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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干什么？”
突然响起的低沉而洪亮的声音，让我终于跳了起来。
突然尖叫的我，被从门口探出头来的施瓦茨大人用奇怪的眼神盯着。
“怎么了？米歇尔。发生什么事了吗？”
皱着粗眉，发出凶狠的低吼声威吓着除我之外的人，亚历克斯和泽拉尔德先生都脸色苍白。
“不，不是的，施瓦茨大人。我们没有欺负米歇尔！”
“是，是的。我们只是佣人之间加深友好关系而已……”
“真，真的！我们关系很好！”
在如此强大的压力下，不仅亚历克斯和泽拉尔德先生，连我都拼命地辩解。我好久没见到施瓦茨大人发火了。
“只是稍微讲了些怪谈故事，热闹一下而已。啊，对了。施瓦茨大人，您知道什么可怕的故事吗？”
被亚历克斯问到，他的眼睛向右上方移动，稍微思考了一下，
“……无聊。”
断然拒绝了。
“今天是亚历克斯搬来的庆祝日。我们出去吃饭吧。”
“真的！？太好了！施瓦茨大人果然厉害！”
刚才紧张的气氛一下子消失了。兴高采烈的亚历克斯。
“那么，马上准备外出。”
施瓦茨大人和亚历克斯先走出客厅，泽拉尔德先生也站了起来，我则收拾着茶具。
泽拉尔德先生对正在把杯子放在托盘上的我小声嘀咕道。
“……话说，边境有几个因施瓦茨大人而得名的地方。”
我倒吸了一口气。
泽拉尔德先生是依靠施瓦茨大人的名字找到这座宅邸的，所以他对将军的话题很了解吧。
……拥有『战场噩梦』别名的施瓦茨大人。从不谈论自己勇武的他，一定……。
“米歇尔，快点！”
“啊，是！”
我摇了摇头，赶走开始低落的心情，放下托盘去大家那里。
寒风呼啸着拍打窗户，发出咔嗒咔嗒的声音，我甚至被吓得肩膀一颤。
我把毛毯拉到鼻子处，以抵御从脖子处渗入的寒气。
好了，已经很晚了，真的得睡了。
明天还要早起——……。
我不经意地抬头看向天花板……却惊呆了。
我感觉到房间角落、横梁的缝隙中有视线。
我用眼睛追寻着，那里有在夜色中依然鲜明的两道金色光芒……！
“……！？”
——我记得的，就到这里。
第五十一章 鲁涅的到来
……呜呜，白天讲了怪谈故事，现在莫名地清醒，根本睡不着啊……。
一闭上眼睛，就仿佛能看到眼睑后面蠕动的白色影子，好可怕。
原本已经看惯了的房间天花板上的污渍，今晚看起来也像是虚无的亡者的眼睛。
……不行，不行。
不能因为这种妄想而减少睡眠时间。
佣人的早晨很早。必须好好休息，以万全的状态投入工作。既然领了工资，就不能偷懒。
我翻了个身，蜷缩起身体，像蛹一样用毛毯把自己紧紧裹住，闭上眼睛。不去想可怕的事情，数羊吧。毛茸茸的，很可爱，很温暖。然后，我渐渐陷入朦胧的睡意中——
哐当！
——就在这时，传来了一声响动。
我以为是风声，但
哒哒哒哒……。
声音越来越近……似乎是从建筑物内部传来的。我侧耳倾听，声源似乎在天花板上。
是阁楼房间的清扫工具倒了吗？
但是，就算是这样，声音持续这么久也很奇怪。
是老鼠吗？还是……。
——前任帕斯托尔伯爵，就是从阁楼里……。
亚历克斯的话在我脑海中浮现，我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没有鬼怪。没有鬼怪。一定是风太大，屋顶摇晃的声音。
我像念咒语一样在嘴里重复着。
因为觉得害怕，所以风声也变得怪异了。只要坚强起来就没事。
……不知何时，声音停止了。
看吧，果然。
我松了一口气，放松身体。把毛毯拉到肩膀以下，仰躺着把头靠在枕头上。
“真是的，米歇尔真是个胆小鬼！”
“……可是……”
我噘着嘴，回头看向正走上通往阁楼狭窄楼梯的亚历克斯。
施瓦茨大人上班后，我把昨晚的事告诉了其他佣人。然后，年少的园丁就说：“我去调查一下！”……
“你看，没人在吧。”
亚历克斯环顾着狭窄且天花板低矮的室内，缩了缩脖子。
四张床、一个衣柜，还有几个堆叠起来的木箱。这是和平常一样的阁楼景象。角落里立着的水桶和扫帚倒在地上，
