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是触动了什么按钮,她的笑容顿时收敛了很多。
惠惠一看就知道不好:“你们还没和好?”
英姿不说话。
惠惠边啃鸡翅膀边吐槽她:“你说你好好日子不过、非要去搞无间道,把我也给骗了,把陈酉安也给骗了。也就是我脾气好,不和你计较。陈酉安要是不和你和好,那也是你该的,你就受着吧。”
没和好吗?
一切似乎都回到以前了,她搬回去和他一起住,表面上好像和以前渐渐没区别,但她就是能感觉到不一样。
有次她以为他出差去了、至少晚上才能回来,她一个人在家里为所欲为,就端着曲奇饼干和拿破仑在床上吃。
胡馨萍和陈酉安不许她在床上吃东西,难得没人管她,家里她说了算!
没想到陈酉安提前回来,他兴高采烈地回家开门,却看到她没有梳洗、大咧咧地坐在床上,饼干屑掉了一床。
他站在门口,手里还捧着大捧的新鲜火红玫瑰花。
两个人面面相觑,他最先说话、打破沉默:“我去把花放好。”
被抓了个现行的英姿愣了三秒,立刻把吃的都扔到一边,跳进洗手间整理仪容。
等她惴惴地出去:“我、我想在你回来之前收拾好的……”
他头也不回地整理花:“想吃什么吃什么,这种小事,我还管你一辈子啊?”
冷嘲热讽的,切,会不会好好讲话?
晚上和胡馨萍一起吃饭,他们俩不知怎的开始齐齐吐槽英姿。
胡馨萍在这个话题上简直有说不完的话:“她从小就喜欢在床上吃东西,屡教不改。有次趁我不在家就把饭菜端到床上、边看电视边吃,我都不知道。结果第二天晚上洗澡,我头发上结了一块粉条!我什么都没看见,就顶着这么个东西走了一天!”
她还说:“她在家里要是还这样,你一定要管好她,看起来光鲜亮丽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喜欢躺床上吃东西。”
他点头答应,还说她还小不懂事,他会好好照顾她。
陈酉安一向很会讨阿姨们欢心,尤其对胡馨萍,几乎是言听计从。
只有那次胡馨萍问他什么时候领证,他没答应,只是含糊了过去。
回去之后,他直接回房间,英姿比他慢了点,进屋后就发现他在换床单和被子。
英姿有些错愕:“我都整理过了……”
他头也不抬:“我可不想头发里面长饼干屑。”
话都不说几句,只知道闷头做事。
他越整洁越勤快,越衬托得她像个小丑。
只好梗着脖子、努力给自己找借口:“这明明是我家、我的床,吃个零食怎么了……”
她没说错,这房子他之前还真过户给她了。
他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放下手里的被子:“你是让我滚?”
“……没有。”
他继续平静地做自己的事。
她站在后面,左看看右看看:“就、就这样?”
他头都没回:“不然呢?”
她全身一滞。
对啊,不然呢?
可她就是越想越觉得怪,她想发脾气,但是又觉得此刻发脾气毫无道理。
夜里她睡不着,对着床头的小灯发呆。
她喜欢床头留一盏特别特别暗的灯,陈酉安却喜欢没有光线的环境,所以他睡觉时都转向另一边。
这次他却很快发现了她的异样。
他把她翻过来、拨开她的头发,看到她满脸眼泪时倒吸一口凉气:“英姿,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哭?”
她抽噎着:“陈酉安,我觉得你变了。”
他一时语塞,但是没有反驳。
她继续控诉:“你是不是把我当成陪睡的、将就过日子的备胎?
这下他被气笑了:“陪睡的?将就过日子?我对陪睡的这么有耐心吗?我还能让对方让我滚?”
“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那我应该什么样?
“要是换了以前,你肯定会教育我好久,然后监督我换床单。我大概是不肯,撒娇卖萌,最后两个人滚床单。”
他哭笑不得:“英姿,你把我说得和流氓一样。”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还笑?你就是变了,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吵吵闹闹的,这才是把对方当自己人看。
客客气气,礼貌又疏离,好像下一秒就可以随时抽身一样。
哪里像要过一辈子的?
