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芳:“看到你穿燕尾服了。好帅啊,像个王子。”
仲光华耳朵浮起一丝红色。
“我不喜欢那些女孩。”
阿芳眨眨眼。
随即笑起来:“我看出来了。你真的很高傲,一脸别人欠你钱的样子。”
仲光华:……
“高傲这个评语我接受。欠我钱是什么意思?我从来不觉得别人欠我钱。”
阿芳哈哈大笑。
仲光华:“你觉得他怎么样?”
阿芳:“谁?”
随即醒悟,哦,他啊。
少爷永远只会说一个字:他。
绝对不会说出名字。
至于哥哥,兄长,更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涉及了。
阿芳斩钉截铁:“不怎么样。”
仲光华:“别哄我。我想知道你的真实想法。”
阿芳:“真实想法就是我觉得他不怎么样,我不喜欢他。”
仲光华眯起眼睛,似乎还在考察这话的真实性。
阿芳用胳膊用力撞过去:“你幼稚不幼稚啊!”
仲光华一个没料到,被撞得一歪。
阿芳失去平衡,整个人趴到仲光华身上,手胡乱撑在仲光华的大腿上。
仲光华像是遭受电击一样,猛地跳开。
阿芳倒在椅子上。
一时没说话。
仲光华慌了一下,伸手去扶,“你没撞到吧?”
阿芳使劲摇头。
她看着眼前人。
金色的夕阳洒在网球场上,洒在17岁的少年身上,金灿灿,华丽又闪耀。
是罕见的美少年啊。
一般来说,我肯定是会喜欢上他的吧。
怎么能不喜欢呢。
每一寸都招人喜欢。
更别说,我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
可是我又怎么能喜欢他?
他的嫌弃那么明显。
并不是嫌弃我这个人本身……
他只是一直十分谨慎,极力避免我们的关系有任何一点点变质。
他是为了我好吧。
毕竟,万一真的变成那样,绝对是我变成笑话。
谢谢你。
我懂,我承情。
我会一直做你的小伙伴,直到不能继续的那一天。
阿芳叹息:“好喜欢这一刻啊。”
这一刻,我们肩并肩坐在此处,无忧无虑,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我们无关。
一股酸涩味道冲上嗓子眼。
阿芳使劲咽一口唾沫,压下那些无聊的情绪。
第84章 往事-18
仲光华很难忘记,三年前的那一个深夜,他家的私生子故意挑衅。
他说:“如果我和女佣的女儿结婚,夫人是不是就从此放心了?”
那一瞬间,14岁的仲光华感到前所未有的暴怒。
但是他绝对不会失去控制。
他很快冷静下来。
仲光华:“好啊。你现在就去跟爸爸说。要不要我陪你去?”
仲光承站在对面,扬扬眉毛,没说话。
仲光华冷笑出声:“陈家的大小姐最近追你追得很猛啊。连爸爸都说你们很配。你舍得放弃?”
仲光承:“我对陈小姐没兴趣。”
仲光华:“那你对谁有兴趣?阿芳?”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这种话由自己说出来,就像是亲手弄脏了阿芳一样。
仲光承噗嗤一笑,“你答错了!”
仲光华:?
仲光承:“你应该说,阿芳不想和你结婚。”
他歪头笑:“结婚是两个人的事情吧。难道说,在你心里,阿芳的想法根本不重要?”
仲光华:!
仲光承:“你可真是高高在上啊,我的少爷。”
他笑容愉快,转身,大摇大摆走开了。
*
结婚。
妈妈会帮我选一个完美的妻子。
她会是一个智商最高、学业最佳、家世最体面的女子。
而我,我会尊重她,负起身为丈夫的责任。
我会洁身自好,做一个对妻子忠诚的人。
我来到这世间的任务,最重要的的正事,就是不断精进,成为一个优秀、完美的继承人。
让私生子望尘莫及,让所有人赞叹仰望。
……对于妈妈所教导的一切,仲光华从来没有异议。
妈妈和他,利益一致,目标一致,一定要同进退,别无他路。
母子二人是一个共同体,除了彼此,再没有别人可以依靠。
对此,仲光华一直深信不疑。
欲望是下流的。
我和阿芳不是那种关系。
我们是朋友……不,更多,更重,是伙伴。
一起经历人生的伙伴。
不能被玷污的伙伴。
*
在仲光华眼里,阿芳仿佛一夜之间就变了。
曾经她瘦瘦小小,像一条可怜的豆芽菜。
可是现在,她身高腿长,胸脯鼓起。
半年前还合身的网球服,如今已经变得紧绷。
对战的时候还好,那颗黄色小球吸引了仲光华全部的注意力。
可是,一旦进入到休息时间……
对于仲光华来说,每一分每一秒都难熬。
仲光华看着面前走来走去的阿芳,隐忍道:“你坐下来好吗?”