“米歇尔只是被这个倒下的声音吓到了吧？”
“……是这样吗？”
“如果觉得害怕，飘动的窗帘也会看起来像幽灵哦。”
对于无法释然的我，楼下的泽拉尔德又补了一句。
……完全把我当成胆小鬼对待了。
“小姐们，差不多该开始工作了。亚历克斯先学习擦银器的方法。”
“诶，好像很无聊。”
“还有，米歇尔大人帮忙改了尺寸，所以要换上女仆装。”
“诶！我讨厌裙子！”
我侧目看着一边小吵小闹一边走下一楼的泽拉尔德他们，再次回头看了看阁楼。
……。
突然，一个小小的影子飞快地从眼前掠过，我颤抖着赶紧去追他们两人。
——然后。
早晨到来，夜晚也会再次降临。
“呼……”
我换上睡衣，坐在梳妆台前，解开扎成丸子头的头发，用梳子梳着。
今天也辛苦了一天。
我对着镜子中的自己说道。
今天是亚历克斯作为佣人的第一天。他的本职是园丁，但从现在开始也会帮忙处理宅邸内的杂事。
多亏了泽拉尔德担任指导，我的工作得以顺利进行……最辛苦的就是让她穿上女仆装。裙子明明很可爱啊。
看到如山的食材、烹饪的过程以及大快朵颐的施瓦茨大人，亚历克斯的第一天就这样结束了。
我觉得加斯塔尔基宅邸越来越像个贵族宅邸了。
这是……我一个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今后，如果宅邸能不断发展，我……。
……滴答。
天花板上传来微弱的声音，我的肩膀猛地一跳。
……感觉有视线从某处传来，但……我害怕得不敢回头。
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我拼命这样告诉自己——
“……果然，不行啊！！”
——我抓起手边的披肩，逃出了自己的房间。
深夜的宅邸，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
即使穿着棉拖，脚尖也冻得生疼，走廊的空气寒冷刺骨。我吐着白气，朝一楼走去。
总之，在天亮之前先到客厅避难吧……正这么想着，就发现目标房间里透出了光亮。
“施瓦茨大人……”
探头一看，房子的主人独自在那里，倾斜着果酒的玻璃杯。
“是米歇尔吗？”
仅有的一根微弱蜡烛的灯光，深深映照出他坚毅脸庞的阴影。
“您还没睡啊。”
“有时候就是想喝点酒。”
施瓦茨大人苦笑着将盛满朱红色液体的玻璃杯举到眼前，他的眼角微微泛红，不知为何显得很迷人……
“米歇尔怎么了？睡不着吗？”
“啊，不！……是的，确实如此……”
不小心看入迷了，突然被搭话，我惊慌地低下头。
“有点……待在房间里觉得害怕。”
“害怕？”
被反问后，我紧紧握住睡袍的下摆。
“那个……感觉阁楼里有什么东西……”
“……是入侵者吗？”
将军发出危险的低吟，站起身来，我慌忙否认。
“不，不是的！大概是我的错觉。昨天听了怪谈，所以神经有点过敏。早上我让亚历克斯去看了，没有发现异常。只是我自己胆小而已……”
我苦笑着掩饰。不能因为这种无聊的事情麻烦主人。但是……
施瓦茨大人将喝了一半的玻璃杯放在桌子上，表情认真地说：
“即使是错觉，米歇尔感到害怕也是事实。我再去确认一下。这样米歇尔能安心的话，也算是轻松的工作。”
“……啊”
施瓦茨大人怎么能这么温柔呢！
心脏因为与恐惧不同的原因而剧烈跳动起来。
“还有……别穿成这样到处走。会感冒的。”
被他移开视线指出后，我突然为从及膝睡袍中露出的光脚感到羞愧。
脸颊热得仿佛感觉不到夜晚的寒气。
他嘎吱嘎吱地走上通往阁楼房间的楼梯，我也深吸一口气，跟了上去。屋顶阁楼的缝隙间吹过冷风，比下面的客房温度更低。
我拢了拢披肩的前襟，凝视着黑暗。
采光窗透进来的，是如吸血般赤红的月亮，空洞地照耀着我们。
……真是充满怪异的氛围呢。我，都快哭出来了哦。
夜晚的寂静中，只有施瓦茨大人和我的呼吸声回响着。
施瓦茨大人以轻盈的步伐在室内踱步。平时他总是堂堂正正地让鞋跟发出声响行走，但他也能做到不发出脚步声呢。
我正为这种奇妙之处感到钦佩时，走到最里面的他回来了。
“什么都没有啊。”
“是这样吗。谢谢您……”