他收敛了些笑意。
没有反驳。
“英姿,我已经很努力了,但好像,确实差了点什么。”
她哭得更难过了。
悔不当初。
如果当初,不是因为那样不堪的原因接近他,如果他们的开局能正常一点,就好了。
==
回来第二天陈酉安带她去吃酒席。
英姿已经麻了,好的,原来这个世界上不是结婚了、就是去生娃了。
大家都在人生的旅途上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个阶段、下一个角色。
就她一个人被留在原地了是吧?
前一秒她还在想,江垚NTM坏事做尽!
下一秒视线落在陈酉安身上,又泄了气。
责怪的人再多、再甩锅,最对不起陈酉安的,还是她一个。
西装笔挺的陈酉安注意她的视线,温柔地看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她低头补妆,“感觉今天我的口红和你的领带不是很搭。”
陈酉安打量她的唇色,刚想提意见,旁边的孟西楼插嘴说:“今天的主角又不是你,谁在乎你擦了什么口红?”
英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我开心,行了吧?”
新郎新娘是孟西楼的哥哥嫂子,他们今天算是男方请的宾客。
英姿随便补了点妆就继续观礼。
越看越不对。
她忍不住和陈酉安咬耳朵:“怎么感觉这新郎新娘不熟呢?”
刚才新郎倒酒,不小心溅了一点到她裙子上,立刻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
新娘连忙说没关系,还说了三遍,脸颊通红,像小女生一样。
感觉比陈酉安还客气——
不,比陈酉安对她客气多了。
和英姿对待店员差不离了。
女方那星星眼,倒是能看出来喜欢新郎。
但是新郎就……
英姿怀疑假如她去问新郎、新娘叫什么名字,他都不一定能答上来。
陈酉安还没来得及说话,孟西楼冷哼一声:“你没看错,他俩就是不熟。”
哈?
英姿忍了半天,忍无可忍:“那他们,为什么结婚?”
难道是因为商业联姻?
孟西楼翻了个白眼:“狗屁商业联姻,那女的就一语文老师,什么也没有。老头子非要大哥娶她,因为她命好。”
什么玩意儿?
英姿以为自己听错了:“命好?”
“对,命好,他们俩夫妻宫很配,结婚特别旺彼此,更旺老头子。”
英姿:……能不能别搞这么低级的封建迷信?
哪怕搞点资本主义呢!
这婚宴吃得毫无胃口,英姿见证了一场完全没有爱的婚礼,总觉得自己作为宾客在犯罪。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凌晨好容易睡了一会儿,然后一直梦到被江垚追到悬崖边上。
五点她就要起床赶飞机了,今天她要随团去外地演出。
她怕吵醒陈酉安,本来是睡在客卧,没想到醒来后发现还是主卧,陈酉安的下巴正抵着她发顶。
他闭着眼按掉闹钟,皱眉伸了个懒腰:“起床,我送你去机场。”
两个人一起去刷牙洗漱,她对着镜子看,眼下全是乌青。
好可怕的噩梦。
到机场时,天蒙蒙亮。
她拖着行李去大厅,回头和陈酉安挥手告别。
天渐渐明亮,朝霞绚丽,宁静又震撼。
他就站在这幅画里,风卷起衣袂。
身材颀长、遗世独立。
她再次下定决心,绝不会让他离开自己。
等她回去,她就求婚。
这种事情,她怎么能拖这么久呢?不可思议。
好主意。
就这么办!
演出很顺利,大家在办庆功宴的时候,她光速请假回家,和已经沟通很久的策划租了个景点,布置了整整两天。
最后一天布置完,她左看右看,觉得那个花环天桥特别满意。
准备拿手机拍照,却发现几十个未接来电——
都是陈酉安。
怎么了这是?
她正要回拨,又有电话打进来,她猝不及防接了。
是孟西楼。
对方大呼小叫的:“我靠你怎么不接电话?老大到处找你要找疯了。”
“啊?我、我在外地演出啊,他知道的。”
“你演出那城市突发泥石流,好多人失联了,你没看新闻吗?”
这。
她几天都没怎么看手机了。
她只好说:“我有点忙——不是,他找不到我,可以打电话给我妈或者琳姐啊。”
孟西楼在电话那头嘀嘀咕咕的,英姿一愣:“陈酉安在你旁边?”
孟西楼讪讪的:“靠,他忘了能找你妈了。不是,你们这是在拍戏啊?玩我是吧?”
真是好大一通乌龙。
陈酉安劈手夺过手机:“你在哪儿?”
