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你醒了!”小鱼惊喜地喊了一声。
激动完,想到他醒来说的第一句话,小鱼不满道:“果然,你还是帮着你这个奶娘嬷嬷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做什么苦肉计第二招的,来哄我回来。”
“嬷嬷心不坏……啊!”周循然话未说完,疼的他紧皱眉头。
原是大夫趁他不注意,悄悄接上了他脱臼的胳膊。
看到在场三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大夫呵呵笑了两声,指着周循然的胳膊说:“接上了。”
小鱼朝他举起大拇指:“接得好。”
【该!就得让他也疼。要不我把他另外一条胳膊也弄脱臼?让他好好地体会我当时被他打手心的疼。】
周循然默默地缩回了抓着她衣角的右手。
第24章 第二十四杀
楚大夫是周循然惯用的大夫,对他的身体状况自然了解。给周循然接了胳膊又仔细检查他的身体状况之后,就去开药方。
周颐和*他一起出了房间。
屋里只剩下小鱼和周循然两人。
小鱼坐在床边,低头沉默不语。
她不说话,周循然也没有开口。
要说比闭嘴沉默寡言,小鱼终是比不过他,“明日我就要走了。”
周循然立刻接话:“去哪?”
【当然是回解忧门。】
这话却是不能说出口,小鱼道:“去守坟。我找到了你,纵然你不肯承认,我也要回去把这个消息讲给师父听。”
周循然愣了一下,这是两个人第一次正面谈起悟了大师的离世。周循然问道:“师父他是怎么……”
“喝酒,失足从崖上掉了下去。”经年过去,再说起师父的离世,小鱼的心情已经平淡了许多。
想到每次两人见面,悟了大师对他的关心,周循然的身上褪去了摄政王的威严,仿佛又变成了在悟了大师面前才会出现的青涩:“他的墓在哪里,我想去祭拜一下。”
小鱼道:“师父生性随风,也早早的告诉我,待离世后要把他的骨灰随风撒去。如今只立了衣冠冢,在云砀山的宝泉山顶。”
“好。”周循然轻出声,“那你守坟,预计要多久?”
小鱼理所当然地道:“自然要十年八年的,不然怎么叫守坟。”
周循然沉默地看着她。
他能说什么,用解忧门门主的身份命令她离开的是他,假借她和赵嬷嬷打架对她动手赶她离开的也是他。
现在他怎么能开口,说出王府是你家,你随时可回来的话。
再说,解忧门也确实比他的身边安全的多。
周循然躺在床上,侧首看着,也只能看到她半张脸。她低头扣着手,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脸颊上的肉微微凸起,就连双唇也在莫名地嘟着,似是在不满什么。
看不到她的眼睛,周循然也听不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外面传来赵嬷嬷的脚步声,周循然在她进门之前,对着小鱼道:“回风荷院休息吧,明早我让周颐送你回去。”
小鱼腾地站起来,看着周循然,气呼呼地道:“你这个人,真是善变,一会苦肉计让我回来,一会又说要送我走。”
【亏我还想着要是你低头,我就原谅你,不回解忧门了,继续留在王府给你做饭,好好照顾你呢。幸好方才没有说出口,不然这脸就丢大了。】
周循然解释:“我这是为你好。”
“鬼才要你的‘为我好’。”小鱼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赵嬷嬷端着汤碗,和怒气冲冲向外走的小鱼擦肩而过。
她把汤碗放下,对着周循然道:“王爷也太惯着她了,不过一个小丫头而已,竟然敢给你甩脸子。”
“她年纪还小…”
赵嬷嬷打断他的话:“年纪小?我当年和她一般大的时候,明伟都会满地跑了。”
明伟是明露的大哥,如今已经领军,在边关驻扎着。
周循然漫不经心地看了赵嬷嬷一眼:“嬷嬷,我同你说过,我罚她不是因为我觉得她错了,是有别的原因。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我也希望你不要再针对她,这话我已经说了第二次。你知道的,我最讨厌不听话的人。”
赵嬷嬷的心中一凛,面露讪色,“王爷放心,我明白的。”
“嗯,夜深了,嬷嬷先回去吧,让周颐过来就行。”
赵嬷嬷把汤碗往他的方向推了推,又忍不住叮嘱他:“这个是我亲自做的,是你爱吃的清汤面,你记得吃点再喝药,不然身体熬不住的。”
周循然点了点头,却是没动作。
赵嬷嬷磨蹭了一下,见他没再说话,这才起身去叫周颐进来。
周颐进来时,也是一脸懵,尤其是听到周循然让他天亮之后,送小鱼回宝泉山。
“王爷,属下有些不懂您的想法。”
这折腾来折腾去,除了他的身体更糟糕了一些,也并没有改变让小鱼离开的结果。
周循然心里正烦,闻言斥道:“什么时候本王做事,也需要你理解了?”
