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善妒成疾
泪珠惹人怜爱,却非闺房之趣,林鸿涛见状连忙宽慰绛莺,心中那番旖旎念头也随之烟消云散。
他一边哄着绛莺,一边召来金氏共进晚餐,随后与绛莺相拥而眠。
次晨,天边初露曙光,林鸿涛已起身离去。
绛莺本欲埋首账簿,岂料侯夫人意外归来,令她心生忧虑,未来的侯府似乎风雨欲来,头疼不已。
虽心有不愿,绛莺仍强打精神前去迎接,身无孕嗣,这份职责不可推脱。
后院众女之中,符婉容姗姗来迟,身怀六甲使她行事愈发肆意妄为。
众人皆跪拜迎候夫人,唯有符婉容微欠身礼,引得侯夫人出言训斥:“郡主数日未见,礼数愈发缺失。”
符婉容不慌不忙,回道:“礼数?生命安危更为重要。媳妇有孕在身,胎象不稳,太医严令需静养,避免劳累。”
“这腹中孩儿亦是您的孙儿,您自然疼爱有加吧!”林明煜之事,侯夫人显然已知,面色苍白更令符婉容快意非常。
“况且,您似是病中恍惚,自我离京至今,少说也有四五个月。”
“如此,媳妇即刻请太医为您问诊,您先回去休息为好。”表面关切,实则束缚,符婉容一目了然父子对侯夫人什么态度,并不以为意。
她本就有借子以控侯府之心,皇祖父健康日衰,侯府之人若逐一凋零,对她最为有利。
侯夫人正值多舛,身体虚弱,若能因此气急败坏,倒也省事。
遗憾的是,侯夫人欲言又止,终未吐露一字。
随着她的步伐,身后紧随一群娇艳佳丽,各色美女,琳琅满目。
“你身怀龙种,当为夫君好好考虑。这些都是我精心挑选,以备不时之需。”
符婉容何等聪慧,立即反驳:“哎,您确是病得不轻,竟忘了世子爷大事将近,选这些女子来分散其心志。”
被点破心思,侯夫人羞愤交加:“你善妒成疾!不遵,便是不孝!”
符婉容冷哼一声,威胁道:“竟至如此严重?那我只好去请教公爹了!”
侯夫人怎肯,唯有向符婉容低头服软:“是我不够周全,但人已到,便分配为丫鬟吧。”
符婉容欲再争辩,却见侯夫人身形晃动,似难以支撑,此事便不了了之。
无奈之下,符婉容只得应允,然而后院尽在她掌控之中,侯夫人引入的这批女子,不论去向何方,只能从事些粗重活计。
其中最为出众的几位,符婉容故意遣至侯爷的庭院,侯夫人此举带回诸多美人,竟连绛莺的院落亦未能幸免,心中自然不是滋味。
姮儿,人如其名,身姿轻盈、容颜倾城,经千挑万选,较之绛莺,更多了几分妩媚之姿。
从繁华京城至古老祖宅,长途跋涉,侯夫人竟能觅得如此多佳人,各具风姿,足见其心思细密。
绛莺虽知她们是为杂役而来,亦不含糊,院内粗活一并委以重任。
安兰与绛莺配合默契,游刃有余,而新至的江蓠却显得战战兢兢。
“毕竟是侯夫人所遣,况且此女貌非劳作之相,吾助她一二,以免有失偏颇。”
江蓠未曾经历安兰那般主仆情深,故常思虑,宁多劳勿结怨,于奴仆而言,唯愿安然度日,待年长离府婚嫁。
绛莺与安兰交换会心一笑,缓缓言道:“江蓠,你可知晓侯夫人意欲何为?”
“侯夫人之意,自然是为世子侍奉左右。”
江蓠心中透亮,却惑于何故使之操持杂物。
姐妹相称,何不和睦共处?
绛莺对金氏之情谊,江蓠亦是历历在目。
“平日尚可,而今世子科举在即,心力交瘁,侯夫人之令不可违,若此,使其更为劳顿便是!”
“勿忧,有侯夫人在,吾自不会令此女有丝毫闪失。”
些许小事,绛莺无需费尽心机,淡然处之足矣。
侯夫人行事或许鲁莽,却不乏后招。
此安排既减安兰负担,安兰遂得以闲暇,不时注视新来的江蓠。
绛莺已将此事告知林鸿涛,并借机玩笑几句,遭林鸿涛责备,却意外得满园花开。
绛莺喜之,便寻事让江蓠忙碌,如照料花草,免去重体力之苦,却无片刻空闲。
林鸿涛学业繁重,除偶至探访童汐,鲜少现身,江蓠不久便心急如焚,频繁外出。
江蓠本无过错,绛莺不愿苛责。
侯夫人昔日许以重诺,入侯门者,子嗣可承爵位,面对现今之落差,谁能长久承受?
日复一日,花容月貌渐显憔悴,时不我待,须速作打算。
绛莺无意刁难,多次询问江蓠是否愿助其脱府,另寻前程。
自结识小悦,绛莺心系外界广阔天地。
若真有意,侯夫人非不可逾越。
遗憾的是,江蓠志存高远,甘愿留于绛莺院中侍奉。
绛莺自身由侍女晋身,深知梦想非遥不可及,既然众人皆欲一搏,当各展所长!
