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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把剑剑刃相撞，隐隐有龙吟虎啸之音。清溪收腕，侧身转到了萧若风身后。
“绝处逢生，裂土封疆，长风万里，金龙惊觉，一剑碎天。你很好，可惜，拼尽全力，仅是破风而已。”
清溪话里隐隐有惜才之意，可是威慑却未撤去半分。只见她凌空而起，一改自在悠闲的剑势，而聚浩荡之气，骤然间，金龙惊现。
“这是…”
“裂国剑法惊龙境！她居然会裂国剑法！”
围观之人莫不伸长脖子，想仔细看看那条金龙的风采。
“龙腾九天，就算千军万马，也要退避俯首！”
同是裂国剑法，但惊龙和破风却天差地别。
风声鹤唳 ，草木皆兵，这一剑，让千军万马溃不成军，也划破了那重重乌云。
云销雨霁，烈日当空。
昊阙脱手而去，萧若风呕出一口血来。
“老七！”
雷梦杀第一个上了擂台，扶住了萧若风，“伤怎么样？”
“小伤而已，不用担心。”
萧若风拍了拍雷梦杀的手背道，“此生能见到惊龙，也算无憾。只是…”萧若风看向清溪，“裂国剑法乃我家传剑法，非萧氏皇族不可修习，不知姑娘是从何处学来的？”
“自然是有人教我喽。”清溪收了剑，扔给了李素王，“谢谢你借给我剑，现在完璧归赵！”
“我是受人之托，姑娘不必客气。”
众人皆惊，却唯有李心月上前道：“父亲，你为何会借给她剑？”
“这是李先生的意思。”李素王将那剑举到李心月眼前，“这把剑还不错吧，我新铸的，还没来得及取名字。”
“是不错。但是我觉得这把更好。”
清溪抬手一挥，就将那昊阙握在了手中，“和那把一样，都很漂亮。有名字吗？”
“昊阙。”
“日月所临，紫薇宫阙，倒是合乎你的身份。”清溪用昊阙挽了个剑花道，“不过它现在归我了。”
夺剑客之剑，无异于毁渔民之网，焚之船，所以不管萧若风平日里如何沉稳，此刻也是又恼又怒。
“姑娘，比武切磋，点到为止。但你要是夺我的剑，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哦？你要如何对我不客气？我还真是好奇呢。”
清溪把玩着昊阙，漫不经心道，“就凭你那只练了一半的裂国剑法？还是站在你身边的这些人？”
“虽然你很厉害，但是我们联手，你未必会赢。”柳月握住了手中之剑，“将昊阙还给我师弟。”
“唉…你们这些男人啊，本姑娘如此貌美，你们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清溪手腕转动 目光也变得凌厉，“既如此，那你们就一起上吧。”
清溪手中的昊阙沐浴在阳光之下，染上了一层让人眩晕的金色，若是没有杀气，必定值得好好观赏一番。
“诸位。”
如此紧张的时刻，李素王站了出来，“可否听老夫一言？”
“不听。”清溪一点面子都不给李素王，“不过我感谢你借给我剑，所以劝你一句，待会躲远点，免得自己受伤。”
“是李先生让我说的。”
第4章 夺剑
“李先生说，既为不入世之剑，就该藏剑于匣，争强好胜，只会折损自身。”
“哼～真是个讨人厌的家伙。”清溪嘴上虽骂着，但是却收了剑，“不过现在确实还不到我折损自身的时候。也罢，就不与你们打了。”
清溪收了剑，擂台之上，杀气顿消。
“姑娘应该和我们师父交情不错吧。”百里东君上前一步道，“那你又何必为难我们？还请姑娘将剑还给我小师兄。”
“我只说不与你们打架，何时说过要还剑？虽然我和你师父交情不错，但是他也不在。三言两语就想让我彻底回心转意，怕是不能。而且我刚刚已经给过他面子了。”
清溪看向萧若风道，“你若想从我手里夺回这把剑，就让我见见那一剑碎天的气势。若是你挥出那一剑时，手中之剑是天斩，那就更好了。但是，我也不能让你吃亏。”清溪抬手一挥，斩断那空中的锁链，劈开了那剑匣，一把长剑迸出，莹白如玉，飘然而下，隐有仙风。
“真是把好剑！”
李素王出身铸剑世家，看剑从未看走眼，“是一把能排进名剑谱的好剑！”
“这把送你。”长剑落地，插在萧若风身前，“仙人忘情，长乐无忧。此剑，剑名无忧。”
“怎么不叫长乐呢？长乐多好听。”
“确有一柄剑名为长乐。”清溪回雷梦杀道，“可惜…”
忽然想起旧事，心中难免惆怅，一瞬间的落寞之后，清溪又恢复了笑脸，继续对萧若风说：“我不是在同你商量，是你没得选择。”
“自天武帝之后，无人能再使出那碎天一剑。我至破风后，虽苦练，但仍停滞不前。况且天斩乃天道之剑，非天命之人不可握。怕是我尽余生之力，也使不出那碎天一剑。”
“你刚刚自报家门时可是意气风发的很啊！怎的输了一场后便如此妄自菲薄了？不过论剑输了而已，剑被人夺走了而已，你怎么连持剑的心志都丢了？”
此刻，萧若风抬头看着清溪，似是见到了师父站在自己面前。
“我初学剑时，我师父曾告诉过我一句话：世事无常，不以成败论英雄；名器有灵，不以输赢择主。”
