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清瘦的年轻人开口道,“报上名来!”
“只要你能打赢我,我就告诉你我是谁。”
清溪语气轻快,可是落在这些刺客耳中耳中却是狂妄。
可是还没等那无常锤和袖剑藏灭了清溪的狂妄,一柄刀就从他们身后飞来,随之而来的是哒哒的马蹄声。
是叶啸鹰带着援军到了。
无常锤和袖剑藏对视了一眼,选择了退避。他们虽是杀手,但不是暗河的杀手。杀不了人最多是赚不到钱,可不想把命留在这里。
可是叶啸鹰并不打算放他们走。
“我有一千虎贲军,今日你们就算插翅也难逃!”
虎贲军,是天启城中守卫皇宫的精锐。
后路被截断,他二人立刻转换了各自的位置,背对背站立,无常锤和袖剑藏想从前路突围。
“萧若风。”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刻,清溪慵懒的声音显得不合时宜,“你上马车上来。”
萧若风中毒之后运了功,加快了毒发,此刻,他脸色有些苍白。
“我替你解毒。”
叶啸鹰还没来得及惊讶一向对女色淡然的琅琊王的马车里为何会有一个女子,就闻听萧若风中毒一事,他面露担忧,先是看向了萧若风,然后对着无常锤和袖剑藏骂道:“无耻卑鄙的小人!该死!”
叶啸鹰拔出双刀,怒气冲天。
此刻,清溪将那昊阙往前挪了三寸,虽未有伤人之意,但那股强大的剑气却让人心颤。
“今日过此剑者,杀。”
前有狼后有虎,无常锤和袖剑藏被困住了,他们孤立无援。
“萧若风,你还不上来?”
清溪催促道,“真想等着毒发,看看自己七窍流血的样子吗?”
护紫宸之精锐,必将斩魑魅魍魉于阵前,虽免不了一场血战,但总归会是赢的。
外面刀光剑影,马车里,沉香缭绕。
可是这沉香,却带着药味。
出身皇族,萧若风见过不少名贵的香料,可是这般奇特的,他倒是从未见过。
“待会解毒的时候,这香可以暂时让你忘记疼痛。”
“多谢先生。”
“不用谢,我也是为了自己。你要死了,我们的约定可怎么办啊?我还等着你与我试剑呢。”
“那还是应该谢谢先生。”萧若风微微一笑,“这香如此奇特,想来得之不易,十分珍贵。”
“我有一个朋友说过,这世间,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这么贵过人命。”清溪突然想到了什么,本该落进萧若风穴位中的银针顿了一下,“当然,也没有什么东西轻贱胜过人命。”
可惜,当初说这话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你和我师父很像。”萧若风突然道,“你们好像都认识一些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人物。”
“我和他可不一样。”清溪笑了笑,“他是谪仙人,心中有乾坤,行事顺天时地势,而我做事从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求我自己顺心。”
“师父他行事也很恣意。”
“从心所欲不逾矩,逍遥此间。”清溪将最后一根银针扎进萧若风的体内,“好了,伸手。”
萧若风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照做了,清溪用金针划破萧若风左手中指,黑色的毒血一滴滴落在马车里的金丝软垫上。
“待到毒血流尽就没事了。”
清溪将金针收回腰间,感叹了一句,“不过这毒真的好厉害。”
“先生知道此毒?”
“不知道,我倒是也很想知道此毒是何人所制。”清溪侧耳听了听马车外的动静,“制毒之人是个奇才。”
外面的搏斗好像要停了。
第7章 回天启
“殿下,刺客已经伏诛。”
叶啸鹰语气恭敬,却仗着和萧若风隔着幕布,探头从那车帘的缝隙里往里看。
他不敢凑太近,当然也不敢解开那幕布,所以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知道了。”萧若风淡淡应了一声,“随我去剑心冢的那几位侍卫如何了?”
“受了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告诉将士们,原地休息半个时辰之后,动身回天启。”
一滴殷红从萧若风的指腹滴落,他体内的银针被清溪一掌逼出,穿透马车射入了林间。
“伸手。”清溪拿出一个琉璃瓶,把一粒药丸倒在萧若风的掌心,“把这个吃了,就没什么事了,不过…”
萧若风呼吸一顿,聚神听清溪说,“你这属下倒是大胆。”
这话题一下从天南转到海北,萧若风下意识就回应了一句:
“先生此话何意?”
“我说了,以剑为界,过界者,杀。”
“先生…!”
萧若风阻拦的话还未说出口,就听见外面刀剑碰撞的声音。
叶啸鹰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从自己背后杀来的那把剑会是昊阙。
震惊之下,他靠近了那辆马车,却没有冲进去质问,只是安静地死死盯着车帘,他需要那幕后之人给他一个解释。
“你这属下,身手不错,反应也很敏捷。是个可塑之才。”
“先生为何存心试探?”
