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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真毫无可疑之处？”
柳兰昭直截了当地追问，抬头注视着柳云承，目光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她轻轻一笑，语气中带着决然：“我总觉娘亲的离世并不单纯，必须要请太后协助查明真相，否则，我无法面对娘亲多年来的深恩厚爱。”
柳云承闻言，面色陡然一变，整个人仿佛背负了千斤重担，愤怒的情绪被强行压抑。
“爹，你这是何意？是生气了吗？难道不想彻底查清娘亲的死因是否有阴谋介入？还是，你害怕真相一旦揭露？”
柳兰昭没有退缩，直接反问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以为我是害死你娘的罪魁祸首？真是可笑！我与你娘情深似海，如何会对她不利？”
柳云承冷笑道，语气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苦涩。
“我从无此念，只怕是爹爹你过分敏感了。”
柳兰昭坦诚相告，但心中却如坠冰窟。
一直以来，她内心深处总有种难以名状的疑虑，总觉得娘亲的去世与林家那位脱不了干系，而如今一番盘问之下，反倒像是自己过度揣测，偏离了真相。
可这背后操纵一切的黑手，若非眼前的这位，又能是谁？
柳兰昭百思不得其解，难道仅是为了让林家那位堂而皇之地踏入柳家门槛？
“你无端猜忌，若非如此，你又能有何企图？我看呐，宫中那位宠溺你过了头，让你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
柳云承话语中暗含责备与讥讽：“若你真心觉得我这个爹做不到位，大可拍屁股走人，侯府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女儿不敢有此念，我只是渴望知晓娘亲去世的真正原因。”
柳兰昭语调平静，却透露着不容动摇的决心：“然而爹爹你如此反应，实属可疑，是否心中有所顾忌？”
“我有何畏惧？你要查便查，我绝不阻拦。”
柳云承口是心非，而他的焦虑与慌乱却瞒不过任何一个明眼人。
柳兰昭坚定地点了点头：“好，我定要查个明白，无论幕后黑手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应得的代价，给娘亲一个公道。”
“悉听尊便，去查你的吧，免得日后再来责怪于我。”
柳云承斜眼瞥了柳兰昭一眼，冷漠地抛下一句警告：“只愿你到时不后悔莫及。”
“我行事，从不悔棋。”
柳兰昭迎着柳云承的目光，眼神坚毅，毫不退缩。
“但愿你能如此。现下，我与你已无话可说，你自便吧。”
柳云承摆了摆手，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缓缓合上了双眼，似乎是要将一切纷扰隔绝于外。
他已无心再将视线停留在柳兰昭的身上，那份曾经的温柔与关注，仿佛随着无数次的争执与误解，早已被岁月的风沙掩埋。
柳兰昭的背影，孤傲而又决绝，每一步都踏着未尽的话语与未曾落下的泪珠，缓缓远离，直至消失在走廊尽头，不再回头。
许氏步入柳云承那充斥着古木幽香的书房，阳光透过窗棂，在书案上留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她轻轻合上门扉，目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缓缓靠近柳云承，“侯爷，我近来察觉大姑娘柳兰昭似乎对往事有了一些微妙的洞察，数日前，她还旁敲侧击地询问于我。”
柳云承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冷笑，但那笑容却在眼底化作一缕不易察觉的慌张，声音虽轻描淡写，指尖却不自觉地紧握，“旧事早已尘埃落定，知情者或沉默、或远遁，即便是有太后的庇护，柳兰昭又能掀起何种波澜？我心中并无半分忧虑。”
然而，他的语气中隐藏的颤音，像是秋叶落地般轻微，却逃不过敏感之人的心房。
许氏望着他，内心泛起层层涟漪，眼中闪过一抹无奈与怜悯，轻声道：“侯爷自是胸襟广阔，无所畏惧。我所忧虑的是大姑娘当下的心态，她的行为时而偏激，不分是非便与人针锋相对，这种状态令人担忧。”
“记得那次修缮园林的提议，我只是出于关心多问了几句，她却似被触动逆鳞，对我言语犀利。对于她而言，真相或许已经不再重要，只要认定是我们所为，天知道她会做出何等冲动之举。而她背后的那位，又岂是我们所能轻易招惹？”
许氏言辞恳切，每个字都似经过反复考量，试图引起柳云承的重视。
柳云承的脸色在许氏的话语下渐渐变得铁青，许氏见状，心中稍感慰藉，续道：“若是她一口咬定我们是害她母亲的元凶，即便我们有千百种道，又如何洗刷得清这份嫌疑？”
“她，又能奈我何？终归是血浓于水。”