周颐低下头:“属下知错。”
周循然道:“明早你们直接从风荷院走,不必来向我告别。”
结果小鱼压根都没想过和他告别。
送小鱼离开时,周颐回想着昨晚周循然说这话的表情,和他喜欢的姑娘赌气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他猜测,王爷是想小鱼姑娘去告别的。
趁着两人刚出风荷院,周颐佯装无意地提醒她:“小鱼姑娘,要不咱们去青梧院一趟?”
小鱼看也不看他:“不去。”
“不去不太合适吧,毕竟这里是王爷的地方。”
“有什么不合适的,”小鱼的嗓门加大,朝着青梧院高声道:“是他主动赶我走的,我昨夜就不该回来!”
周颐解释:“可能王爷是有别的安排吧。”
“能有什么安排?”
周颐难得卡壳了,他想了想,尝试地说:“怕你打扰人家夫妻你侬我侬?”
小鱼无语地看向他:“靖哥都受伤了你还不放过他,有没有同情心。”
周颐:“……”
他就多余管这事。
周颐恢复面无表情,“出府的路走这条,趁着天还早,咱们赶紧出发吧。”
两人走过青梧院的大门,再往前走时,只听身后院门被打开,传来林坤惊慌失措的身影:“不好了~王爷又吐血了~快来人啊~”
小鱼可以肯定,她认识林坤这都月余了,从未听过他如此饱含情绪的声音。
周颐闻言,立刻转身去问他:“林坤,王爷怎么了?”
林坤急道:“王爷方才还好好的,突然又吐血了。周颐,你快叫楚大夫过来。”
周颐为难地看着林坤,末了又看小鱼。
小鱼道:“你去吧,我自己也能回去。”
周颐和林坤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想到,都这时候了,她怎么还想着离开。
周颐接收到林坤的信号,对着小鱼坚定地说:“不行,王爷让我送你回去,我就得送你回去。不然王爷醒来,肯定会罚我的。”
小鱼还在生气,“那你这不是让我为难吗?要不,我去秋棠姐家里等你?”
周颐道:“秋棠正忙着照顾吴靖呢,你就别去打扰他们了。你先进来等着吧,我去叫楚大夫过来看看王爷的情况。”
小鱼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进了青梧院的门。
她本以为周循然是装吐血的,待进了房之后,看到他下巴和脖子上的血,才知道他是真吐血了。
她心中一急,直接问道:“林坤,王爷怎么又吐血了?”
林坤毫不犹豫地说了实话,“方才王爷听到你的声音来着,可能过于激动了吧。”
这鬼话,小鱼能相信才怪。
小鱼打湿帕子,想要擦掉周循然下巴上的血。
哪想湿帕子刚碰到他的皮肤,周循然微张嘴唇,又一大口血从他的嘴角吐出来。
小鱼忙把他的脑袋侧着,然后用帕子去接他的血。
哪能接的完。
温热的血,像是烧的火红的铁烙,穿过手帕,把小鱼的手烫的直颤抖。
在染红了湿帕子之后,周循然终于停下了吐血的动作,转而轻浅地呼吸。
他眯着眼睛,看到面前之人是她之后,扯了一下嘴角:“小鱼。”
小鱼担心的声音发颤:“王爷,我在这呢,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楚大夫马上就来了。”
周循然的眼睛无力地眨了一下,闭了片刻攒了些力气,又艰难撑开:“你还在气我?”
小鱼不知他为何这么说,想想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就挑两人的都知道的说了,“那当然了,你用戒尺打了我七下,我自然气你。”
周循然缓了会,纠正她的话,认真地说:“我都数着呢,不是七下,是十一下。”
“十一下就十一下,等你好了,我也要打回来!”
周循然每说一句话,都要停顿一会缓口气,“好。我让你打。”
小鱼继续讲条件:“也别让周侍卫,林侍卫,还有赵嬷嬷在一旁看着,他们肯定会拦我。”
“嗯,就我们两个在,我让你打十一,不,二十一下。”
小鱼这才满意地笑了出来。
周循然乖巧地躺着,配合着让她擦自己脸上的血,“还有呢?”
“什么?”
周循然道:“朱得彪和我说了,你知道程夫人的死,很是伤心。”
小鱼的手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周循然实话实说:“程夫人要杀我,我打断她的腿不过分吧。而且在临死前,我让周颐杀了她的仇人,也算让她报了仇。她是自戕的,走的很快,没有痛苦。”
小鱼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你给她报了仇?”