“我也想学学你师父,收几个徒弟。”
不然也太无聊了。
叶啸鹰听着马车里二人的对话,眉头一皱。
他只见一女子抬手撩开了帘子,打量着自己,面色却突然凝重。
叶啸鹰只觉得一缕香冲散了他鼻尖未散的血腥味,这香味很像在阴冷冬日里偶然望见墙角的一簇红梅,让人心中畅快了许多。
“…叶啸鹰见过…先生。”
叶啸鹰有些不知所措,但是他也记得刚刚萧若风唤她先生。
“这句先生,我当不起。”清溪收回手,重新回到了幕后。
能让萧若风称之为先生的人,想必十分有本事。
“若是先生不嫌弃,我愿拜先生为师。”
“不行了。”清溪叹口气,“本来是想收你做徒弟的,可我刚刚观你天庭中正,以后必能封侯拜相,富贵一生,可惜啊…我不入朝,不然名声一定能大过你们那位李先生。”
清溪这话说的倒让叶啸鹰糊涂了,萧若风也若有所思。
“先生收我为徒和入不入朝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你是朝廷的人。哦…”清溪突然看向萧若风,“你也朝廷的人,罢了,相逢即是有缘,我便送你一套刀法吧。”
清溪从自己鼓鼓囊囊的行囊里抽出一条皱巴巴的布帛扔给了叶啸鹰,“此刀法名为大风,一共三十六式,现在就给你了。”
“大风刀法不是一共十八式吗?”叶啸鹰也是听过这传闻中神仙所创的刀法的,却从未见过。
“听说是创刀法之人闲的无聊,又补了十八式。”清溪漫不经心,“这刀法十八式霸道凶猛,有破石之威,剩下十八式绵柔轻快,如细雨春风,刚柔相济,攻守兼备。”
那布帛虽然皱巴,但是那上面所画的一招一式却是十分精妙,叶啸鹰大喜,拱便拜道:“多谢先生!”
“我有名字,清溪。”清溪扶额,“以后不用唤我先生了。”
“那我就多谢清溪姑娘了!”
叶啸鹰出身行伍,没有那么多的想法,十分爽快地改了口。
“不用谢。你不怪我刚刚在你背后出剑就好。”
“不怪不怪。”叶啸鹰笑道,“我知道那一剑只是试探,就算我不拔刀,昊阙也伤不到我。我只是疑惑,为什么昊阙会突然试探我。”
“现在你知道对你出手的人不是琅琊王了。”清溪说话间昊阙回鞘,“你家殿下论剑输给了我,所以昊阙暂时压在我这里。待到他什么时候能打败我,就能把剑赎回去。”
“殿下论剑输了!?”
良玉榜第一,学堂的小先生,李先生最优秀的弟子,论剑输给了,还输了自己的剑。
人终究跑不过传言,若风在剑心冢中论剑输掉自己佩剑的事情传遍天启城大街小巷的时候,他正在距离天启城最近的驿站煮茶。
正值春天,驿站外柳色青青,可是杏花却被昨夜晚间的小雨打落在地上,但桃花初开,嫣然清透。
“快到清明了吧。”
清溪看着那散落一地的杏花,喃喃自语,“从前未曾觉得,清明这么冷。”
清溪已经对着那杏树看了许久,明明她只要侧身就能看到新开的桃花。
叶啸鹰好奇,偷偷问萧若风那落花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清溪姑娘看那么久?
萧若风笑笑,说:“先生或许想起了一些旧事吧。”
“旧事?”叶啸鹰不理解,“清溪姑娘如此年轻,能有什么旧事?”叶啸鹰眼眸微转,坏笑道,“清溪姑娘莫不是在思念情郎?”
“不知道。”
炉火正好,茶香沁人。萧若风望向清溪的背影,开口道,
“春寒料峭,先生要不要喝杯热茶 暖暖身子?
清溪转身回了桌前,眼神呆滞。萧若风给她斟茶之时,她抬了眼,瞧着杯中那水雾弥散,痕迹难寻。
“我们入天启,路过皇陵吗?”
清溪突然道,“我想去那看看他,我还给不远万里给他带了酒,总该喝上一杯的。”
茶水溢出杯沿,流到了桌子上。
“若风失仪,请先生恕罪!”
“无妨。”清溪笑道,“我还以为你一直唤先生,迟迟不肯改口,是早猜到了我的身份。”
“若风是有些猜测,只是我只想到先生与李先生关系亲近,没想到…”萧若风顿了一下,说了一句平生很大胆很冒犯的话,“史书记载,天武帝后妃共九人,有子女者…”
“你说哪去了。”清溪打断萧若风的话,“清明要到了,我只是去祭拜故人,”她嘴角上扬,故意逗萧若风道:“你不会觉得我曾是你先祖后妃之一,依例,你该对我行叩拜之礼吧?”
