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众夫人与绛莺异口同声,随后纷纷退出了禧福院。
她们脸上表情各异,有喜悦、有庆幸、有嫉恨。
“她怎能攀上这样的高枝?”
“这样最好,她家的老爷本就出身不高,这样一来,那个妾室的女儿就不会威胁到我们的家族了。”
“没错,这样大家都安心。”
“姐妹们虽不以为然,但我却急需此等良机,作为填房,若不使出非常手段,我儿这辈子都难超越前头那位。”
“郡主可是承诺过的,只要我儿入选,她就会断绝前妻之子的继承路,现在……”
“那只野猫怎么我就没遇到?真是遗憾!”
众夫人议论纷纷,绛莺则拉着夫人前往芳凤居住上一段时间。
“以后,我和姐姐共同进退。”
“请收下这个丫鬟,算是妹妹的一点心意。”
日前,管理事务的嬷嬷又找到绛莺,恳求帮忙安排一个亲戚工作。
这位女子与众不同,家中兄长是秀才,她自己也略通文墨,因家道中落所以才考虑卖身入府。
绛莺想到了那位夫人,便爽快答应下来。
绛莺轻声细语道:“我想即便得到郡主青睐,你家的小妾也不会善罢甘休。”
“我为你寻的这个丫鬟,会书写,姐姐带着回去,就说是由郡主亲笔提名,专门负责记录你们家小公子的日常起居。”
“小妾即使派人打听,我也会安排妥当,不会露出破绽。”
随着符婉容命不久矣,禧福院内除了皇后娘娘的人,其余小丫鬟跟侍卫皆想方设法讨好绛莺,以求一条不那么艰辛的出路,因而对绛莺言听计从。
“这样一来,有人每日监视,她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那夫人听后,心中欢喜异常。
她同样是机敏的,这种事情她亦有所思量,只是她哪里有绛莺这般手段,能够驱使整个文轩侯府编织这样一个谎言。
“沈贵姬的大恩大德,您尽管放心,一旦您提出解除婚约,到时我们必定不会有半点迟疑。”
“如斯安排,甚为妥帖!”
只要夫人能够坚守诺言,她也乐于为小童汐多添一份力。
“知晓沈贵姬初次育婴,或许会有诸多不解,我特地命人为您编纂了一册育婴手册,并备齐了孩童常用的诸多物品。”
“此外,这些都是孩童玩耍之物。”
那位夫人对绛莺极为上心,所赠之物虽非价值连城,但每一样都显露出满满的心意。
绛莺欣然接纳,随后又与那位夫人深谈良久。
临别时,绛莺不忘提醒:“郡主之子,终究无缘承袭爵位啊!”
实际上,郡主之子能否平安长大都是未知,这层意思绛莺却不能直言。
“贵姬说笑了,我儿与侯府的联姻尚在未定之天,至于谁人继位,又岂能与我们相干?”
那位夫人颇为知趣,有了这句话,绛莺心中的石头彻底落地,随后不久便送客出门!
心头之事一解决,绛莺当晚便早早安寝。
次日晨起,绛莺感觉身子沉重,原来是林鸿涛的大手环在她的腰间,不知何时悄然靠近。
今日乃秋闱的重要时刻,绛莺不敢纵容林鸿涛贪眠,连忙唤醒了他。
她双手轻抚过他精瘦的腰肢,亲手为林鸿涛整理衣衫,此时此刻,陪伴在他身边的,竟是绛莺。
两人宛如寻常夫妻。
“爷,秋闱劳神,还望您以身体为重!”
虽是客套之词,但在林鸿涛的眼中,功名自是重于一切。
秋闱连考数日,所有的士子皆身心俱疲,中途放弃者亦不在少数。
林鸿涛将会如何,难以预知,故而门外必须有人随时接应,这份责任自然而然落到了绛莺肩上。
清晨,绛莺与林鸿涛共乘马车,门前依依不舍地道别。
此外,绛莺也不忘差遣安兰去鼓励文泽几句。
这边林鸿涛刚步入考场,那边刘才子又迎面而来。
第81章 出城
“祝刘才子高中,泽被苍生,为民请命!”
一番中规中矩又动人的祝词,让刘才子心潮澎湃,绛莺心中却是波澜不惊,安然返回下榻的驿站。
遗憾的是,这段时日正是文轩侯最为挂心之际。
绛莺原本盘算借机探访文轩侯的书房,默默无闻。
如今,只能等待下一个时机了……
不过,难得能有三日自由时光,绛莺不愿虚度。
林鸿涛对功名的重视程度,绛莺心知肚明,中途放弃绝无可能。
首当其冲的,便是去探望沈卫叔。
除了那次街上的偶遇,之后仅派了福贵前去看望。
她自幼在沈卫叔的膝下成长,如今,沈卫叔恐怕已认不出她来了。
沈卫叔不同于福贵等人,近期迁居至京郊,绛莺若要前往,需出城门。
出城需要检查身份,于是她与安兰互换了装扮,假借探亲之名出城。
利用安兰作为丫鬟不易引起注意的优势,她这个孤女,哪来的亲属?