柳云承的唇角挂着一抹不屑，语气里却藏着一抹不易觉察的脆弱，“难不成真能置我于死地？”
许氏的眸光深深，语意含蓄而深远，“世事无绝对，许多不可能都在转瞬间成为可能。”
她的眼神复杂，仿佛在审视柳云承的同时，也在考量着未来的种种可能。
第121章 假死脱身
“这些杂事我自己会掌握分寸，无需你多虑，你先退下吧。”
柳云承挥了挥手，显然失去了继续这个话题的兴趣。
正欲沉入更深的思绪，门外忽然传来急促且刺耳的敲门声，让柳云承不由自主地心惊肉跳。
“何人在外喧哗？”
他的不悦溢于言表。
“侯爷，大事不妙！大姑娘的宅邸遭遇火灾，火势凶猛，大姑娘尚未脱险，情况危急！”
侍卫的声音颤抖，几近哀求。
柳云承闻言，猛然站起，神色错愕，“你说什么？”
未及多言，他与许氏一同奔向那片被火舌吞噬的方向。
当二人站定在熊熊燃烧的宅邸之前，眼前的景象让他们一时之间不知所措。
这烈焰之中，似有命运的嘲讽。
“立即组织人手救火！”
柳云承的命令急切而坚定。
在人群中，他的声音虽低，却字字掷地有声，“此火恐非易与，首要之务是防止火势蔓延，即便是大小姐难以幸免，也绝不能让更多的无辜受到牵连。”
他眼神凌厉，扫视着火海，那姿态仿佛是在宣判，又似是对柳兰昭命运的最后注解。
许氏在旁，嘴角挂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微笑，她对柳云承那自私的本性了然于胸。
面对柳兰昭的威胁，柳云承自会有他的方法，让一切“顺其自然”。
而另一端，戚璟衍终于从缠身的事务中抽身，迫不及待地欲前往侯府寻柳兰昭。
他对她的思念，如同潮水般汹涌。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满目疮痍与心碎。
内心的挣扎与自我安慰并行，他强迫自己相信柳兰昭必定安然无恙。
然而，现实总是残酷。
他派遣去守护柳兰昭的暗卫们，此刻一个个跪倒在地，神情悲凉。
“怎么会？我们就是这样守护她的？”
戚璟衍的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轰然倒塌。
这场灾难，究竟为何会发生？
仅仅数日的分离，归来时却已是物是人非。
“火势来得太迅猛，我们未能及时反应。有人暗中动手脚，当我们冲进火海，只找到了……夫人与两位侍女的遗体。”
暗卫的声音微弱，不敢直视戚璟衍那痛苦的双眼。
没有人能够预料，结局竟是如此惨烈。
戚璟衍的目光停滞在那焦黑的身躯上，心痛如刀割。
那些曾充满生机的笑容与温柔的话语，竟如梦幻泡影，转瞬即逝。
他如何承受这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他跪倒在地，泪水无声滑落，与柳兰昭共度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为何？为何你不等我回来，是我没有护你周全。”
他颤抖的手轻轻抚过那冰冷，心中构想的幸福图景，此刻已成泡影。
他曾计划带柳兰昭入宫，封她为后，给予她世间所有的荣华与尊崇。
但这一切，皆成空。
他如何承受这生命中最沉重的打击？
“究竟是谁？究竟是何人所为？”
戚璟衍的声音在颤抖中压抑，几近崩溃的边缘。
他几近疯狂，急需找到那个令他心爱之人逝去的元凶，以减轻心头之痛。
他发誓，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让所有与此相关的人，承受应得的惩罚，否则，心中的愤怒将永不熄灭。
“是侯府的夫人。”
暗卫的声音细若蚊呐，头更低，不敢直视即将爆发的风暴。
他又小心翼翼地，几乎是虔诚地补充道：“当侯爷抵达现场之时，并没有急于拯救夫人，或许，这两位深爱彼此的伴侣，都不愿意看到对方轻易地脱离这份共同承受的苦难。”
“我明白了。”
戚璟衍发出一声冷冽的冷笑，目光宛如寒冰般再次凝落在地面上的衣物上，那眼神深处仿佛隐藏着复杂的情感与未尽的话语。
说话间，一口殷红的鲜血猛然自他紧绷的喉咙间喷涌而出，那股浓烈的咸腥气息瞬间弥漫在整个空间之中，而他对此竟似毫无察觉，强忍着身心的极度苦楚，身体微微一震，毅然转身对身后的暗卫沉声吩咐：
“妥善安葬，勿使她再受一丝委屈。”
……
此刻，京城郊外的一条曲折蜿蜒的道路上，一辆马车正缓缓行进。
驾车之人乃是一位年迈的李叔，多年以前因柳兰昭的一次援手而对其忠心耿耿，即便身为聋哑，他的忠诚与细致却让无数健全之人都望尘莫及。
虽无法言语，但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判断都恰到好处，近段时间，柳兰昭的诸多琐事都经由他那双灵巧的手巧妙料。
车厢内，柳兰昭与贴身侍女竹灵、青衫并肩而坐，三人的身影在微弱的光影中交织成一幅微妙的画面。
“皇上或许已然知晓您的遭遇，不知现下局势如何了？”
青衫终究按捺不住心中的担忧，声音细若蚊蚋，轻声询问道。
“不过是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