阿芳回头看他,“我又不累,不想坐。”
她毫不在意,继续走来走去。
阿芳的网球服是白色v领背心和绿色百褶裙。
裙子很短,三分之二的大腿都露在外面。
是蜜色的大腿。
阿芳一直不是什么白皙的女孩子。
蜜色的皮肤,翠绿的裙摆,两者不断激烈碰撞着。
仲光华心里一阵砰砰乱跳,再也不能忍耐,只能扭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阿芳终于坐下了。
坐下更糟糕。
她伸直了腿,瘫软在长椅上,好像一块巧克力在阳光下慢慢融化。
热腾腾,甜滋滋,慢慢流淌,马上就要侵入仲光华的私人领地。
欲望是下流的。
欲望是下流的。
欲望是下流的。
仲光华闭上眼睛,严厉告诫自己。
*
某一个周末,仲光华带阿芳去马术课玩耍。
阿芳穿起仲光华一手准备好的全套装备。
圆圆的小帽子,纹理清晰的防护背心,紧身马裤,皮质长靴。
仲光华心下赞叹。
阿芳真的很适合这样的装备。看起来精神勃发。
仲光华的坐骑名叫新月。
新月是纯正的安达露西亚血统,全身银色,高大健壮,卷卷的鬃毛浓密闪亮。
阿芳轻轻抚摸着新月的脸颊,眼里仿佛有星星。
仲光华:“骑上去试一试吧。新月脾气很好的。”
阿芳翻身上马。
驯马师护着她,先在场内慢走一圈。
很快,阿芳一个人驾着新月小跑起来。
仲光华站在场边,目光黏在阿芳身上。
阿芳在马上律动着。
果然和他想象的一样有天分。
“哟!带你的小女佣来骑马呢?”一个少年快乐地挤到仲光华旁边,朝着阿芳的方向张望,“骑得不错嘛!”
仲光华挺挺胸,与有荣焉:“她是第一次来。”
又突然皱眉:“她不是女佣。”
少年无所谓挥挥手:“女佣的女儿,差不多啦。”
阿芳骑着新月从跑道尽头小跑回来,一抬腿,轻盈跳下来。
她带着满身热腾腾跑到仲光华身边。
刚好四五个一起来上马术课的公子哥一起进了场。
为首的一个兴奋招呼道:“哟,仲光华!”
仲光华矜持点头致意。
公子哥们一眼看到阿芳,吹了声口哨,笑道:“带女朋友来骑马?”
仲光华斩钉截铁否认:“不是女朋友,是朋友。”
公子哥们嘻嘻哈哈:“知道啦,朋友,朋友。”
一幅根本不信的样子,却也没有继续抓住不放。
*
回家的车上,阿芳很开心的样子:“你的朋友人都还挺好的。”
“我以为他们会很高傲,但其实没有,相处起来挺自然的。”
仲光华哼了一声,“还行吧。”
阿芳:“不过我知道啦,他们都是看你面子。”
仲光华:“也没有啦。主要还是你自己……不管什么人,都会自然喜欢上你的。”
阿芳两眼睁大:“真的吗?少爷,你总是这样夸我,我会不好意思的。”
仲光华:“我看你也不像不好意思的样子。”
阿芳哈哈哈笑起来。
马场离蓝屋很远,回程很长,仲家的司机技术很好,从来不急走急停,车内有淡淡的茉莉熏香,十分舒适。
阿芳毫无负担地睡着了。
她软软陷在真皮座椅里,胸口微微起伏。
夕阳从窗外打进来,为她镶上一圈细细金边。
逆光下,她脸颊上的小绒毛清晰可见,圆圆的,鼓鼓的,红红的,绒绒的,像一只刚刚成熟的桃子。
仲光华凝视着这幅景象,突然很生气。
为什么你会是女佣的女儿?
他想起班上的那些女同学,宴会上那些大小姐,胸中怒气滚滚。
为什么你不是她们中的一员?
