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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雨薇当然明白婆婆这番话背后的意图，就是要她能够心甘情愿的不去动绛莺肚子里的这块肉。
“绛莺这孩子生下来，就放在你名下抚养，从小带大的，和亲生的没两样。”国公夫人笑眯眯地说。
“媳妇晓得了。”莫雨薇低头应道。
这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胡嬷嬷将沁芳园守得跟铁桶似的，她想找机会也难。
那就让绛莺生下孩子吧，一生下来，到时候，她就抱到自己院子里养着。
手里有了绛莺的亲骨肉，绛莺还能不乖乖听话？
方姨娘做出这种事，府里上下免不了议论纷纷，连林卿月都觉得面上无光。
她对方姨娘竟然在自己相亲宴上搞事，心里有些怨恨。
毒蛇事件一出，许多夫人受了惊吓，纷纷离席，国公府的宴席就这样不欢而散。
那些陪同前来的公子哥自然也作鸟兽散。
她在兰百院隐忍这么久，好不容易嫡母给安排了场宴会，结果被这么一搅和。
更气人的是，姨娘不仅没办成事，绛莺安然无恙，反而是她自己让人打得半死不活。
林卿月怎能不火大？
她不敢摔东西发泄，就怕嫡母又要教训她规矩，只好对着被褥枕头一顿猛锤。
好一会儿，情绪才平复下来。
好在宴会上面，有几个贵家公子好像对她颇有好感，时不时往她这边瞧。
估计回府后，他们会央求家人上门提亲。
那就再等等吧。
遗憾的是，钟修宇竟然没来，她其实最中意钟修宇。
绛莺没有想到，在紧要关头，蔡侧妃会出手相救。
为表谢意，她特地准备了一份礼物。
听说蔡侧妃喜爱搜集各式茶具，她便精选了一套名为“十二月的花神”杯。
“花神降临十二月，半是风流半是仙。”
这套杯子每只绘着一种花卉，并配以赞颂该花的诗句，既精巧又雅致。
思来想去，绛莺决定自己亲自送过去，显得更为诚心诚意。
拜帖刚送进去不久，蔡侧妃的侍女清芊便迎到了角门，客气地带绛莺进了内院。
绛莺穿过花丛柳荫，很快便来到蔡侧妃的住处。
如今郡王府，除了王妃，就数蔡侧妃地位最高，况且她还是世子的亲生母亲，所以她的居所富丽堂皇，气派非凡。
绛莺施礼，蔡侧妃连忙扶起她：“你这怀着身子，快别行礼了。”
绛莺站定，笑盈盈地道明来意，安瑶随即呈上了“花神杯”。
蔡侧妃打开一看，连声称赞：“你眼光真好，这套杯子正合我心意。”
“你喜欢就好，这点心意实在微不足道，难以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我会铭记在心，日日为你祈福。”绛莺满心感激地回应。
“在我跟前，别老说自己是奴婢。”
蔡侧妃轻轻责备了绛莺一句，随即将视线转向清芊：“去拿点荔枝来。”
清芊端来一只白瓷大碗，里头装满了鲜红诱人的荔枝。
“这是北晋进献的‘妃子笑’，可得尝尝。”蔡侧妃热情地邀请绛莺品尝。
绛莺知晓荔枝的珍贵，便笑眯眯地婉拒，不料蔡侧妃亲自剥了一颗，递到了她嘴边。
拒绝似乎就不领情了，绛莺只好吃了十几个，随后借口水果寒凉，不敢再多吃。
这一次，蔡侧妃也没有勉强，吩咐侍女送上清水，让绛莺洗手。
接着，蔡侧妃站起身，拿起一盒首饰，笑道：“正值青春美丽时，怎能不装扮一番？太过朴素，怎吸引得了男子的心呢？”
说罢，她打开了首饰盒，一件件比试着，最终挑选了四件：“这些你戴上真好看，都送给你了。”
绛莺心头忐忑：“蔡侧妃，我是来感谢您的，怎能再收您赏赐？”
“让你收就收下吧，难得我觉得与你投缘，旁人即便求我，我也未必会给。”蔡侧妃坚决地为绛莺戴上了首饰。
金蝶恋花发簪、绿松石耳饰、翡翠珍珠项链，还有那细腻的宫式头花。
绛莺欲行礼推辞，却被蔡侧妃轻轻按住。
第175章 马屁拍到马腿上
“我知道你心里还记挂着宋家的事，想要朴素些为她守丧，所以选的都是淡雅之物。这串项链，正好能与你这桃花吊坠搭配。如果不收，那就是不给我面子了。”
蔡侧妃略退几步，上下的打量着绛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样才好，这样的装饰才衬得起你的容颜。”
绛莺只好收下，深深行礼以示感谢，心中暗自惊讶于蔡侧妃对她的这份厚爱。
这时，一名侍女进来禀报，郡王妃来请蔡侧妃去花园。
蔡侧妃答应下来，笑道：“王妃今天邀请了几位名门千金，是为了给世子物色佳偶。”
