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颈上的疼痛断断续续的出现,小鱼甩掉手上的水,又拧了拧袖子,才去按后颈。
这时前方终于传来高高在上的声音:“醒了就好。不然本官怕你不够清醒,看不到眼前的路。”
这声音有些熟悉,小鱼看着前方,一片黑暗,她试探性地开口:“是曹公?”
曹仕鹏挥手,让人点亮火把。
小鱼这才看清,自己被关押在一个类似柴房的地方,地上石板又硬又凉,她想挪到一块干净的地方,身子刚动,那片银色的剑光又指向了她。
小鱼立刻停下,看着曹仕鹏,可怜巴巴地说:“曹公,你抓我干什么呀,我可没惹你吧。”
曹仕鹏冷笑一声,“你少装蒜。”
“我装什么蒜,你说清楚,可别让我稀里糊涂地死掉。”
曹仕鹏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抓着扶手,手指上面的指甲几乎要刻进木头里。
“你不知道?前日要不是你和周循然在府门口堵着,本官能出不去吗?本官要是出去了,宫里那道圣旨就下不来!你们想让本官八年的心血白费,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小鱼听的迷糊,“你胡说什么,我和王爷是来探伤的!”
“探伤?周循然就是这么和你说的?”曹仕鹏嘲弄道。
看着那道剑光离开,小鱼挺直脊背:“当然,王爷听说曹铭双手无法自由活动,一时怜爱,这才拖着病体过来的。”
曹仕鹏闻言,仰头哈哈大笑。
“周循然竟然有怜爱之心?哈哈哈哈,这是本官此生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小鱼心道,那你可真是孤陋寡闻。
曹仕鹏笑完,脸上的皮肉又紧绷起来,“你们过来探伤,可是带了名贵药材?还是名望大夫?”
小鱼愣了一下,她当时光顾着王爷的身体了,哪还想到这么多。也不知道周侍卫有没有准备。
“自,自然…应该是有的吧。”
曹仕鹏道:“那我告诉你,周循然之所以来‘探伤’,是为了堵住我的府门,不让我出府进宫。因为那时宫里他的人,在诱骗圣上发圣旨,去除掉一个还不到八岁的孩子。你呢,你配合他在我的府门外叫嚣,所以你也是帮凶。”
小鱼忽然想到她在青梧院偷听到的,周侍卫和王爷的对话,好像就是周侍卫在问王爷,曹公被堵在家里,他们成功了,又问去行动的人选。
然后王爷选了林侍卫。
接着林侍卫消失两天一夜,再出现时,是在秋棠姐姐家里,林侍卫把靖哥送回了家。
再之后,她就被死士抓了过来。
她坚持自己的说法:“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曹仕鹏活了大半辈子,哪能看不出她在嘴硬。
他起身,走到小鱼的面前,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起来,“本官知道,你只是一个婢女,再深层次的东西你也接触不到。本官答应你,只要你说出周循然的身体情况,就能安然无虞地离开这里。”
小鱼斜着眼睛看他:“这种骗三岁小孩的把戏,就别在我面前演了吧。”
新仇旧恨,曹仕鹏的耐心本就所剩无几,现在被小鱼如此轻蔑地看着,他心中怒气横生,抬手就要朝小鱼的脸扇去。
小鱼的上半身向后一仰,直接抬脚朝曹仕鹏的下半身踢过去:“还真给你脸了,竟敢打你鱼娘娘!”
与此同时,房间的门被推开,一个护卫模样的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曹公,摄政王的人打进来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杀
听到报信人的话,在场除了小鱼之外,所有人都出现了一瞬的呆愣。
就是现在!
等那个报信的人因为重伤而倒下,小鱼瞅准时机,使出一个出其不意的回旋,折断了那个泛光银剑的男人的手腕,而后从他手里抢过银剑。
又朝曹仕鹏等人洒了一把迷药后,朝门口跑去。
她在解忧门的时候,武力值是不行,但那是和那些出色的男杀女杀相比的。要说屋里这几个曹仕鹏身边的护卫,她动动手还是有把握拿下的。
小鱼估摸着,外面周循然的人应该是来救她的。
但是她没有想到,周循然竟然拖着软趴趴的身体,亲自来了。
她出了房间,第一眼就看到站在马车前,那个身披白色氅衣的男人。
肃杀的风,吹起他肩背上的披发。
他整个人犹如挺傲的松柏,屹立在峭壁上,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厮杀。
小鱼刚逃出房间,仍处在曹仕鹏的人所围成的包围圈内。曹仕鹏没从屋里出来,在刀剑相碰,喊打喊杀声中,小鱼仍然听到了曹仕鹏痛苦的嘶喊声:“给我杀了那个臭丫头!”