就在我安心地松了口气的瞬间。
咔嗒。
床底下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
“唔！？”
施瓦茨大人瞬间回头——
砰！！
——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他膝盖一软摔倒在地。
“施，施瓦茨大人！您怎么了！？”
宅邸都为之震动的冲击，是受到什么攻击了吗！？
我惊慌地跑过去，他一只手按着额头，
“没什么。只是……头撞到梁上了。”
屋顶阁楼的天花板很低，并且为了配合屋顶的形状而倾斜着。对我来说，除了房间的边缘，其他地方都有正常站立的高度，但施瓦茨大人一直处于弯腰的状态。只是挺直了背，就受到了这样的伤害！
“您没事吧？要不要拿些冷敷的东西……呀！？”
一个温暖的物体掠过了正要跑下楼的我的脚边。
“米歇尔，在那边！”
“啊？啊！？啊，往施瓦茨大人那边去！”
“唔，速度很快啊！”
黑色的影子在狭窄杂乱的室内窜来窜去。
“真是的！半夜里吵死了！”
“这是紧急情况吧！？”
听到骚动的亚历克斯和泽拉尔德先生也赶了过来。
“你们两个，帮忙！”
“啊？”
听到我的叫喊，亚历克斯一脸茫然。在她面前，两道金色的光芒猛地飞了出来……！
“哇啊啊！？”
……就在快要撞到脸的瞬间。施瓦茨大人伸出大手，挡住了它。
“抓住了。”
他手掌向上，展示给大家看。佣人们围拢过来查看。
在泽拉尔德先生举起的油灯灯光中，毫不客气地大口咬着大将军手指的是——
“猫”
——一只猫。
大概出生还不到半年吧？这只还残留着稚气的金眼睛的柔软野兽，有着棕色和黑色混杂的复杂毛色。
……好，好可爱！
“我……我可以抱抱它吗？”
我一边因为它的可爱而举止失常，一边伸出手，施瓦茨大人轻轻地把它递给了我。
哇，毛茸茸的。滑溜溜的。有阳光的味道。
“这家伙就是幽灵的真身吗。是从屋顶进来的吗？挺厉害啊，你。”
亚历克斯抚摸着我怀中猫咪的下巴。
从天花板缝隙中看到的，就是这孩子金色的眼睛。……这样可爱的小妖怪的话，非常欢迎呢。
“哎呀呀，事情解决了。这样米歇尔小姐也能安心睡觉了吧。”
泽拉尔德先生摸着胡须，想要结束这件事。
……确实，是个圆满的结局……。
“施瓦茨大人。……这孩子，怎么办呢？”
我抱着咕噜咕噜叫着的小猫，抬头询问，
“它能穿过我家严密的警戒进来，是个能手吧？就当作重要成员迎接它吧。”
对于这个绝妙的安排，我和亚历克斯不禁击掌。
“好了，快去睡觉吧。天都要亮了。”
听到主人的解散命令，亚历克斯和泽拉尔德先生回到了房间。
而我，
“施瓦茨大人，不处理一下额头的伤不行。”
“现在多一个伤口什么的，我不在乎。”
“我在乎。”
我和施瓦茨大人一起下楼到一楼。还得给猫咪准备水和食物呢。
“谢谢您，施瓦茨大人。谢谢您相信我。”
相信我那荒唐无稽的话。
对着打了个大哈欠、仿佛下巴要脱臼的猫咪的额头，我温柔地抚摸着。
加斯塔尔基宅邸，增加了一个新的家庭成员。
当满满地吸入冰冷的空气时，身体中的睡意消散，精神一下子紧绷起来。
一天的开始是从做早餐开始。把井水转移到瓶子里，给炉灶生火，切食材。
在料理台上打蛋时，一个柔软的东西顺滑地抚摸着我的脚踝。
“早上好，鲁涅。”
我把煮好的鸡胸肉递给从昨晚开始成为我家一员的它。
在人多的王都，有很多猫和狗。但是，因为我家以前没有养过，所以能和动物一起生活真让人开心。
“你有着漂亮的花纹呢。”
我蹲下来，观察着努力咀嚼着肉的猫。黑色和茶色复杂地混合在一起，这种在这一带很少见到的毛色，
“是虎斑猫啊。”
走进厨房的泽拉尔德国回答了我。
“这种美丽的花纹被称为玳瑁（龟甲）。”
玳瑁，确实是海龟甲壳的加工品呢。原来如此，颜色很相似。
“在受海洋恩惠的我的祖国，它被称为幸运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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