“若风妄言!”萧若风赶紧起身行了礼,“请先生责罚。”
“当年也有人觉得我会嫁给萧毅,但是我们互相看不上。主要是我看不上那皇后之位。”清溪的目光从萧若风身上挪开,略倾茶杯,喝了口茶接着说,“听闻琅琊王少年征伐,沙场点兵,怎么在我面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若风只是…惊讶,并非害怕。”
清溪抬眼扫了萧若风一下,“我还以为算无遗策的风华公子真的可以于山崩之前面不改色呢。”
“先生谬赞,若风愧不敢当。”
“顺路吗?”清溪已经饮尽杯中茶水,“不顺路的话可否借我一匹快马?”
天启城的青王府内,一个小厮看着那堆碎瓷片,满脸愁相。
这可是两年前新换的杯具啊!
“主人家的银子,用不着你心疼。”一个比他稍长的小厮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王府的瓷器,向来消耗地快。以后你慢慢习惯吧。”
“他的命可真大!”
屋子里,脾气暴躁的青王又摔碎了不少东西,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呢?叶啸鹰进宫请旨,说要点兵去救萧若风,太安帝大手一挥,给了他一千虎贲郎。
虎贲营都空了。
在立储的风口浪尖上,太安帝此举的意味过于明显。就在满朝文武猜测琅琊王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选时,太安帝却以身体抱恙为由让景玉王萧若瑾代他在清明祭祖。
一时间,朝野哗然。
青王府中的瓷器又碎了不少。
不过萧若瑾代太安帝祭祖一事尚未传到萧若风耳朵里,他给了清溪一匹快马,还给了她一份地图,不仅标注了去皇陵的路,还画了皇陵的布局。
“按照规矩,我不能进皇陵祭拜的。”
清溪接过那张赶工出来的图纸对萧若风说,“你为什么不拦着我反而这么尽心帮我?”
因为赶时间,那图纸画得有些潦草,但是足够清晰明了。
“规矩是规矩,情义是情义。”萧若风说道,“而且我知道就算我拦,也是拦不住您的。”
“多谢了,琅琊王殿下!”清溪在马背上拱手朝萧若风摇了两下,“咱们天启城再见!”
姑苏城,山间的的一片空地上堆满了木头,无禅舔着糖葫芦看着叶鼎之把木头搬来搬去。
“师父,他在做什么?”
“盖房子。”忘忧眼中含笑,“看来他是打算长住了。无禅,我们帮帮他。”
无禅下意识看向手里的糖葫芦,左看右看找不到一个地方安置,只好满脸愁苦地看着忘忧。
“你吃完再来帮忙。”
忘忧摸了摸无禅的头顶,“要快一点吃啊!”
“嗯。”无禅重重点头,“我知道了,师父。”
萧若风回天启,先进了宫,太安帝虽在病中,但精神很好。
“孤听说你在剑心冢论剑输给了一个女子。”太安帝语气和善,半开玩笑道,“还把自己的佩剑输给了她。”
“儿臣技不如人,让父皇见笑了。”
“比试嘛,本就有输有赢。”太安帝打量着自己的儿子,满意地点点头,道,“孤还听说,那女子与你一起回来啦。”
“是。”
“你将她安置在了何处?来者是客,你可要好好招待人家。”
“学堂。”萧若风回答太安帝,“儿臣敬重她。”
“敬重?”
“是。”萧若风对上太安帝狐疑的目光,坦诚道,“她是一个值得儿臣敬重,也必须要敬重的人。”
第8章 绝世一剑
“一下山就这么为难我徒弟,这脾气秉性还真是一点没变。”
读书人打扮的男子将信纸揉碎,扔进了那火炉里,“也不知道她这次下山会带来什么变数。”
“一切变数皆是天命。而你我只需要顺应天命。”
“如果偏偏有人不顺天命呢?”读书人拈了枚棋子,思考着眼前的棋局。
“万事万物此消彼长,所谓天命,不过舍得二字。”
经纬之间,黑白纵横,天地亦其中。
读书人笑了笑,落下了手中的棋子,“棋局刚开,时间还早,静观其变吧。”
天启,景玉王府。
萧若瑾在听完平清殿中太安帝和萧若风的对话后笑道:“琅琊王府确实缺一个女主人。”
“兄长惯会打趣我,明知我未有娶妻之意。”
“可是父皇有此意啊!”萧若瑾说,“前几日,父皇还和我提起太师董祝的小女儿,说与你很是相配。而且于你在朝中亦有助益。”
“素闻董太师的小女儿明义经史,才情过人,是天启有名的才女。如此佳人,宜居芷兰之所,徜徉天地之间。而琅琊王府是一片生着芦苇的沼泽地,一但涉足,便很难出来。”
“唉。”萧若瑾叹道,“我知道,你若不愿意,纵使是父皇也勉强不了你。不过父皇还说了,若你不娶董太师的女儿也可以,天启城中的世家贵女那么多,你总会有中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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