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揉着脑门探头,却看到对面有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这里——
江垚。
昨天那身被红酒弄脏的衣服已经换掉,他此刻穿的一身居家休闲服,玉树临风气宇轩昂。
他双手插兜,就站在拐角处,不知听了多久。
英姿在心里默默吐槽,衣冠禽兽。
禽兽站起身,慢慢走过来,嘴角带着阴阳怪气的笑。
他眼神像是带着刀,在他们身边来回剜了好几遍。
“哟,兴致这么好,起这么早游泳?”
陈酉安微微眯起眼:“我一直有这个习——”
江垚直接打断了他:“问你了吗瘸子?”
他虽然还在笑,但是英姿就是能感觉到。
他在生气,非常生气。
她心中警铃大作,只听江垚幽幽地对她说:“宝贝儿啊,你昨晚不会和他睡了吧?”
第26章
宝贝儿啊。
谁懂这四个字的杀伤力?
那个瞬间英姿想遍了所有开心的事情,还是没忍住恶心的表情。
龇牙咧嘴。
胃里翻江倒海。
恨自己为什么没吃点东西,高低得吐他身上。
真的搞不懂,他到底图什么。
以前对她爱答不理,现在黏黏糊糊令人作呕。
呕~
吃点药吧!
早点看病,说不定还能治啊!
陈酉安侧身看了看她的脸,不着痕迹地挡在她面前。
“你怎么在我家?”
“我来陪老爷子吃早点。还有,什么你家?这是陈家老宅,你来的次数恐怕还没我多。”
陈酉安轻笑:“你大姐和我堂哥都快离婚了,就不要装熟人了好吗?”
英姿有点晕。
她来之前整理过客人名单,陈家在整个东南亚还有大湾区都有错综复杂的姻亲关系,江家大小姐江敏懿二婚就是和*陈酉安的堂兄陈瑾安。
不过二人婚姻状况扑朔迷离,据说快闹翻了,昨天老爷子的寿宴整个江家都没来。
瞧江垚这自来熟的样子,看来老爷子还挺喜欢江家三少……
她正盘算着陈家和江家复杂的关系网,全然没注意到江垚迈着悠然自得的步伐、一步步靠近。
陈酉安再次挡在他面前,一脸鄙夷:“阿垚,都已经分手了,就不要死缠烂打了。”
“我和我宝贝儿闹别扭,跟你有什么关系——”
别说了真要吐了。
她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江先生咱俩分手了,早就分手了,如果以前算恋爱的话。”
江垚微笑不变,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宝——”
宝尼玛个头啊!
她立刻打断他的施法:“还有!我不喜欢你叫我老板瘸——总之,请你尊重别人。”
话音一落,陈酉安眸色一亮。
江垚不置可否,眸色森然,视线落在她旁边的陈酉安身上:“我记得很清楚,咱们也算朋友,你还劝我和她重新开始,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阿垚,我以为你只是瞎、没想到你还聋。我也说过很多次,你自己不珍惜,我不会客气。”他目光灼灼,嘴角挂着怡然的笑,“还有,我一个瘸子,不配你这样的朋友。”
说得好!
陈酉安闲闲地瞥他一眼,拉着英姿的手说:“还是我们俩比较合适。”
他们正要离开,江垚好死不死、阴阳怪气地在后面说:“好好走路,地上水多,可别摔死了。”
英姿:……
这样疯狂造口业的人,以后下地狱是要被拔舌头的!
旧徐英姿啊,看看你喜欢的是什么样的渣滓!
她真是觉得忍无可忍,豁然停下脚步、想回去和他理论。
陈酉安却是拉住她的肩膀,他风轻云淡地摇摇头,看上去一点都不在意。
他们三人正对峙,管家就像是及时雨忽然出现,打破了僵局——
“少爷、三少,早餐好了。”
谢谢!谢谢!
再待下去,不知道姓江的还能说出多legend的催吐语录来。
她以为他们去吃饭,她就能解脱。
完全不是。
封建大家庭,几个孙辈陪老爷子吃早点。
这场景不说【其乐融融】吧,至少也可以说是阴间氛围。
她一个工作人员,根本没打算上桌,江垚却不打算放过她。
老爷子面前一大堆叉子勺子,饭没吃几口,光顾着和江垚聊天。
老爷子笑呵呵地问候江家父母:“你父母身体怎么样了?”