沈卫叔境况不佳,住处偏僻,家中仅有一个瘦弱如猴的小男孩。
“你穿着如此华丽,怎会是我阿爹老友的女儿?”
小男孩警觉而疑惑,担心来者会对他好不容易得来的父亲不利。
“当然是早年与沈卫叔分散了,后来家族兴起,也曾派人四处寻找,无奈一直无果,前不久偶见沈卫叔售卖糖葫芦,如今才循迹找来。”
“至于你,沈卫叔自夫人去世后,立誓不再续弦,你又是从何而来呢?”
小男孩毫无忸怩之态,坦然说:“我是阿爹在路上捡回来的!”
“阿爹说了,如果我一直做个乖孩子,这辈子我就是他的儿子!”
小男孩扬起下巴,满脸洋溢着自豪之色。
在他的心中,沈卫叔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英雄。
“竟有此事?那我便是你的表姐了,快开门让表姐进去喝杯茶吧!”
秋老虎的炎热让人难以忍受,绛莺多年养尊处优,此时也已无法承受烈日的炙烤,再这样下去,恐怕要中暑晕倒了。
“你以为我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吗?你说什么我就信?”
这小家伙如此戒备,绛莺又气又好笑:“可你也找不出我有什么撒谎的理由吧?”
“既然如此,你又存疑,不如给我一把椅子,我就坐外头等。”
“这两钱银子给你,如果我是假冒的,你就当是傻子花了二钱银子买了你的椅子!”
男孩想了下,这笔交易实在合算,最终还是同意了。
找了个阴凉的地方,绛莺硬生生坐了整个下午,直到沈卫叔归来。
沈卫叔扛着已经卖空了的糖葫芦架子,一瘸一拐地走回来。
多年未见,沈卫叔一时之间没能认出绛莺。
“沈卫叔!”
绛莺甜声呼唤,就像记忆中分别前的小绛莺的呼喊一样。
沈卫叔脚步一顿,不敢相信地转过身来。
那个曾小小一个的孩子,已长到如此高度?
满眼的不可置信中,沈卫叔用满是汗水的手抹了抹眼睛。
“沈卫叔就不想我吗?”
面对活生生的绛莺,沈卫叔全身的力气似乎都消失了。
像极了!
真是太像了!
“小姐!小姐!”
沈卫叔颤抖着呼唤了两声,泪水已夺眶而出。
院中的小男孩闻言,如石雕般愣在当场。
此人竟是阿爹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位小姐?
糟了糟了,若是她告状,阿爹肯定会抛弃自己!
在遇到阿爹之前,那时他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多亏阿爹心善,因此他才有了家。
孩子的内心充满了恐惧,只见绛莺的目光投射过来。
“小姐,为何不进屋?我的房子虽简陋,但也能帮小姐挡阳遮荫。”
绛莺笑眯眯地看着小孩,看得小孩心里直发毛。
“哦~是因为屋里太闷热了,想出来透口气,对吧?”
绛莺给足了台阶,小孩连忙点头附和。
进屋后,沈卫叔哪里舍得用茶叶泡水,只能尴尬地为绛莺冲了杯糖水。
之前福贵跟绛莺给的银子,大多他都不舍得花,只当作是将来为主人办事的备用金。
绛莺并未揭穿,知道沈卫叔不会擅自使用,下次她会专门送些实用的东西来。
“小姐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虽然福贵也跟他说了很多绛莺的近况,但他这个年纪,实在不晓得该和绛莺聊些什么。
绛莺抿了一口糖水,反问道:“都挺好的,沈卫叔呢?”
就这么简单的对话,让沈卫叔的眼眶再次湿润。
他的小姐,从前是那深宅大院中未经风雨的花朵。
在遭遇变故的岁月里,绛莺小姐自学吟诗,仅仅一个午后,便让老爷赞不绝口。
而今,却要以侧室之身委身他人……
但,至少,生命得以延续。
沈卫叔虽然嘴上没有多言,绛莺却心领神会,她细嫩的手轻轻搭在沈卫叔粗糙的手掌上。
“沈卫叔,能有今日,我已感到无比知足。”
意识到氛围过于沉重,绛莺不愿再让沈卫叔沉浸在悲伤之中,于是转换话题:“对了,你家小家伙叫什么来着?”
提到这个,沈卫叔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笑意:“名叫阿强,我捡到他时他就叫这个名字,我一个粗人,也没想过给他换个名。”
“哎呀,小姐才智过人,何不为他取个更有意义的名字呢?”
尽管多年没有先生亲自教授,绛莺虽偶有阅读,却不敢自诩聪慧。
第82章 恶徒
不过区区一个名字,倒也是对沈卫叔一片心意的体现。
“那就叫他无忧吧,别无所求,只愿他一生平顺。”
“家中常有吉祥,年年丰收,蒙受佳节喜庆,无忧此名,沈卫叔意下如何?”