清溪挥袖，将昊阙插在了无忧旁边，长剑低吟，似候主而归。
“感受到它的剑意了吗？它未弃你而去，你要弃它吗？”
“不，我从未这样想过！”
“那你想如何？靠你师父的情面带它回去？这次输了，下次，赢回来便是。”
“老七，我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啊！”
萧若风垂眸，轻轻推开了雷梦杀的手臂，上前一步，伸手之后却迟疑了片刻，但还是握住了那把无忧。
“看来那讨厌的家伙说的没错。”清溪抬眼，目光扫过众人，赞叹道：“他的徒弟，都是很好的徒弟。”
江湖传闻，北离太和十六年，剑心冢论剑会上，一位名叫清溪的女子横空出世，连败北离八公子，夺得宝剑无忧。一时间，此女子在江湖上声名鹊起，无数人想找她论剑，但却难觅其踪。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此时剑心冢中，论剑会已经结束，各门各派之人也相继辞行，那些江湖散客也如鸟兽一般散了。
因为顾剑门、萧若风、百里东君和李心月都受伤了，所以他们准备多留一日。
“东君告诉我说你会剑术，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擂台已散，李心月抱着心剑对雷梦杀兴师问罪，“听说还是我教你的。我怎么不记得我教过你剑术啊？”
雷家堡有祖训，雷门中人不得练剑。雷梦杀虽然被逐出了雷门，但他依旧遵祖训，不学剑。
“我日日看你练剑，自然也就记住了几招。”雷梦杀自觉滑跪，“娘子，我只是与东君说笑而已。”
“你是说笑吗？”
李心月一句反问，雷梦杀收起了那玩世不恭的笑脸，“师命难违，若是上场，便只能向娘子借剑了。”
“你要是握了剑，可就回不了雷门了。”李心月看着他，“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回去的。”
“你夫君我志在天下，雷门，回不去就不回去了。”雷梦杀恢复了笑脸，“我保证，如果有一天我真的不得已用了剑，一定不给娘子丢人！”
少年心性，赤忱无畏，当年李心月随他入天启，也是喜欢雷梦杀这一身少年意气。
可是如今，李心月却希望他能少点赤忱无畏。
夫妻多年，她太了解雷梦杀了，不用求仙问卜她都能知道，雷梦杀身上的少年意气迟早有一天会成为利刃，扎到他自己身上。
她尊重，支持自己的丈夫，但是更舍不得自己的丈夫。
“这药能治内伤。”剑心冢中萧若风住的房间里，清溪将几个小瓷瓶摆在桌子上，对众人说，“一日两粒，三日就好。”
“多谢清溪姑娘。”
顾剑门先收了药瓶，抱拳道谢。
“不用谢，我很长时间没有打架了，下手没轻没重的。你们不要怪我就好。”
不止顾剑门他们，王一行和那昏死过去的赵天，清溪都给了他们药。
“哼。”
虽然萧若风接了那无忧，但是百里东君心中仍然替他小师兄不平，自然也没伸手去拿那药瓶，此刻，他出言讽刺清溪道：“得了便宜还卖乖。”
“哦？”清溪看向百里东君，好奇道：“你倒是说说，我得什么便宜了？”
“今日比试，你不仅扬了名，还夺了我小师兄的昊阙，这还不算吗？”
“昊阙，我只是暂时替他保管而已。至于扬不扬名的，我根本就不在乎。虽然这论剑会是我提出来的，但也是你们的师父先说，他远行万里，逍遥天地，教不了你们什么了。让我有机会帮忙指导指导你们。也算是不辜负他与你们这一场师徒的缘分。”
“那你跟我师父是什么关系啊？”
雷梦杀极少有多话且不讨嫌的时候，“我师父刚刚成亲，不可能有这么大女儿吧？
“自然不是！”清溪否定雷梦杀的猜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让你们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姑娘既然是受师父所托指导我们，我们也该称呼姑娘一声先生才是。”萧若风在天启城外见过李长生返老还童，再看清溪谈起李长生的神情语气，不似对待长辈，心中对她的身份已经已有了论断，“不知先生可否要入学堂？”
“他那般放浪形骸的人居然也能教出你这般懂礼数的弟子，真是难得。我虽答应了他要帮忙指导你们，可我也没有指导你们什么，还把你们打伤了。你这句先生我实在是当不起。”清溪推了推桌上的瓷瓶，“药还要吗？很金贵的。不要的话我可就拿走了。”
“多谢先生。”萧若风拿了一瓶，“不知先生此行要做何事？”
方外之人突然入世，萧若风实在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
“我嫌山里的日子太无聊，便下山来寻故人。”清溪惆怅道，“可是故人皆去，又可惜了我带来的好酒。”
众人都没来得及安慰或者同她一起叹息，她的惆怅在顷刻间就消失了。
“不过，我遇上了一桩有趣的事情。你们想不想听？”