在一旁帮着洗帕子的周颐终于插上了话:“是的,那个仇人是我杀的。我手起刀落,把他的脑袋砍下来,送到了程夫人的面前,她这才瞑目的。”
察觉到周循然威胁的目光,周颐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只在嘴边秃噜了两句,端着水盆向外走,“水脏了,我去换水。”
小鱼看着周颐的身影走出房间,心中的石头陡然轻松了许多,十六姐如此,也算是大仇得报,解脱了。
那现在,只差最后一件事了。
“王爷,我想问你一件事。”
“你说。”
“秋棠姐住的那条街,因为皇城扩建,要拆掉。那些前去驱赶居民的人,是你派去的吗?”
周循然不知她怎么问起此事,如实答道:“皇城扩建属于皇城司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小鱼犹豫地道:“我看到林侍卫在那附近出现过。”
“他出现的地方多了,难道都和我有关系?”
小鱼觉得此言有理,也许真的是她想多了。
周循然看着她,低声咳了两下,把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这次我能感觉到。”
小鱼正在想事情,闻言顺口问:“什么?”
“我的身体,恐怕两天都不能下床了。”
意思是虚弱的紧,需要人照顾。
小鱼道:“这你担心什么,周侍卫,林侍卫,赵嬷嬷,明露,这不都是照顾你的人?”
周循然立刻问她:“那你呢?”
“我得回去守坟。”
这个理由,周循然还真无法否决。
看他吃瘪,小鱼忍笑,笑完之后眉间又挂上忧色。
门主只给了她三天时间,今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如果在日落前回不到解忧门,自己怕是要挨罚。
可是王爷的身体又这样,她怎么能放心的走。
第25章 第二十五杀
楚大夫过来为他检查身体时,嘴上不留情,把周循然说的简直不敢抬头。
小鱼在一旁偷笑,看周颐面不改色地站在一边,她用肩膀碰了一下周颐:“没想到楚老头胆子还挺大,都敢骂王爷了。”
周颐默默地向左跨了一步,离小鱼更远了一些。
小鱼不解,再抬头,就看到周循然不善的目光,正含怨地盯着自己。
她暗咳了一声,学着周颐的样子,变得面无表情。
然而楚大夫却是没放过她:“还有你,小鱼,你当初可是拍着胸脯和我说,王爷的饭食都包给你了,还说要给王爷做药膳养身体,现在呢,怎么王爷的身体越来越弱?”
周循然也谴责地看着她。
小鱼想解释,周循然却不给她机会,附和楚大夫的话:“就是啊,楚大夫,你不在王府住不知道,这个小鱼胆大包天,还想离开王府消极怠工呢。”
“这怎么能行!”
楚大夫气得白胡子都被说话的气流带了起来,“周颐,你看着她,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再出府一步。要是她想偷跑,你就告诉老夫。”
小鱼心道,告诉你能怎么样,你又不能捆了我。
周循然像个得势的小人,继续告状:“楚大夫,你看她好像有些不服气哦。”
楚大夫慢悠悠地问小鱼:“是吗?”
好汉不吃眼前亏。小鱼心虚地赔笑:“没有,我最听楚大夫的话了,怎么能不服气呢。这绝对是诬陷!”
楚大夫哼了一声,最后得了两人举着手指头发誓之后,才满意地离开房间。
周颐想要表现,忙不迭地去送楚大夫出门。
他一走,周循然没了底气,想到方才自己还当着她的面说坏话,遂低着头装鹌鹑。
小鱼大人有大量,自不想和他这个病人一般计较。
现在最主要的,还是得想办法见门主一面,看他能不能让自己留在王府。
想到此,小鱼朝周循然伸出手:“给我点银子,我出去一趟。”
周循然惊讶地看着她。
生平第一次这么直白地要银子,小鱼有些心虚,准备先发制人倒打一耙:“你这个主子做的也太不尽职了,我这两日住在秋棠家里,看到她家穷的窗户纸破了都不舍得补。我给她送些银子过去。”
周循然手下那么多人,也不可能关注一个不算很显眼的侍卫。
“既如此,我让周颐给他补点银子就是。”
小鱼皱眉。
【这是不让我出去的意思了?不行,我今天必须得出去一趟!】
“除了秋棠,还有别人呢。有个小女孩叫花花,你肯定不知道。她家就住在秋棠家里附近,那些官府的人说皇城扩建,暴力去赶他们离开,把花花推在地上,她的脑袋磕在了石阶上,没治好人走了。这个你也得给补些银子吧。”
皇城扩建的事,小鱼在他面前提过,还问那些官府的人是不是他的手下,估计就是因为这件事。
“这个应该不管我的事吧?皇城扩建属于皇城司的事,它可不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周循然试探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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