“我爸爸还好,就是我妈妈刚做完手术,得听医生的好好地修养,所以才没空来给您贺寿。”他嘴上和老爷子寒暄,两个眼珠子却直勾勾盯着站在陈酉安身后的英姿,充满挑逗和暧昧。
啊啊啊臭流氓啊!
英姿浑身不自在,绞尽脑汁想找借口溜。
要不就说要拉屎吧?
可以的,她正想开溜,老爷子居然先一步说话。
他手执刀叉,指向英姿:“这位小姐是谁?我看阿垚好像有话和你说。”
路人甲!
Steve!
No big deal!
她正要说话,江垚笑嘻嘻地抢答:“爷爷,被你看出来了?那是我女朋友,我们在闹别扭呢。”
英姿:……
Mother f**ker!
到底什么样的人能治得住这种癫癫的复读机?
大虐,感觉她已经被他的精神状态给治住了。
下意识地想反驳,老爷子语速比她脑子转得还快。
“是吗?小姑娘快坐下来,怎么在旁边站着?”
英姿欲哭无泪:“老先生——不是,我、我不是他女朋友……”
江垚叹气,作委屈状:“爷爷,你看,她还在生我的气呢。您老人家福气大,辈分高,帮我劝劝她呗。”
老爷子哈哈大笑,英姿:……
这尼玛和当街拐卖儿童有什么区别?
可是怎么反驳?
明显老爷子很喜欢他,她再否认有用吗?
正纠结,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轻笑——
陈酉安的叉子轻轻摔在碟子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屋内所有人皆是一怔,他淡定地笑:“阿垚,这是我的生活助理,怎么是你女朋友呢?你忘了,你可是有未婚妻的人。”
对哦!
还是陈酉安脑子转得快!
江垚这个人和他的小团体乱得一塌糊涂,他还老是睁着眼说瞎话,搞得她老是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他可是有未婚妻的人!那个未婚妻还是她堂姐!
老爷子讶然:“啊,酉安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阿垚你未婚妻是不是那个……哎,我一时有些想不起来,就记得很漂亮的小姑娘?”
被当众戳穿,江垚居然面不改色:“不是的爷爷,那都是记者瞎说的,我和她吵架时,那个小明星贴过来炒作而已。”
老爷子闻言,一脸了然:“阿垚,那些小明星为了炒作不要脸的,咱们可不能被赖上。”
江垚居然跟着他频频点头。
英姿真的是无语到极点。
差点冷笑出声。
【小明星】。
那是他未婚妻欸!
在别人面前贬低他官宣的未婚妻、胡说八道,怎么?他觉得他此刻在英姿面前的形象很高大?
Again!
旧的徐英姿到底看中他什么啊?!
陈酉安不为所动:“爷爷,他真的是开玩笑。他未婚妻还是我助理的堂姐呢!”
老爷子这下真有点懵圈。
他有些不确定地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看了一圈,似乎在思考这两人是不是在较劲。
江垚似笑非笑:“酉安,你怎么老说这种挑拨离间的话?当着爷爷的面,你可得答应我,不准撬我墙角哦。”
陈酉安笑得比他更假:“你才应该自我反省下,为什么要当着我爷爷的面说谎?”
他朝英姿的方向努努嘴:“你说这是你女朋友,她生日什么时候?”
英姿一听,顿时昂头挺胸。
说啊!你说啊!说不出来了吧!
她就瞥过几次身份证,她自己都说不上来!
果然,江垚神情像是被人按了定格键,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场较量到此为止。
老爷子出来打圆场:“我老啦,看不懂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跟不上潮流了。”
这句话刚说完,他喝完茶,忽然话锋一转:“酉安,早上去游泳了?”
陈酉安手中动作一滞,点头默认。
老爷子淡定地放下刀叉,和碟子碰撞后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外面的游泳池露天的,狗仔们最喜欢乱拍照了,咱们地下室不是有个游泳池吗?以后想游泳去那里游吧。”
说罢,淡淡地抬起眼皮看向陈酉安,浑浊的眼珠子里闪着精光。
和不容拒绝的权威。
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让陈酉安在外面游泳、要让他在地下游?
难道是因为早上她也在、被江垚打小报告了?
还是担心她勾引少爷什么的——
她在心里倒抽一口凉气!
她想到了!
老爷子,不希望他的腿被记者拍到。
他需要他来扛起陈家的大旗。
却又嫌弃他残缺的身体。
英姿又愤怒,又无奈。
怎么能,这样践踏别人的真心?