清溪迫不及待地要同他们分享故事，真的不好拒绝，不过清溪没有给他们开口说话的机会，他们无论想不想拒绝，也只能在心里想想。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个少年。还有几个装神弄鬼的人。”
清溪话说一半，目光却转向百里东君，“世间真的难得出现两个天生武脉的人。”
“云哥！”百里东君激动起来，“你见过云哥！他可还好？”
“你认识他？”
“当然！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百里东君眼里都是担忧，“你还没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匆匆一面，我也不知他如今怎样。不过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受伤了，但是并无大碍，静养些日子就好了。”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百里东君听到叶鼎之没事，喃喃道。
“不过，倒是有几个人青天白日装神弄鬼，扰我清梦，被我教训了一顿之后却不知道逃，还跟着我来到了这里。”清溪面露愧色，不好意思道，“那些人身上杀气很重，不会给你们惹添麻烦吧？”
“…那装神弄鬼的人，不会是来自暗河吧？”
墨晓黑难得开口，一语中的。
“他们好像确实提过这个名字。”
“你打了暗河的人！”
雷梦杀突然对清溪生出了几分敬佩，“女中豪杰啊！”
“这是重点吗？”柳月隔着头纱白了雷梦杀一眼，“她可是说了，暗河的人跟着她来剑心冢了。”
“可是他们并未现身，应该只是想来看看。”
暗河的人虽在，但今日论剑，没有横生枝节，所以萧若风有如此推断也是合情合理。
“不，他们是来杀人的。观擂只是顺便而已。”
众人随清溪的目光转向窗外，只见光影交错之后，阴暗幽幽。
冷风透窗，让人后背发凉。
“先生可知，他们要杀的人是谁？”
第5章 暗河
细雨挂丝，飘摇而下，有一黑袍之人执伞踏蛛丝而来。
正是暗河的执伞鬼，苏暮雨。
“是暗河的鬼。”
李素王上前一步，挡在小辈们面前。
“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很是俊俏。”
清溪笑盈盈打量着李素王说的那个男人，认真道，“卿本佳人，为何做鬼啊？”
众人惊诧，听得一声笑随雨落下，“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调戏暗河的杀手，真是件有趣的事情。”
暗河在江湖杀武林高手，在朝堂，杀朝堂大臣，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在如此杀气腾腾的场景之中与暗河的杀手说笑，确实是件有意思的事情。
屋脊之上，一人转着匕首，半卧半躺，语调轻快却杀气腾腾。
这人，是暗河苏家苏昌河。
为何做鬼吗？苏暮雨面色微红，心里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不论救命之恩，还是兄弟之情，每一样都能让他站在这里。
“我不管暗河素日如何，但今日你们既来了剑心冢，就别想轻易出去！”李素王早已握住手中的剑，严阵以待。
“私心里我并不想和你们动手。”
苏暮雨面色已经恢复了冷峻，可这是暗河的任务，我拒绝不了。”
“本来是该我自己来的。可是我这兄弟好剑，听说剑心冢有论剑会非得跟过来。”苏昌河从屋脊之上飞身站到了苏暮雨身边，“不过也好，黄泉路上，我们兄弟还能作伴。”
苏暮雨扫了苏昌河一眼，似是对他的话不满，但又无可奈何。
“敢问暗河今日为何人而来？”
萧若风上前一步，问了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本来只是要杀一个人。”苏昌河玩弄着手里的匕首，面露担忧之色，“不过现在看来是要杀了你们所有人了。”
第一次与清溪交手的时候，他们觉得若是拼死一战或许会有一线机会。可是看了清溪在擂台上的表现，他们觉得，真的动起手来，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可是死又能怎样呢？他们是杀手，刀剑舔血，本就随时会死。况且完不成任务，回了暗河，也是死。
“真是可惜啊。”清溪摇头道，“你们要杀的那个人不在这里。”
清溪在来剑心冢的路上遇见有人打架，本来只是想去凑个热闹。可是却见那装神弄鬼的人明知对方受了伤，还招招直击要害。
见有人如此趁人之危，清溪自然是没有忍住，拔刀相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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