技艺不精,唯有甘拜下风!
“今日江蓠有何异常举动?”
自江蓠至,此问日复一日。
江蓠沉吟片刻,摇头答曰:“并无特殊,仅是取了些许冰块,今日炎热,此举亦属寻常。”
这话确实言之有理,但府中这位小姐,显然是经过侯夫人精心挑选,拥有超乎常人的忍耐与涵养,其容貌与性情,在众多佳丽中独领风骚。
连日来的种种考验,佳丽们无一人与绛莺发生争执,即便饮食清汤寡水,亦未曾流露半点不满。
仆人们无福享受冰块清凉,绛莺此处虽不匮乏,但这女子行为之变,实乃突兀。
第76章 罪证
除非,这冰块于佳丽们另有所图!
绛莺敏锐地嗅到了异样气息,随即吩咐众人加强警惕。
约莫五日后,绛莺深夜悄然外出。
林鸿涛科考日益临近,加上那些丫鬟从中作梗,二人亲昵时光久已缺席。
绛莺深知自己并无令林鸿涛魂牵梦绕之魅力,终归还需依靠闺房私密之事维系情感。
这几日闲暇,她亲手绣了两副护膝,虽看似炎夏无需,但考场阴寒,实为必备之物。
携着这份心意之作,绛莺踏入林鸿涛的书斋。
一杯浓茶下咽,余香沿着颈间悄然渗入衣襟。
即便是天赋异禀,面对仅余月余的备考,林鸿涛亦不得不夜以继日。
疲惫至极,握笔的手竟微微颤动。
见他劳累至极,绛莺连忙阻止他人打扰。
“文泽,你先退下,我有事与爷商议。”
皆因秋闱在即,林鸿涛苦读之时,文泽自然不敢怠慢。
闻言,文泽望向林鸿涛,得其默许后默默退出。
呈上护膝,绛莺温顺地为林鸿涛揉按头部。
“爷该稍作休息,身体若是垮了,一切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虽文章重要,但强健的体魄同样不可或缺!”
绛莺的话语贴心入耳,林鸿涛的身体也着实透支。
倚在绛莺膝上,他承诺只小憩片刻。
抹上安神香膏,几个深呼吸后,林鸿涛沉沉入睡。
绛莺轻手轻脚移开林鸿涛的头颅,开始仔细审视书斋。
上次匆忙,未曾彻底搜寻。
暗格开启,其中藏匿在王府里的罪证似乎又增厚了,旁边还放置着关于符婉容子嗣身份的征集。
原来林鸿涛早知内情。
然而,这并非重点,她更渴望找到林鸿涛的罪证。
待林鸿涛助她扳倒王府,她就将这些证据转交与刘才子。
绛莺谨慎移动物品,每次取出一件,必还原前一件原位。
眼见香燃半程,绛莺眉头紧锁,却一无所获。
除去林鸿涛对他人暗中调查的资料,别无他物。
难道此人真的一尘不染?
文轩侯府曾经构陷忠良确有其事,最多林鸿涛未曾涉足,或许该另寻时机探访文轩侯本人的书斋。
只怕此举不易!
药力即将发作,绛莺连忙归位,轻柔地为林鸿涛按摩穴位。
不久,林鸿涛被轻声唤醒,稍作休息后,精神为之一振。
“那么,奴婢先行告退!”
林鸿涛点头示意,随意赐予绛莺些许财物,便允其离去。
如今那些物质的追求对绛莺来说已不再那么炽烈,她欣然接受后,点亮油灯,便回到了芳凤居。
入梦前夕,绛莺渴望再瞥一眼小童汐的睡颜。
此刻,童汐已沉入梦乡,绛莺轻手轻脚地步入房内,却惊见床畔一抹暗影。
“何方神圣!”
绛莺并非愚钝,深知自己绝非那黑衣人的对手,于是高声呼喝,意图唤醒众人,迫使黑衣人自窗遁走。
然而,守护在童汐身旁的乳母竟纹丝不动,显然是遭了毒手。
“贼人已遁窗而逃,速速追赶!”
侍卫闻声即动,绛莺则竭力回想那人的体态特征。
正当她欲靠近查看童汐时,院中的丫鬟与金氏皆整装待发,匆忙出现。
江蓠焦急问道:“夫人,这是发生何事了?”
安兰不言赘语,只以锐利的目光审视了绛莺一瞬,便洞悉了事件的严重性。
“江蓠,速去请府医过来!”