一时之间,周围的人立刻把目标对准了小鱼。
一拳不敌十手,纵然手握银剑,面对数十个身强力壮,武术高深的男人,小鱼立刻就处在了劣势。
好在当初在解忧门时,针对这种敌众我寡的形式,师傅们也教了他们不同的逃脱办法。首先第一步就是,快刀斩乱麻,决不能恋战。
从彼此来往的三四招中,小鱼找出对方人群中,稍弱的一个方向,然后对着此人猛冲。
哪怕受伤被袭击,冲击的力度也不能减缓,反而要愈来愈强。
不远处王府的人也在对战中,冲了过来,最前方的就是被她指着搬救兵的林坤。
小鱼借力从对方的背上翻过去,落在了林坤的身边,咧嘴一笑,露出被血染红的牙,“林侍卫,我就知道你能来救我。”
林坤的眼神眯了一下,沉声道:“向后撤,去王爷身边。”
“好嘞!”
这边大部分都是王府的人,再往前就容易多了。
小鱼抹掉下巴上的血,向前十来步就停在了周循然身旁,“王爷怎么来了?”
周循然上下打量着她,看出她身上都是皮外伤后,才回道:“来救你。”
“呵,就王爷这小身板,”小鱼直接挥剑,砍伤了一个想要偷袭的敌人,又伸脚把他踢趴下,“也能来救人?”
周循然淡声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还不知道你武艺竟然这般好。”
小鱼脸不红心不跳,连草稿都没打,直接说道:“师父教的。”
“他怎么没教我?”
“他偏心啊,有好东西自然要给我。”
“大言不惭。”周循然说完,淡定地转身上了马车,仿佛不远处的生死之战,并不存在一样,“上来。”
小鱼犹豫了一下:“那他们?”
周循然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这点事情要是做不好,他们也不必回王府了。”
小鱼有些迟疑。
周循然撩开车帘:“林坤会处理好的。先上车,我看看你的伤。”
小鱼这才抬脚上了马车。
候在一旁的车夫放下车帘,开始驾车离开。
临走的时候,小鱼向外瞄了一眼:“曹仕鹏都没出来。”
周循然拿出座椅下木箱里的药递给她:“他倒是想出来,却没有和我正面对上的资本。”
周循然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尤其是他们乘坐的马车刚起步,后面的厮杀声还近在耳边,小鱼仍然从他的话中,听出了独属于当朝摄政王的狂傲。
小鱼低声提醒他:“兔子急了还咬人,你不要欺人太甚。”
只是看周循然满不在乎的表情,小鱼就知道他没有听进去。
她还想再劝两句,车外传来车夫的低喝声:“王爷小心!”
曹仕鹏的人追过来了!
小鱼噌的半弯着身体,挡在了周循然的身前,双手紧紧地握着剑柄。
车辕一沉,应是落了个人。
车夫抽出随身的佩剑,开始和他打斗起来,整个车厢也紧跟着大幅度的晃荡。
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趁车速不快,立刻弃车跳下。小鱼转身看了周循然一眼,当下就放弃了这个想法,决定保车。
周循然却丝毫都不紧张:“你要是想跳车,尽管跳,不用管我的。”
“闭嘴!”小鱼聚精会神地盯着晃动的车帘,“你最好祈祷这个人武功不高,不然我们两个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话音落下,外面的打斗声停了下来,同时透过微弱的光,小鱼看到那个车夫胸膛被插了一把匕首,整个人从疾行的车上掉了下去。
车外的那个人,高举着剑,朝着车身刺来。
小鱼双手握着剑柄,正要迎击,腰上一股软力袭来,她回头看去,周循然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根直棍子,他左手拉着小鱼的腰让她后退,右手直接朝外狠狠一捅。
正中那个人的肚子。
他被捅的哀嚎一声,捂着肚子从车辕上滚了下去。
周循然也没有占便宜,那人的剑劈开了车帘,剑身和木棍磕在一起,震的周循然右手发麻,手一软松开了木棍。
外头马儿嘶鸣,车轮好像压过了什么东西,整个马车猛然闪了一下。
小鱼几乎站不稳,她顾不得周循然,跑出马车抓住缰绳,想要控制住马匹。
可惜她的力量终究是太小,马车朝着前方的小路跑去。
方才出来的时候小鱼已经提前观察过四周,他们所在的地方属于山野,陡坡或悬崖突然出现,完全有可能。再不跳车,万一前方是陡坡或者悬崖,他们就必死无疑。
小鱼松开缰绳,想要钻回马车里带周循然一起跳车。
没想到周循然的速度比她还要快,她刚要坐起来,眼前就冒出一块裹着衣服的坚硬胸膛,接着身子一轻,小鱼立刻就意识到了他想做什么。
“王爷!”
周循然左手抱着她,右手还握着那根直直的棍子,从半空中滚落在地上。
小鱼的脑袋被他紧紧地捂在怀里,看不到周围的状况。
只耳边呼呼的风声流过,接着噗咚一声,地上尖锐的石子和硬硬的干草杆划过她的耳尖。
两人的身体在地上滚了数十圈才停下。
小鱼立刻从他怀里挣脱,看他平躺在地上,又伸手摸着他的身体:“王爷?王爷你怎么样?”
