有机会去银行查工资的到账和存款余额。不过嘛，今天有很多人很不愿意出来哦。”
孔雀等人的笑容僵硬。
“为什么不想出来？”她不解。
老鬼冷笑地斜睨心虚的众人。“有人说肚子疼呗。”
“啊？”夏萤打量神色各异的哨兵们，猜是谁肚子疼。
“还有人说头晕中暑哦……”
孔雀窘迫地打断：“快点去银行吧，今天要采购很多建材。”
“对啊，顺便让夏中尉参观参观。”
“你们现在没事吧？”
面对夏中尉质疑夹着关切的眼神，他们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去扇自己的嘴巴。
“没事，我们愿意为人民服务！”
于是，一行人呼啦啦地前往月影银行。
银行的外表跟月影城里的相差无几，但是夏萤产生奇怪的排斥感，仿佛银行的大门是怪物的大嘴，她不太想进去。
孔雀笑了笑：“夏中尉，你是不是觉得排斥？”
“对啊，银行里面是不是不对劲？”
“我们每次来都有这样的感觉，你进去就知道原因。”
夏萤怀着好奇和疑惑的心情，跟着他们走进银行。
走到门后的瞬间，她打激灵，皮肤起鸡皮疙瘩，感到四面八方隐藏犀利的偷窥视线。
发怵的她环顾四周，发现墙角、柱子上安装监控探头。当她一盯着监控探头，全身寒毛倒竖，她深知自己正跟一个活物对视。
这种感觉很恶心，她想吐。
“监控探头是活的？”
“是的。”老鬼直言不讳，脸色泛青。
金刚补充道：“依附了被改造的信徒。”
此言一出，夏萤不寒而栗。
“所以没有人愿意来打劫，因为长时间呆在银行会呕吐不止。”老鬼捂住嘴，忍受犯恶心的不适。
哨兵和向导加倍恶寒，不过前者意志力坚强，能忍耐。
夏萤却胸闷。“我们快点拿现金快点出去。”
从公户取现金必须到人工服务的柜台，两位坐柜台的工作人员身穿白色的防护服，头戴阻断精神污染的头罩。
老鬼去排队，其他人到ATM机查自己的账户。
无须银行卡和账户号码，只需让ATM扫描虹膜便自动识别个人账户。
一个人，一生只有一个身份ID和个人的银行账户。
夏萤满意地浏览进账的明细，然后浅浅地取出一千块现金放进小挎包，奖励自己挥霍。
接下来，大伙先去建材商店订购大量的材料，包括石灰、钢筋、油漆等等。
老板：“给你们直接拉狼牙镇，运输费加一百。”
老鬼：“行，老规矩，要发票。”
老板：“得。”
没多久，进店的两个年轻人也订购一批钢材。
老板面不改色：“明天给你们拉来，运输费加两百。”
夏萤挑眉。
两个年轻人不疑有他。“好，我给你写下我们的车牌号……”
奸商！
她腹诽。
待两个年轻人离去，老鬼打趣老板：“你这生意蒸蒸日上。”
老板：“嘿嘿，你们订购的量大，又是老客户，该有的优惠不会少。”
尔后，他们到附近采购窗帘布、普通布料、纸巾等日常用品物资，最后去农贸区。
孔雀趁金刚不注意，把她挤开，靠近夏萤的身旁。“农贸区有很多东西买，夏中尉，我带你去参观吧？”
挤到后面的金刚黑脸，用力戳孔雀的肩膀。“你不是要一起去买鸡吗？”
“买什么鸡，买鸡需要这么多人去吗？”
“你们都是禽类，好沟通。”
孔雀：“……我……”
“而且你又不是女人，哪知道夏中尉想买什么？”
孔雀没想到输在性别上，无言以对，败下阵来。
地龙眼珠一转。“我的精神体找到一家卖巧克力的店，夏中尉感兴趣吗？”
夏萤眼前一亮。
结果，金刚和地龙陪夏萤闲逛，其他人继续采购。
“可恶的地龙！”孔雀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矮小的背影。“下次搏击训练时别落到我的手上！”
“算了，谁让地龙的鼹鼠精神体会钻地。”其他哨兵认命。
卖巧克力的小店洋溢甜蜜蜜的气息，粉色夹紫色的装潢深得夏萤的心。
“甜心牌巧克力在荒野也有店？”她最爱这牌子的巧克力，以为只在城里卖。