英姿脱口而出地址,那头二话不说挂了。
英姿刚放下手机才反应过来——
坏了,她这不是暴露了?
她回头看着这巨大的求婚现场有点懵,现在藏起来是不是有点——
不对。
藏什么藏?
藏个屁啊。
择日不如撞日,不是下定决心要求婚吗?
就今天!
就现在!
策划小姐姐拿了pad问她想要哪种捧花。
“徐小姐,你要求的捧花实在太像高中生文化课表演了,你不觉得有点优质吗?”
幼稚怎么了?
就要幼稚的。
但是现在她也没得挑了,随便拿起一捧花问她:“我现在看起来怎么样?”
“很好——呃,徐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
英姿深吸一口气:“求婚!”
新郎来啦!
第99章
头疼。
头疼欲裂。
宿醉醒来,身边都不知道躺着谁。
从一堆横七竖八的裸体中抽身,江垚去洗手间洗脸。
眼下一片乌青,累。
昨天温子伦的官司正式结了,为了庆祝,他本人虽然没来,但是江垚依然纠了一批人热闹。
玩得太花太爽太嗨了,一时有点断片——
今天好像有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情来着?
哦对。
徐英姿婚礼。
前女友结婚,没给他发请帖。
还是俱乐部里一个姐姐收到了男方那边发的请帖,专门过来调侃他。
那女的专门给俱乐部人拉皮条,几次给他床上塞女的、甚至男的,都被他踢了下去。
此刻她总算逮着机会阴阳怪气:“前女友嫁人,三少不去祝贺下?要不要包个红包?”
他晃着酒杯,盯着茶几上的百合。
徐英姿就喜欢百合——以前喜欢,现在不知道了。
他呷了口酒:“你这话说的,嫁个瘸子,有什么好祝贺的?”
谁都知道他和陈酉安不和,不仅是因为徐英姿,更重要的是姓陈的和疯子一样咬着他不放,这些年两个人在商场上斗得你死我活。
切~
江垚想起来,当年瘸子在南美玩请君入瓮,陈巡安那傻子屁颠颠地去了,结果就栽了,到现在都回不来。
陈老爷子求他去南美捞人,江垚嘴上答应了,除了病房就去夜店玩。
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为他卖命?
做梦吧。
皮条客不仅没收敛,笑得更开心了:“瘸子怎么了?对自己好就行。听说新人感情可好了,三少真不去?”
“我去什么?我又没收到请柬。”
“我和你去啊,可以带一位男伴,三少赏脸吗?”
去参加前女友婚礼?
他疯了吗?
结果脱口而出:“好啊。”
==
答应之后就后悔。
几次想说算了,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但是送什么礼物呢?
真包红包啊?
土。
他就要空手去。
出门后皮条客裹着皮草,看着他的手惊讶道:“哟,三少还真准备了礼物?”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天鹅绒锦盒,一时有点恍惚。
啥时候把这玩意儿带上的?
这是啥来着?
他有些疑惑地打开——
哦,想起来了,当年拍卖会为徐英姿抢来的钻石项链。
皮条客瞠目结舌,又惊讶又酸:“三少真是大方啊呵呵。”
他冷笑,懒得搭理她。
婚礼现场。
他去后台找新娘。
结果看见她在一堆人簇拥下整理妆发,他另一位前女友徐解语站在旁边:“你这婚纱是王大设计师替你设计的?”
新娘笑成了花:“对啊对啊,天鹅状,好看吧?”
徐解语撇撇嘴:“暴殄天物,配你太可惜了。”
姐妹俩正在斗嘴,瘸子来了。
新娘一看到他,立刻可怜兮兮地和新郎抱怨着什么,楚楚可怜,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他一看就知道。
她是装的,装可怜而已。
偏偏他就吃这一套,她只要露出这种表情,他就什么都答应了。
显然陈酉安也很吃这一套。
他转身找了半天,最后在桌上翻出一个苹果和一把刀来,利落地削掉苹果皮、然后插了一块苹果伸到她脸颊边。
她心满意足,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哦,原来他们是这样相处的。
他在门缝里一直看着,直到掌心传来疼痛,才发现自己几乎把首饰盒给捏烂。
再抬头时,和新娘镜子里的视线对个正着。
新娘显然没料到他会来,回头看他,眼底明显闪过一丝慌乱。
随即被漠视取代。
倏然怒火冲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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