仲光华扭过头,深呼吸,将自己的无理取闹狠狠咽下。
肩膀突然一沉。
仲光华心下一跳。
阿芳总是这样,一睡着就七倒八歪,把他当成靠枕。
仲光华任凭阿芳的脑袋沉沉压在自己肩膀上。
鲜明的重量。
清晰的热度。
我的朋友。
我的伙伴。
从蓝屋二楼窗户第一眼见到的那一刻开始,她一直是我的世界里最鲜活,最热烈,最有生命力的存在。
在那个台风天,当我想乘着飓风顺势离*开的时候,是她,硬把我拉回来。
……妻子。
妻子的意思,是人生伴侣吧。
我的人生伴侣,会是一个我从未见过、但据说很完美的女人。
我的人生伴侣,不会是阿芳。
仲光华的瞳孔猛然收缩。
毫无预兆,他第一次意识到了这其中的荒诞之处。
妈妈说,我们母子二人,只能彼此依靠,绝不能指望别人。
不是的,我明明有阿芳。
这一路走来,我明明一直依赖着阿芳。
从今以后,我也想要让她快乐,让她欢笑,成为她可以依赖的人。
我和她,要成为伴侣。
不,我和她,一直是伴侣。
巨大的狂喜降临在仲光华心头。
如果是妻子,那么……
我对她的欲望,从此合法。
仲光华深吸一口气,嗅到了阿芳身上淡淡的汗味。
好喜欢,令人心安。
狂喜之中,他开始计划。
反抗母亲的计划。
第85章 往事-19
那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中午。
阿槲擦完走廊的玻璃窗,把工具收起来,整理好工具房,脱下制服,正式下班。
她背上小包包,和玩得好的另一个女佣一起出门去逛街。
过斑马线的时候,一辆醉驾疯狂的跑车冲过来,阿槲飞上半空,当场殒命。
同行的女佣吓得半死,却毫发无伤。
命运就是这样荒诞,一点也不讲道理。
阿芳正在上英语课。
她还记得,当时正在做听写,讲台上音响里播放着Jack和Lily在街角相遇后的谈话,全班同学埋着脑袋,竖着耳朵,专心致志。
教导主任突然推开门,大声道:“谁是阿芳?出来一下。”
全身的目光刷的一下集中在阿芳身上。
阿芳跟着教导主任一路走到学校门口,看到一台黑色SUV。
是蓝屋的车。
教导主任摸摸秃头,欲言又止,最后只说颅一句:“快回去吧。”
阿芳上了车,车却没有开往蓝屋,而是直接去了最近的医院。
一男一女两个警察等在医院门口,然后带阿芳去了地下室。
冰凉的房间,冰凉的不锈钢轮床。
阿槲的遗体静静躺着。
照理说,是应该通知丈夫来认尸签字的。
但是眼下蔡司机跟随仲老爷远在欧洲,警察只能通知死者差一个月成年的女儿。
阿芳认真看了一眼遗体,确认了死者身份。
警察额外多看了阿芳两眼,似乎奇怪于她的冷静。
阿芳只觉得一片空白。
她的大脑还剩一个小角落正常运转着,勉强维持着身为人的机能,其他部分全宕机了。
她从那个冰冷的地下室回到燥热的太阳下,上了车,回到蓝屋,一个人回了自己的房间。
有一瞬间她想到:是不是要去收拾一下妈妈的东西。
马上她又想到:妈妈的东西都在蔡司机的房间里,她大概没资格去管。
想到这里,她干脆放弃一切思绪,扑到床上,任凭自己陷入空白。
宿舍房间的单薄木门突然被敲响。
阿芳茫然爬起,茫然开门。
啊,是少爷。
走廊上已经聚集起了一群人。
“阿芳陪少爷练网球”这件事大家知道,但是“阿芳与少爷私交至此”还是足够惹人好奇。
阿芳伸手把少爷拉近房间,关上门。
别人会怎么想?
她才不在乎。
仲光华站在房间中央,一脸担忧,好像天塌了的样子。
阿芳从没见过少爷这样,几乎觉得有点好笑。
于是她咧开嘴,笑起来:“我没事,别担心。”
仲光华:“你怎么可能没事。别逞强。”
阿芳:“没逞强。真的没事。”
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那是她攒下零用钱,在网路上买来的超便宜超迷你沙发。
仲光华拉过塑料椅子,在她面前坐下。
阿芳咯咯笑起来:“你干嘛啦,表情好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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