老板娘笑吟吟：“我们打算把品牌推广到其他二级行政城。”
夏萤瞧见金刚好奇地打量陈列的巧克力，灵机一闪。“老板娘，你店里有多少盒巧克力？”
老板娘一愣。“只是当样板用，只有二十来盒吧。”
“我要二十盒。”
不但老板娘，连地龙和金刚大吃一惊。
“夏中尉，你买这么多？”
她一本正经地数手指。“青蜂一队、信息二班、老鬼那班、女哨兵、还有小芳……二十盒不够啊。不要紧，给炊事班做巧克力蛋糕，大家都能吃了。”
地龙和金刚愕然。“夏中尉……”
“老板娘，就二十盒吧，一共多少钱？”
“三十块一盒，一共六百块。”
好贵！
难怪都说零食是奢侈品。
地龙和金刚肉疼。“夏中尉，太贵了，我们去买别的吧。”
夏萤坚定不移：“难得出来一趟，给大家买点好吃的有什么关系。”
“可是太贵了……”
“人啊，要对自己好一点。”
两人语塞。
何止是好一点，简直好太多了。
负责提巧克力的两位哨兵并不觉得累，反而满怀感激，跟在闲逛的夏萤后面。
卖手工制作品的流动小贩集中在农贸区，其中一名女小贩背着一岁多大的孩子，大人瘦成竹竿。
夏萤停在她的流动摊位前，端详一双手工编织的耳坠。它们是偏长的水滴型，以湖蓝色的细线编织成一滴水形状的耳坠。
她伸手托了下，发现十分轻盈。“这对耳坠多少钱？”
女小贩激动地结巴：“二、两、两块，我自己编的，耳钩打磨过也消毒过，很光滑。”
夏萤点点头。“旁边的手绳呢？”
编织的手绳很美，有粉色的花朵手绳、有蓝白像海浪的、有粉紫的、有青色的……女小贩的手很巧。
“五毛而已，不贵。”
“我要这对耳坠，还有粉紫色、粉红色和金色蝴蝶的手绳，还有……”她拿起一双黑色的皮手套端视，眼前恍然闪过一张讨厌的脸。
如果漏了上司那份，上司给她穿小鞋怎么办？
黑色皮手套的质地柔软，包边的针线是别出心裁的波浪刺绣，她佩服老板娘的手艺以及能找到这么好的皮革。
“还有这一双手套。”
金刚好奇：“手套的尺寸比你的手掌大。”
“都是送人的。”夏萤蓦地递给她金色蝴蝶的手绳。“这条送给你。”
“啊？送我？”金刚受宠若惊。
夏萤笑靥如花。“对啊。”
“这……”难为情的金刚不敢收下，甚至产生做梦的错觉。
旁边响起地龙幽幽的声音：“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代你收下。”
金刚脸色一变，郑重其事地收下蝴蝶手绳。“谢谢夏中尉。”
路过卖小鸡的贩子，夏萤买了三只毛茸茸的小黄鸡给小芳。
啪嗒，啪嗒……
有几个灰头土脸的人拖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农贸区。
“救……命……水……”
他们倒在地上。
第35章
狼牙镇遍布“叮叮噔噔”的敲打声音，主干道新铺的水泥还没干涸。
封归野单肩扛两块玻璃上楼，另一只手拿出钥匙打开邻居的单元门。
卧室的玻璃碎片已经清，带着暑气的微风拂进卧室，散尽少女的芳香。
他皱眉来到空荡荡的窗框前，放下两块玻璃。
他的身后是一张单人床，薄薄的床单溢出一丁点西瓜的甜爽味缠绕空气。
封归野戴黑色皮手套的手抓紧窗框，小臂的青筋凸现片刻。末了，他皱着眉清窗框残留的玻璃碎片，看着脸色臭臭的。
与此同时，倒地的不速之客令和平镇掀起不小的波澜。
“啊！”路过的人们一阵惊呼，纷纷后退。
夏萤清晰地感知倒地的几个人是饿晕，因为精神图景里的大熊猫发出“唉”的同情叹息。
这几个人只是普通人类。
“他们想喝水和吃东西。”她对金刚和地龙说。
话音刚落，一道挺拔的人影从天而降到夏萤的面前，吓得她发丝飞舞，杏眼瞪圆。
金刚和地龙看见来人，却敬军礼并熟稔地喊道：“梵云！”
梵？云？
夏萤有些眼花。
眼前高挑挺拔的男子似乎不苟言笑，玉面慈悲，尽管身穿全黑的训练套装，也丝毫不影响他圣洁的气质。