提及戚璟衍，柳兰昭的眼眸掠过一抹难以名状的情绪，随即又被她深深掩藏于眼底的幽邃之中。
于她而言，过往种种已如云烟散去，最重要的是，她终于获得了那片刻宝贵的自由与呼吸的空间。
况且，她正借助林家的荫庇暂时隐匿行踪，腹中更是怀揣着皇家的血脉，心底深处，她坚信戚璟衍终将给出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
然而，就在此刻，一个细微的念头犹如夜空中一闪即逝的流星，悄然划过她的脑海。
柳云承当日之言究竟有何深意？
那背后又隐藏着怎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难道，母亲的骤然离世，竟与柳云承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柳兰昭不愿再继续深入这个令人窒息的思绪，眼前的危机四伏迫使她必须先作出离开的决定。
即便是真的存在什么秘而不宣的真相，也唯有待来日，寻得恰当契机，方能一一揭开。
“我们前往何处？”
竹灵试图转换话题，打破车厢内的沉重氛围。
“就是这里。”
柳兰昭轻轻展开一幅详尽的地图，指尖轻巧地点在一个偏远的角落，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而自信的微笑。
“哎？这可是边疆地带，会不会太过危险了？”
青衫望着那标记之处，不禁惊呼出声。
“此地位处京城之外的遥远之地，无人能够识破我的真实身份，加之邻近暹罗，据说不久之后便要开设互市，边境其实远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可怖。”
第122章 非他不嫁
柳兰昭语气平和，眼中闪烁着坚定与期待，“更有助于我们经商盈利，实为我们的最佳选择。”
当然，她心中还藏着更深一层的盘算，只是此时此刻，并非揭露的时机。
随即将地图细心收好，柳兰昭侧头望向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深深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这口久违的气息，她已期盼了太久太久。
尽管未能彻底报复那些曾经的仇与恨，但这并未使她有所动摇。
等到她重归之日，便是侯府与王府为他们的行径付出应有的代价之时。
与此同时，戚陌然踏入侯府，正式提出与柳家女子的婚事。
许氏目睹柳瑶芝与戚陌然之间暗送秋波的场景，脸色顿时铁青，愤怒到双手微微颤抖。
原以为柳瑶芝早已经对那份感情释怀，未曾想她私下里竟布下如此大的一局棋。
趁着戚陌然与柳云承交谈的间隙，许氏一把拽过柳瑶芝至角落。
“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难道忘了你对我的承诺？楚王世子究竟有何魅力，让你这般失魂落魄？”
许氏的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
“女儿心仪于他，非他不嫁，任何事物都不能改变我的决心。”
柳瑶芝的回答斩钉截铁，眼中没有丝毫的畏惧。
“你真是被迷了心窍！你可知道外界是如何评价他的？若你此时嫁与他，世人只会视你如他一般不堪，认为你对姐夫抱有不轨之心，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许氏的目光中交织着痛心与失望。
她曾倾尽心力保护的女儿，为何变得如此执拗？
刚刚才解决柳兰昭之事，尚未能稍作喘息，柳瑶芝又在暗中掀起了这般风浪。
许氏只觉心力交瘁，几乎无法承受。
“女儿并不在乎旁人的议论，只要能与他相守，一切皆可不顾。”
柳瑶芝猛然跪倒在地，眼中闪烁着异常坚定的光芒。
“世人对他误解颇多，但我深知他的本性与真心。如果不是柳兰昭自寻烦恼，将他拖入了这不白之冤，他又何至于遭受这一切。而今，我更应在他身边，共度此难。”
言至此，柳瑶芝的声音中已带上了几丝哽咽。
许氏闻言，怒火直冲头顶，身子不由得一阵摇晃。
“你是我心头之宝，作为侯府唯一名正言顺的嫡女，你应清楚那些追求者的真实嘴脸！而你，竟然甘愿嫁给那样一个男人，愚蠢至极！”
“母亲怎么说都好，女儿心意已定，非他不嫁。若您坚决反对，女儿只好以此身明志，就在这里了结一切。”
言罢，柳瑶芝猛地起身，向一旁的石柱撞去，幸亏一旁的侍卫眼疾手快，将其紧紧抱住。
“我再说一遍，即使你死了，也休想嫁给他。你以为，有我在一日，会让你有机会自我了断吗？”
许氏冷笑连连，眼神锋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
“有何不可？您不可能永远将我囚禁于此，只要有一线生机，我都会选择与死亡同行，即便在黄泉之下，也要与他成为永恒的伴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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