她不由自主看向陈酉安——
他背对着英姿,从她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连头发丝都没动过。
他此刻,一定很受煎熬……
就像当初,她被当众霸凌、被抛弃在疗养院里那样……
几乎没过脑子,她上前触碰陈酉安的肩膀,他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抬起眼眸看她。
她随口找了个借口:“陈总,我们上午和南美分部还有个视频会议,时间到了,您看是不是要推迟?”
他眼底满是感激。
和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光。
在闪烁。
他向老爷子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是大事,取消吧——”
老爷子打断他:“欸~都吃完了,你去忙吧,不用陪我这个老头子了。”
到此,这场阴间早餐终于吃完!
管家推着老爷子的轮椅出去晒太阳。
临走前叫江垚和他一起。
英姿懒得理他。
做戏做全套,她拿着pad在陈酉安身后和他讨论工作,其实在看游戏直播。
正看得起劲,忽然身后有人轻拍她的肩膀——
她下意识地回头,居然是江垚去而复返了。
她充满戒备地看他,他立刻竖起双手,作求饶状:“别这样看我,今天算我输还不行吗?”
陈酉安:“认输了还不滚?”
他扯开嘴角笑了一声,却从座位上端起盘子。
刚才他几乎没吃,一直在盘子上比比划划、不知道在做什么。
他把盘子推到英姿面前,目光灼灼、嗓音沙哑:“我看你没吃饭,请你吃。”
切,他能请她吃什么好——
英姿低头瞥了一眼,眼前倏然一片空白。
餐盘上,被撕下来的吐司边,赫然摆成了三个字母——
【XYZ】
第27章
“徐英姿,你有没有发现你名字的首字母正好是XYZ啊?”
“徐英姿,你爸妈是按照字母表给你起名的吗?”
“徐英姿,这花按照你名字的形状来摆,喜欢吗?”
“英姿,做我女朋友吧?”
“英姿,能看见我的心吗?上面刻着你的名字。”
“英姿,我们去雪山拍婚纱吧?我要在雪后的山脊上写你的名字!”
……
好多碎片、好多声音……
好多火花、好多故事……
那个瞬间,无数往事像是老旧的录像带,一帧又一帧地出现在她脑子里。
朦胧的、模糊的画面,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如影随形。
他叫着她的名字,声线从稚嫩的初中生变成了……
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她听不真切。
在她面前好像有一条岁月的长河,烟雾缭绕,只有这个瞬间让她看清了一点点过去的影子。
一阵窒息感袭来,天旋地转,她赶忙抓着什么才没晕倒。
等待眩晕感过去,她用力地睁眼——
这才看清刚才扶了她一把的是陈酉安。
那个声音,那个原本已经湮灭在坍塌的记忆废墟的声音,极短地露出了一面,立刻又消失不见。
只留下了一个尾迹。
她抬起眼眸,正对上江垚如黑曜石般的眼神。
那个声音,真的是他吗……
她茫然地张开口,好像有无数的问题和疑惑,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有什么意思?
事已至此,再问,有什么意思?
她撇开视线,暗自深吸一口气。
也躲开来自江垚那疯狂又热烈、阴暗又潮湿的注视。
她把盘子推开,直视他的眼,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动摇——
这种渣滓不值得她动摇!
“江先生,吃完的垃圾就放盘子,会有人来收的。”
其实说话的时候,她两腿一直在抖。
右手藏在背后,紧紧握住陈酉安的手——
话一出口,江垚那志在必得的眼神瞬间变脸——
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充满可怕的破坏欲。
啧啧啧。
看看!瞅瞅!
一句话说得不如意,立刻翻脸,像要杀人。
和这种暴躁人格哪有话好说?
赶紧跑路、一劳永逸地甩掉他才是正经。
这阴冷的眼神吓了英姿一跳,她差点往后退了一步,全靠陈酉安的支持——
忽然计上心来,趁陈酉安没走,她直接挽住他的臂弯,得意洋洋地说:“其实你刚才猜对了,是的,昨晚我是和老板过夜的,所以别再来烦我了!”
她就是纯胡说八道。
可是能感觉到陈酉安的手臂僵了僵。
啊啊啊。
她现在是慌不择路。
她想,陈酉安和江垚这样的表面朋友,私底下天天雄竞,总不至于去抢对方的床伴吧?
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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