所言世子，自是郡王之子钟修宇。
绛莺听懂了暗示，礼貌地提出离开。
蔡侧妃拉起绛莺的手一同向外走去：“已经七月份了，你的产期将近，饮食要少量而精，别让胎儿太大，免得分娩困难。”
“是，还要多谢侧妃提点。”
“接生婆也得提前准备，经验丰富的人能让你少受许多苦。分娩时，你跟孩子的安危全在她手中，不可不慎。”蔡侧妃再次叮咛。
“胡嬷嬷如今已经在筛选合适的人选了。”绛莺答道。
“到你分娩时，我会向王妃请求，看看能否让黎大夫过去帮忙。”蔡侧妃低头说道。
“侧妃您对我如此好，真不知如何报答。”绛莺满怀感激。
“哎，别说自己是奴婢了。我看你顺眼，自然就想对你好些……”
“蔡侧妃万福金安。”那两位小姐同时施礼问安。
“怎么不参加宴会，反而走到这里来了？”这条路可是通往府外的。
其中瓜子脸的那位小姐笑着说：“我们俩在花园里闲逛，因不熟悉路，无意间走到了这儿，没想到能遇见蔡侧妃，真是有缘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认得回家的路不？”蔡侧妃满脸和蔼，嘴角含笑问道。
“记不太清了，不过路上有丫鬟跟着，问一问就能找回去。”一位脸蛋圆润的姑娘接口道。
“清芊，你负责送这二位姑娘回去园子吧。”蔡侧妃吩咐道。
“嗯，好的。”清芊伶俐地应承下来。
这时，那位瓜子脸的姑娘上下打量着绛莺，好奇问道：“敢问这位是哪家的少奶奶呀？”
能得蔡侧妃屈尊降贵亲自送出门，定是个有来头的人物。
“她是文轩侯世子的身边的绛莺。”蔡侧妃微笑答道。
两位姑娘闻言皆露出诧异之色。
听说过此人。
似乎颇得文轩侯世子的宠溺。
不过，让蔡侧妃亲自相送出门，是不是太过自不量力了？
“原来也不过是侍妾一枚。”瓜子脸的姑娘拉长音调，以手帕半掩嘴角，发出了几声轻笑。
“郭小姐，你在笑些什么呢？”蔡侧妃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我还以为是哪家的正室夫人，原来只是个侍妾，居然也敢珠光宝气，挺着孕肚四处显摆。”郭小姐带着几分嘲弄望向绛莺。
绛莺心知，郭小姐这次怕是要吃苦头了。
毕竟，蔡侧妃自己也不是正室出身。
“放肆！”一旁的丫鬟清芊厉声呵斥。
郭小姐的笑容僵在脸上，恍然意识到自己言语失当，连忙惶恐行礼，道：“我并无不敬之意，只是看不得那些没名没分的侍妾如此招摇过市……”
“她戴的那些首饰全都是我所赐，难道我做错了吗？需要你个小丫头来指指点点？”
蔡侧妃语速虽缓，但语气中的威严让人不敢小觑。
“我……我并不知情……”郭小姐的额头上渗出了细汗。
原本以为这侍妾仗着世子爷的宠爱，因此在蔡侧妃的面前撒娇卖乖，她讽刺几句，或许还能得蔡侧妃好感。
毕竟，蔡侧妃是钟修宇的母亲。
谁不想嫁入钟家呢？
却不料，自己判断失误，反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无缘无故对素昧平生的女子出言不逊，郭家的家教何在？实在让人失望。”
蔡侧妃悠悠说完，冷冷瞥了郭小姐眼，随即挽起绛莺的手，向角门走去。
郭小姐心中一片冰凉，知道自己与钟修宇再无缘分。
而那圆脸姑娘则懊悔不迭，若是早知今日，绝不会与郭小姐同行，只盼着不要受到牵连。
“别朝心里去，如此的风凉话，我年轻时也听了不少。你看现在，那些高门大户的千金，哪个不对咱客客气气？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将来他有出息了，那些势利眼自会反过来巴结你。”蔡侧妃低声安慰绛莺，语气里满是暖意。
“奴婢懂的，不会介意她们的话。”绛莺温顺地笑道。
见绛莺坚持自称奴婢，蔡侧妃不禁轻叹一声。
就在这时，一道月白色的身影从着另一条路径快步走来。
那人一抬眼见到蔡侧妃，表情顿时一滞。
“姨娘。”
钟修宇略显尴尬地行了个礼。
“你这是要去哪儿？你母妃正忙着为你安排相亲，你却要偷溜出去？”蔡侧妃望着钟修宇，语气中带有一丝无可奈何。
“我……有点急事，需要立马回大理寺处理。”钟修宇微垂着头回答。
“你可是郡王府的独子，还有什么是比你的婚事更要紧的？”蔡侧妃顿时加重了语调，问道。
第176章 有线索了吗？
“公务。”
蔡侧妃无言以对。
母子俩沉默对视了一会，蔡侧妃终是叹了口气：“算了，你快些去快些回。还有，你回大理寺不正好路过了国公府吗？路上顺手把绛莺送回去吧。”