周循然的左胳膊动了一下,又脱力般摔在了地上。
“我胳膊不能动了。”
小鱼伸手试探了一下,“骨头没断,估计是脱臼了。其它地方呢,腿有没有事?”
她说着,又去检查他的双腿。
周循然的腿动了动,搭在他腿上的那根直木棍‘哒’的一声,掉在地上。
小鱼伸腿把它踢远,“你怎么跳车也带着这根棍子?”
周循然想要夺回它,奈何身体无力,只得在原地躺下:“什么棍子,这是我的拐杖,用上好的铁木做的,里面还塞了根铁柱,底部也有暗器,特别好用。”
听他说完这么大段话,小鱼知道他身体应当无事,“年纪轻轻的就用上拐杖,你还挺自豪。”
小鱼把拐杖捡回来放到他手边。
她现在可没有力气把他背回去,干脆坐在了他面前,等着林坤带人找他们。
一闲下来,四周就显得特别安静。
小鱼率先开了口,“你不让我叫师弟,又把我赶出王府,那我们就没有关系了。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周循然没想到她问的这么直接,倒是停顿了一下,“你被曹仕鹏抓住,终归是因为我的判断失误。”
这一连串的事情,说到底,就是他把她赶出王府引起的。
“所以,你这是苦肉计?”
周循然没否认:“那我成功了吗?”
小鱼斩钉截铁:“没有。你既不分青红皂白把我赶出王府,说什么我也不会回去的。”
周循然依旧躺在地上,自顾自地说道:“没有的话,那我只能使出第二招了。”
“什么第二招?”
小鱼等了会,没听到他的回答,好奇地低头看他,却见周循然双目紧闭,呼吸缓慢。
“王爷?”她推着他的胸膛叫了两声,仍不见他的反应。
小鱼这才明白,周循然竟然晕过去了。
正无措间,林坤带着人找了过来。
小鱼立刻喊他:“王爷的左胳膊脱臼了,其它都没事。但是方才我们正说着话,他突然晕过去了。”
林坤挥手叫来两个人,准备把周循然抬到他们找回来的马车上。
小鱼想说,要不还是背回去吧,从前周循然在外面晕倒,周侍卫都是背的。现在被人抬着,像抬猪似的,有损周循然在侍卫们面前的尊严。
林坤状似不经意地解释:“王爷从马车上摔下来,身上有可能会有骨头受损。这时候如果用其它动作,会磨损断裂的骨头和腹内器官,抬着对断骨的影响最小。”
小鱼点头,看着他们把周循然抬走,刚往前走了两步,小鱼的身子也被带的向前一闪。
她低头看去,周循然完好的右手,正紧紧地攥着她的衣角。
小鱼想拔出林坤的剑,把那片衣角割掉。
林坤握紧自己的剑,解释说:“我们都是男人,你若割断了衣服,怕是不太好。小鱼姑娘,你就跟我们一起回去吧,王爷的伤可等不起。”
看着周循然抓住她衣服的手指,小鱼忽然明白了他所谓的第二招,就是赌自己的不忍心。
她叹口气:“走吧,回王府。”
一行人进了王府之后,其他人悄悄散开,唯有林坤和另外两个侍卫把周循然送到了青梧院的内院。
小鱼站在床边,稍微弯着腰,更方便周循然的右手靠在床上。
林坤早早派人请的大夫已经到了,小鱼仔细和他说着周循然的情况。
旁边候着的赵嬷嬷越听,眉头皱的就越紧,嘴里也止不住埋怨:“王爷自从遇到你之后,越来越倒霉。这才几日啊,都晕倒好多次了。”
小鱼朝她翻了个明晃晃的白眼,“那还不是你这个当嬷嬷的不尽职。如果你照顾的好,让他的身体健康,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晕倒。”
赵嬷嬷张张口,最后留下一句‘懒得理你,我去给王爷熬药’之后,想离开房间。
小鱼嘲笑:“大夫都没开药呢,你熬什么熬,我就说吧,你不是真的关心王爷。”
“你!”赵嬷嬷面露怒容。
林坤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对赵嬷嬷道:“王爷有半日没吃饭了,嬷嬷,你去大厨房告诉张师傅,让他随时备着些易消化的,等王爷醒来可能会用。”
赵嬷嬷应了一声,瞪了小鱼一眼后才愤愤地离开。
小鱼朝她得意地搬了个鬼脸,回神看到林坤为难的样子,她尴尬地低下头。
“你就不能安静一些?”
一道劝和的男声在她的耳边回旋。
小鱼抬头朝林坤看去,刚想说他要‘帮亲不帮理’,又反应过来林坤不可能说出这话,她低头朝周循然看去,正看到他睁着眼睛,无奈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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