安兰留下这句话,随即奔向绛莺,一同查看孩子的状况。
恰巧这时,由侯夫人遣来的那位女子才缓缓到来。
女子身着单薄中衣,仿佛刚从梦中惊醒,唯独发丝异常齐整,引人遐思。
绛莺的芳凤居,多亏符婉容的庇护,守卫严密,巡逻不断。
若论近期唯一变量,恐怕唯有这位由侯夫人引入的美人。
反复权衡之下,绛莺心中已有计较,挥手示意安兰率人搜查。
那女子的目光频繁流连于小童汐的身上,难免惹人猜疑。
绛莺将小童汐轻轻抱起,略作检查,察觉不妥,随即解开襁褓,一丝不苟地审视每一寸。
她细腻地摸索每一处,却仍旧一无所获。
只是,这被褥怎会略有湿润……
一阵冰凉的触感让她猛然醒悟,那是冰块!
幼童体质娇弱,远不及成人,尚未满周岁的童汐,脚底置冰,必会引起腹泻,甚至危及生命!
绛莺心潮澎湃,怒火冲天,仅凭理智维持着最后一份镇定。
不久,那女子的房间搜出了巫毒娃娃、迷香以及夜行装备。
面对陈列的罪证,那女子被按倒在地,一脸的不甘与倔强。
绛莺鲜少在外显露怒意,尤其在侯府,这更是首次。
她扯着女子的头发将她拽起,随即左右开弓,就像不知疲倦一样,直至那女子面目全非,心中的怒气才稍得平息。
“尔等皆为奴仆,嚣张何来?”
绛莺冷哼,一脚踏上女子背脊。
“嚣张源于我的智计,你这等愚钝之辈,自然不懂。”
“你不过是侥幸得先,若我先到世子身边……”
话未完,绛莺一把拉过女子,在她耳边低语:“那你便会被夫人折磨至死!”
“我伴于世子夫人身侧尚且九死一生,你这等愚蠢又恶毒之徒,只会落得身首异处。”
虽知多言无益,但绛莺不能亲自动手,以免毁了自己苦心塑造的形象。
第77章 斩草除根
“把她送去给夫人,你们应当知道如何说辞!”
尽管侍卫皆忠于符婉容,但在关键时刻,他们明白绛莺的话可以救命,因此甘愿效力。
那少女因而企图戕害小童汐的行径,被侍卫们的添油加醋渲染得仿佛她怀有针对所有血脉的歹毒用心。
此番恰好是侯夫人荐举之人,对于符婉容而言,无疑是打压对方的大好契机,自是不会轻易放过。
连日来,侯夫人围绕林明煜团团转,宝笙觅不得半点机会下手。
眼下,倒是符婉容将那人打得皮开肉绽,直接呈于侯夫人跟前。
奄奄一息之间,既救不回又难断气,偏偏是侯夫人亲自带来的人,难以完全置之不理。
就这样,女孩在侯夫人那里悲号三日,终于咽下最后一口气,而侯夫人也跟着这一连串的变故一病不起。
现今,侯爷嫌弃、林鸿涛心怀怨怼,加之最爱的儿子处境堪忧,侯夫人真可谓是四面楚歌,只能默默承受符婉容的种种折辱。
符婉容心中愤懑未消,复又忆起绛莺昔日所献之计,借几只野猫搅扰,致侯夫人身体每况愈下,一日不可无汤药。
幸亏绛莺及时察觉,小童汐身体倒无大碍。
但毕竟体质娇弱,事后多日难眠,绛莺日日照料,无意间忽略了林鸿涛的状况。
待到绛莺抽身之际,林鸿涛已是科考临近,符婉容的身孕也已八月有余。
胎儿汲取母体营养,可能危及母亲性命,对此符婉容心知肚明。
然而,近期药方的副作用愈发显著,符婉容自身亦感力衰。
络绎不绝的太医均言,符婉容之躯几乎被腹中胎儿榨干,无论抉择如何,母体皆难幸免。
绛莺佯装不知这一切,一如往常般讨好逢迎符婉容。这段时日,她觉察到符婉容的审视。
是要将众人斩草除根,为自己陪葬?
还是该为孩儿寻一可靠之人寄托未来?
纵使符婉容不主动寻觅,王妃亦会为世子择选继室,多半是族中姊妹。
只是符婉容历来傲视一切,同族之中也无人不受其苛责,那孩子未来的日子恐不易。
至于绛莺,始终在符婉容的面前俯首帖耳,与初来时的顺服姿态无异。
一只改换门庭的犬,能否继续扮演忠犬角色?
符婉容暗自思量,绛莺却并不焦急,即便符婉容不委以重任,世子府的后院也将唯她独尊。
那时,她将揭露侯夫人的真实面貌,林鸿涛的一切,必将由她主宰!
“绛莺,小童汐今日怎样了?”
符婉容起初领养小童汐,仅为增添一己权势,自从有了亲生骨肉,再未踏足小童汐身旁。
绛莺不明其意,但仍端庄答道:“感谢夫人挂念,小童汐一切安好。”
“嗯,这样最好。”
“遗憾的是,我有孕在身,小童汐不能再留于我侧,由嫡降为庶女。”
“地位终究低了一截,往后,恐怕难觅良缘啊!”
符婉容这罕见的温情话语,让绛莺内心五味杂陈。
的确,符婉容对她一贯不错,但这善待背后,却是主人对宠物的态度,是一种自视甚高,认定下人永无出头之日的高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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