钟修宇面无表情，淡淡回应：“绛莺姑娘，请。”
蔡侧妃轻拍了下绛莺的手背，柔声道：“往后出门，记得多带几个人，万事要多留个心眼。”
绛莺向蔡侧妃致谢后，出了府门，登上了马车。
钟修宇则骑着骏马，静默地跟在了国公府马车后方。
绛莺一路上安静地坐在车内，直到马车拐进了通往国公府偏门的小巷，她这才掀起窗帘，询问钟修宇：“大人，我母亲的案子有新进展吗？”
钟修宇平静地回答：“没有。”
“那么，关于我母亲的身份，有线索了吗？”绛莺依旧不死心。
“没有。”
失落的情绪渐渐弥漫。
京城府衙那头，虽然林鸿涛一直在留意，却同样没有消息传来。
她也始终回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隐约见过那个管家的衣角，更别说那人的样貌了。
案件因此陷入了僵局。
马车停在了偏门旁，绛莺在安瑶的搀扶下下车，对着钟修宇行了个礼：“多谢余大人相送。”
钟修宇冷冷点头，随即策马掉头。
“钟公子！”忽的，一个清亮的女声忽然响起。
绛莺抬头望去，竟是林卿月。
“来了为何不进府来喝杯茶呢？”林卿月声音娇媚。
“不必，多谢。”钟修宇驱马离去，不留半点迟疑。
林卿月脸色霎时涨得通红，转向绛莺，惊诧道：“他……他怎会和你一同回来？！”
“不过是蔡侧妃请了世子顺道送我一程。”绛莺行礼解释。
“蔡侧妃？”林卿月喃喃自语，似在琢磨什么，随后目光锐利地落在绛莺身上，讽刺道：“不愧是个奴婢，真是会巴结讨好，居然攀上了蔡侧妃。她对你，竟比对我这个堂堂正正的公府千金还好，实在可笑！”
“二小姐，请您慎言。蔡侧妃身为郡王府的侧妃，又有着郡王世子这样的亲儿子，您怎么可以说她可笑？”绛莺低头，神色肃然。
“你！你故意扭曲我的意思！我说的是你可笑！”林卿月不安地四下张望。
她可不愿得罪了郡王侧妃。
“二小姐责骂我无妨，但请别叫蔡侧妃有所误会。奴婢身体不适，就先行告退。”绛莺再次行礼，退后几步，转身离去了。
林卿月虽不敢公开责难绛莺，心中的愤怒却无处宣泄。
“小姐，连绛莺那种身份的人都能得蔡侧妃青眼，您若用心，自然更能让侧妃满意。”满弓在一旁低声道。
的确，自己身为正牌小姐，怎能还不如一个奴婢？
只要得到蔡侧妃的喜爱，钟修宇定不会对她如此冷漠。
林卿月露出了笑容。
绛莺回到房内，坐到铜镜前，开始卸下头上的饰物。
“这些首饰挺不错的，是姑娘新得来的吗？”胡嬷嬷笑着走进来。
绛莺回头，略显尴尬：“这些都是蔡侧妃赏赐的。我本想回礼，反倒是像在接受施舍。蔡侧妃坚持，不收多少有些显得失礼，这恩情真不知该如何报答。”
“贵人赏的，你就安心收着吧。”胡嬷嬷说道。
“胡奶娘，你能跟我说说蔡姨娘的事吗？”绛莺探问道。
“蔡姨娘啊，原本是郡王妃陪嫁过来的贴身丫头。那时候，郡王妃当初生小姐时落下了病根，御医说她再难有孕，郡王妃便提携她做了侍妾。不过她也真是争气，大概过了两三年吧，就给郡王府添了个独子，从此就成了侧妃。”
“之后郡王痴迷修道，不大过问家事，郡王府里里外外，就靠郡王妃和蔡姨娘联手撑着，孩子们也是两人共同拉扯大的，相处得还挺和谐。郡王妃常来咱府上走动，蔡姨娘也时常陪同，两家算是有些交情的。”
原来如此。
绛莺低头沉思，胡奶娘关切地问：“想什么呢？”
绛莺浅笑，眉宇间却藏着一抹不安：“蔡姨娘对我这么好，我这心里总有点七上八下的。”
胡奶娘想了想，笑道：“那些贵人嘛，喜欢谁就随手给点好处，不喜欢的理都不理。都做到贵人那个位子了，还藏着掖着自己的喜好做什么？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
看绛莺脸上依旧挂着忧虑，胡奶娘又笑道：“我要是贵人，见你这么标致又和善的姑娘，肯定也乐意顺着心意，把你打扮成个仙女似的。”
“奶娘真爱开玩笑。”绛莺羞红了脸，干脆不去想这些了。
胡奶娘又透露，那天宴会上的风波，原来是方姨娘使的坏，她贿赂了一个小丫头，在绛莺不注意时，将引蛇粉洒在了绛莺的头发上。
方姨娘盘算着，宴会上的人那么多，即使发现是绛莺头发里的引蛇粉惹的祸，也查不出是谁的手段。
可她没想到，她的弟弟没把那术士的嘴堵严实。
至于那个小丫头，胡奶娘已妥善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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