他，俨然小说里不惹尘埃的佛子——加上他光头，头顶反射微弱的日光，更加像！
受到对方的注视，夏萤不好意思再看人家的头顶，硬着头皮打招呼：“你好？”
“你好。”佛子不愧是佛子，声音温润偏冷，彬彬有礼。“你应该就是夏中尉吧？”
“是的。”
他郑重其事地向夏萤敬军礼，茶色瞳孔像一杯澄澈的清茶，品味人间百态，静待花开。
金刚忙为夏萤介绍说：“梵云也是骁狼团的哨兵，不过他负责驻守在和平镇维持秩序，是一名少尉。”
梵云微微颔首，注视夏萤的狭长双眼似笑非笑。
这时，整齐的脚步声来袭，一队身穿军绿色制服的哨兵赶来。个别队员拿着仪器，探测晕倒的人的精神污染辐射值。
梵云恢复冷然之色，微微侧目而视到来的队伍。同一时间，扛着大包小包的老鬼等人挤进围观的人群。
“你们是‘青蜂’？”夏萤认得他们的制服。
领队错愕。“是的，我们是‘青蜂’三队。有人通报农贸区有几名可疑的人晕倒，我们来处。”
“夏少尉你出城了？”队伍中有哨兵找过夏萤安抚精神体，认出她来。
地龙不满地插嘴：“现在是夏中尉。”
紫衣少女虽然没有穿白色制服，但是散发惹哨兵亲近的气息，领队猜到她的身份，严肃地叮嘱：“‘集市’的闲杂人很多，请夏中尉尽快离开，提防不法之徒。”
梵云神色平静，从容不迫地说：“这几个人能进镇证明不是黑户。他们从荒野进来，一直步履蹒跚，外表风尘仆仆，可能饿好几天。但是仔细看，他们统一穿着脏了的防护服，抱着污染阻断头盔，显然不是拾荒者。骁狼团负责城外的治安，我们需要他们帮忙。”
领队语塞。
梵云马上作出安排：“带这几个人回治安室，给他们水和食物，然后——”他看向夏萤和金刚等人，慈眉目善。“请你们也到治安室坐一会。”
跟随他们到治安室的有夏萤、老鬼、孔雀和金刚，其他人先搬货物到车里。
“青蜂”三队则扛起饿晕的几人，带他们到治安室。
几人狼吞虎咽馒头、狂灌一瓶矿泉水后，终于恢复神采。脸上的汗渍和灰尘混合一块，变成黑乎乎的污渍，使他们看上去很凶。
“谢谢……”实际上，面对一众哨兵的气场威压，他们战战兢兢地坐好，等待审问。
“你们来自哪里？”环手抱胸的梵云站在他们的对面。
“城、城里，月影城。”
夏萤和他们蹙眉。
“职业？出城做什么？”
几个脏兮兮的男子瞪圆双眼，惊惶地紧抓裤子。“我们是运输车队的司机和保安，为公司运输一批货物去隔壁的月落城。然后途中……”
他们浑身发抖。
“我们迷路了，在相同的地方绕圈子。然后我们停车的时候瞧见外面有动静，就下车去看看。结果一回头，留守货车的保安和司机死了，我们的车子和货物不见了！”
“你们没看见是什么劫车吗？”
“没有！当时是晚上，四周的野草很高，我们发现车灯没了变得漆黑才回去，结果同事死了，车子和货物原地失踪。”
他们抱头发抖，十指深深地陷入头发之间。“跟撞邪似的……”
夏萤毛骨悚然。
老鬼、金刚和孔雀神色凝重。
梵云看来。“最近巡逻队有发现类似的情况吗？”
老鬼摇头。“没有，不过巡逻队偶然在隐蔽的绿植区发现一些腐蚀过的金属，不知道有没有关系。”
荒野有废墟、乱葬岗、垃圾堆等等，出现一堆破铜烂铁不足为奇。
“对了，那晚我们走进草丛的时候，觉得鞋底黏糊糊的。”其中一人补充道。
“你们为什么不给巡逻荒野的哨兵发送信号弹？”
“唉，信号弹不在我们身上。”
真是几个倒霉蛋。
孔雀摩挲下巴。“杀人越货的做法是为了劫财，货车的体积很大，对方能藏在哪里？你们运什么货物？”
几人犹豫一会儿，才说：“我们公司生产家电，货物是一批落地风扇。”
“风扇卖给城市才有价值。”老鬼眉头深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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