绛莺半开玩笑地说着,沈卫叔连忙说不敢当。
“沈无忧,小姐所赐,果真是好名字。”
沈卫叔从小随父,早早就被赐予沈姓,算得上是李家的一分子。
“那对于无忧的未来,有何打算?”
沈卫叔挠了挠头,显得有些茫然:“还未细细考虑,眼下不过是让他跟我有口饭吃。”
“不如由我出钱让他去念书,不图他将来成为学者,只希望能认些字。”
“现在我已着手经营产业,未来只会更繁盛,到时候可以让无忧帮我管理账目。”
“自家的买卖,终究还是自家人管着才放心。”
自家产业?沈卫叔心中五味杂陈,眼眶又是一热,真是苦尽甘来,他们的小姐终得福报!
面对又哭又笑的沈卫叔,绛莺既无奈又心疼,老人孤独支撑至今,情感细腻些也在情理之中。
“好,让无忧去念书!”
读书,向来是富贵子弟的专利,小沈无忧从没想过这样的机会也会降临于他。他一时愣住,直到沈卫叔示意,他才慌忙跪地谢恩。
“时局已变,沈卫叔无需太过客气,以后我视小无忧如同表弟一般。”
“读书所需之物,我明早便会让人备齐,只是近日繁忙,可能无法亲手送来。”
次日,按照绛莺的安排,安兰一大早就出门张罗。
念书宜早不宜迟,需要购置的物品琐碎且多,还要寻觅一所愿意接纳沈无忧的私塾,事情繁复,估计要等到夜幕降临才能归来。
既然今日无其他安排,不妨在酒楼露个面。
稍后再去考场外转转,以此表达对林鸿涛的挂念与期待。
“贵妾,糖蒸酥酪跟蟹粉酥来了!”
此刻伴随绛莺的是丫鬟江蓠,近几天的开销均记在了林鸿涛名下,绛莺便想借此机会享受一番。
长久居住在深宅大院,绛莺已许久未接触外界,她选择在大堂就座,只为感受一番人间烟火的热闹。
今日,绛莺身着一袭水绿色裙裳,黑发简单用一支朴素的玉簪挽起。
自由之身的她,日常装扮比起那些妖娆的妾侍,更像是尚未出嫁的大家闺秀。
挑起红唇,玉匙轻递入口,一抹不怀好意的视线袭来。
直愣愣的,教人心生厌烦。
一碗蜜制奶酪落肚,那视线犹钉在绛莺身上,犹如她是即将被捕的猎物。
这视线的主使者绛莺仿佛在某处邂逅过,稍加思索,忆起此乃那位欲对宝笙施以不轨的恶徒。
红袖的亲眷因他滞留城郊,他却已悄然寻觅新目标。
说他左右了宝笙的命运亦不为过。
目睹他对绛莺心怀不轨,绛莺却泰然自若,未有半分谄媚的忸怩,仅自顾自细品美食。
酒足饭饱,绛莺拾级而上,桌面遗落一方绢帕。
江蓠来报,那恶徒确实取走了帕子,更有目击者言其如痴如醉地闻个不停。
“贵妾,此人委实不堪,让护院们将他驱逐可好?”
江蓠义愤填膺,眼神几乎能穿透门扉。
“区区鼠辈,怎配骚扰咱们的贵妾!”
“哼!”
绛莺相比之下淡然许多:“江蓠,勿需动怒,由他去吧……”
“贵妾!”
为保清誉,她们外出皆有侍卫相随,何惧一恶徒?
平素贵妾何曾是逆来顺受之人!
绛莺有意借此磨砺,遂耐心解释:“他仅是窥视,并无实据,顶多驱逐了事。”
“但如此行径,恐授人口实,称我侯府倚势凌人,既显心狠手辣,又损侯府颜面。”
“反之,暂且隐忍,诱其铸成大错,如今主动权便握于我手。”
望向绛莺炯炯有神的眼眸,江蓠方觉自身见识浅薄。
“贵妾智谋无双,是奴婢短视了。”
见江蓠垂头丧气,绛莺宽慰道:“无碍,你年幼历浅,安兰起初也未曾虑及这些。”
江蓠是否听进,唯诺一声,匆匆离去。
午后,绛莺未急于收线,复至前厅用餐,那恶霸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此事需从长计议,绛莺佯装无知,扮作少女姿态,悠闲漫步。
午后,绛莺特赴成衣铺选购衣物,恶徒为继续监视,自然尾随而至。
利不外流,成衣铺顺势提价,狠狠敲了恶徒一笔。
夜色渐沉,事故易发之时。
明明白日里绛莺周身毫无戒备,夜幕降临时,门前却列队侍卫,严阵以待。
街谈巷议最爱深夜流传,尤以男女独处之事为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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